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秘的作坊』
  跪在地上的衛子夫急切的道:“回太皇太後,陛下,臣妾從未收到我哥哥衛青的來信,也更沒有指使他去加害夏醉啊!”

  一旁的衛青道:“微臣雖然對子夫一案的內情不甚了解,但她做為微臣的親妹妹,微臣相信子夫的為人,她天性純良,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同時微臣更堅信太皇太後和陛下聖明燭照,定會還子夫一個公道,況且微臣一心為公,對朝廷毫無私心,微臣怎麽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呢!”

  陳皇後傲慢的厲聲道:“你二人來往的書信都已被查了出來,就算夏醉不是你所害,但你兄妹二人圖謀害命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劉不周在一旁輕笑一聲道:“微臣勸皇後娘娘一句,既然已經查清夏醉不是衛青所害,這書信之事就不要再深究了吧。”

  陳皇後顯然是有些得理不饒的勁頭,她把眼眉一立,不依不饒的道:“當然要深究,外朝官與宮中嬪妃私通書信是犯了宮中的大忌,按宮製當施極刑,本宮身為皇後,是後宮之主,怎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劉不周歎了口氣,裝作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微臣也隻能得罪了,”說著他向身後一揮手道:“抬上來吧!”

  隨著劉不周的一聲喊,百裏卿帶人抬著三隻大木箱走了進來,三隻大木箱一字排開擺到了眾人的麵前,竇太皇太後等人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無不麵麵相覷的不知所以然。

  劉不周讓人將三隻大木箱全部打開,眾人定睛向裏麵看去,隻見每隻大木箱的裏麵都被分成了無數個小格子,小格子的邊沿上似乎寫著一些類似人名的字跡,而每個格子裏麵塞的全是大張小張的絹布,絹布上麵密密麻麻的不知寫著什麽字。

  百裏卿指著大木箱拱手道:“回太皇太後,陛下,前幾日長安城中出現了許多手持槐樹枝四處為西王母娘娘尋找臨凡落腳之地的怪人,他們無論民宅或是豪邸見房就入,微臣在城中有些房產,為了自保就派手下前去驅散他們,卻無意間在城東的一座民宅中發現了這些。”

  劉徹不解的看著這三隻大木箱問道:“這裏是何物?那民宅又是作何用處的?”

  百裏卿回道:“這三隻木箱中的都是模仿朝中各位大人筆跡所寫的絹書,那座民宅表麵上看僅僅是一個民居而已,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專門臨摹朝中各位大人筆跡仿製假書信的造假作坊。”

  其實,百裏卿的話裏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真話是這些假冒朝中重臣筆跡的假書信的確是從城東的一座民宅中發現的,而假話則是那群到處為西王母娘娘尋找臨凡落腳之地的怪人就是百裏卿派出去的,百裏卿自然不會又再派人去驅趕他們了。

  為了營救衛子夫和衛青,還他們二人清白,劉不周可謂煞費苦心,謀劃了一個巨大的局,百裏卿受命派出那些怪人就是為了營造西王母臨凡降罪的恐怖氣氛,造成全城的恐慌,讓所有人都堅信這是真的,而那座造假作坊的暴露則是個意外的發現。

  劉不周走到其中一隻大木箱前,伸手從裏麵一個小格子中拿出一遝絹布和一個字條呈給了竇太皇太後和劉徹,然後說道:“這就是我們從其中找到的臨摹衛青筆跡所寫的那封回信的數張草稿,那張字條則是委托這家作坊仿造那封信的人的接貨收據,請太皇太後和陛下過目。”

  竇太皇太後等人接過那些草稿一看,上麵果然都是模仿衛青筆跡所寫的那封回信中的文字和內容,隻是字跡上有很多塗塗改改的痕跡,很明顯是練習和揣摩衛青的筆跡所致。

  再看那張字條,上麵的內容大概就是確認收到模仿衛青筆跡的這封書信,貨已驗,而落款的簽名處赫然簽著一個人的名字,清歌。

  “清歌?怎麽會是清歌?”劉徹驚詫不已的脫口而出,所有在場的人對這個結果也是無不驚駭。

  剛才還以為抓住那封衛青給衛子夫回信這個把柄能翻盤,置衛子夫於死地的陳皇後這下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此刻的她如同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完全不知所措了。

  竇太皇太後怒不可遏的舉著那張字條質問道:“清歌,你告訴哀家,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直侍立在陳皇後身邊的宮女清歌此刻麵如死灰一般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她不停磕著頭,嘴裏念叨著:“奴婢……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竇太皇太後被氣得已是火冒三丈,她這個六十六歲壽誕真是大開了眼界,完全可以用冰火兩重天來形容,不僅親眼見到了西王母娘娘臨凡,更目睹了衛子夫一案的種種離奇的真相,剛才因為受賜仙露的那份喜悅早就蕩然無存了。

  竇太皇太後顫抖著用手點指著清歌語氣含混的罵道:“你……你這個賤婢……你……”

  一句話沒說完,竇太皇太後臉色就漲得通紅喘不上氣來,一旁的劉徹、劉霖蕭和劉陵兒趕忙將她扶住,劉徹焦急的喊道:“皇祖母息怒,皇祖母息怒啊……”

  太醫伍邵馬上帶著眾醫正官趕忙給竇太皇太後順氣,折騰了好半天竇太皇太後這口氣才順遂了過來,王太後扶著她坐了下來道:“母後氣血不平,就不要再多語了,臣妾替母後問話就是了。”

  然後王太後直起了身子,麵無表情的向清歌問道:“清歌,哀家問你,這封偽造衛青筆跡所寫的回信的確是你委托那家造假作坊所寫的嗎?”

  在鐵證的麵前清歌哪裏還有什麽理由為自己狡辯,她硬著頭皮膽怯的回道:“是……是奴婢所為。”

  “你是如何知道那家造假作坊的存在的?”王太後問道。

  “奴婢……奴婢這……”清歌支支吾吾的猶豫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來。

  王太後厲聲道:“你若不說,哀家現在就讓你嚐嚐宮廷刑罰的厲害!”

  入宮多年的清歌當然是深知那些宮廷刑罰是如何的變態和殘忍,她嚇得連連祈求道:“太後,不要啊……奴婢說就是了……”

  “還不快說!”王太後斬釘截鐵的道。

  清歌長吸了一口氣,哆哆嗦嗦的說道:“回太後,奴婢的哥哥嗜賭如命,數月之前他一場豪賭欠下了巨額的債務無力償還被債主逼債打得遍體鱗傷,後來他求奴婢說隻要能搞到幾份朝中重臣的親筆手跡給那債主就可以抵消這筆巨債。”

  “你答應了?”王太後問道。

  清歌微微點了點頭回道:“雖然哥哥不爭氣,但那畢竟是奴婢的親哥哥,奴婢不忍看他遭罪,所以就利用在宮中的便利趁夜潛入未央宮隨意偷了幾份朝臣寫給陛下的奏疏,然後按照哥哥指畫的地址將這些奏疏送到了那家作坊,這之後哥哥的債務果然清了,而奴婢也因此知道了這個所在。”

  王太後緊接著問道:“你讓那家作坊偽造衛青的回信,你花了多少銀兩?”

  清歌回道:“一個銅板也沒有花。”

  “這怎麽可能?你又敢欺瞞哀家是不是?”王太後厲聲道。

  清歌趕忙解釋道:“奴婢不敢,奴婢說的都是實話,是這樣的,這家作坊仿造書信的報酬不是錢財,他們隻要其他朝廷大臣的親筆手跡做為交換即可。”

  “這麽說,你又去偷了一次?”王太後問道。

  清歌結結巴巴的回道:“是……是的。”

  王太後沉吟了半晌開口問道:“清歌,哀家再問你,你因何偽造衛青的書信陷害他們兄妹二人?還有你,楚服,你又是什麽原因買通掖庭都尉給夏醉下毒,栽贓衛青?”

  陳皇後此刻的心緊張得已經快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二人將自己供了出來。

  清歌和楚服兩個人顫抖著跪在地上,都把頭埋的很深,卻一句話也不說。

  王太後見兩個人拒不回答,她冷冷的瞟了站在旁邊的陳皇後一眼,然後對楚服二人厲聲喝道:“大膽賤婢竟敢不回話。哀家再給你們一次機會,若再不回答,哀家就將你二人剝皮示眾,你二人究竟是與衛青兄妹有仇?還是幕後另有人主使?還不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