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認栽了
  第32章 他認栽了

    沈望舒聽說東跨院起火,第一反應先是不能相信,等她終於回過神來,也不顧自己鞋子丟掉一隻,頭發也散了,風一般地向著東跨院衝過去。

    梁州房屋建築多木製,燒起來十分難以撲滅,若是連綿起火,隻怕整個沈府都要燒沒了,幸好葉知秋還算有良心,東跨院離池塘不遠,他提前幾天就把院裏院外幾口水缸灌滿了,防止了火勢蔓延,隻不過東跨院定然是遭災了。

    沈飛廉離得更近,比沈望舒早一步到,正在組織家仆救火救人,又引水隔出防火帶,免得燒到左鄰右舍。

    東跨院燒成這樣,要是‘陸表哥’在裏頭,定然是活不成了,畢竟是嫡親表兄弟,沈飛廉難免有幾分傷感,又想到妹妹往日和‘陸表哥’最為親厚,若他真的出事,妹妹還不定要如何傷心呢,他心下不免更為擔憂。

    他壓下心思,追問身邊巡邏的護院,沉聲道:“東跨院怎麽突然就燒著了?是不是你們敷衍塞責,沒有認真巡邏?”

    家仆就算真的偷懶了,這時候也不敢承認啊,忙辯解:“郎君,近來已經入冬,天幹物燥,咱們梁州城又多用木頭蓋屋,隻要不留神碰翻了火燭,極容易就燒起來了。”

    沈飛廉皺了皺眉:“著火之後,有人跑出來了嗎?”

    家仆搖了搖頭:“東跨院隻住著表少爺一個,連個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小的沒見有人跑出來。”

    沈飛廉心下一沉,他還沒想好接下來該如何做,身邊突然掠過一道衣著潦草的倩影,直接衝著火場就衝了進去。

    沈飛廉一怔之下才反應過來,猛然撲過去,攔腰摟住沈望舒,他厲聲道:“望舒,你幹什麽!”

    沈望舒已經是淚流滿麵,在他懷裏奮力掙紮,她喉間哽住,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她幾次嚐試張開嘴,卻沒能發出聲音。

    直到沈飛廉厲喝出聲,她才帶著哭腔道:“哥,你讓我進去,四哥肯定在裏麵,他肯定沒事的,他等著我去救他呢!”

    她既悲慟又懊悔,要是她昨晚上能克製一點,不和四哥吵架,說不定他今兒個就不會出事了,要是,要是四哥這回真的,

    那她和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鬥氣,她怎麽能這樣惡毒呢?

    沈飛廉見她情緒失控,生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事,咬了咬牙,抬手在她後頸重擊了一下,見她閉眼昏沉過去,他才打橫把妹妹抱起來,送到她自己的院子。

    沈飛廉雖習武,卻並非練家子,又沒敢下重手,因此沈望舒昏睡不過三五刻便醒了過來,睜眼便哽咽著問道:“哥,找到四哥了嗎?”

    沈飛廉忙安撫道:“你先別急。”他方才琢磨出一套說辭,放緩了聲音:“我想著有些不太對,一般人住的地方著火,哪怕跑不出來,也得大聲呼救才是,方才我趕去東跨院的時候,可沒聽到半點聲音。”

    他見沈望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他柔聲道:“所以我想著,沒準表哥沒在東跨院裏頭,或許他大早上出去辦什麽事了?你也知道,東跨院有個對外開的側門,他若要出府不需要和人打招呼,你不如想一想,他平時會去哪些地方,咱們去外麵找找看,說不準能找著。”

    沈飛廉自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很低,‘陸表哥’八成是不在了,不過眼下大火還沒撲滅,他總不能眼瞧著她往火場裏衝吧?隻得先想法子轉移她的注意力,等大火滅了,再讓她一點一點接受這個事實。

    沈望舒怔怔地點了點頭,大眼裏生出幾分亮光來,立刻光腳下地:“你說得對,咱們這就去找找他。”

    沈飛廉本想說不必急,但是瞧沈望舒有些恍惚的樣子,他怎麽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取了件外衣幫她披上:“好,我陪你一道去找。”

    四哥平時不怎麽愛出門,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還總是她纏著他出去逛逛的,沈望舒努力控製自己不去想東跨院的大火,有些費力地回想起自己和四哥都去過哪些地方。

    兄妹倆先到了天仁街,沈飛廉陪著沈望舒逛了一家茶葉鋪和蜜糖鋪子,沈府管事這時候匆匆找過來,有些急切地道:“郎君,方才不知道怎麽回事,火勢突然變大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沈飛廉皺了皺眉:“怎會如此?”他出來的時候,火勢已經逐步控製住了,他又見著沈長流趕回來,這才敢放心陪著沈望舒出來找人。

    管事也是納悶:“小的也不知道啊,火勢方才明明就小了許多,這也沒起風沒潑油的。”他匆匆道:“老爺讓您盡快回去幫忙。”

    沈望舒心下不由生出幾分愧疚,要是這火燒到左鄰右舍或者家裏其他人,那就是害人了,她也忙催促:“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找也是一樣的。”

    沈飛廉躊躇片刻,點了點頭,把身邊得用的長隨和護衛留給她,這才縱馬向沈府疾馳而去。

    沈望舒又回憶了一時,帶著人去了和四哥去過的雜貨鋪子。

    雜貨鋪裏有七八個客人和低頭算賬的掌櫃,沈望舒帶著人進去走了一圈,走過去喚了一下掌櫃,準備問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十八.九歲的俊美少年。

    誰料原本低著頭的掌櫃突然暴起,探手便要扼住她的脖頸。

    沈望舒反應倒快,本能地蹲下身,倒是讓那掌櫃抓了個空。

    這時店鋪的門窗驟然被關上,眼下街頭沒什麽人,她的呼救聲傳不出去,原本在店裏的七八客人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了佩刀,一下子向她圍攏過來。

    她帶來的三個家仆自然要護主,卻不敵這些人的身手,很快被打暈在地。

    沈望舒仗著身量嬌小,一邊翻砸著店裏的東西,一邊左躲右閃大聲呼救,不讓這幫強人靠近,她伶俐是有的,奈何運道太差了,呼救了幾聲,竟沒有一個巡防的差役過來。

    店鋪二樓突然躍下一個戴著猙獰麵具的高大男人,他身手要強於手下許多,他拔出佩刀橫在她頸項上,語調森然,嗓音卻透著說不出的奇怪:“老實點,我們不會害你,隻要你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

    裴在野處理幹淨之後,當即帶著葉知秋等人向城外走去,眼下已是到了城郊。

    他心裏仿佛有根線絆著似的,離沈府越遠,那根線就在他心上繃的越緊,因此他一路都陰沉著臉。

    他覺著自己心煩的厲害,睜開眼是她,閉上眼也是她,就連專心趕路都做不到。

    葉知秋隻得沒話找話:“殿下,咱們可是要去豫州?”

    裴在野瞥了他一眼:“不是早就定下了嗎?”

    阻止巴陵王和西蠻聯合之事已經有眉目了,裴在野倒沒太大的必要留在梁州,退往豫州坐鎮即可,待巴陵的事一了,他便可以折返回去了。

    葉知秋絞盡腦汁地思考話題,嗬嗬幹笑:“齊總督在豫州候著您呢,還有您舅家的表兄弟表姐妹,之前您失蹤,他們都擔憂得緊,正盼著您過去呢。”

    裴在野低聲重複,微有嘲意:“擔憂得緊,”

    他默了片刻,仿佛不經意地問道:“沈家眼下如何了?”

    葉知秋飛快瞧了他一眼:“正在組織救火,火勢已經控製住了。”

    他想問的自然不是什麽火不火的,他撇開臉:“沈大姑娘如何了?”

    他問這話的時候,腦海裏止不住的浮現一張滿臉是淚的臉來。

    她對他那麽在意,會不會哭的沒完沒了,萬一哭壞了眼睛該怎麽辦?

    葉知秋不敢直接回答:“您別擔心。”他又補了句:“您若是實在放心不下,待此間事了,不如給沈少尹加官進爵,日後沈姑娘也能過的富貴。”

    裴在野心思被他揭破,有些羞惱,又有些煩躁地道:“我沒擔心。”

    何況富貴不富貴的,沈望舒也不是很在意,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努力攢點錢,置上一百畝地,頓頓都有肉吃便好了,若是每年過生辰的時候都能吃上一碗續壽麵,那就是她眼裏最好的日子了。

    他走了之後,還有人會記著給她下續壽麵嗎?那人會叮囑她多吃菜嗎?

    續壽麵要最親近的人來做,沈長流子女一大堆,沈飛廉日後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仔細想想,她在沈府連一個全心全意護著她的人也沒有,眼下他走了,她那個繼母繼妹定然會欺負她。

    沒母親護著的孩子過的是什麽樣日子,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以後是風是雨的,都得她一個人受著了,她是那樣孩子心性的一個人,能受得了多少委屈?

    他想到沈望舒哭著跟他說想娘親的樣子,難受的閉了閉眼,看向葉知秋,冷冷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突然的,裴在野無比厭憎陸妃派來的那一行人,若不是他們,他也不用立刻和小月亮分開了。

    他麵色不覺透出戾色,他早便該宰了這群人的。

    葉知秋猶豫了下:“沈大姑娘很是傷心,不顧人勸阻,差點衝進了火場,要不是沈家大郎君死命攔著,又打暈了她,隻怕是要出事。”

    裴在野騎著的馬匹突然踉蹌了幾步,險些失控,跑出幾一段之後他才有些狼狽地拉住了馬韁,定在原處不動了。

    ——他十歲就開始練習騎射,走在平坦大道上馭不好馬,對他來說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裴在野卻顧不得那麽多,他感到自己的心口被狠狠地擰了一把,一瞬間呼吸都滯住了。

    他突然無比地懊悔,為何要放火假死?用別的法子不行嗎?

    如果小月亮有事,如果她有事,

    他語調有些急促地問:“然後呢?”

    葉知秋忙道:“您放心,有沈大郎君看著,沈大姑娘不會有事的。”

    裴在野立在原處,良久沒有言語,。

    過了片刻,一匹駿馬飛奔而來,馬上是葉知秋派出盯著沈府的護衛之一,他得了裴在野的叮囑,自不敢慢待,急切地道:“殿下,殿下,陸妃派來的秦公公等人好像在天仁街挾持了沈大姑娘,隻不過天仁街人多眼雜,卑職一時沒能尋得到人!”

    裴在野臉色當即變了,也顧不得問秦公公為何要挾持沈望舒,語調極快地道:“帶我過去。”

    他低罵了聲,飛速撥轉馬頭,轉向葉知秋吩咐:“先不走了。”

    他認栽了。

    不止是小月亮對他喜歡的不得了,他想,他,他也是有幾分喜歡她的。

    隻要是跟她有關的,哪怕隻是瞧她坐在那裏嗑瓜子,他都可以津津有味地看上許久,一點也不會覺著厭煩。

    在心裏略有局促地承認了這個事實之後,他心頭先是一陣的別扭和羞恥,繼而竟浮現出隱秘的歡喜來。

    他深吸了口氣,冷聲道:“找到秦閹人一行之後,處理幹淨了,一個活口都別留。”

    ,,

    秦公公先迫使沈望舒閉嘴,然後才狠狠瞪了幾眼自己的廢物手下們。

    他深恨昨夜的一時失誤,將那人放跑,所以這回當機立斷,派人一路盯著沈望舒,又想法在東跨院添了把火,支開了沈飛廉,這才得以從容布置。

    陸妃對自己這個外甥女有幾分看重,他不欲得罪娘娘,這回是沒打算露麵的,因此隻是略改變了身形,便隻在二樓坐鎮,誰想到他的手下如此廢物,連一個小女孩也拿不住,逼得他不得不出手。

    他把刀鋒往沈望舒脖子上壓了壓,操著嘶啞難聽的偽音:“不許亂動。”

    沈望舒攏共見他不過兩麵,連他的臉都未必記得清,他現在又穿了增高的靴子,墊了肩墊,刻意改了行走姿態,這時自然是認不得他的。

    她心驚肉跳地瞧了眼脖頸上的刀鋒,她平時那麽喜歡掉眼淚的一個人,知道此時無人倚靠,便沒落一滴眼淚,隻是慢慢點了點頭。

    這和她之前被四哥挾持的情形有些相似,但這回對她下手的人卻不是四哥,也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秦公公這才沉聲道:“你是不是和‘陸清寥’相熟?”

    沈望舒的心頭仿佛被揪緊了,艱難地問他:“你問這個幹什麽?”

    秦公公陰陽怪氣的死性不該,見她仿佛要落淚的表情,怪笑了下:“哎呦,沈姑娘果然是有情有義的,真是好一對郎情妾意的小眷侶呢。”

    他表情陰沉了幾分,刀鋒在她細嫩的脖頸上留下一道紅痕:“那麽,沈姑娘知不知道,你那小情郎死遁之後,究竟去了哪裏?”

    沈望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她不顧脖子上還架著刀,想也沒想就大聲反駁:“你胡說!”

    四哥沒死,這當然是好事,可他,可他為什麽要假死離開呢?

    秦公公見她竟是一臉的震驚,也不由怔了怔,反問:“你不知道他是假死?”

    那這人心思當真深得很,連自己的小情人都能瞞得住,他本來以為這人死遁暫避之後,過幾日等他們走了,他還要回來,沒想到這人還真是心狠的厲害,看來也沒多在意這位沈姑娘。

    他之所以會下狠手掠人,皆是估錯了那人對沈望舒的在意程度,他本來還想過挾持沈望舒,逼那人現身,現在瞧來也沒用了,一個不落好還會得罪陸妃娘娘,真是晦氣。

    他心下不由得懊惱,陰陽怪氣地笑了幾聲,想從她臉上看到悲痛欲絕的表情解氣:“哎呦呦,那是我說錯了,說不定他真的死了呢。”

    沈望舒心亂如麻,一時沒顧得上說話。

    秦公公心下不甘,有點不耐煩地再次逼問:“他往日有沒有什麽異常?平時都做了些什麽?和哪些人有聯絡?經常去哪裏?”

    他一提到異常,沈望舒腦海裏當即閃過四哥帶人刺殺樂康郡主的事,這事給她的衝擊可太大了,難道這人劫她是為了審問這個的?

    這可是會死一片人的事,到時候沈家都摘不出去,沈望舒當即搖頭:“我聽不懂,你問的異常是什麽意思。”

    她的反應很快,不過在秦公公眼裏,她還是太過於稚嫩了。

    他找到了突破口,在麵具底下獰笑了聲:“你聽得懂的,你怎麽可能聽不懂?”

    隻要沈望舒能吐出一點線索,他就有把握順著這根線一路查下去,直到找出太子蹤跡。

    他努力和緩了一下的神色,循循善誘:“他對你既然無情,你又何必為他固守秘密,隻要你老實告訴我,我立刻放你走,如何?”

    沈望舒死死捏著衣角。

    不能相信壞人的話!

    說不定她說了之後,這人下一刻就要殺了她!

    再說這事牽扯樂康郡主,要是傳出去,倒黴的可不止是不知是死是活的表哥。

    秦公公見她不語,心下急躁更甚,厲喝一聲:“說!”

    沈望舒一邊低下頭,佯裝害怕的說不出話來,一邊悄悄地靠向身後的一個一人高的瓷瓶,這瓷瓶很大,如果把它推倒摔破,聲響定然能傳出去。

    秦公公見她不說話,心下暴虐之情再次升起,忍不住逼近了她,刀鋒貼上她的臉頰,他有些陰沉地笑了笑:“沈姑娘生的可真美,這麽漂亮的小臉,若是刻上幾個字,應該更漂亮了吧?”

    他是個心裏有毛病的人,盡管理智上知道不應該對這位沈大姑娘動手,但瞧她還在咬牙嘴硬,他行為上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尤其是見到她驚恐顫抖的神情,他就興奮的要命。

    他刀鋒一轉,把刀反握在手裏,左手撫上沈望舒的臉,神色不覺帶了點癡迷:“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看美人落淚了。”

    沈望舒尖叫了一聲,轉過頭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秦公公下意識地吃疼縮手。

    沈望舒居然掙脫了他的桎梏,她奮力地掀翻了身後的瓷瓶,瓷瓶瞬間炸開,發出‘啪嚓’一聲巨響,就連門窗都震動了下。

    秦公公再壓抑不住心中狠厲,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小賤人!”

    沈望舒一直防備著他動手,見狀仰頭躲了一下,但臉頰還是被他掌側擦過,火.辣辣得疼。

    秦公公正要下狠手,就在這時,大門被一下子踹開,店內霎時便亮堂起來。

    沈望舒身子一輕,就被帶到一個有著清冽幹淨香氣的懷抱裏,她怔了怔,還沒開口,他一隻手輕撫她的長發,讓她腦袋埋入他的胸口。

    裴在野摸了摸她的後腦,把她的臉按在自己懷裏,不讓她瞧見一些不潔的東西。

    他另隻手,扣上了秦公公的麵具,稍稍用力,那隻猙獰的麵具便四分五裂,露出秦公公那張寫滿震驚和倉皇的臉來。

    他毫無笑意地笑了下,眼神幽邃的像一汪寒潭:“聽聞公公一直在找我?”

    秦公公看著他,止不住地哆嗦起來,活似見了閻王。

    居然是太子!

    他腦海裏做過許多假設,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陸清寥’居然是太子假扮的!

    如果他早知道,如果他早知道,他絕沒膽子再查下去。

    太子對於大殿下和陸妃府上的下人來說,都是一個夢魘,不,或許稱他為霸王,魔頭更合適一點。

    曾經大殿下用計,讓一個陸姓女官入了東宮,太子知道後當即發作了所有人,他直接帶著兵馬衝進了大皇子府和陸妃宮殿,把參與此事的人硬生生拖了出來,活活地在城牆吊死示眾。

    就是他們這些沒參合此事的閹奴,也沒能幸免,被強行剝光了衣服大庭廣眾之下罰跪,試問哪個閹人能受得了這種羞辱?當夜自戕的就有好幾個。

    大殿下和陸妃自己也惹了一屁.股麻煩,甚至沒來得及管他們,可見這位太子的厲害了。

    就是這麽一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噩夢裏的混世魔王,每回麵對他,秦公公就怕的直哆嗦,暗地裏使手段探查倒罷了,直麵他,秦公公真的沒有這個膽子。

    他再沒有麵對沈望舒時候的那股猙獰勁兒,他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去:“殿,”

    裴在野按在他臉上的那隻手,突然移到了他的脖子上,聲音難得平和:“秦公公想說什麽?”

    他既然回來,自然也做了準備,他假死離開的事不好解釋,未免小月亮起疑害怕,他自然得先借著秦公公這張嘴坐實他的身份。

    秦公公是早就被他馴服的,在他無孔不入的壓迫之下,終於找回了點神誌。

    他猜出太子定然是不想暴露身份,硬是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比貴人養的狗還乖順,順著裴在野的心意,抖著嗓子道:“陸,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