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入宮麵聖
  “相信他吧,他自有分寸。”張繼姚這話不知道是在安慰趙逸,還是在安慰自己。

  敲門聲響起,葉誠開門一看——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葉誠以為是花采歲還有什麽要交代的,故意用這個法子接近自己,便不慌不忙道:“何事?”

  身份不明的人看著葉誠,期待問道:“閣下可是葉誠葉公子?”

  自從行走江湖,自己用的都是“葉善執”這個名字。葉誠轉身讓開一條路,手中的擇固握得更緊。點頭的同時,他不得不思考眼前這人究竟是友是敵?

  那人沒有進去,隻是將一封皺巴巴的信交給葉誠後便離開了。

  接過信後,葉誠皺了皺眉頭,思考起信的來源——誰的信?為什麽搞得這麽神秘?

  葉誠也不是那個初出茅廬什麽也不懂的人了。在未查清楚信從何來前,他可不敢把信拆開來看。做好了這個打算,葉誠剛想關門,卻又有人來了...

  “怎麽說也是你長輩,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心驚肉跳的感覺幾乎是與聲音一同出現。

  葉誠趕緊打開門,恭敬地欠身。

  駱思恭看著房內談不上精致的布置搖了搖頭,單刀直入道:“跟我去京城一趟。”

  葉誠不知道對方何出此言,心裏念頭急轉的同時裝傻道:“啊?”

  但終究是駱思恭技高一籌,他嘲弄的眼神看得葉誠苦笑連連,然後才問道:“你為什麽把賬本交給太子?”

  葉誠知道自己的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便破罐破摔道:“給誰不是給啊?到你們手裏不還是交給...陛下嗎?”他本來想說皇帝,但想起自己懷裏那塊派上不少用處的牌子,還是改口了。

  “可就是你這點小心思,讓陛下以為錦衣衛已經是太子殿下的班底。結果罰了殿下禁足一月。”駱思恭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蔑視的態度——有別於那種不放在眼裏的看不起,葉誠覺得自己怎麽想的駱思恭現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是一種看孩子般的眼神,侮辱性極強!

  葉誠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詢問道:“您就別詐我了!陛下不可能那麽想。您讓我進京究竟是為什麽?”

  “也沒什麽,陛下想見見你。畢竟是你幫陛下把賬本找回來的。”駱思恭趁葉誠不備,抽出擇固。

  葉誠才懶得理他這般孩子氣的舉動,兀自思考起對方話中的真實性。

  “好劍,這劍怎麽看怎麽不錯。不過我想你以後是用不上了。”駱思恭有些惋惜地說道。

  “為什麽?”葉誠覺得跟這種人聊天真的很沒意思——自己根本不懂對方究竟是什麽意思。隻會問為什麽,搞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駱思恭這才說道:“陛下這次是要看看你這個新晉錦衣衛才能如何。如果他心情好,說不定會放你繼續在江湖上闖蕩;如果心情不好,那你隻能在宮裏就職了。”

  如果葉誠不知道“劍道”一事,說不定會入宮看看——畢竟宮裏掌握的八部眾資料,或許是世界上哪一處都沒法比擬的。

  可如今劍道剛有點眉目,就發生這事...

  駱思恭似是沒見到葉誠臉上的難看,用擇固搭在他的肩頭問道:“現在,你該怎麽辦?”

  “您都這樣說了,我還有的選嗎?”看著脖頸間的劍,葉誠苦笑不已——如果這事是自己能左右的,那自己也不用這麽糾結了。

  駱思恭將劍送入鞘中,他頷首評價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比你父親。”

  葉誠看得出來,這位駱伯伯跟父親交情不一般。所以他可不想知道對方為何如此評價父親。

  “那我那兩個朋友...”葉誠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駱思恭有氣無力地朝門口努努嘴:“喏,這不是上來了嗎?”

  看著身後跟著兩個錦衣衛的二人,葉誠心裏一歎——果然,之前吃飯的時候就發現有些奇怪。果然不止駱思恭一個人。看來他這次,是吃定我了!

  趙逸沒心沒肺地大喊道:“葉善執,這算怎麽回事啊?我就吃了你個雞腿,罪不至此吧?”

  聽到這個令人頭大的聲音,葉誠捏著眉心生無可戀道:“你最好安靜一點,人家這次來是為了帶我們入京。”

  果然,趙逸聽到這句話就老實了——他先前反應這麽激烈就是以為錦衣衛跟葉誠是一夥的。不過現在看來,葉誠好像也受了脅迫...

  “你那個牌子可以還給我了。”

  盡管知道駱思恭是要求而不是詢問,葉誠還是緊張道:“再用幾天,再用幾天。”

  駱思恭指著葉誠笑罵道:“你當是那是丹書鐵券啊?陛下要殺你你拿個錦衣衛小旗牌能幹嘛?”說完不等葉誠回答就擺手道:“算了算了,等陛下發落吧!”

  ......

  搖晃的車廂中,趙逸問道:“誒,你說,他們抓善執到底是為啥啊?”

  張繼姚閉著眼睛平靜答道:“等到了你親自問問皇帝。”

  趙逸驚恐地捂住了他的嘴,趕忙道:“可不敢亂說嗷,可不敢亂說。該叫陛下!”

  好死不死,這時候車還顛了一下。張繼姚“哇”地一下全吐了出來...

  “張繼姚我跟你拚了!”

  ......

  葉誠早知道自己這位大管家有“暈動病”,隻是沒想到趙逸竟然中招了。

  “你知道笑啊,看你能笑到什麽時候。”駱思恭冷哼道。

  葉誠不知道自己哪裏惹了這位駱指揮使,當下笑容盡斂閉目養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是駱思恭先開口。他問道:“我見你隱隱有崢嶸之象,為什麽不試試進入二流高手呢?”

  葉誠本想不答,但不可不答。他隻得說道:“爹讓我找自己的劍道。”

  “荒唐!你爹根本就是亂來!劍道一事關乎本心,豈是你這個年紀境界能夠悟出來的?”

  駱思恭突如其來的暴怒雖然讓葉誠感覺到被輕視,但同時也讓他感覺到了一點人情味。

  “劍道之事你不要再考慮了,入宮麵聖後盡快破境吧。”駱思恭久居高位,話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態度。

  葉誠不卑不亢道:“我已經有點頭緒了。”

  “嗯?!”駱思恭驚愕地看著葉誠。但見他笑得坦然,也知道是下了決心。

  ......

  就這樣在車上過了幾天,一行人終於是抵達了京城。

  葉誠倒是沒下車,直接駱思恭被要求跟著進宮。

  至於趙逸跟張繼姚,自然是先安頓在某處驛館。

  行走在深宮高牆內,葉誠真的覺得感慨——僅僅是一麵牆,牆裏牆外就成了兩個世界。

  牆裏每一位都是讓人發怵的主;牆外不過是日日為了溫飽在努力的平頭百姓。

  牆裏人內外出入自如,牆外人費了勁進牆看看。

  有太多醃臢的事情都是從牆裏出來,有太多幹淨的東西隻能在牆外見到。

  就在葉誠思緒雲騫之時,就聽駱思恭喊道:“到了。”

  葉誠抬頭一看,發現竟是乾清宮。

  駱思恭說道:“這是陛下會客常用的地方。進去之後,切記不要多嘴。陛下問一句,你答一句就行了。”

  見葉誠點頭,駱思恭才朝門內喊道:“陛下,微臣將葉善執領來了!”

  “進!”

  有時候一個人的氣度與風姿從言談舉止間就能看出來。而這位皇帝,隻用了一個字就詮釋了什麽叫“君臨天下”。

  有別於麵對江湖人士的感受到的殺意,葉誠隻覺得別扭。

  駱思恭見葉誠冷汗涔涔,心裏暗道:果然還是個孩子。

  等二人進屋,皇帝又道:“你便是替朕回了賬本的那名錦衣衛?”

  葉誠哪敢答話,當即雙膝跪地道:“為陛下分憂,乃是錦衣衛的指責。”

  “哼,你跟太子也是這麽說的吧!”

  這話楚生可不敢接。他偏頭看了眼駱思恭,希望對方能幫自己說說好話。

  駱思恭也是跪了下來,好言勸道:“陛下,既然尋到了,也就不用過於苛責了。”

  皇帝還真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轉而問道:“聽說你在查八部眾之事?”

  葉誠不敢撒謊,應了聲“是”

  “查到什麽程度了?”殿上之人懶散開口,像是不抱什麽希望隻是隨便問問。

  見駱思恭點頭,葉誠才答道:“回皇上,隻是有些頭緒罷了。”

  這話是真的,葉誠除了知道八部眾的名字,也就知道迦樓羅跟乾闥婆的作用,最多再加上個永遠不能開口的花采歲的首領身份。

  “哦?那花采歲是乾闥婆首領一事,你查到了嗎?”

  這句話所透露出來的信息,讓葉誠不寒而栗。

  皇帝果然全都知道!那現在自己應該怎麽辦?裝傻?還是老實交代?盡管有駱思恭從中斡旋,但先前那次應該已經是極限了——哪有為人臣子的屢屢教主子該如何做事?

  “回陛下,小人隻查到迦樓羅罪大惡極,乾闥婆堪比錦衣。其餘六眾皆是毫無頭緒。”

  深思熟慮後,葉誠還是選擇了鋌而走險。他在賭——賭自己對皇帝還有用處。

  皇帝眼神幽深地看著葉誠。但因為葉誠跪伏在地,所以彼此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萬曆帝良久才道:“有功自然得賞,就領個北鎮撫司的試百戶做做看。下去吧。”

  揮手打發走二人,萬曆帝又拿起手旁奏折閱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