第49章 抓她(小修,心理活動小……
  第49章 抓她(小修,心理活動小……

    裴在野一時竟沒想過她居然會跑,第一反應是他排了小半個時辰的長隊,她等得不耐煩,肯定又跑哪裏玩去了。

    他皺了下眉,四下掃了一眼,見街上人來人往的,也沒什麽舞龍舞獅儺戲趕集之類的熱鬧,他招來暗衛:“她去哪了?”

    暗衛遲疑了下:“方才沈姑娘帶著鬥笠就跑了出去,一路跑到西街,”他表情也帶了點疑惑:“去了一家買衣服的店,換了一身男裝出來,又重新戴上鬥笠,還雇了一輛馬車,往鎮口的方向跑去了。”

    長眉是入豫州的第一個鎮子,雖然是大鎮,不過大小跟府城也沒法比,沈姑娘又雇了馬車,這會兒估摸著已經出鎮了。

    裴在野微怔了下,聯想到她方才的異常,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他的臉上甚至有幾分匪夷所思。

    她跑什麽?

    他這一路對她還不夠好嗎?

    之前都是他因為各種原因,想過要離開她,他沒想過有一天,她居然會主動從他身邊離開?

    她不是一直很纏著他,很依賴他嗎?

    就算頂著陸清寥這個未婚夫的名頭,他也能覺察到她對他發自內心的親近和信賴,所以每次說謊,不用費太多心思,總能輕而易舉地把她糊弄過去。

    突如其來的落差讓他心裏實在難受。

    難道陸清梅的死被她發現了?她因為害怕,所以跑了?

    這倒是小月亮能幹出來的事,但陸清梅的事兒,他已經命人處理幹淨了,她又是怎麽發現的?

    裴在野心中迅速過了一遍,她早上出發去碼頭的時候還正常,他不過買一杯飲子回來,她就變得想一出是一出了,所以她若是發現什麽,也必然是在碼頭上發現的,隻不過他當時被她抱一抱胳膊就昏了頭,居然沒細想這些異常。

    他皺眉問:“之前她在碼頭上,你可瞧出什麽不對嗎?”

    他之前總覺著皇上被陸妃美色所迷,何其愚蠢,沒想到落到自己身上,也是一般。

    暗衛搖頭:“當時沈姑娘帶著鬥笠,卑職瞧不清她的臉,旁的再沒什麽異常了。”

    裴在野壓下心中翻騰的惱火,淡淡問:“你遣人跟著了嗎?”

    死一個不打緊的陸清梅而已,她跟這人認識嗎?難道陸清梅比他還重要?她一死,她就要扔下他跑了?

    這蠢東西!

    暗衛忙道:“這是自然,不過沒有您的吩咐,卑職隻派人暗中跟著,沒敢現身阻攔。”

    裴在野神色漠然,手背卻浮起一層青筋:“備馬。”

    暗衛忙命人牽馬,見裴在野麵色冷淡,有些不自在地多說了句:“也不知道沈大姑娘為何要跑,”

    裴在野一揚手裏的馬鞭,冷嗤:“抓她回來,問問便知。”

    ,,

    沈望舒一邊跑,一邊抹著眼淚,時不時向後張望一下,總覺著背後有妖怪要來追她。

    她也不想離開四哥,想想要獨自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就從心裏打怵。

    可是,可是四哥卻變成了那樣,

    他說殺人就殺人,這些日子葉知秋在驛館進進出出,他騙她說葉知秋是去找合適的船隻,她居然也信了。

    現在想想,葉知秋這些日子進進出出應當是為了殺人善後吧?

    四哥究竟騙了她什麽,騙了她多少,為什麽要騙她,為了騙她還會殺多少人,她隻要想想就頭皮發麻。

    紀玉津說四哥的真實身份很危險,還說他性子殘忍冷酷,這些,說不定都是真的呢?

    她想到長水村裏出門行商的一位姐姐,每次出去做生意都是扮成男裝,她也照葫蘆畫瓢,去成衣店裏買了套偏大的男裝,又打散發髻,梳成男子樣式,這才扣上鬥笠慌慌張張地衝進人潮裏。

    她這無心之舉,反倒幫了自己一把,原本跟著她的幾個暗衛一直跟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結果被人潮一湧,兩邊的距離又拉大了不少。

    沈望舒七繞八繞的,又去雇了一輛馬車,車夫問她去哪,她猶豫不決地道:“我,我要去,”

    她說到這裏,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她想了想:“我,我給你錢,你假裝車上有人的樣子,然後往洛陽的方向走,走到哪裏算哪裏,隻要出了長眉鎮就行。”

    她從來沒有逃跑過,能想到這裏已經很不錯了。

    她把現錢遞給車夫,看著他駕車離開,她又重新找了一輛看起來很招搖的馬車,如法炮製,讓這輛車夫從西頭離開,也往洛陽的方向走。

    她浪費了不少銀錢,直到第三次,才終於坐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卻沒急著直接離開長眉鎮,反而讓車夫在巷弄裏繞來繞去,繞到她覺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才終於讓車夫往鎮口走。

    她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騙過又聰明又厲害的四哥,但她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了,她難過且害怕,光是讓自己不哭,她就已經耗費了很大的力氣,沒有人教過她,該怎麽應對那樣親近之人的欺騙。

    沈望舒本來是想坐馬車去下一個渡口,然後坐船直接去洛陽,找柳叔他們,但馬車路過離鎮口不遠的一處小山坡,她隱約瞧見小山坡上有座破敗的建築,便問車夫:“那是什麽地方?”

    車夫瞧了眼:“那是之前修的一座魚頭廟,不過好些年沒香火,早都破敗了。”

    沈望舒拍了下車板:“放我下來。”

    她之前雇了那麽多輛馬車,四哥現在肯定以為她離開長眉鎮了吧?

    他如果要追她,肯定會追到很遠的地方,隻要她在這裏待上一夜,明天再走,四哥肯定就找不著她了。

    她想到突然性情大變的四哥,心裏又難過得要命,用力抹了把眼睛,一腳深一腳淺地向著小山坡的寺廟跑過去。

    ,,

    天不從人願,裴在野隻往鎮子外追了半裏多地,當即反應過來不對,看向誤導自己的暗衛。

    他殷紅唇瓣幾乎抿成一條線,目光出奇冰冷:“你確定她出了鎮子?”

    他既惱她膽子不小,說跑就跑,又擔心她路上被人拐了騙了,一路上心情甭提多陰鬱了,臉色難看的要命。

    暗衛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不對勁了,他沒太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裏,何況沈望舒平日也沒表現出什麽聰慧機智一類的特性,之前還被他家殿下騙的團團轉來著。

    所以他見第一輛馬車出來,就沒多想,直接派人跟著那輛馬車,哪裏想竟被個小丫頭耍了。

    他臉上臊的厲害,翻身下馬請罪:“都是卑職之過,卑職隻瞧見第一輛馬車出來,便斷定沈姑娘坐了那輛,卑職還請殿下責罰。”

    喲,她也不錯,這麽個小笨蛋還學會聲東擊西了。

    他險些都沒防備。

    裴在野略帶惡意地笑了下,轉向暗衛:“找到人再找你算賬。”

    他馬鞭一指長眉鎮,目光陰鬱:“搜,她沒走遠。”

    等找到人,看他怎麽收拾她。

    ,,

    魚頭廟裏供著的是一位不知是哪裏的龍王,外麵還似模似樣地修建了神龕。

    沈望舒覺著四哥應該不會那麽快找過來,本來想挑個相對幹淨的香桌呆上一夜,等把蛛網和灰塵清理掉一點,她又覺著不放心,看了看那髒兮兮灰撲撲的神龕一眼,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神龕裏的空間不大,多虧了沈望舒身量小些,要是換成個男子,隻能對著神龕幹瞪眼了。

    她被灰塵嗆的咳嗽幾聲,費力地硬擠進去,躲在神像背後,心裏這才覺著踏實了些。

    但是還沒等她心裏鬆快些,也就兩三盞茶的功夫,魚頭廟外麵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她嚇得心頭砰砰亂跳,拚命祈禱別是四哥找來了。

    外麵很快響起熟悉的聲音,透著清晰的惱意:“搜仔細點,一寸地方都別落下。”

    真的是四哥!

    才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他怎麽那麽快!

    沈望舒哆嗦了一下,把自己團成一團。

    裴在野已經踏進了廟裏,四下掃了一眼。

    她根本不懂掩藏蹤跡,地麵厚厚的泥塵上還有幾個腳印,香案和蒲團還有收拾過的痕跡。

    他用巴掌對比了一下腳印,幾乎斷定她就在這兒,可是卻死活不出來。

    他惱火的要命,一腳踹翻了香案,這響動在寂靜的魚頭廟裏格外驚人。

    不過確定了位置,裴在野反倒不急了,原本有些擔憂的一顆心落回原處,隻是卻更加生氣。

    他嗓音也透著讓人心驚的涼意,張口便道:“我知道你在這。”

    隻這一句,沈望舒就被嚇得心跳幾乎停止,差點按捺不住衝出去。

    她死命咬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吭一聲。

    裴在野幾乎能聽見她若有似無的心跳,閉目傾聽片刻,視線鎖定了一處地方。

    “我不管你為什麽跑,”他心情越發差:“你是想自己走出來,還是被我請出來?”

    他肯定沒發現她在哪,他是在騙她,故意騙她走出來!

    沈望舒凝固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還敢垂死掙紮?膽子倒不小。他挑起一邊唇角,依稀是個笑模樣:“輕罰和重罰的區別。”

    到現在,他還存了一絲指望,指望她不是預謀要離開他的,隻是乍聽了陸清梅的死訊,被嚇到了。

    隻要,隻要她肯自己主動走出來,他就暫時不計較她讓他這麽生氣,也可以不罰她背著他偷跑。

    裴在野在心裏惱恨地想著,卻禁不住把底線一放再放。

    但是他再次失望了,廟裏還是空蕩蕩的,沒有她的身影。

    沈望舒受驚地捂住耳朵,沒留神帶出一小片衣料摩擦的動靜。

    裴在野目光瞬間落在神像上,閉了閉眼,仿佛在竭力恢複平靜。

    骨頭真硬啊,往日他怎麽沒瞧出來呢?

    他不光覺著生氣,還有些他死也不肯承認的傷心。

    他的小月亮,怎麽會想著跑呢?

    裴在野決定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連話也說的慢了,豎起修長好看的三根手指:“我數三下。”

    “一。”

    “二。”

    他沒數到‘三’,忽然不想給她機會了,一收手裏的軟鞭,招呼暗衛:“走吧。”

    一行人來的突兀,去的也突兀,轉眼廟裏就安靜下來了。

    沈望舒見他終於走了,長舒了口氣,整個人軟軟地癱靠在神像上,卻不敢就這麽出去,一直等到日頭西斜,等了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她才活動了一下發僵發木的四肢。

    她不敢在魚頭廟呆了,踉踉蹌蹌地跑出了廟門。

    忽然的,她尖叫了聲,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向後跌倒在台階上。

    裴在野根本沒走,他高踞馬上,就在廟門口等著她自投羅網。

    他微微俯下身,用折起的馬鞭勾住她的下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