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三 五行陰陽歸太極
  朱墨問蓴之如何破陣,蓴之仔細察看,喃喃道:“五行統一於陰陽,陰陽統一於太極。”

  雲歸和朱墨眼巴巴地看著他,蓴之閉目思索,然後說:“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找到根就可以了。”

  雲歸完全聽不懂:“什麽根?”

  朱墨大喜:“我明白了,意思就是花非花,霧非霧。青玄師兄,你在船上指揮,我去探探。”見蓴之麵露擔心之色:“我探慣了古墓,你還怕我不能全身而退麽?”

  蓴之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你先按左三、前四,右二,後一的法子走幾步。”

  朱墨走了幾步,蓴之繼續指揮,很快朱墨走入了花叢中,雲歸十分緊張,雙手交叉,緊緊握著。

  蓴之在心中暗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眾人皆苦。”

  這朱墨突然立定,轉身揮揮手,雲歸這才稍稍放鬆。二人屏住呼吸看著朱墨,過了一會,見他拾起一塊石頭,在地上輕輕地敲擊,然後趴在地上,側耳傾聽,之後又重複動作。

  雲歸聽那聲音傳得極遠,緊張地左顧右盼:“朱公子在做什麽?”

  “我想他是想聽聽地下有無密室。”

  “朱公子……他好聰明。”

  蓴之見雲歸呆萌嬌憨,不由微笑。雲歸抬頭望見蓴之,不由麵紅過耳。

  過了一會,朱墨起身向下指指,意思是找到洞口了。

  蓴之放心不下:“雲歸姑娘,煩請你在這裏等我們,看好船,我去助他。”

  “你來看船,我……”

  蓴之並不接話,向雲歸點一點頭,徑直上岸。

  來到朱墨身邊,見他坐在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邊。

  “下麵是什麽?”

  “我不知道,是個天然密室。”說著站起身:“我下去探探。”

  “哎,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手無縛雞之力,還是我去吧。”

  蓴之悻悻道:“那我替你做什麽?”

  朱墨笑笑,從懷中取出一條細繩,繩端連著一條五爪掛鉤,隨手一甩,將細繩纏在一塊大石頭上:“若是此繩抖得厲害,你就拉我上來。”

  蓴之不及點頭,朱墨已經輕盈地一躍,跳入洞中,蓴之的心提了起來,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那細繩輕輕抖動,蓴之不知自己該不該拉,輕輕向洞裏喊道:“朱兄,你還好嗎?”

  “好啊。”朱墨的聲音很近,過了一會,他就笑嘻嘻地拉著繩子爬出洞口:“我帶你下去看看。”

  蓴之回頭看看船上的雲歸,雖然看不清她的麵目,但見她用力揮手,便知她見朱墨安全十分高興。

  “拉緊這根繩子,我帶你下去。”朱墨一手握繩一手輕輕提著蓴之的腰帶向下躍去,蓴之覺得姿勢怪異,全身不自在,朱墨笑道:“誰叫你沒有一絲武功呢,若是學會杜家的穿雲飛波,這時便不用我拉你了。”

  那洞極深大,很黑,蓴之嚇得緊緊閉住雙眼,朱墨笑道:“睜眼!”蓴之突然發覺眼前一片璀璨,原來空中飛舞著無數螢火蟲,許多螢火蟲停在洞頂和石壁上,熠熠生輝,仿如滿天繁星,又似閃亮珠壁。

  蓴之忍不住低聲驚呼:“好似神仙住所。”

  “確實有位神仙般的姑娘,不過,她似乎命不久矣。”

  兩人在潮濕的地上走了數十丈,來到一個極其開闊的石洞,石洞內全是純白的鍾乳石,閃著幽幽瑩光。不過石洞內水深半尺,水麵腥臭,飄著許多蛇屍。

  蓴之驚道:“想來是附近地動,突發大水,淹死了這許多蛇,順著水流衝過來,這裏麵竟然有人住麽?”

  朱墨道:“我這些年闖蕩西東,卻萬萬沒想在此處會有……”停了嘴不說:“一會你自己看吧。”

  蓴之滿懷疑惑,又走了一會,果然見到一幅驚心動魂的畫麵。原來,前方有一塊巨大的石瀑自天而降,極有氣勢,塘邊有一株巨大的珊瑚樹,足有兩人高,光彩奪目,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趴在珊瑚樹上,一動不動,看不見麵目,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是誰?”

  朱墨道:“你看她的裙子。”

  蓴之這才細看,不由大吃一驚:“這是,這是鮫人?”

  朱墨點頭:“以前我也沒見過。一直以為是傳說,沒想到世間居然真有鮫人。那,說不定也有水鬼。”

  蓴之隻見那鮫人一動不動,一頭海藻般的卷曲秀發長至腰間,她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衣裳,可以看出她沒有腿,而是長了一條金燦燦的魚尾:“方才唱歌的是她麽?”

  朱墨道:“我想她受了傷,唱歌是求救?我一個人無法救她上去……”

  “擔心有詐。”

  蓴之說著,掏出彈弓,啪地射出一粒石子,正打在鮫人的背上。

  鮫人仍是一動不動,朱墨道:“我過去看看。這鮫人若是花陸離在這養的,此地為禁地也說得通了。傳聞鮫人滴淚成珠,花家做麵脂生意,鮫珠正合用。”

  那巨大的珊瑚樹極為耀目,四周寂靜之極,並無旁人。蓴之猛地想起上次來陌上陸離把天寶帶走的事,想來便是帶到此處了,點點頭:“應當是花陸離養的。我和你一起過去。”

  二人淌水過去,來到鮫人身邊,輕輕推她,鮫人仍是一動不動。

  二人合力將其翻轉,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隻見那鮫人人事不省,麵色蒼白,一張俏臉生得美輪美奐。

  朱墨半晌才說出話來:“鮫人果然,果然美貌絕倫。”

  蓴之道:“她被蛇咬傷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蓴之指指鮫人:“傷口在這裏,這裏和這裏。蛇屍在那裏。”

  朱墨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見到鮫人身上數個傷口,幾條蛇屍掛在珊瑚樹的更高處。想象這些蛇逼近鮫人,同時咬上去的情形,不由打了個寒戰。

  “沒有活蛇了,我查看過了。來,幫我一把。”蓴之掏出剩下的小半塊蛇冠,環顧四周:“這裏沒辦法磨粉,我們把她移到沒水的空地上吧。”

  “你能治?”

  “試試吧。”

  二人合力將鮫人拖至空地,蓴之將蛇冠全部磨成粉,灌入鮫人口中,又抹了些在傷口上,過了不多時,鮫人便悠悠醒來。

  她睜眼的一瞬間,雖然麵目憔悴,朱墨蓴之仍覺得眼前似乎嘩地一閃,同時點亮了上千盞油燈一般,不由屏住了呼吸。

  “陸離呢,陸離在哪裏?”

  蓴之朱墨麵麵相覷:“你要找花家大公子花陸離?”

  那鮫人十分虛弱:“他在哪裏?”

  蓴之望向她玉臂上的幾處傷口,見那傷口仍然發黑,可手中蛇冠已然用完:“他在……你是他何人?”

  “我是他的朋友。”

  朱墨道:“我們帶你去見他。”

  鮫人慘然一笑:“我是不成了。蛇太多了。你們是他派你們來接我的吧?”

  蓴之見到鮫人眼中的淒然,點點頭:“花公子去辦事了,吩咐我們倆來接姑娘。”

  “我知道他不會不管我的,不枉我,不枉我等了他這麽久。”那鮫人目光渙散,似乎鬆了一口氣。

  “這位姑娘,你……我們帶你去見他。”

  鮫人搖搖頭:“我真的不成了,我不想,不想陸離見到我不好看的樣子。煩請二位,煩請二位……”話音未落,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