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各方態度
  葉誠剛下車就聽見車夫喊他,回頭的時候迎麵飛來一個包裹。

  “你的東西落了!”

  葉誠點頭致意,轉身進去了。

  趙逸見到葉誠第一句就是:“怎麽樣?陛下跟你說什麽了?咦?怎麽還有個包裹?”

  打開包裹,發現裏頭有一套衣服,一枚令牌,跟一本書。

  趙逸拿起令牌反複把玩,他調侃道:“喲,這是錦衣衛的百戶令牌啊?看來你還升官了!這個衣服應該就是錦衣衛的衣服了。那這本書...”

  葉誠也是打開包裹的時候才注意到有書的。

  張繼姚看到書名時嘴角一抽,臉色難看道:“《羅織經》?!竟然是《羅織經》...”

  趙逸顯然不懂這三個字的意味著什麽,他好奇道:“什麽意思?這本書很貴重嗎?”

  張繼姚對不看史書的趙逸無可奈何,隻得循循善誘道:“你知道狄仁傑嗎?”

  趙逸抬頭做沉思狀,片刻後才道:“聽說過,好像是唐朝時期的一個大官,斷案如神。這本書是他寫的嗎?”

  “不是,這本書他看過。但就是這樣的人傑,看完後也是冷汗直冒不敢喊冤。這書裏寫的都是些說的是如何憑空捏造罪名陷害人入獄,如何在行刑時最快讓對方崩潰...簡單點說,這就是一本詭計之書。”

  趙逸粗略翻了翻,越看越是害怕,越看越是膽寒。他眼裏,這本書隻寫了兩個字——害人!

  合上書本,趙逸呼呼地喘著粗氣。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大汗淋漓了。他再也沒了好奇,像是處理死老鼠一樣把書丟到一邊。他臉色蒼白道:“你,你們錦衣衛看這些幹嘛?”

  “錦衣衛不過是皇帝手下的惡犬。人要我咬誰,我就得咬誰罷了。”

  葉誠笑得苦澀又慘淡,他總算明白為何那日那些官員見到駱思恭就如驚弓之鳥一般逃離——被這狗咬到,多半是不得善終的。

  張繼姚倒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葉城的情緒變化,他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葉誠便把在宮裏發生的事情和朱常洛的事同二人說了。

  “不,不然我們走吧?”趙逸提了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張繼姚率先否決道:“去哪兒?雖然嘉靖期間裁撤了不少錦衣衛,但仍是遍布五湖四海。我們今天走,明天就被抓。”

  趙逸垂頭喪氣道:“那能怎麽辦?皇上怎麽可能會讓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幫忙辦事?想想都知道這事情成與不成都沒有好下場!”

  “你怎知道皇上不知道我的底細?”葉誠笑著反問了一句。

  人可是有錦衣衛的,說不定就是已經查過才選的自己。

  張繼姚緩緩道:“為今之計,應該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你還活著,這意味不少事情。”

  不得不說,張繼姚確實看得透徹。心裏所想被一語道破後,葉誠歎道:“我真的是渺小又可笑。你說我當初為什麽一時興起把賬本給他呢?我要是有梅吹雪的境界,也不會如此提心吊膽了。”

  趙逸突然緊張道:“有人來了!”

  葉誠倒沒有自亂陣腳。原因很簡單——剛剛那兩位要是有其中一位動了殺心也不會等到現在。

  “哪位?”葉誠開口道。

  “葉百戶,可否賞光一敘?”

  聲音很有特色,而且有點耳熟?!

  葉誠開門後朝來客訝異拱手,他問道:“不知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王安擺手道:“都不是!是咱家自己的意思。不知葉百戶可願移駕?”

  葉誠心裏除了奇怪還是奇怪——王安是朱常洛麵前的紅人。自己與他不但沒交集,而且還出言頂撞過他。他怎麽會這麽好心邀請自己?

  “可以。不過我的兩位朋友...”

  權衡利弊後,葉誠還是決定去一趟——王安不至於會害自己,而且以後說不定有事會麻煩對方。現在跟他打好關係,也算是為自己謀一條後路。

  王安見葉誠答應了,喜不自勝道:“自然可以一同前往!”

  葉誠朝二人打了個眼色,便跟著王安暫時離開了錦衣衛安排的住處。

  ......

  萬曆將奏折放到一旁,問道:“你好像有話想說?”

  駱思恭雙膝跪地,壯著膽子道:“陛下,他不過是普通少年,何至於此?”

  萬曆帝似笑非笑道:“他是嗎?或許是吧。可他爹不是,他爺爺更不是!朕當年之所以答應梅吹雪禍不及家人,是因為你們錦衣衛查的他是孤家寡人!要是朕當年知道他有後代,必定斬草除根!”說到最後,竟動了真怒。

  可正當駱思恭想要說話的時候,萬曆又笑得令人如沐春風:“當然了,朕知道這是劉守有的責任,怪不到你頭上。”

  萬曆突拍桌子,冷聲道:“可你也別把朕當傻子!當年是葉言資助你參加的京衛武學會,你才有機會一步一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

  駱思恭欲辯卻無言——事實令人無言。

  “緊那羅跟摩呼羅迦查出來了嗎?”

  駱思恭搖頭答道:“回陛下,他們是八部眾裏最神秘的兩撮人。如果不是主動暴露行蹤,很難查出來。”

  這個回答像是在萬曆的意料之中。他重新坐下,有條不紊道:“把年底迦樓羅要集會一事告訴他,讓他去查。另外,讓尚衣監那些人快點把飛魚服趕出來給他送過去!我倒要看看,阿修羅要怎麽應對我這步棋!”

  “是。”駱思恭領命而去。

  萬曆帝翻開手邊奏折...

  葉誠,字善執。域外南海飛仙島人士,是當年無垢劍仙葉遠上的孫子。初出茅廬力挫梅淩雪奪得“劍首”。

  江南雙姝查浙江官員貪腐一案查到常州。但因左伯麟與王畿達成交易,柳笑風用自身入獄換雙姝逃離浙江。同時常州府前知府劉廣生得悉稅監魏朝將至,欲用華府賄賂。期間葉誠結識太子朱常洛,引動常州府地下勢力內訌。劉廣生手下名為“廖公”之人死於其手。

  葉言找上微臣,希望我能趕去常州府幫他兒子一把。

  而後葉誠找到魏朝,以華府為誘轉而讓對方站在自己這邊。不料魏朝反水,將計劃向劉廣生全盤托出。劉廣生圖窮匕見,以鴻門宴相邀試圖誅殺葉誠及梅淩雪。

  葉誠以戰養戰,誅殺郝伏。當我趕到時,劉廣生竟妄想用隨身攜帶的火銃擊殺梅淩雪讓朝廷跟梅吹雪生隙,但被葉誠以血肉之軀擋下。

  常州府事件結束,葉誠一行到了應天府。恰逢乾闥婆首領花采歲作亂,臣曾抓住他,但他寧死不肯開口吐露賬本何在,後發現被交予葉誠。

  花家之事陛下也應有所耳聞,臣不再贅述。但葉誠似得其父指點,劍道似有所悟。

  微臣見他此前表現尚可,便自作主張讓他成為錦衣衛小旗,算是培養一顆錦衣衛在江湖的暗子。

  縱觀葉誠幾次事件,擔得上“有勇有謀,少年老成”八個字。

  奏折內容到此為止。落款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駱思恭。

  “葉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萬曆提起朱筆,在奏折之上批下“準”字。

  ......

  而此時,葉誠正臉色難看地看著笑容倨傲的王安跟魏朝——他沒想到王安是來跟他擺譜的!

  一行四人到了地方剛飲幾杯酒,就看見魏朝入席了。

  葉誠剛要走,隻聽王安道:“葉百戶,您給我個麵子。我幹兒子這事,就這麽算了吧?”

  既然已經明白對方來者不善,葉誠也沒給王安好臉色。他當即冷笑回應道:“麻煩王公公先告訴我您家在哪兒?我先抄您個家咱們再商量此事?”

  見葉誠陰陽怪氣,王安當即破口大罵起來:“混賬!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境地?你以為幫了陛下做事太子殿下還會用你嗎?如果喝了這杯酒,我還會考慮在殿下那邊替你美言幾句!不然到時候怕是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

  說是這麽說,王安暗惱葉誠不識抬舉的同時也在暗暗冷笑道:從殿下知道了你是葉遠上的孫子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的下場隻有死!

  於是就有了先前葉誠走也不是,來也不是的這一幕。

  王安的這番話解開了葉誠心裏的那個結——果然,朱常洛那家夥也是不顧自己死活的。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頃刻間,葉誠心裏先前因為對方幫過自己的那點愧疚與感激蕩然無存。他戳了戳王安跟魏朝,獰笑道:“等我飛魚服一到,你倆一個都跑不了!”

  是的,葉誠決定了——他要當萬曆手下的狗!最凶的,最有用的,最離不開的那一條狗!

  王安被葉誠殺意充盈的眼神震住了。他哪想到葉誠竟敢反過來威脅自己?等他回過頭來想要用對罵找回點氣勢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揚長而去...

  魏朝本就是個膽小又反複無常的小人。見葉誠放出狠話,他馬上就慌了。他拉著王安的袖子,驚恐萬張道:“幹爹,這...這怎麽辦?”

  王安或許是還咽不下被威脅的那口氣,反手就是一個耳光。他聲音尖厲道:“混賬東西!還不是你闖出來的禍?現在那麽害怕,當時幹什麽去了?我跟你說了多少次做事不要優柔寡斷,你非不聽!”

  這一巴掌把魏朝扇懵了,痛懼交加之下竟嗚咽了起來。王安心裏還惦記著葉誠臨走時的話,此時聽到他哭更是心煩,便揮手打發道:“滾吧,我再想想辦法!”

  魏朝磕了幾個響頭,連呼“多謝幹爹”後方才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隻是這對父子都沒有留意到一件小事,那就是屋內有位太監是受朋友之托來頂替的。

  而這位仗義的太監,叫李進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