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孫縣令提親
  第29章 孫縣令提親

    這個發現讓裴在野的心頭別別直跳,除了不可思議之外,更是惱羞成怒——就跟齊總督問他是不是對沈望舒有意那時一樣。

    他趕緊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醉眼迷茫地數著手指頭,壓根沒往他這裏瞧一眼,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裴在野費力地岔開思緒,連今天晚上吃什麽這樣無聊的事兒都開始默念起來,不但沒起到什麽作用,反而越來越難受。

    他簡直驚怒交加,他又對沈望舒無意,怎麽可能瞧她跳了支舞就這樣了?

    是不是他有什麽毛病?他那玩意怎麽就這麽不爭氣?他要不要找個太醫來瞧瞧?

    裴在野這嘴硬的,見沈望舒數完手指之後又開始咬指頭,他不覺遷怒,把她的手指頭強行從她嘴裏拿出來,惱道:“你好端端地跳什麽舞?”

    沈望舒看著自己的指尖,咂了咂嘴巴,好像是真的餓了:“跳舞給,四哥看,四哥,喜歡。”

    裴在野黑著臉:“我不喜歡!”

    他凶了她一句,才微怔了下,似乎意識到什麽,抬眼瞧著她:“你跳舞,是為了給我看?”他莫名有些緊張,手心甚至出了一層薄汗,頓了頓,才又道:“你穿成這樣,也是為了給我看?”

    沈望舒對他異乎尋常的依賴他不是沒有覺察,就譬如上回來癸水那事,她直接向她親大哥沈飛廉求助不是更方便?她卻偏偏找上了他,這可不像是尋常表兄妹的情分。

    隻不過他對男歡女愛這種事沒有任何興趣,所以對男女之事怪遲鈍的,再加上他又即將要離開沈家,也懶得深想這些不對頭的地方。

    現在,現在,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又想問一問了。

    沈望舒餓的看著馬車外的餛飩攤子直咽口水,聞言轉過頭來瞧了他半晌,又慢慢地點了點頭。

    裴在野頭回覺著幾瞬的功夫也漫長的功夫也讓人難以忍受,恨不能按著她的腦袋讓她回答,見她終於點頭,他不覺抿了抿唇,喚了她名字一聲:“沈望舒,”

    他直視她的眼睛,聲音裏帶了點不易覺察的期待:“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望舒眨巴了一下眼睛:“我,”

    裴在野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她,心思不覺跟著飛揚起來。

    就聽她道:“我好餓,”

    裴在野:“,”

    沈望舒又哼哼了兩聲,腦袋一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裴在野:“,”就不該管她,讓她在四宜樓醉死得了!

    他臉色黑如鍋底,還是從座位底下抽出一張毯子,有些粗暴地抖開給她蓋上。

    ,,

    沈望舒這一覺睡的一點也不舒坦,幾次都感覺有一道怒氣衝衝的目光看著她,她睡的頭痛欲裂,嚐試了好幾次,才勉強睜開眼皮。

    ——正對上四哥那張異常陰沉的漂亮臉蛋。

    沈望舒怔忪了片刻,又把眼睛死死閉住——不想麵對去四宜樓玩又被四哥當場捉住的現實。

    裴在野沒好氣地伸出兩根手指,掐住她的臉:“還裝?你都睡了快兩個時辰了。”

    沈望舒咕噥了一聲,這才慢騰騰睜開眼,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外麵,果然快到傍晚了。

    她不敢看裴在野,視線心虛地四處亂瞄:“我是喝醉了,”

    裴在野雙手環胸,冷笑了聲:“說得好,在哪喝醉的?”他掐住她的下頷:“之前旁人告訴我你去四宜樓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幹出這樣沒臉的事?在那種地方喝醉了又跳又唱的,你出息了?”

    這過分熟悉的話讓沈望舒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采用了反麵教材老高的回答,略有心虛地道:“多大點事,我,我隻是犯了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

    裴在野:“,”

    他表情瞬間恐怖起來,一字一字慢慢重複:“每個女人都會犯的錯,”

    沈望舒一邊拚命回憶,一邊磕磕絆絆地道:“我是被郡主她們,她們硬拉過去的,我就打賞了幾十個銅板,沒幹別的,沒過夜,真的沒過夜,”

    裴在野怒極反笑:“你還打算過夜?”

    平時她摳搜的,連一盒潤膚膏都撿著最便宜的買,去四宜樓倒是舍得花幾十個大錢?真是長本事了!

    他笑的十分滲人,撐臂將她困於床中,壓下來欺身迫近她:“你還打算幹什麽?不妨都說給我聽聽?”

    沈望舒見他原本五分火氣被煽成了十分,一時又氣又急,在心裏大罵老高是廢物!

    不過她也不想想,要是老高的解釋管用,能挨那一頓好打嗎?

    沈望舒腦補了一下自己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慘樣,忽然想到今兒無意瞧見的一幕,腦子裏邪光一閃。

    她抬起腦袋,衝著裴在野吹了聲輕佻口哨:“大美人——”

    裴在野:“,”

    她回憶著在花樓裏瞧見一個男子哄花娘的樣子,抬起手來衝他勾了勾手指:“大美人,消消氣。”

    裴在野給她生生氣笑,修長手指在她腦門子上重重彈了一下:“你再胡說八道看我怎麽收拾你。”

    沈望舒倒吸了口冷氣,揉著腦袋咕噥:“我說的也沒錯啊,你不大嗎?不美嗎?”

    “我,”美不美的他不在乎,但是大不大可事關男人尊嚴,他怒火硬生生憋了回去,冷聲道:“當然大了。”

    他忍不住在心裏罵她胡說八道的同時,又不免暗暗自得,小小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滿足。

    他滿腔火氣不覺散了,疊指輕敲她床邊,還想問她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但對著清醒時候的她卻有些說不出口,

    在他為難的當口,沈望舒已是心虛地岔開了話題:“四哥你知道不?我今天還見著那位紀世子了?”

    裴在野手指一頓,不覺皺了皺眉:“哦?”

    沈望舒身子一矮,就從他胳膊底下溜了出去,她從桌上抓了把瓜子,邊嗑邊和四哥閑話:“我瞧見他和他那位庶妃散步,他那庶妃瞧著挺爽利的一個人,在他身邊乖巧的不得了。”

    她倒是沒有探聽的概念,主要是和四哥嘴幾句:“他還說他那庶妃是,是什麽蠻部的,他倒還挺體貼,想讓她給娘家寫信,不過那位庶妃好像不大樂意,四哥,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啊?”

    裴在野心思一動:“玄蠻部?”

    沈望舒連連點頭:“是這個。”

    他沒起過讓她幫忙探聽的心思,她倒是無意中幫了他一個不小的忙,既知道那位庶妃出身玄蠻部,紀玉津又想讓她寫信聯絡拉攏,剩下的便好辦多了。

    裴在野唇角不覺翹了翹,讚許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還不算太笨。”他又略略正色:“這事你跟我說說倒罷了,萬不可和其他人提起,以後也離那位紀世子遠點。”

    沈望舒一向愛跟人撒嬌,趁機用腦袋頂了頂他的手,一本正經地道:“我本來就不笨,你要誇我聰明。”

    裴在野見她這模樣可愛,心裏驟然又酸又軟的,卻突然生出一股掠奪的欲望,一瞬間想把她按倒在榻上,擺弄的她或跪或趴,狠狠地欺負她,讓她軟軟地哭出聲求他,

    他一時心驚,不覺抬手按了按心口,轉身匆匆出去了。

    沈望舒見他突然又變了臉色,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悻悻地鼓了下腮幫子。

    ,,

    按照沈府的規矩,家裏小輩們初一十五要去向沈老夫人請安,沈老夫人一向對沈望舒淡淡的,這日卻在眾人請安之後,格外問了她一句:“再過幾日便是望舒十五歲生辰,雖還未到及笄的年歲,但到底是你回家的頭個生辰,你預備怎麽過?可想好請哪些親朋了?”

    沈望舒對過生辰其實沒太多興趣,娘親在她八歲生辰的時候強撐著為她過完,之後身體便急轉直下,沒過多久便去了,她的生辰之後兩三個月就是母親的祭日,她這麽多年都沒心情過什麽生日。

    既然沈老夫人問了,她想了想才道:“我是小輩,擺一桌家裏人隨便吃點就成,犯不著大操大辦的,倒累的您老人家操心。”

    沈老夫人對她這回答倒頗為滿意,卻仍笑道:“你有這心是好的,不過你是咱家正經嫡長女,你的生辰就算不要大操大辦,也該熱鬧熱鬧才是。”

    這話說的,許氏笑容有些僵硬,沈熙和更是微紅了眼眶,目光憤懣。不過沈老夫人沒瞧見這母女倆,自顧自地道“你和明煦是故交,又是正經的表兄妹,你不打算請他來坐坐?”

    孫明煦有公差在身,幾天前已經去上任了,沈望舒不知道老太太怎麽想起他來,疑惑道:“孫表兄有公差在身,怎好隨便讓他過來?”

    沈老夫人笑:“他上任的地方離城裏又不遠,讓他調一日沐休,來坐坐又如何?”

    她見沈望舒還未明白,索性委婉地道:“明煦那孩子我瞧著是極好的,二十歲便進士及第,沒多久就當上了一縣主印,眼下不過二十五六,就已經升了從六品,這樣有前程的年輕人,你們正該和他多親近才是。”

    孫明煦早有意尋一賢內助幫著打點內圍,他瞧沈望舒一向很好,臨走之前向沈老夫人透露過結親之意,老太太雖然對沈望舒感觀平平,不過到底是正經孫女,她自也盼著她有個好姻緣的,以沈望舒生母早逝的情況,一時半會還真難找到比孫明煦條件更好的。

    沈老夫人說的雖極委婉,不過除了沈望舒這腦子不會拐彎的,在座的人都聽出沈老夫人是什麽意思了,這分明是婉轉地問親事了。

    裴在野眼底泛著冷意,不覺微微調換了個坐姿。

    要是沈望舒敢答應孫明煦,他就,

    其實他也沒想好怎麽辦,不過心裏惱火的要命,恨不得找人直接把孫明煦給綁了。

    沈望舒還沒反應過來:“那讓我哥和他們親近親近就好了,我又不是為官做宰的,攀那些官場交情幹什麽?”她對孫縣令那是一心的尊敬,甚至拿他當半個長輩待,也不打算過個生日就興師動眾地喊他過來

    沈老夫人差點吐血,見沈望舒傻到這個地步,也不顧裴在野等人在場了,幹脆挑明了說:“你明年便及笄了,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

    她說完不禁看了裴在野一眼,淡淡道:“這男人啊,要麽自己有本事能考功名,要麽家裏有靠山,能走恩蔭入仕的路子,再不濟也得有發財的本事,不使妻兒挨餓受凍。”

    她倒不是討厭沈望舒的這位‘陸家表兄’,這樣俊俏有學問的少年郎,她也喜歡,隻不過俊俏又不能當飯吃,他不能入仕為官這點,就是生的再俊俏,才學再出眾,沈老夫人也有些瞧不上。

    往日沈望舒和裴在野親近倒罷了,反正她親爹沈長流都是態度模糊,沒有多過問,她做祖母的也懶得多管,但眼下孫明煦也瞧上沈望舒了,她便不由得想為娘家侄孫爭取一番。

    她內涵了裴在野一番,目光重新落回沈望舒身上:“祖母是過來人,不會害你的。”

    裴在野譏誚地撇了下唇角,不過他現在頂替的是陸清寥的身份,自然不好辯駁。

    這回沈望舒終於聽出她明裏暗裏地擠兌裴在野,當即就不幹了:“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是個個都非要當官!”她還特有文化地反駁了一句:“李太白都說‘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我就不喜歡當官的,孫縣令剛來我們縣的時候多年輕俊俏啊,幹三年之後渾似老了十歲,當官有啥好的!”

    裴在野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寸一寸地看著。

    沈望舒就不喜歡老太太勢利眼,把四哥說的一無是處的,於是草草行了個禮,沒給她罵自己的機會,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

    身後突然有人喚了聲:“小月亮。”

    沈望舒還是氣咻咻的:“幹嘛?!”

    裴在野恰立在一顆梅樹底下,朵朵豔麗妖嬈的紅梅襯的他如梅樹幻化成的精怪一般,他慢慢地道:“你祖母說的也不算錯,我確實不能入仕,家裏也沒什麽靠山,的確是比不上孫明煦的。”

    “所以,你為何拒絕他?”

    他說完,目光定在她臉上,專注極了。

    方才發生的事,讓他差不多確定了一件事。

    沈望舒有些疑惑,很自然地答道:“因為你啊。”

    這個問題對沈望舒來說其實沒什麽好糾結的,眼前這人是她的未婚夫陸清寥,她難道還能回答不喜歡他,或者回答喜歡孫明煦嗎?

    那她不是辜負了母親的期待?她成什麽人了?

    因為她的回答,裴在野感覺到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幾乎要跳出胸腔,一個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他感到口舌發幹,用力抿了抿唇:“因為我什麽?”

    沈望舒更疑惑了:“因為你是陸表哥啊。”

    他更加確定了,她果然喜歡他。

    她眼下隻有自己一個‘陸表哥’,真正的陸清寥已經被他一腳踹下了懸崖,她連見都沒見過他,這些日子和她相處的是自己,難道她喜歡的還能是那死鬼叛徒不成?

    盡管這個回答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但他還是覺著身子一陣輕飄,心裏像是揣了一隻大雁,這會兒已經遙遙飛上了雲端。

    他既暗自心喜,又得意非凡。

    他真想把齊總督拉來好好瞧瞧,才不是他對小月亮有意,明明是她對他垂涎三尺!

    他覺得她說的話動聽極了,他忍不住想讓她說些更好聽的,差點問出口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

    沈望舒見他被定住了似的,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四哥,你怎麽了?”

    她的嗓音又甜又脆,卻宛如向著裴在野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他一下子回過神來,原本衝到舌尖的話也咽了回去。

    他的肩頭懸的是晉朝沉甸甸的未來,他身上還背負著早亡母後的期待,他既然不能喜歡她,就不該再撩撥她,有些話更是不該問出口。

    大不了他以後對她好點,她要什麽金銀珠玉奇珍異寶,隻要她張口,他就會為她辦到,以彌補這份不能回應她感情的愧疚。

    他眼眸暗沉,聲音也低啞了許多,仿佛情緒一下子變得陰鬱。

    他淡淡道:“我沒事。”

    這些年並不乏女子傾慕於他,但是他說一向拒絕的幹脆,隻有麵對小月亮,讓他感到了無比的為難,甚至險些做出了出格的事。

    他沉吟片刻,勉強整理了一下思緒,默然道:“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沈望舒茫然地撓了撓頭,裴在野已經轉身走了,隻留下一個蒼涼孤寂的背影,

    ,,.

    裴在野難得荒廢了一個下午,瞧著窗外的枯葉思考著一些問題,直到入夜之後,葉知秋來尋他,他才略略回過神來。

    他先告訴葉知秋關於紀玉津那位庶妃的事,讓他直接從玄蠻部入手,打探紀玉津的下一步計劃,然後他才道:“那件鬥篷你還給齊總督了嗎?他如今可否順利返回豫州?”

    葉知秋忙應道:“都按照您的吩咐,一一辦妥了。”

    他遲疑了下,方才道:“之前咱們和路上埋伏的刺客好一場大戰,留下了近百具屍首,此事您可還記得?”

    裴在野嗯了聲,不耐道:“少賣關子。”

    他當然是記得的,就是那場埋伏使得他被叛賊陸清寥重傷,那叛賊也被他打落山崖,後來才遇到了小月亮。

    葉知秋歎了口氣:“當初為瞞巴陵王,咱們和齊總督費了好一番功夫處理那百餘具屍首,之前都堆在山洞裏,為了不引人注目,我們每隔幾日才敢把那些叛賊的屍首拖出幾具燒了,還要留心給自家兄弟留個全屍,日後更方便撫恤貼補。”

    他皺了皺眉:“不過齊總督說,好像有十幾具屍首不大對勁。”

    裴在野心頭一動,不覺摩挲了一下手邊那塊半月玉佩:“哦?”

    葉知秋攤了下手:“具體的齊總督還沒查出來,不過好像是死狀有些不太對,好像被人翻動過。”

    裴在野心下緩了緩,嗤一聲:“他們當初翻動屍體,無非是想知道我究竟死沒死,若是沒死,眼下應該在哪裏?這樣蠢的事不必想,定是老大那蠢貨幹出來的。”

    他又問道:“陸清寥的屍首可找著了?”

    葉知秋忙點頭:“頭一個找的便是那叛賊的屍首,他摔得全身筋骨盡斷,幾乎看不出人形了。”

    那叛徒也是活該,誰讓他背叛殿下?若他不死,那出事的隻怕就是殿下了。

    不過他死的叫一個慘,臉都摔沒了,屍首看不出生前的樣子,他差點都認不出來。

    裴在野心下不覺鬆了鬆,嗯了聲,無聲無息間,他心底又掠過一絲古怪的預感,他沉吟道:“查驗屍體之事,你派人全程盯著。”

    那人是他親眼看著墜下山崖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月亮的緣故,他眼皮子不覺跳了跳,萬一陸清寥沒死,

    他沉聲道:“不可懈怠。”

    葉知秋忙應了個是。

    他遲疑了一下,又回報道:“還有一樁事,”他想到齊總督之前在這件事上觸的黴頭,心裏有點猶豫,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之前沈家尋回沈大姑娘後,派人給陸妃去了封信,陸妃也送了回信,賞了物件下來,現在已經入梁州的地界了。”

    他頓了頓:“約莫就在沈大姑娘生辰後三四日就能到沈府。”

    裴在野目光微凝。

    葉知秋頭皮發麻,有些話卻不得不說:“這幫人是從宮裏出來的,有內侍有女官,咱們若是下手殺人隻怕會惹來麻煩,而且,而且,梁州城這地界,其他人可能不認得您,這幫宮裏出來的人不可能不認得殿下,在大殿下那邊看來,陸清寥生死未卜,他們知道有個‘陸家表兄’寄居在沈家,定然會提出見您,這,”

    他這是在提醒裴在野,該走了。

    眼下自家殿下傷勢痊愈,沒什麽留在沈家的必要,而且既然沈家牽扯到陸妃大皇子,說不定還會引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其實葉知秋說的沒錯,確實該走了。之前便是齊總督問起,他心下縱略有猶豫,卻還是認定自己快要離開,可如今,

    “小,沈大姑娘對我有相助之恩,既然陸妃派來的人還要晚幾日過來,”裴在野垂下長睫,羽睫投射出一片陰影:“等她過完生辰。”

    葉知秋忍不住看了裴在野一眼。

    區區一個生辰,有那麽重要嗎?給沈家加官進爵不是一樣的恩典?

    自家殿下絕非多愁善感之人,但他說出這樣模糊不明的話,隻能說明他在動搖。

    對於離開沈家,離開沈大姑娘這件事,他動搖了。

    發生了什麽事,讓他短短幾日,動搖了心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