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演技可比你強
  舒然想起這個詞匯就沒忍住地差點笑出了聲,好在她還知道現在並不是能笑的時候,好不容易等到宴席散去,她謝絕了秦候遠去秦家別院坐一坐的邀請,走出餐廳,她就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氣,是恨不得為這突然能自由呼吸暢快行走毫無束縛的愉悅感而繞圈飛起來。

  等她發現身後還有人時,她墊著一隻腳旋轉過來便忍不住地低頭吐了一下舌頭,站直了身子,恢複到平日裏的中規中矩,對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尚卿文誠懇地道謝:“今晚上謝謝你!”

  若是今天遇上其他人,她可能還不好打發,但好在遇上的是他,雖然之前她還是一直提心吊膽的,但她沒想到他幫忙會幫得這麽徹底!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手裏還挽著外套,套在淺色襯衣上的深色羊絨毛衣顯得給外的暖和,伴隨著清冷的夜風,他那頎長的身影在路燈下居然看不出蕭索的味道,相反的,讓人感覺到一絲莫名其妙的暖意。

  舒然這才平靜地打量起他那精致的五官,用‘精致’一詞來修飾男人的五官很多人都會覺得那是有些女性化,但尚卿文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每一個五官都格外的有型,精致中透著隻屬於男性的雄性氣質和貴氣,讓你在精致中感覺不到一絲女氣,相反的,湊在一起的五官總是給一種仔細看一遍便會有無盡的幸喜的愉悅感。

  這是站在一個女性的視覺效果上來看的。

  但舒然也不排除此時心情愉快所帶來的連帶效應,看啥都挺順眼的。

  舒然看著站在路燈下的男人,第一次發現,其實在這個秋風蕭索的季節看到站在路燈下的人並不是隻有蕭索淒涼的感覺,至少,現在,吹過她臉的夜風並不是那麽的涼!

  尚卿文看著被吹得頭發有些亂的女子站在離自己不到三步遠的距離,她的聲音軟軟地飄過來,因為逆風的緣故,他聽起來有些蒙蒙的,但看著她的唇形,他隱約明白了,唇角一動,“真要謝”

  舒然堆在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蕩回去,聽著對方說話的語氣,不由自主地瞪圓了眼睛,恩

  他該不會來真的吧?

  在說完那句語氣不明的話之後,兩人之間便是一陣長長的沉默。

  舒然站得離他不過三四步的距離,她有些不太明白尚卿文剛才說那句話的意思,說起來剛才確實要感激他的幫忙,但是之前她不是也說了麽?鑒定費的事情她就不談了,兩人也算是清了,她那剛才說是那句‘謝謝’不過是一口口水話而已。

  尚卿文靜靜地抽著手裏的煙,抬眸瞥見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子正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他抖了抖手指上的煙頭,將煙灰一彈,隨著清冷的夜風吹散了去,看著她目不轉睛的模樣,他想起了剛才她轉身吐著舌尖時的俏皮樣子,跟現在這模樣簡直是兩個極端的。

  “尚先生!”舒然覺得有必要說清楚,畢竟,她不喜歡拖泥帶水!

  一輛銀色的賓利車緩緩停在了舒然的身後,車燈閃了兩下,舒然轉身看見了滑開了車後窗的人,對著她輕輕招手示意她過去,這突入一來的一幕也打亂了舒然想要跟尚卿文交流的心緒,她大步走了過去,坐在車裏的人是秦候遠,秦候遠本來是要打開車門下車的,但舒然快步走到車邊伸手將車門摁住,柔柔的聲音飄在了夜風裏,“秦叔叔,你別下車,外麵冷!”

  秦候遠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唉,我這身子骨”他說著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尚卿文,衝著他招了招手打著招呼。

  舒然的眼神有意地朝秦候遠身邊看了一眼,沒有見到舒女士,她輕鬆地鬆了口氣。

  秦候遠看著舒然的表情,輕聲說道:“你媽媽先陪朋友離開了!”

  舒然笑了笑,點了點頭,“那秦叔叔也快回家吧!”

  “然然!”秦候遠低沉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眼神裏帶著一絲歉意,“剛才我本來是想唉,是叔叔考慮不周,叔叔會找個合適的時機”

  “秦叔叔!”舒然輕聲打斷了秦候遠的話,覺察到秦候遠投遞在她臉上的目光帶著深深的歉意,她無謂地笑了笑,“你知道,我並不想你這樣做,所以,請你諒解!”

  秦候遠欲言又止,但看著舒然執意的目光,他也隻好低低歎息一聲,“那好,叔叔尊重你的意願,若是有一天你想通了,隨時可以來找叔叔!”

  舒然站在原地目送著秦候遠的賓利車離開,伸手拉了一下圍在頸脖上的圍巾,把發涼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地嗬著氣,側臉抬頭望見了站在不遠處等著的尚卿文,他的座駕奔馳已經有人給他開了過來,不過此時他卻沒有上車,而是站在原地望著她。

  “先生,上車吧!”關陽一晚上都還處在深深的疑惑之中,如果不是這位舒小姐走到先生前麵,在他們抵達酒店之前進去,他險些要以為這位舒小姐是故意跟著他們的。

  尚卿文滅掉了手裏的煙頭,舉手投足間自是一番自然灑脫,靜靜地朝舒然這邊看了一眼,薄唇一張,“上車!”

  “上車!”尚卿文淡淡的語氣裏不帶任何的情緒,但卻帶著一絲不容人抗拒的壓迫力,連著暗夜的陰霾沉沉地壓了過來。

  舒然站在原地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果斷地搖頭,“多謝,我自己開車來的,慢走!”她說完轉過身去就朝停車的地方走去,感覺到身後的人朝她身上投注過來的目光,她怎麽突然有了一種被當成了獵物的錯覺,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不見,走出幾步之後,身後傳來汽車車前燈閃爍的光,緊接著那輛黑色的轎車已經融進了大路車流之中。

  呼

  舒然渾身都輕鬆了下來,摸著自己有些發涼的掌心,手心裏居然有一層薄薄的細汗,明明是很冷的,夜風穿透冷得她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但她的掌心卻冒出了汗水來,舒然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看似溫柔無害的人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都會讓她突然有種難以抗拒的壓抑感。

  或許是她今天狀態不夠好吧!

  舒然將自己的情緒整理好,快步走到自己停車的位置,剛用車鑰匙遙控打開了車門,就聽見一陣清脆的高跟鞋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舒然拉開車門,人卻沒有急著坐上去,一手搭在車門上,目光轉向了聲音發出來的那邊,看清來人輕笑出聲。

  “我說舒女士,大半夜的不回家還在這裏散步不成?”舒然語氣輕快,但暗色中她的眉頭卻輕輕皺了起來,握著車鑰匙的手也緊了緊。

  舒童婭看了女兒一眼,伸手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徑直上車砰的一聲直接關上了車門,坐在車裏的舒女士這才轉過臉來看了一眼還愣在車外沒上車的舒然,“你那一百斤不到的體重脂肪不見得能抵抗得住D市入冬時的寒冷!”她說完,朝女兒望過去,目光在舒然身上打量了一番,“還是你隱著長肉,皮下脂肪厚起來了?”

  舒然現在是明白了,為什麽自己說話會這麽陰陽怪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有了舒女士的遺傳。

  她爬上車關好車門係好安全帶便將車開了出去,她並沒有詢問舒女士要去哪兒,而是將車速放慢近似溜達地開始往住的地方開去。

  坐在旁邊的舒童婭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晚上喝了一些酒,頭有些疼。

  舒然很貼心地將窗戶關好,以防冷風一吹把人吹感冒了,但坐著的舒女士卻挑起了眉頭,語氣很平淡地說道,“這車你開了兩年了吧,還是這麽俗的大紅色!”

  “是,舒女士,相對於我的俗氣大紅,你的白色寶馬更加貴氣!”舒然笑了,舒童婭目光朝車窗外轉開,“然然,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一句實話!”

  “我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舒然依然臉不變色地回答。

  舒童婭目光一轉,似乎早已料到女兒會這樣回答,她的眼神裏滿是無奈,是的,從她執意跟舒然的父親離婚到現在整整十年,這期間,女兒跟她交流的方式已經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她是不是對女兒的要求太過苛刻了?

  舒童婭心裏隱隱苦笑一聲,收拾好了情緒,歎息了一聲,“你知道我想問什麽,是,我想問的就是你所想的,舒然,你告訴我,之前朝秦氏注資的那一大筆的款項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秦家在D市房地產界雖算不上排行前三甲,但在家族式企業中還是算得上小有名氣,隻不過半年前因為公司在投資領域遇上了瓶頸,再加上政策上的壓製,大型企業是有足夠的資金來流動,但秦氏因為一年前曾出現過信譽問題,再加上上半年秦氏的建築工地屢次出現安全事故,當時都見報上了電視台,成品房的售賣也受到了嚴重影響,投進去的錢得不到及時回收,銀行那邊又催得緊,秦氏的資金鏈出現了問題。

  秦候遠撐著大病初愈的身體回到公司將領導權重新從兒子秦羽非的手裏拿了回來,做出一係列的挽救試圖力挽狂瀾,但畢竟是晚了,也就在一家人麵臨絕望的時候,這一大筆的及時款救了秦氏。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舒女士,你是不是喝多了?”舒然輕握著方向盤,單手放在車窗上閑適地靠在自己的頭上,目光安靜地看著前方路段路邊的路燈。

  舒童婭目光嚴肅地看向她,好半響才苦笑一聲,“舒然,你又何須對我隱瞞?”舒童婭低低歎出一口氣來,“在前麵那個路口停車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不用我送你?”舒然問,舒童婭搖頭,“以你對D市道路的熟悉程度,你未必能將我安全地送回秦家!”

  舒然啞然,卻沒有反駁,是,她雖是D市人,但對D市卻不了解。

  舒童婭下了車,在關車門的那一刻,她仰頭看了一眼頭頂飄飛下來的細雨,似笑非笑地瞟向舒然,“然然,那個男人的演技可是比你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