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劇毒胡蔓草』
  南粵儲君趙嬰齊當著竇太皇太後、劉徹和所有眾人的麵將他在上林苑假山群中所見到、聽到楚服和掖庭都尉密談的全過程詳詳細細的講述了一遍。

  眾人聽完後無不張口結舌,皆都是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掖庭都尉和楚服做夢也不會想到劉不周早已派人密切關注掖庭都尉的動向,並發現了他先後兩次在上林苑與楚服密議下毒之事。

  在得知掖庭都尉再一次前往上林苑時,百裏卿安排樛雨詩以賞菊為名將傾心於她的南粵儲君趙嬰齊引到了上林苑,讓他親眼見證了楚服二人密談的全過程,成功的將這個地位舉足輕重,且又身份特殊的南粵儲君變成了最有力的證人。

  此時劉不周對夏醉道:“夏醉,你仔細回憶下毒發的前一天有何不同以往之事發生?須實話實說,切不可捕風捉影。”

  夏醉低著頭想了半天,然後回道:“要說不同之處,的確有,罪臣毒發的前一天晚上來送飯的並不是平日裏的守衛,而是掖庭都尉親自給罪臣送的飯,這還是罪臣自入掖庭後的第一次。”

  “那日的飯菜可有什麽不同嗎?”劉不周問道。

  夏醉回道:“那日的飯菜中除了平時一貫的餿飯和爛菜葉以外,確實還有一些類似菜根的東西,罪臣並未多想就吃了,罪臣還記得掖庭都尉是看著罪臣全部吃完後才離開的。”

  劉不周聽完夏醉的話後走到掖庭都尉的麵前問道:“我來問你,夏醉之言屬實嗎?”

  這時候掖庭都尉早已沒了剛才據理翻供的那股囂張勁兒了,滿頭的冷汗“撲簌簌”的落個不停,他結結巴巴的硬著頭皮回道:“是……是事實……”

  劉不周轉頭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容稟,這就對上了,正是楚服指使掖庭都尉在夏醉的飯菜中下的毒,還栽贓到了衛青的身上,這與掖庭都尉供詞中所供述的一般無二,請太皇太後再次禦覽,”說著他又將掖庭都尉的那張供詞呈到竇太皇太後的手中。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通過趙嬰齊的親曆講述和夏醉的回憶,所有的證據確鑿、清晰明確,楚服和掖庭都尉再想抵賴不承認已是不可能了。

  就連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劉霖蕭和劉陵兒此刻都不敢再多言一句,灰溜溜的躲在人群中生怕被竇太皇太後看到。

  尤其是陳皇後,做為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她生怕楚服熬不過去再把自己給供認出來,已是嚇得麵無血色、惴惴不安了。

  竇太皇太後手中拎著那張供詞,強忍著心中的怒氣對掖庭都尉和楚服斥道:“你二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聯手在皇城內下毒謀害人命,還要栽贓陷害!”

  那掖庭都尉和楚服早已嚇得體如篩糠,全都癱軟在地上麵如死灰一般。

  掖庭都尉心知此事已然敗露,他急於自保,就不顧一切的喊道:“太皇太後,微臣冤枉……微臣是被那楚服所逼才迫不得已幹出此事的呀……”

  “你……”楚服怨毒的怒視著掖庭都尉道:“你血口噴人,我找到你時,你可是欣然同意的,你還口口聲聲的說此事交給你定讓夏醉死無對證,讓衛青有口難辯那!”

  “我……我那是被你誘騙的,”掖庭都尉極力的狡辯,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麽,急不可待的喊道:“太皇太後,罪臣揭發,罪臣揭發啊,這楚服本是擅用巫蠱之術的巫女,那毒藥就是她親手所製的!”

  “你說什麽?皇城之中怎麽可能有巫女混入?”竇太皇太後萬分驚詫的疑道。

  趙嬰齊說道:“太皇太後,這掖庭都尉要不說,小王倒是忘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布包呈遞了上去道:“這是小王等他們二人各自離開後,從掖庭都尉埋布包的地方取出來的毒藥殘渣,請太皇太後和陛下禦覽。”

  竇太皇太後接過打開布包,發現裏麵是一些用某種不知名字的草葉和粘稠物凝結而成的塊狀殘渣,她看不出這是什麽東西,就馬上下旨讓太醫伍邵來辨認下這是何物。

  伍太醫和太醫院的幾位醫正官馬上對布包裏麵的殘渣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又各自用手將其中一些小塊碾碎後放在鼻子前聞了聞,然後幾個人好一番的相互討論。

  最後伍太醫心裏有了數,他拱手對竇太皇太後回道:“回稟太皇太後,微臣們經過檢驗和合議最終可以斷定,這就是毒性極強的胡蔓草。”

  “這胡蔓草究竟是何毒?”竇太皇太後問道。

  伍太醫回道:“這胡蔓草產於嶺南的煙瘴之地,屬於慢性劇毒,搗碎後與菜根無異,其味微甜,”伍太醫指著殘渣繼續道:“像現在這般呈凝結物狀須有高超的手段反複舂打成醬使其汁水流出凝聚才可。”

  竇太皇太後又問道:“夏醉中毒當日,伍太醫為何沒能查出他所中的就是這胡蔓草之毒?”

  伍太醫回道:“回太皇太後,此毒是慢性毒藥,等到毒發之時早已沒了證據,且中此毒者也不會出現特殊的症狀,所以很難被發現,故而微臣當日沒能檢查出夏醉所中何毒,剛才聽了小千歲的講述,再結合對布包中殘渣的檢查,微臣才判定這就是胡蔓草之毒,”說到這伍太醫麵露猶豫之色,欲言又止道:“另外……”

  竇太皇太後慍怒道:“另外什麽?有話直說!”

  伍太醫道:“是太皇太後,據微臣所知這胡蔓草隻有以巫蠱之術加以煉製方能達到入口後十二個時辰再毒發的效果,如此手法可非一般人能做得到的,除非是精通巫蠱之術之人。”

  “太皇太後您都聽到了吧,就是這楚服用巫蠱之術煉製出的慢性毒藥胡蔓草之毒,請太皇太後念在罪臣揭發有功的份上,將功折罪從輕發落了罪臣吧,”掖庭都尉趕忙跟話狡辯道,不過竇太皇太後根本連正眼都不再瞧上他一眼。

  在場的眾人聽完這一切之後無不大驚失色,世人皆知漢帝國自建國以來一直將巫蠱之術視為邪術明令禁止的,在漢律中更有“施巫蠱致死者,梟首棄市”的重罰。

  而現在擅用巫蠱之術的巫女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城之中,還下毒殺人、栽贓陷害,這要讓天下人知道了,皇家的顏麵可就丟盡了。

  同時所有人也都將目光投到了陳皇後的身上,做為楚服的主子,她必然難辭其咎,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懷疑是陳皇後主使的楚服幹的此事。

  對於陳皇後,竇太皇太後向來是對這個外孫女寵愛有加,不過此事如今已然牽出了陳皇後身邊的人,竇太皇太後就是有心庇護她也要給在場眾人一個交代。

  竇太皇太後犀利的目光緩緩的落到了陳皇後的身上,嚇得陳皇後趕忙低著頭不敢正視竇太皇太後的眼睛。

  良久,竇太皇太後神情嚴肅的問道:“皇後,剛才發生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回太皇太後,臣妾……都……都看到了,”陳皇後弱弱的回道。

  竇太皇太後問道:“你有何話說嗎?”

  “臣妾……臣妾……”陳皇後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來。

  “說啊?!”竇太皇太後厲聲質問道。

  陳皇後見想躲也躲不過去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衛子夫,幹脆把心一橫,硬著頭皮道:“太皇太後,就算楚服買通掖庭都尉給夏醉下了毒證據確鑿,但那衛青寫給衛子夫的回信可是從衛子夫的房間中搜出來的,那上麵衛青答應衛子夫幹掉夏醉,給衛子夫脫罪,這也是事實吧,這又當怎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