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叢林鬼樓
  第七章 叢林鬼樓

  盤山公路上光禿禿的無任何遮陽物,我們忍著酷熱,頂著強烈的紫外線、背著沉重的大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做負重訓練呢。這樣的情形讓我忍無可忍,於是一個勁朝二蝦發牢騷,二蝦一下車沒多久,精氣神就大為恢複,理直氣壯地狡辯道:“我們是去那山裏找東西,跟著那車去縣城幹嗎?這地方人流很雜,咱們還是走人少的地方低調行事的好。”

  我們一見他這還振振有詞,言語中卻又似乎有幾分道理,當下也隻能自我安慰一番,隨著夜幕的降臨繼續往前慢慢邁著腳步。這裏的溫差很大,大概是山比較多植被過於茂密的緣故,白天還酷熱難當的,這一到晚上便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之前匆忙行事又不了解情況,根本未作這方麵的準備,卯金刀倒算精明,早已有所準備,從自己的包裏摸出件外套給自己裹上。

  “喂!我說二位兄弟!這他娘的司機耍我們了吧,說下來走個一會就有集鎮,這都走到天黑了,連個毛村子都沒看見!”二蝦不住地搓著自己的胳膊嚷道。

  我對他道:“你們光說這裏不好聽的,人家司機聽著不爽,故意給咱們點苦頭吃吃,我看照這樣走下去,估計半夜也走不到集鎮上!就算到了集鎮,我們也被蚊子咬得渾身是包了。”說完望了下四周,天已經昏暗了下來,我們走在密林環繞的小路上,無數山間大樹在夜色中,如張牙舞爪的怪獸。冷風吹過,伴隨著幾聲未知動物的叫聲,愈加令人發抖。天雖然很涼,蚊子卻絲毫不少見,碩大的草蚊隔著兩層衣服還能叮人,我們一路邊走邊打,叫苦不迭,身上已經被咬了許多的大包,揪心的癢,卻又不敢撓。大草蚊咬的包越撓越癢,不撓出血來肯定是不肯罷休的。

  “咦!我說兄弟們!”我們正在鬱悶之際,卯金刀突然指著不遠處密林深處道,“那前麵好像有個小屋,呃!好像是個小樓!”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那邊望了望,果然見一座小樓孤零零地聳立在叢林中,夜色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但此刻我們卻興奮異常,坐了半天的車,我現在是又累又困,早就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了。確定了眼前所見,三人立馬欣喜地換上長長的靴子(夜間走草地需注意毒蛇),踩著草地便往那小樓方向奔過去。

  這是一座兩層的竹樓,模樣還頗為精致,就是顯得比較陳舊,大概是它的年齡比較大吧,我估計這也許是山間守林人搭建的竹樓,這下卻剛好幫了我們的忙。

  “呃!你們說這是不是守林人住的啊?時間好像不短了,會不會是危樓?”我一看這小樓的架勢,立即對他們道出了自己的擔憂。

  卯金刀摸了摸那竹子,又踩上竹階試了試道:“也許是吧,不過這結構還算安全,不會是什麽危樓,我們幾個上去絕對沒問題,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人?”

  二蝦跟著就在一旁叫道:“別管有沒有人了,我們難不成還來偷東西?我看這黑燈瞎火的,肯定是沒人,人要是回來了再和他打聲招呼,先進去待著再說,我都凍得流鼻涕哈喇子了!”

  一聽他說完,我也止不住地打了個哆嗦,三人一合計,便躡手躡腳地沿著竹階上了二樓,推開了虛掩的房門。

  剛進門,一股黴變的味道撲鼻而來,我們打開手電掃了下四周,幾個竹編小凳子和一些生活用品雜亂地擺在地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因為空氣潮濕,塵土已經變成了泥漬,竹質的牆壁上也是灰跡斑斑,一摸就是一手泥,壁上掛著的幾件背心和中山裝,濕濕的都已經長滿了黴斑,牆角的陰暗處竟然都長出了苔蘚。

  “我靠!這屋主人也太懶了吧,多久沒打掃了!”二蝦一邊捂著鼻子一邊嚷道,顯得特別失望和懊惱。

  卯金刀道:“這不是人家懶,而是這裏根本就好久沒人住了,可能已經荒廢了,咱們再仔細看看,不行就將就一晚上吧!”

  我捂著鼻子和二人在竹樓內轉了一圈,在另一個隔間找出了兩根燒了半截的蠟燭,這個隔間大概是向陽的緣故,顯得幹燥了許多,雖然也到處是灰塵和蜘蛛網,不過簡單打掃一下後還是可以住人的。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我們點起蠟燭,快速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打開睡袋就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蒙頭就睡。

  “哎!那是什麽東西?”卯金刀突然用手指了指房頂,悚聲對我們道。

  我當下眼皮都開始打架了,剛剛準備美美地睡上一番,被卯金刀這麽一攪和,自然很是不爽,不耐煩地打了個哈欠。但一看到卯金刀那緊張怪異的表情,我感到一絲不對勁,抬頭往頂上望去。蠟燭的光抖動著很是微弱,但好在這房頂並不高,我隱約看見黑暗中有張白色的臉很是醒目,眯著眼咧著嘴似笑非笑。我這麽一抬頭,剛好與它對視,它就這樣盯著我看,感覺怪怪的,讓人極不舒服。

  我以為是麵具臉譜掛在那兒,也沒有太在意,二蝦罵了一句,舉著手電直接就照向了它。

  強光至,那臉立馬變得煞白,晃動了兩下,突然就縮了回去。

  “我靠!這什麽東西?這東西居然還會動?”我萬萬沒想到這居然還是個活物,嚇得控製不住叫出了聲,方才的睡意一下子被衝得無影無蹤。二蝦和卯金刀也緊張了起來,都起身側耳抬頭四處張望,順手從身旁抄起板凳、竹竿之類的當家夥使。

  一陣涼風吹過,蠟燭抖動了兩下,忽地熄滅了一支,四周一片駭人的安靜。許久,頭頂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讓人無法形容的聲音,像極了泥鰍在爛泥裏打滾的聲響,雖然極其細微,我還是聽得異常清楚。猛地一抬頭,隻見房頂的中心位置又出現了方才的那張臉,接著又是一張,媽呀!不一會,整個房頂密密麻麻地簇擁了幾十張這樣的怪臉。我們三人緊張地聚到一起,抬頭與這幾十張臉對視著,許久都不見動靜。

  二蝦忍不住了,悄悄地舉起手電往上一照,巨大的光圈下,與那煞白的臉呈鮮明對比的是一副副青黑油亮的軀體,強光下泛著鱗光,幾十副軀體交織扭曲在一起,說不出的駭人惡心。

  “這是什麽東西?戴麵具的蛇?它們這是不是在開會商議怎麽對付我們啊?”二蝦嚇得說話聲音都變了,哆嗦著一個勁地拉著我的手臂道。

  卯金刀在一旁立即道:“這他娘的好像不是蛇,你見過蛇還長腿的?好像是四腳蛇,又像是巨型壁虎!”話音剛落,突然從房頂掉下一隻,“啪”地摔到了地上,隨著清脆的一聲響,臉上的白色麵具被摔了個粉碎,一張驚恐可怖的臉露了出來,我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這麵具之下居然是張人臉,表情嚴重扭曲,張著大嘴似乎想發聲,卻怎麽也發不出來,顯出極度的痛苦,整個身子都埋在一副長著四隻腳的軀體裏,不像是蛇,倒更像是種大蜥蜴,也不知道這人的身子還在不在,很可能已經和他依附的軀體長成一體了。驚恐之餘我更加疑惑,到底誰想出這麽損這麽惡心的共生係統,這人的痛苦程度可想而知了。我們此次來雲南早意料到不可避免地會遇到些奇異的動物之類,但絕對沒想到這還沒到目的地就遇上這麽嚇人惡心的東西,一瞬間差點讓我的心理防線趨於崩潰。

  正想著,突然“啪啪”又有幾隻掉了下來,接下來不斷地有那玩意掉下來,頃刻間,我們的四周已經落下了十幾隻這玩意,有的臉上麵具摔得粉碎,無一例外地露出了裏麵痛苦的人臉,張著大嘴似乎在求救,有的白臉沒摔碎的都是拚命地把臉往地上磕。

  我當下不隻身子冷了,心一下子就寒到了極點,冷汗濕了全身,雙腿軟得站不起來。遲疑間,屋頂上又掉下了三具這樣的軀體,剛好是頭朝下落下,一頭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臉上立即開了花,鮮血淋漓的幾張痛苦的臉立即顯現在我麵前。

  因為這幾個離得我太近,就落在我的眼皮底下,險些還砸到了我,我不經意地一看,突然覺得這幾張臉如此的熟悉,似乎是我認識的人,而且是關係相當熟的,我大驚,這到底是誰?怎麽也被做成這東西了?疑惑間壯著膽子輕輕靠近,睜大了眼睛仔細去看,隻見鮮血蓋住了那幾張臉,一時還真不好看清,我大膽地拿出手巾伸手過去,心道著他總不會咬我吧,當即擦去了一張臉上的血,一張熟悉的臉呈現在了我眼前:啊!怎麽是他?這不是卯金刀嗎!我大驚,立即擦了擦第二張臉,發現這竟然是二蝦!

  我隻覺周圍空氣一下子凝固了,寒氣止不住地往心裏鑽,猛然一回頭,後麵空空如也,卯金刀和二蝦已不知去向。我大感不祥,立即轉身擦幹淨麵前的第三張臉,差點就驚得沒吐出血來:這是一張我每天都要見到的臉,一張我最最熟悉的臉,那竟然是我!

  我的天,這是怎麽回事?我睜大眼睛惶恐地驚叫,癱坐在地上再也起不來身,就在這時,門口處突然一陣騷動,一陣腥寒的風吹過,一個碩大無比的蛇頭從門洞裏探進來。

  “啊——”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唉!原來又是一場噩夢!最近總是在做噩夢,搞得我都有點精神疲憊,我揉揉眼,一看時間才淩晨一點,於是小心地鑽出睡袋,舒展一下身軀,回憶著剛才那古怪的夢。蠟燭還沒有燒完,火光輕輕地抖動著,伴隨著卯金刀和二蝦輕微的呼嚕聲,我仰著腦袋張大嘴伸腰打了個哈欠,正待鑽回睡袋繼續迷糊,突然,房頂上一個白色的東西進入了我的視線。

  我大驚:這白色的東西竟然是一張臉,而且正是剛才我夢中夢見的那些白色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