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河
  第八章 河

  眼前的情景讓我很是不知所措,腦子一片混亂,我甚至記不清我是睡覺之前無意見到過這個臉一樣的東西,還是現在剛剛見到。

  我盯著那張臉,悄悄打開手電照過去,那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但卻並沒有像夢中那樣會動的情形。我稍許放心了一些,在竹屋內找出了一根一人高的竹竿,這房頂並不是很高,我伸手舉著竹竿,很輕鬆地就夠著了那個白臉,我不敢用力打,隻是輕輕地用竹竿捅了一下。

  那白臉依舊是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我的膽子也開始大了起來,加大了力度,左捅右捅,沒幾下就把那玩意捅掉了下來,剛巧直落下掉到我放在地上的背包上。

  我小心地湊過去,就著燈光仔細觀察著:這東西果然是個麵具,表麵光滑細膩,像是瓷質的,摸上去冰冷生硬,加之那詭異可怖的表情,更讓人感到心裏一陣冰涼,令人毛骨悚然。我將它舉起,拿到自己的臉旁比畫著,卻怎麽也不敢往臉上戴。經曆的事情多了,我感覺自己現在都有點草木皆兵了,現在已經深入雲南邊陲,我都有點擔心這玩意是不是被人下了什麽古怪的蠱。

  但除了能看出來它是個瓷質麵具外,再看不出它有其他什麽情況了,眼下又不好去把卯金刀弄醒。想到這兒,手也不敢這麽拿著了,趕忙隨手扔了出去,那麵具順著竹質的地麵一路向前滑行,“當”地撞在了牆角,狼眼手電歪斜著放在一邊,光束剛巧落在牆角的白色麵具上,照出了麵具上有些異樣。

  我一見這,更加感到好奇,趕忙上前小心地又將麵具捧起,換了個角度看,果然發現了內部有些異常:在強光的照耀下,麵具晶瑩剔透,如玉石一般,顯出了夾在內層的諸多彎彎曲曲的黑色物體,像極了一條條小蛇,又像是某種文字,從正麵看,這些黑色物體又隱去不見了,從側麵的不同角度觀看,這黑色物體的形狀居然還不一樣。

  我懷疑這是暄玉,就是在玉的內部藏有文獻資料,要用特殊的方法(一般是特殊光照)才能將內部的文字投射出來。我眼前的這東西很明顯不是玉石,更談不上什麽暄玉了,但其原理似乎都一樣。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關掉手電,將麵具挪到蠟燭的火焰邊,翻來覆去地好一陣擺弄,投射在牆上的除了黑糊糊的一個圓臉輪廓外,別無他物。我略感失望,但總覺得這東西肯定有點名堂,並不肯就此罷休,於是輕輕地將其放到自己的背包裏,忐忑不安地又鑽入睡袋。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雖然有縷縷陽光努力突破密林的阻撓鑽入我們所在的房間,但這裏的清晨還是讓人感覺清涼異常,又顯得靜怡平和,一點也感覺不到昨夜噩夢中那詭異的氣氛。二蝦和卯金刀早已經醒來,還不肯鑽出睡袋,把頭露在外麵一個勁地聊著倒鬥和女人之類的話題,顯然他們一點也不知道昨晚上發生的事。

  一見我醒來,二蝦直接對我道:“歡子醒啦!剛才我還和卯金刀在聊呢,你說咱們這回倒的到底是什麽鬥啊?別真他娘的真是個蛇精,那咱們可就虧大了!”

  我伸著懶腰回道:“你丫的大腦發熱了是不是,蛇會看風水?會建造墓穴?要是這樣,那咱們幹脆在當地訓練條蛇去辦事算了,直接讓這蛇大女方方地把我們要倒的東西銜出來,弟兄幾個舒舒服服地泡溫泉等著吧!”

  卯金刀笑著道:“那幹脆以後都訓練蛇倒鬥吧,咱們也不用進墓穴了,我們每天隻負責聯係買家,等著數錢數到手軟就可以!嗬嗬!不過說正經的,歡子!這次的這個鬥你們到底了解多少?”

  沒等我回答,二蝦插嘴道:“總之是好鬥,不然兄弟們不會叫你來,據說這還是個大風水局呢,說是什麽蛇皇的皇宮,我看就這派頭,八成是哪個皇帝的墓!”

  二蝦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雲南此地,自元謀人開始,這裏就有人類生活的痕跡。莊跤人滇、秦開五尺道、漢武開滇都為雲南的發展產生了重女影響。此後經曆滄桑變化,這裏也先後出現過很多個政權,古滇國、南詔、大理等都曾在這裏創造了諸多燦爛的文化。在古代,因為地理位置偏遠,加之戰爭的緣故,這裏不像中原那邊有豐富的史料記載,因而留下的傳說非常的多,加之這裏是少數民族薈萃的地方,各種神秘文化更是為其蒙上了厚厚一層的神秘麵紗。

  我對他們道:“是什麽墓我們不敢太確定,不過可以肯定是人的墓,什麽蛇皇之類不過是古代人故弄玄虛,弄出來嚇唬人的玩意!不過得注意一下蛇,既然叫蛇皇宮,肯定蛇鬧得比較厲害,這地方,咱們沒見過的毒蛇毒蟲多的是!”

  二蝦顯然早意識到了這點,這家夥膽子雖然大,但唯獨受不了那些個惡心的東西,一說千萬條蛇在那爬來爬去的,著實能把他惡心得暈過去。

  不過當下他卻聲稱為了保護國家的寶藏,為了發現那難得一見的古墓,我二蝦被蛇咬幾口又算得了什麽,說完抬頭挺胸,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

  卯金刀道:“聽二蝦說之前有人想找你們合作,被你們拒絕了。不過我覺得啊,就這個蛇宮墓的規模來看,絕對比上天廟還要凶險得多,就我們三個不知道能不能成事!”

  我把劉十三和張傀儡一起去蛇箍山的情況簡單向他說了一下,聽我說到那詭異的青銅圓門時,卯金刀表情顯得緊張了起來,害得我說著說著也跟著緊張,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一番閑聊之後,清晨已經過去,林中的迷霧在陽光照射下漸漸散盡,溫度也漸漸地高了起來。周圍空氣清新異常,令人神清氣爽,這是大城市裏絕對享受不到的,我們起身簡單收拾,呼吸著這宜人的空氣繼續又踏上征途。

  當前所在的地方連個名字都不知道,我們拿著從汽車站買來的地圖,愣是沒找到它,孤零零的小路上半天也見不到個人影,實在與都市擁擠的人群呈鮮明的對比,就算趕不上蒙古、西藏那邊的百裏不見人煙,不過這也足可以相提並論了。為了避免林中那些可惡的蚊蟲騷擾,我們選擇了光禿禿的小路,代價是頂著熱辣的陽光和強烈的紫外線輻射,還有那強烈的高原反應。我雖然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掉一層皮黑一圈,掉十斤肉瘦一圈,但一到這現場身臨其境一番,才知道這不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我和二蝦用方言瞎侃著調節氣氛,卯金刀這一路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我隻當他是聽不懂我們的說話,所以插不上嘴,自討沒趣才那樣。於是改用普通話問道:“卯金刀,怎麽了?一路上熱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你一聲不吭的,想什麽呢?”

  卯金刀沒有回答,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我們仔細傾聽。我看著他的表情一臉憂鬱,這才意識到了情況有點不對,立即和二蝦停止了言談,隱約間果然聽到一絲古怪的沙沙聲,就好像草叢裏有東西在移動一般,聲音卻很小,若有若無的,不仔細聽根本就感覺不出來。

  “什麽東西?感覺怪怪的!好像樹葉摩擦的聲音。”二蝦驚愕地問道。

  卯金刀正色道:“從我們剛走好像就存在了,一直就沒停過,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說完我立馬上前對二人揮了揮手道:“我們走快點吧!盡快離開這兒!”

  三人加快了腳步,直走到又一處岔口,一座吊橋呈現在眼前,底下竟是一條小河,放眼望去,清楚可見橋對岸遠處聳立的一片宅子,不時還可見幾輛汽車走過,看樣子像是一個小的集鎮。一看前方就是集鎮,我們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可口的佳肴和冰涼透心的冰鎮啤酒,立即跑著上了橋,這小橋顫巍巍的,沒走幾步就不住地兩邊搖晃,三人在上麵左晃右顛的,像蕩秋千一般。

  “我靠!這橋沒法走,就卯金刀這塊頭,我怕別人說咱們破壞公共設施!”二蝦搖晃著便從橋上退了回去,指著那小河道,“哥幾個不感覺熱啊?我都快成烤蝦了!不管怎麽樣,先涼快涼快再說。”

  我看著那綠油油的河邊水草和略顯渾濁的河水,用力地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心裏想起了炎熱的夏季在關月湖和村裏的池塘裏遊泳的情景,那感覺怎一個爽字了得。

  此刻已是接近晌午,陽光更加的毒辣,毫不留情地烘烤著我們,讓我迫切地需要讓河水滋潤一下。卯金刀此刻也有同感,三人快速地脫掉了上衣,卷起褲腳背著背包,迫不及待地一頭紮進了河裏。

  冰涼的河水一下子將我們渾身浸濕,說不出的舒服,我愜意地翻了個身,正待暢遊一番,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幹什麽呢?快!趕快上來!”

  我驚詫地望了望四周,但見吊橋頭的大樹下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人,黑壯黑壯的,留著平頭,正朝我們這邊張望著用普通話叫道:“快上來!這兒不能遊水!”

  二蝦很顯然還沒過夠癮,正在舒服地遊著,突然被製止,心裏自然很是不爽,張嘴就回道:“你是誰啊?這是你家的河?你什麽意思啊?”

  卯金刀伸手示意他先別著急,那小夥子快步跑到岸邊急道:“這河不能遊泳,已經死了不少人了,趕快上來!遇到那東西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