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 海底銀濤萬頃波
  雲歸點頭,默默地劃起船來。

  朱墨見她緊張,問道:“花霓裳是個什麽樣的人?”

  “以前有個丫鬟長得和她有三四分象,人人都說,說得小姐也知道了,叫了那丫鬟去見她……”雲歸打了個寒戰:“過了沒幾天,那丫鬟突然不見,大家都說,被霓裳小姐剝了皮了。”

  蓴之道:“看她身邊人便知她是何作派了。”

  幾個人默默不語,劃了一陣,朱墨問:“你家大公子呢?”

  雲歸不待他問完,道:“大公子對下人很好,他經常出門,遇到危險,身邊的侍衛從不退縮,都情願為他而死。”

  朱墨道:“那還好,想來是花霓裳見物起意,大公子不會對玉琪如何的。”

  朱墨見蓴之不說話,詫異地問道:“小師兄你怎麽想?”

  蓴之悶悶地說道:“自古大奸似忠,大偽似真。雖不知花公子究竟是何人……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雲歸見朱墨麵色大變,安慰道:“從禁地繞過去,大約劃上一個時辰再上岸,很快就能到原來鵲莊之地了。”

  朱墨擔心玉琪,悶悶地不說話。過了一會,突然問道:“小師兄,你想過如何入鵲莊嗎?”

  蓴之悶聲道:“想過。”

  “如何入莊?”

  “現在不能說。”

  朱墨想想又問道:“你是每用腦一次,頭發白發便多一些麽?”

  “嗯。”

  雲歸聽了二人對話,回頭看了看蓴之:“我的家鄉有種藥,喚作首烏,村裏人都說久服可烏須鬢。到時,到時,”說著說著聲音低下去:“若二位公子辦完了事情,可到我家來吃首烏。”

  蓴之見她麵紅扭捏,不敢看朱墨一眼,心中暗笑,滿口答應:“要去的,要去的。”

  三個人又劃了一陣,已離了陌上,都鬆了口氣。眼見離禁地越來越近,雲歸顯然越來越緊張。

  “這禁地是從何時起成為禁地的?”

  “從前此島並不是禁地,大公子和小姐常上島玩的。有一次大公子帶了二十個人上島玩,就他一個人回家,其他人都不見了。大公子說,是被水鬼吃了,隻因他個子小躲了起來,才幸免於難。後來老夫人就下令不許靠近此島了。”

  雲歸指指前方:“就是這座島,快到了,一會二位公子和我一起劃快些,快點繞過去。”

  朱墨道:“這世上哪有水鬼這種東西。”

  雲歸瞪著眼睛:“真的有!”

  朱墨哈哈哈地笑起來,雲歸紅了臉:“朱公子為何笑得這般厲害?”

  蓴之聽雲歸怯生生的語音,也微笑起來:“朱公子不怕鬼的。”

  雲歸眼睛瞪得滾圓:“還有人不怕鬼,難道你是傳說中的鬼見愁?”

  蓴之和朱墨一愣,哈哈哈同時笑出來。

  朱墨道:“我是傳說中的鬼見愁都愁。”

  雲歸見二人笑得爽朗,麵上火辣辣的,捂著麵孔:“二位公子……能不能別笑了!”

  朱墨笑罷,忍不住伸手揪了一下雲歸的辮子。雲歸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呆住了。

  蓴之知道朱墨自幼在古墓中長大,對這些俗禮並不熟悉,雲歸卻是一名普通少女,見她此時她麵色緋紅,心想再呆下去,若是朱墨不娶雲歸,她是沒臉見人了,忙拉朱墨:“好了好了,小聲些。我們快點繞過去。”

  三個人不再說話,各自奮力劃船,隻有嘩嘩的水聲。

  劃了一陣,三人均聞到一陣甜香,雲歸咦了一聲。

  “何事驚訝?”

  雲歸小聲說:“這是蘭花香,好久沒人上島了,我以為這裏都荒蕪了。”

  蓴之知道蘭花極難養,心知定然有人時時上島照看,那麽此禁地有水鬼是有人在故弄玄虛,可是若要掩人耳目,為何又要種蘭花?隻要靠近此島便 會知道鬧水鬼實為無稽之談。看看朱墨,見他神態,心知他和自己想法相同。

  二人扭頭看去,隻見月光如銀,映照在島上,島上長滿 了大片大片的蘭花,蘭花邊上,又種滿了不知名的花,色彩絢麗,整個島被月光籠罩著,那些花似乎都仰著臉在吸取月華,禁地如同夢幻仙境一般。仿佛置身夢中。

  “這裏,真美呀。”雲歸歎道。

  朱墨皺眉道:“這個島,這個島上的花田,似乎是一個陣,但又不象,我拿不準……小師兄你看看。”

  蓴之仔細一瞧,默默在心中回憶自己讀過的書裏的陣法,突地靈光一閃:“這裏有兩個陣,是玄襄陣和六丁六甲陣。交叉而設,是以難看出來。”

  朱墨細看:“果然是六丁六甲,自東西兩側切入,這玄襄陣我卻沒有看出來。”

  原來,六丁六甲源自天幹地支,為六丁神和六甲神的合稱,其神共有十二位,六丁為陰神,六甲為陽神。六丁六甲放在一起,剛好是陰一半,陽一半。六西六甲陣出自茅山派,是茅山宗鎮山之寶。道人使這陣法時往往配合符咒,以護住中間,威力無窮,那些鮮花,則是虛張聲勢的玄襄陣。

  蓴之皺眉道:“在此處設兩個陣法,十分蹊蹺。到底這禁地有什麽?”

  朱墨擺手:“此處不宜久留。我也不想知道有什麽,咱們快去鵲莊吧。”

  三人遂齊力努力向前劃,今晚的月亮極圓,映照在水麵上,水光閃閃發亮,蓴之一時恍惚。

  這時,島上傳來隱約的女子歌聲,聲如天籟,音如金珠落玉盤,悅耳之極,聲音雖小卻直鑽入腦中,三人情不自禁一齊向島上望去,隻見島上仍是空無一人,歌聲正是那花陣的最中央傳出來的。

  歌聲淒婉動人,如在海麵閃爍的月光,三個人不知不覺全停了下來,凝神細聽。

  朱墨道:“這個女子,定然是個絕色美人兒。”

  雲歸輕輕出了口氣:“定然,定然美過二小姐。”

  蓴之沒有說話,卻也深以為是。

  那女子唱著唱著,聲音越來越低,直至幾不可聞,萬籟俱寂。

  三人麵麵相覷,朱墨皺眉道:“這個女子似乎受了傷,元神渙散。雲歸姑娘,這個禁地是不是用來關人?”

  “我沒有,沒聽說過啊……”

  蓴之在心中思忖,禁地定是陸離自己作出來騙外人的,其實是囚了個女子在此,此人會是誰呢?

  蓴之道:“朱兄,我們上去看看吧。聽聲音,她將命不久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見朱墨猶豫:“在他拿到那件東西之前,玉琪師姐暫時不會有危險。”

  朱墨勉強點頭,雲歸性子溫順,不敢勸說,隻嘟囔著:“禁地也不知道有沒有機關,你們就這樣上去不妥當……”

  朱墨皺眉問道:“這兩個陣法交叉,其中定有數個陷阱,你可知如何行走到中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