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福至,禍至(中)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那接下來,就是阿修羅的信...得找出那封信和花餘亭之間的關聯,還有花餘亭跟花又年之間往來的證據。等等,這也不對啊!如果花餘亭跟花又年是一夥的,沒必要偽造這份信啊!

  葉誠沒想到解開了一個疑惑的同時又產生了更多等著自己揭開麵紗的謎團。但因為太久沒睡,他有點頭疼。他暈暈乎乎地跟花采歲打了個招呼後就回房倒頭大睡...

  “善執,善執!快醒醒,出大事了!”

  葉誠被張繼姚晃醒,心裏暗歎今兒個是睡不了好覺了。他耐著性子問道:“怎麽了?”

  “鞠夫人給花采秋定下婚約了!”

  葉誠被這句話驚醒,“騰”地一下從床上彈起來雷厲風行道:“多的話路上再說,走!”

  “福王不知怎麽的見到了鞠夫人。鞠夫人一眼就相上了他,跟花寒處說盡快成親。花寒處父女倆苦勸無果,花又年又把全府上下的人都喊上了,說是要宣布事情。”

  葉誠心裏暗暗叫苦,他奇怪道:“這是這麽回事?這麽會這麽突然?”

  張繼姚也納悶啊,他搖頭答道:“具體的事我也不知道,到了再看吧。”

  二人到了花府前院,就看見烏泱泱一群人正站著。

  “今日召集諸位前來,有要事相宣。”

  花又年的一番話讓院內眾人交頭接耳。最後還是由那位書生問道:“敢問家主,可是有了阿休勒的消息?”

  “不是,但也不用管這種藏頭露尾的鼠輩了!”花又年拍了拍手,眾人隻見朱常洵跟花采秋齊齊走出!

  花又年見時機已到,便宣布道:“今日我要宣布一件喜事!我花家的仙界遺珠,就在今日,與福王殿下訂了終身!”說完還往朱常洛的方向看了看。

  嘩!他的舉動,讓場麵像是熱油入鍋一般炸開。在場的青年才俊雖有一部分人覺得可惜,但更多人是覺得被戲耍後的惱怒——合著你花家嫁女就是待價而沽唄?誰身份高嫁給誰?

  書生像是台下所有人的主心骨一般,他不卑不亢道:“家主,我覺得不妥。阿休勒的事還沒查清,此事不宜過早下定論!”

  花又年伸出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安靜。他繼續道:“除了此事,我還要說的是,就在今日,我宣布卸任花家家主,由我四弟花餘亭出任!”

  不僅是葉誠,台下所有人被他這一出給玩傻了。

  就在葉誠絞盡腦汁地思考花又年此舉何意的時候,福王開口道:“我有異議!”

  花又年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沒,他笑著問道:“不知福王殿下有何高見?”

  “朱常洵,這是別人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朱常洛話裏警告意味甚濃。

  朱常洵將一旁與自己一直保持距離的花采秋攬入懷中,挑釁道:“我記得民間有句俗語,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也算是花家的一份子,為什麽不能管?你不娶總不能攔著我娶吧?”

  花采秋別過頭去,不敢看台下。她死死咬著嘴唇,唇上的血肉落入喉嚨卻渾然不覺——她從未吃過黃連。但她知道,就算是啞巴吃的黃連,也苦不過自己喉間的血,眼裏的淚!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娘親會強迫自己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

  台下眾人見花采秋這般,俱是心碎。不少人都怒目而視,至於花又年?在他們眼裏已經是福王的狗罷了!

  朱常洛眼裏充盈著殺機。他死死咬著牙,氣得渾身發抖。

  葉誠心疼得幾欲落淚——隻有他知道她為什麽不肯正眼看台下。

  這個倔強的女孩,這個矜持的女孩,這個為愛義無反顧的女孩。到了這個時候,仍是深愛著自己的!她覺得是自己先背叛了葉誠,所以沒臉再見到他了。隻因為立場不同的親情,扼殺了這份胎死腹中的深情。

  “我覺得,花家家主之位,最好由花寒處來擔任!”

  朱常洵的這番話讓台下眾人再度沸騰,有些人甚至吃驚地望向花寒處。

  可當他們發現花寒處也是一臉困惑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好像並非如他們所想...

  而這一刻,葉誠終於明白朱常洵此行的目的了——他是想徹徹底底地控製花家!讓它變成一個為自己斂財的工具!

  葉誠能看懂,在場的幾個老狐狸怎麽看不懂?

  花又年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操著一副穩操勝券的口吻冷笑道:“花家一脈隻剩三房,就算你提議,也是二對一。”

  一人走上台階,冷聲問道:“再加上我呢?”

  葉誠雖然不知道對方什麽身份,但他看花又年跟花寒處驚愕的表情就能猜出來,這人應該不簡單。

  隨著府裏一些眼尖的老人連聲驚呼道:“五爺!”對方的身份昭然若揭。

  葉誠打量著台階之上除花采秋之外的幾個人,思索道:“那個消失的老五嗎?這也能被他找到?看來朱常洵這次真是有備而來啊!隻是...”

  “那又如何?就算你支持老七,也是2比2!”花又年的底氣已經沒有剛剛那麽足了,顯得有點色厲內荏。

  “你錯了,是3比1!”

  葉誠挑眉看向說話之人——他屬實是沒想到花餘亭會在這個時候反水!

  不等他反應過來,花餘亭苦口婆心地勸道:“大哥,收手吧!當年我撞見你跟山賊還有知府碰頭,你就威脅我這事要是走漏了風聲我這一房都得死!是我害了二哥跟六弟,是我害了他們啊!”說至動情處,他跪下來一下又一下地扇著自己巴掌。

  血淋淋的舊傷疤被撕開後堂而皇之地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花寒處拉起花餘亭問道:“四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花餘亭被攙扶起來,指著花又年抽噎道:“我當時害怕,一直不敢見他。二哥發現了我的異樣。但我不想牽連二哥,就沒告訴他。直到有一天,二哥喝醉了酒誤入我的房間,正好他來找我,我們之間的對話就被二哥發現了...”

  局勢陡然反轉加上花餘亭痛哭流涕的表現讓眾人都有點猝不及防。

  對於這番說辭,葉誠也不敢盡信——在他心裏最在意的還是花采秋的娘親,對方每次反應都出乎他的意料。先前急著把女兒嫁出去的表現跟這次詭異的定親,這些都好像另有深意。

  花又年則對於花餘亭的這番言論嗤之以鼻道:“哼,一麵之詞。他當初能騙老二老三老六,現在也能騙你們!”

  “家主,家主救我!”

  葉誠循聲望去,卻發現唐白被五花大綁送了過來...

  負責押解的花采歲笑道:“你把你主子命令過的漂亮事一件件說出來!”

  唐白從“毒殺花二爺”說到了“毒倒七夫人”,從“安插花寒處在身邊做細作”說到了“故意拖延七夫人的病情”

  這一樁樁,一件件像是一個個巴掌一樣扇紅了花又年的臉。他毫無風度地罵道:“放屁!放屁!我什麽時候讓你毒殺二弟和七夫人了?我最多隻是讓你留意花寒處的舉動。”

  唐白以膝代足跪行了幾步,如喪家之犬般可憐道:“家主,這時候您不能拋棄我啊!”

  花寒處像是重拾家主之威,突然間發號施令道:“來人,先把花又年關在宗祠!等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定奪。至於唐白,找個地方埋了就是!”

  花又年瘋了一樣地咆哮道:“我看誰敢!花寒處,我還是花家家主!”

  “現在不是了!帶走!”花寒處雖然遠家主之位已久,但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人不得不照著做。

  “花餘亭,你這個兩麵三刀的小人!你這個牆頭草不是會有好下場的!”

  “花寒處,那封信真的是阿休勒寫的!你要是敢嫁就嫁!”

  “唐白,你這個畜生,是誰教你這麽說的!”

  ......

  花又年被帶下去之後,朱常洵諂媚地祝賀起花寒處:“恭喜七爺重回家主!”

  花寒處敷衍地點了點頭,朝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興高采烈道:“五哥!”

  花家老五看了他一眼,然後朝朱常洵冷冷道:“福王殿下,你我二人兩清了!”

  雖然不滿對方的態度,但朱常洵還真沒法拿他怎麽樣。無奈之下,隻好揮手打發走了對方。

  花寒處看著一旁等著自己誇獎的朱常洵,心裏暗笑表麵上風輕雲淡道:“福王殿下,小女恐怕無法與您成親了。”

  “為什麽?這是前任家主剛剛親口承認的,而且七夫人答應過的啊!”相比記恨,朱常洵更像是不服氣和委屈——我為你把你們花家雲遊四方的老五都找回來了,你為什麽不肯把女兒嫁給我啊?

  花寒處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現在我是家主。第二,我夫人的病與花又年有著極深的聯係,我懷疑我夫人是被人下蠱了。最後一點,我希望我女兒能夠挑她喜歡的。”

  朱常洵突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現在真是欲哭無淚——早知道就讓花又年繼續當這個家主了!為什麽還想著拍嶽父的馬屁呢?

  見朱常洵悻悻離開,葉誠也心滿意足地回屋補覺了...

  至於花采秋,她從大悲到大喜,葉誠覺得她需要一陣子緩衝的時間,此時並不是找她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