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開?(小修)
  第31章 離開?(小修)

    沈長流不欲家裏子女和陸妃一係多有牽連,也不想孩子們仗著這門姻親就耀武揚威,因此隻在沈望舒麵前提過幾句她這位姨母的事兒。

    以至於沈望舒半晌沒反應過來這位陸妃娘娘是誰,直到沈長流起身喚她和沈飛廉:“娘娘是你們的姨母,這些賞賜想來也是給你們兩個小輩的,你們跟我一道去謝恩吧。”

    沈望舒一開始聽說嫡親姨母居然在皇宮裏當寵妃啥的,還有些個小激動小得意,不過皇帝皇妃太子啥的,到底離她這樣的人太遙遠了。

    沈家不過一普通官宦人家,規矩已是讓她焦頭爛額了,她如今要和宮裏的人接觸,本能地有些怯意,下意識地去看裴在野。

    “四哥,你跟我一道去嗎?”

    畢竟陸妃也是‘陸清寥’的姑母,論起姓氏來比沈飛廉兄妹二人更近一層,就算沈望舒不提,沈長流也是打算換他過去的,他衝裴在野笑:“望舒說得對,我之前忘記去信知會娘娘,四郎在咱們家,如今你去見一見來行賞的內官,讓他們回去告知娘娘也好。”

    裴在野微眯了下眼睛。

    陸妃派來的人,這次提早來的頗為蹊蹺。

    有一種可能,他這個太子遇刺之後行蹤不定,他們這次來給沈望舒送信隻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來探查他的行蹤。

    這幫人就是提早來了幾日,裴在野已經對他們的來意有所推斷,所以他眼下自不能見這隊人的。

    他不緊不慢地道:“多謝姑父抬愛,我也是願意去的,隻不過,”他拉起衣裳袖子,胳膊處竟生出一片密密麻麻的紅疹,他皺著眉,有些為難:“不知道今兒個吃錯了什麽東西,起了好些疹子,我也是方才發現的。”

    他神色帶了點無奈:“就怕等會兒長到臉上,麵目不雅,唐突了娘娘派來的貴人。”

    他做事一想周全,也要準備不時之需,最近每天都令擅易容的下屬在手臂各處點上紅疹,為的就是方便裝病,防備發生他們提早到來。

    沈長流愣了下,沈望舒已是輕叫了聲:“怎麽這麽嚴重啊?我陪你去瞧大夫!”

    裴在野神色動了動,沈長流已是被沈望舒這孩子氣的話鬧的哭笑不得:“我之前去信給娘娘,說是找回了你,娘娘這回派人來,隻怕也是為了瞧你,你怎麽好不去呢?”

    他也沒心思奇怪裴在野為何起疹起的如此之巧了,溫聲對他道:“那四郎便先回去歇著吧,我派個大夫去給你看看,娘娘派來的人估摸著要在梁州城待上幾日,見人也不急在這一時。”

    沈望舒對他手上的疹子還有些放心不下,裴在野已經道:“不勞姑父興師動眾了,我直接去醫館瞧瞧吧。”說完便轉身走了。

    沈長流瞧長子長女打扮都頗為周整,這才帶著他們起身,前往堂屋迎客。

    這回陸妃娘娘派來回信的是個十幾人的隊伍,為首的卻不是陸妃的人,而是陸妃親生的大殿下府上一位管事的秦公公,他約莫二十五六,麵貌居然稱得上俊秀,他是大殿下心腹,頗得重用,這回被派來到沈家,倒不隻是為了送信,還有一樁要事要經辦。

    所以他一見沈長流進來,沒問沈望舒的事兒,先問道:“聽說有一位陸家的小郎君寄居在貴府,可有此事?畢竟這位陸小郎也是娘娘內侄,不知道可否一見?”

    ——裴在野其實把他這回來的目的推測出了七八,大殿下差不多知道太子沒死在那場刺殺裏,隻不過太子如今隱匿在暗處,他這回被派來,確實是來打探太子行蹤的。

    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樁事——陸清寥□□郎是大殿下的嫡親表弟,他為了殿下大業,喬裝易容之後想法混入了太子一係,這回刺殺太子,他也有參與謀劃。

    不過太子當真厲害得緊,本來那場大地龍已經讓大殿下和陸清寥占足了天時,接著陸清寥他們又看準時機,在一線天裏設伏,萬萬沒想到,太子這樣居然都沒事,還能在巴陵籌謀西蠻之事,還很有可能反殺了陸清寥。

    所以他這回來的第二個目的便是打探陸清寥是否身死,按照大殿下的吩咐,若他死了,便妥善安葬,若他未死,盡快和他聯係上,以籌後續。

    萬萬沒想到,他剛到沈府,就聽到‘陸清寥’暫居在沈府的消息,不過陸清寥和沈家是表親,他偷偷在這裏養傷倒還說得過去,他一下覺著合理,忍不住提出相見。

    沈長流拱了拱手,歉然道:“四郎身子不適,去醫館就醫了。”

    秦公公聽的愣了下,不免起了幾分狐疑。

    按照他的設想,若陸清寥若是真的沒死,應當也會願意盡快和他聯絡才是,怎麽就病了?

    是他真的傷重至此?還是他現在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許是被盯著,所以不方便趕來相見?抑或是,他這個人本身有點問題。

    秦公公能得大殿下看重,行事自然謹慎,便沒有急著非要今夜和‘陸清寥’相見,甚至掐斷了探查的想法,笑:“既如此,那請小郎君好好養傷,待恢複了再見不遲。”

    謀算太子可是重罪,他自然不能被旁人知曉,他還記著做戲做全套,麵上笑吟吟的:“沈大姑娘在何處?娘娘這些日子一直念叨她呢。”

    沈長流錯身讓開:“這便是小女。”

    秦公公有些心不在焉的目光落在沈望舒身上,喉結不覺滾了滾,表情微微扭曲了下。

    雖然不能說全部公公都有毛病,但不少宮中閹人去勢之後,心裏多多少少都有點問題。

    就譬如這個秦公公,他閹割之前就是個爬牆頭看人洗澡的好色之徒,閹了之後,那方麵沒辦法滿足,便仗著大皇子的寵信,強收了好些貌美宮女做對食,對她們施.暴以獲得滿足。

    他方才見到沈望舒的那一刻,差點控製不住,幸好想到這位姑娘是陸妃的外甥女,他這才勉強刹住了心思,笑的毫無異樣:“沈大姑娘倒是頗有幾分娘娘當年的品格,瞧的我都愣住了。”

    他略寒暄了幾句,又清了清嗓子,念起了陸妃賞下來的物品單子,最後令下人捧出一隻匣子,他親手打開,裏麵是一對華光璀璨的赤金瓔珞釵。

    他親手取出來:“這是娘娘特意為姑娘定製的,姑娘帶上瞧瞧,看看喜不喜歡。”

    秦公公有些垂涎地看著美人的一頭烏發,想親手幫沈望舒戴上。

    沈飛廉順手接過,笑:“不勞公公了,我來為妹妹插戴吧。”

    秦公公裝的好,沈飛廉倒是沒瞧出什麽不對,隻是出於長兄的責任,自然不願意其他男性對妹妹太過親近,哪怕秦公公是個閹人。

    沈望舒今兒梳了個豐厚的彎月髻,正適合佩戴這樣的發釵,她取下原本戴著的銀步搖,由著沈飛廉幫她把一對兒瓔珞釵佩戴整齊。

    這種繁複的釵環其實頗難駕馭,戴的不好便顯得十分雜亂,不過沈望舒全然沒這個煩惱,她戴上之後反而顯得靈動活潑,更增三分麗色。

    沈長流和沈飛廉都連聲稱讚好看,沈望舒自己覺著也挺美,想著回頭戴給四哥瞧瞧。

    秦公公臉龐再次抽動了幾下,趕緊調開視線,笑道:“還有一樁事,沈大人,您也知道陸妃娘娘心裏一直記掛著沈姑娘,之前沒找到的時候,娘娘一直惦念著把她找回來,如今人好不容易找著了,娘娘想接大姑娘去陪都住上幾個月。”

    這倒真是陸妃的吩咐,外甥女貌美異常,她有所耳聞,所以更想把她帶到自己身邊,嫁予權貴,這樣不光外甥女有了好著落,她更能籠絡得力世家子

    而且帶著這麽個美人一路回去,哪怕他不敢對沈望舒做什麽,但是就這麽想想,他心裏也要美死了。

    沈長流卻不欲兒女和陸妃牽扯太過,隻笑著婉拒:“望舒性怯,不能離我太遠,再說過些日子就是她母親的祭日,她這時候遠行也不好。”

    這話合情合理,秦公公隻得道:“既如此,倒也罷了,娘娘卻想見一見姑娘長什麽模樣,所以特地派了畫師過來,還囑咐了,若是沈大姑娘不便隨我們返京,便畫一張肖像拿回去給她瞧瞧,看看大姑娘長得像不像陸夫人。”

    這裏的陸夫人說的是陸妃的姐姐,沈望舒的母親,這話倒有些傷感了,沈長流不好再拒絕,隻得道:“這也好,有勞公公了。”

    秦公公雖說好色,到底勉強能管住自己,沒敢再看沈望舒,按照陸妃的吩咐公事公辦地道:“我明日便帶著畫師過來,為姑娘畫像。”

    說完便起身告辭,回到了城東的驛館,他路上反複琢磨著那個在沈府的陸清寥。

    他倒是沒那麽大腦洞,直接想到陸清寥太子假扮的,但是卻本能地覺得他不主動和自己相見這事有些個不大正常,他甚至有了點思路,要麽是‘陸清寥’現在被人暗裏控製,身不由己,要麽這個陸清寥壓根就是別人假扮的。

    秦公公不由麵露深思,不過斟酌再三,還是放棄了今夜探查的打算。

    不急不急,反正他還要在梁州城逗留幾日,明日他又奉命要帶畫師去沈府作畫,再找機會去見見那位‘陸清寥’倒罷了。

    他心思回轉,不由又想到方才見到的天真可愛的小美人身上,呼吸逐漸有些粗重,一時把什麽太子,什麽陸清寥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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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望舒還不知道自己正被個閹人惦記著,由於陸妃娘娘賜下好幾匹適合做男裝的禦供料子,她想著拿去給四哥瞧瞧,他要是喜歡,就給他做兩身衣裳穿穿~

    沈飛廉對此表示酸溜溜滴:“到底誰是你親哥呀?”

    沈望舒已經把布料抱在了懷裏,用膝蓋往上頂了頂,一本正經地道:“每次家裏做新衣裳四哥都說不喜歡,我看在咱家這麽久了,他攏共就兩三身換洗衣服,大哥你吃這個醋幹嘛呀?

    她說完就抱著不料去東跨院了,裴在野倒是還在,院門卻是半掩著的,她推門進去:“四哥,”

    裴在野正在院中思量接下來如何行動,聞言抬起頭:“你怎麽,”

    他目光落到沈望舒發間金釵上,心頭驟然一絞,窒悶一般的痛楚襲來。

    沈望舒把布料放在院中石桌上,就見裴在野盯著自己發間的金釵走神。

    她有些疑惑地道:“四哥,你老瞧著我做什麽呀?”她晃了晃腦袋,發間金釵一片耀目寶光:“你是在看它嗎?好看嗎?”

    裴在野停頓許久,知道發覺自己目光有些森冷,他才回過神來:“好看。”

    怎麽會不好看?

    在夢裏,他初見她時,她佩的便是這對赤金釵,她把匕首刺向他心口時,佩的也是這對赤金釵。

    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為他挽起三尺青絲,戴上這對金釵的樣子。

    他頓了頓,方道:“陸,妃娘娘賞賜你的?”

    沈望舒點了點頭:“娘娘說是特製的。”

    裴在野心頭悶窒。

    沈望舒不是一個複雜的人,這些日子他對她的性子,差不多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這是一個相當純粹,每日的追求無非是吃好玩好的少女,她對人好起來又好的讓人無法拒絕,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簡單天真的人了。

    她和陸氏的關係也沒有夢中那樣親密。

    所以他甚至忍不住懷疑,前世她和陸妃合謀害他的那場夢,還有她算計他,刺殺他的那些事,到底是真是假。

    但今夜,陸妃宮人的到來,以及她所戴的這對釵子,似乎又和前世重合了。

    或許就是今日,或許就是這一刻,她到底還是和陸氏搭上線了。那麽日後種種,會不會也和前世一般?

    他慢慢地笑了下,神色又回到了初遇時,眼底帶著淡淡的譏誚:“娘娘果真待你極好。”

    沈望舒撓了撓臉:“爹說娘娘是我姨母,大抵是因為這個吧。”

    裴在野神色漠然:“既然你姨母千好萬好,你還來尋我做什麽?

    沈望舒發覺他神色有些不對,遲疑著要扯他的袖子:“四哥,你怎麽了?”

    裴在野不著痕跡地避開,眼底不掩憎惡:“別碰我。”

    沈望舒正對上他的視線,一下子怔住了,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裴在野挪開視線,嘴唇動了動,到底是舍不得對她說狠話,背過身淡淡道:“天晚了,回去吧。”

    沈望舒眼圈慢慢地開始發紅,不想在他麵前哭出來讓他更得意,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跑了。

    她才跑到門口,突然又氣勢洶洶地折返回來。

    裴在野略有點詫異地挑了挑眉。

    她秉持著絕對不能讓這氣她半死的狗人占便宜的心態,氣憤地一把抄起桌上的料子,又捏緊了小拳頭,重重給他肩膀上砸了一下,然後怒氣衝衝地跑了。

    裴在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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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秦公公一行的到來,葉知秋行事也比以往隱秘了許多,到後半夜方來尋他,沉聲請罪:“是卑職辦事不利,沒想到他們居然早來這麽多天。”

    他皺了皺眉:“卑職派人喬裝成驛館小二探聽了一番,隻怕這回他們就是衝著您來的。”

    他抬頭看著裴在野:“若無意外,大概明日,他們派來的人手便會想法來見您。”

    葉知秋邊說邊眼巴巴地瞧著自家殿下,現在沈姑娘的生辰已經過完了,陸妃宮裏的人又是衝著殿下來的,殿下必然得有所行動。

    隻不過殿下一向不喜歡別人幫他拿主意,所以他也不能直接說殿下咱們快走吧,隻得把現下的情況都告訴他,讓他自己做這個決斷。

    裴在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確實對離開的事產生了動搖——動搖的原因就是沈望舒。

    他莫名想起一件事來。

    皇子們十六七的時候都會尋司寢女官服侍著通曉人事,陸妃倒是神通廣大,在他十五的時候,把一個陸姓的司寢女官送到了皇子府。

    陸氏很會挑人,那女子確實風流嫵媚,在床上做出了頗多嬌妍姿態,一聲一聲引誘著他,求他垂憐,一般十五六歲的少年郎是很難抵擋的了的。隻不過他當時瞧的直犯惡心,抽出佩劍砍斷了床柱,直接把那女子嚇得兩股顫顫,昏死過去。

    他很快做出了反擊,當即搬出了宮裏不說,還彈壓了陸氏升為淑妃的封誥,逼得她去了宮中佛寺日日罰跪,足罰了半年有餘,但仔細想想,陸氏確實有搜羅族親中顏色出眾的妙齡女子的習慣,要麽入宮幫她固寵,要麽送去王爵世家為妾,為她和老大拉攏各個勢力。

    而沈望舒,或許就是她的棋子之一。

    裴在野垂下眼。

    他四年前既然可以拒絕那名司寢女官,如今一樣可以拒絕沈望舒。

    哪怕她現在全無所知,他也不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他看向葉知秋:“收拾停當,今晚便開始動手,明兒早上就動身。”

    葉知秋心下一喜,又問後續:“不過您今夜裝病沒見陸妃派來的人,現在又放一把大火死遁,他們隻怕會心下起疑。”

    裴在野心情並不好,不過麵上還是淡淡的,冷嗤了聲:“那又如何?到時候一把火燒幹淨了,他們最多猜到太子應當沒離開梁州,或者猜到這個‘陸清寥’便是太子著人假扮的,難道還能猜出‘陸清寥’便是太子本人不成?”

    前兩件事,他們猜到了也無妨,老大沒能耐阻止的了他。

    他頓了頓,又道:“你留下幾個伶俐的,事後看著沈,沈府,免得出什麽岔子。”

    他,他當然不是放心不下沈望舒,隻是擔心後麵會有什麽岔子。

    葉知秋忙應了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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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在野那身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長的,沈望舒捶他一下,自己的手反而疼的不輕,於是她就更氣啦!

    至於他發脾氣的理由,她倒是沒想太多,他經常這樣一陣一陣的,高興的時候給她個笑臉,不高興了就是一頓脾氣,他指不定是在別的地方,因為跟她無關的原因受了氣,所以才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又是生氣又是心慌,劈裏啪啦掉了一晚上眼淚。

    她生氣倒是很好理解,心慌的地方在於,四哥昨夜給她的那種虛無縹緲的感覺比往日更甚,甚至好像和往日割裂成兩個人了,好像,好像他突然不是他的表哥了,變成了另一個人。

    甚至她還覺著,好像一早起來,就再見不到他了。

    沈望舒輾轉一夜無眠,因她今日要被畫畫像,院裏婢女們見她眼眶紅腫,大驚小怪地拉她起來幫忙敷眼睛畫眉毛。

    秦公公倒還挺積極,她還沒拾掇好,他就已經帶著畫師和伺候的下人過來了。

    這是沈家的地盤,又是眾目睽睽的,他當然不敢做什麽,不過能提前看幾眼小美人也好,再說他也想早點見見那位‘陸清寥’——畢竟這是他到梁州來尋到了唯一線索,絕對不能放過。

    這時,他聽見沈望舒院裏兩個小丫鬟閑聊:“,咱們姑娘總是和那位陸家四郎來往,兩人畢竟是表兄妹,老爺和夫人怎麽也不管管?”

    “我瞧著也怪,那個陸家四郎和府裏旁的郎君女郎都不親厚,獨獨和咱們姑娘好,別是有什麽,”

    秦公公聽的愣了下,聽這倆丫鬟的口氣,府上其他人都和‘陸清寥’不大熟悉,獨獨這位沈大姑娘和那位陸家四郎頗為親厚,甚至還有些曖昧。

    他心裏頃刻便有了主意,若是不想先打草驚蛇,倒是可以和沈大姑娘旁敲側擊地打聽打聽。

    等沈望舒收拾好出來,秦公公一邊指揮著眾人擺畫架,一邊笑著湊近她:“我聽說沈大姑娘有位陸家的表兄,也借住在沈府,他說來也算娘娘內侄,姑娘何不把他請來,也讓我瞧瞧?”

    這話簡直觸她黴頭,而且沈望舒覺著這位秦公公有點怪怪的,於是低著頭悶不做聲。

    秦公公又旁敲側擊問了幾句,見她一副對他警惕戒備的樣兒,不由皺了皺眉,眼底掠過一道不耐的厲光。

    他有些按捺不住,正要直接命人去把‘陸清寥’叫來,忽然就見東邊的院子燃起了衝天的火光。

    小丫鬟們立刻尖叫起來:“東跨院,東跨院起火了!”

    沈望舒腦子嗡的一聲,臉色立刻變了,都沒注意鞋子跑飛了一隻,白著臉向著東跨院飛奔而去。

    秦公公也變了臉色。

    起火了,居然這個時候起火了!

    昨天裝病不見他,如今又放了把火,把不該留下的都燒個幹淨,他順道也能死遁而去,這人要是沒鬼,他把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八成是太子派來的人假扮的!

    他禁不住開始後悔,為什麽昨晚不下決斷,盡快調查這人?這條線索要是這麽斷了,他還怎麽調查?到時候大殿下能饒得了他?

    但是眼下火都燒起來了,那邊隻要不是個傻子,定然是把一切都掩藏好了,他再追過去也無用。

    他一時心煩意亂,一腳踹翻了畫架,立刻把方才說沈望舒閑話的兩個小丫頭嚇的尖叫。

    他愣了下,要不是這倆小丫鬟,他還不知道沈望舒和那個‘陸清寥’相熟。

    既然‘陸清寥’跑了,隻能從沈望舒這裏入手先查了。

    秦公公想到沈望舒那副警惕戒備的態度,不由得一陣頭疼,這唯一的線索不能斷了,他總不能明著衝進沈府強問,若沈望舒實在不配合,他隻能背地裏用些強硬手段,撬開她的嘴了。

    大不了,行事隱秘些,派幾個眼生的下屬喬裝動手,這樣的小女孩,嚇唬嚇唬便什麽都招了,隻要問出想知道的便罷了,沒人會知道是他幹的。

    雖然她是娘娘的外甥女,但區區一個十五年未見的外姓女罷了,又隻是中低品外任小官的女兒,相較之下,自然是殿下的大業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