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密談』
  掖庭都尉當場翻供,拒不承認他受人指使給夏醉下毒,更說劉不周等人對他刑訊逼供,逼迫他寫下供詞。

  原本對衛青和衛子夫兄妹峰回路轉的大好局麵一下子又翻倒了過來,形勢上反而對劉不周等人極為的不利。

  淮南王劉霖蕭不失時機的對竇太皇太後道:“母後,依兒臣看應當速將這葉良禽抓起來嚴加審問,他私刑朝廷命官,屈打成招做偽供,如此處心積慮,想必與這衛青兄妹關係不一般,說不定葉良禽與此案還有脫不開的幹係呢!”

  竇太皇太後因為之前要將劉不周給景帝殉葬未遂一事本就一直耿耿於懷,現在經劉霖蕭這麽一挑撥,竇太皇太後馬上順水推舟吩咐道:“王兒所言有理,來人,將葉良禽給哀家綁了投入詔獄,嚴加審問!”

  一旁的陳皇後、劉陵兒和楚服這心這才放鬆了下來,不免暗中一陣陣的竊喜。

  眾宮衛武士應諾一聲就要上來綁劉不周,劉不周哪肯輕易被縛,他推開一個闖上來的宮衛武士後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供詞是那掖庭都尉主動寫的,微臣並未逼迫於他,掖庭都尉的確是毒殺夏醉的凶犯,微臣所言無虛!”

  竇太皇太後手指著被五花大綁、披頭散發的掖庭都尉對劉不周斥道:“他告你刑訊逼供,屈打成招,所以他的供詞暫且不能做為證據,而你又無其他證據可以證明他就是元凶,讓哀家如何信得?”說著話,竇太皇太後向著那些宮衛武士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把葉良禽抓起來!”

  武帝劉徹見宮衛武士又要上前抓劉不周,哪裏肯幹,正要出麵阻止之時,人群之外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誰說沒有證據?證據在此!”話音剛落,一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走了進來。

  包括竇太皇太後和劉徹在內的眾人聞言抬頭望去,這才認了出來,這說話之人正是南粵儲君趙嬰齊。

  趙嬰齊來到竇太皇太後和劉徹近前跪倒施禮道:“太皇太後,陛下,葉大人所言之事,小王可以作證。”

  這趙嬰齊雖是南粵國派到漢帝國來的質子,但身份地位極高,又深得竇太皇太後的喜愛,人稱小千歲,所以就連淮南王劉霖蕭都要給他三分麵子。

  隻是此人平日裏從來不過問漢帝國朝廷中的事務,這也是自古傳承下來的在他國當質子的首要鐵律,絕不幹涉和牽扯到所在國的政務當中,一旦牽扯就犯了大忌諱。

  然而今日趙嬰齊卻主動站出來為劉不周作證,不知他手中握著什麽鐵證,著實令在場眾人不禁稱奇。

  劉霖蕭不無挑釁的道:“小千歲素來不問我朝中之事,為何這次竟會拋頭露麵出來作證?”

  趙嬰齊冷笑一聲回道:“貴朝之事自然與小王無關,小王也無權過問。”

  “那……小千歲這是?”劉霖蕭反問道。

  趙嬰齊道:“但若是涉及到人命關天之事,小王就不得不管了,再者,倘若小王知情不報,導致冤殺了好人,讓惡人逍遙法外,小王於心難安,況且將來若是東窗事發,真相大白於天下,豈不是有損太皇太後她老人家母儀萬方的名聲?”

  劉霖蕭被說的一時無語,訕訕的皮笑肉不笑了幾下,沒再多言。

  “既然嬰齊說有證據,那就不妨說來聽聽吧,”竇太皇太後不動聲色的說道。

  趙嬰齊拱手道:“是,太皇太後,陛下容稟,”說著他就走到掖庭都尉的麵前,仔仔細細的端詳了他半天,那掖庭都尉一臉疑惑的看著趙嬰齊,沒一會就怯生生的低下頭不敢再多看了。

  看罷多時,趙嬰齊起身麵向眾人道:“不錯,就是此人,三日前小王前往上林苑欣賞苑中的萬菊綻放,無意間見到假山群中有人密會,因這上林苑平日少有人來,小王心中疑惑,所以才悄悄接近想要看個究竟,結果就見到這人和另外一人正在秘密商談著什麽。”

  “嬰齊可曾看清楚另外一人是誰?”竇太皇太後問道。

  趙嬰齊向人群中掃了一圈,突然手指著陳皇後身邊的楚服道:“就是她,皇後娘娘身邊的楚服姑娘,小王當日見到的就是她與這掖庭都尉在假山群中密談!”

  那掖庭都尉頓時頭上冒出了冷汗來,跪在地上腦袋有氣無力的垂到了地麵上。

  趙嬰齊的話一出,楚服嚇得雙腿發軟,差一點就癱坐在地上。

  竇太皇太後驚詫不已的問道:“楚服,你當真與掖庭都尉在上林苑假山群中密談了?”

  “奴婢……奴婢……”楚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話來。

  見楚服語氣含混,竇太皇太後不免心生疑竇,她厲聲斥道:“哀家再問你一次,是也不是?”

  楚服實在應付不過去了,隻得硬著頭皮承認道:“是……是有此事!”

  見楚服承認了,陳皇後一下子花容失色,掩飾不住惶恐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倒是郡主劉陵兒更能沉得住氣,她辯駁道:“小千歲,即便是你親眼見到楚服與這掖庭都尉密會,但也不能證明他二人就與毒殺夏醉案有關呀,頂多問個有違宮製的罪罷了。”

  “郡主莫急,他們二人的對話小王聽的真真切切,全部都是涉及到毒殺夏醉之事的,”趙嬰齊不緊不慢的說道。

  竇太皇太後道:“嬰齊,你且將那日你所聽到的他們二人的對話當眾複述一遍。”

  “是,”趙嬰齊應了一聲就將他所聽到的楚服和掖庭都尉的對話講說了一遍……

  當日,假山群中,楚服對掖庭都尉道:“我配製的胡蔓草之毒起效雖慢,需要十二個時辰才可毒發,但毒性極強,為何那毒沒有將夏醉毒死?”

  掖庭都尉回道:“末將完全是按照楚服姑娘的交待頭一日將此毒混入夏醉的飯食中眼見他吃了下去的,而夏醉也的確是在第二日晚間衛青巡查之時毒發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將其毒死。”

  楚服沉吟了片刻道:“罷了,既然夏醉已經昏迷不醒,就連太醫伍邵都無法令其蘇醒,恐怕此生再難醒過來了,也算達到了禁口的目的。”說完,她就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口袋交給掖庭都尉道:“這是你的酬勞。”

  掖庭都尉把口袋托在掌心上掂了掂分量,不僅沒有馬上表示感謝,那臉色反而還沉了下來,他忽然賠笑道:“末將辦事姑娘放心,末將在衛尉將軍甘吉質詢衛青時適時的將矛頭引向了衛青這邊,讓甘吉將軍更加認定衛青是下毒的凶手呢,”說完,掖庭都尉就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楚服。

  楚服似乎看出掖庭都尉話中隱藏的意思好像是對給的酬勞不滿意,覺得他所做的不止這麽點錢,楚服頓了半晌,笑著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口袋放到掖庭都尉的手上,然後道:“都尉大人果然辦事妥帖,多勞就該多得嘛!”

  掖庭都尉這下才滿意,他將兩個口袋收了起來後一個勁兒的向楚服致謝。

  而楚服卻迅速收起了笑容,肅穆著一張臉道:“不過,有些話可要跟都尉大人事先說清楚,此事事關機密,切不可泄露半句,必須守口如瓶,倘若走漏了半點風聲,都尉大人全家老小必然性命不保。”

  “姑娘放心,此事茲事體大,末將知道輕重,末將將此事爛到肚子裏也不會露出半點的,”掖庭都尉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楚服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此時掖庭都尉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布包道:“末將差點忘了,這是姑娘交給末將的胡蔓草之毒的殘渣,既然此事已畢,末將留著也無用了,就交還給姑娘吧。”

  楚服並沒有去接那個布包,她四下裏看了看上林苑的這片假山群,然後道:“此物放在我這裏也是麻煩,而放在都尉大人那裏也不安全,上林苑這個地方常年無人到訪倒是個好所在,都尉大人就撿個隱蔽之處埋掉了事吧。”

  掖庭都尉想了想點頭回道:“就聽姑娘的,一會末將就找個僻靜之處妥善處理掉。”

  楚服見事情已辦完就說道:“我不能離宮太久,免得被人發現了橫生枝節,你我就此分別,切記守口如瓶。”

  掖庭都尉連聲應諾,楚服隨後就急匆匆的快速的離開了上林苑。

  而掖庭都尉就近找了個假山的背陰處挖了個小坑將那個裝有胡蔓草之毒殘渣的布包埋了進去,又將上麵的土填平,一切弄好後,他才心滿意足的哼著小曲走了……

  趙嬰齊講完了他所見到的楚服和掖庭都尉密談的全過程,把在場的所有人聽的無不張口結舌,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