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朝廷的處理
  趙庭明聞言臉色驟變,他惶恐問道:“葉劍首真要替他報仇?”

  柳笑風眼裏流露出鄙夷,反問道:“不然呢?你真以為是他出手救的我?”

  趙庭明不敢再想,似是不願麵對事實般無力道:“那不然...”

  “是葉言跟那個錦衣衛的人救的我。”柳笑風語氣輕鬆,但臉上的表情可並非如此。

  趙庭明突然急道:“你不是說錦衣衛是善執安排的嗎?”

  柳笑風笑著擺手,“教訓”起他的無禮:“人父子間的事,何必算的那麽清楚呢...”

  趙庭明臉色糾結地反問道:“那花家跟梅家的小姐怎麽辦?而且我看善執還不知道當年那件事啊,要不要跟他說?”

  柳笑風抹了下唇上兩撇好看的秀須,好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般說道:“這件事,就讓他爹親自給他說吧。”

  說完這些,柳笑風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莞爾笑道:“至於我的兩個侄女——說起來也好笑,花老七跟梅吹牛這兩個都把女兒當成寶貝。一個是盡可能給女兒所有想要的;一個則是把女兒當兒子養,希望將來能超越自己。”

  言畢,他狡黠笑道:“嘿嘿嘿,我倒是想看看他倆見到這混小子時候的樣子。”口吻之輕佻,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聽完這番話,趙庭明無言以對。他隻得起身告辭,匆匆離去。等他走後,柳笑風一本正經地琢磨起葉言給葉誠起的字。他目光深邃道:“善執,善執。葉言之啊葉言之,你當真覺得你做得是對的嗎?”

  葉誠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隻是當他再次醒來,屋裏就沒那麽熱鬧了。他看著稚氣早蛻的陳猛,有點恍惚。葉誠這才想起來好像是有一陣子沒見過他了,搖頭失笑道:“我總覺得好久沒見到你了。”

  陳猛也知道葉誠是問自己這段日子去哪兒了,便老實答道:“奉師父之命,出去辦了點事。”笑容裏的溫暖純真,讓葉誠覺得回到了十年前的在白雲城學堂裏的那些日子。

  陳猛伸手扶他起身,同時遺憾道:“事情我聽說了。說到底是貪官害的,那兩父子能在人生的最後一程碰上你,是他們的幸運。”

  虎子,還是沒救回來嗎。葉誠眼前浮現出跟虎子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本來都忘了,被你這麽一說又想起來了。”葉誠笑得勉強,話裏透著副埋怨的樣子。

  見陳猛尷尬得不知所措,葉誠也沒有再捉弄他,而是擺手道:“去看看我娘吧。”

  可二人還沒出房門呢,華雅就來了。她見葉誠起來了,三步並作兩步就將他摁回床上。她嚴厲道:“善執!你快坐下!你傷剛好不要四處走動。”

  葉誠解釋道:“娘,我好多了。沒什麽事,想去看看你。”

  聽了葉誠的話,華雅老懷甚慰地笑道:“你有這份心意娘就很開心了,快躺下!”

  葉誠老實照做。隻聽華雅繼續道:“華府的兵都撤了,娘跟舅舅先回去。”

  “那我呢?”葉誠可憐兮兮地撒嬌起來。

  華雅白了他一眼,嫌棄說道:“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說完還是無奈地笑了。她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給葉誠。

  葉誠隨手接過信,下意識問道:“這是?”

  “你父親留給你的。你再一次受傷後他就離開了。”華雅看見葉誠臉上的失望,也有些埋怨自己丈夫在為人父方麵做的還不夠好。

  誠兒,我還是習慣喊你誠兒。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是沒入舉重若輕,這讓我有些失望。但既然你能殺郝伏,想來應該是將“一寸赤心”融會貫通了。功過相抵,這次我就不罰你了。回華府前,記得多向趙莊主請教後麵兩招“落花流水”和“至死方休”。

  至於江南那兩位,如果你當真中意花姑娘,我也沒意見。隻是那位梅姑娘,就不要多接觸了。

  有些事哪怕信中可以講明,但葉誠還是希望父親能夠當麵跟自己說——哪怕說完就走...

  不辭而別在葉誠看來實在是非常自私的行為。

  葉誠將信收入袖中,強打精神問道:“舅舅怎麽樣了?”

  十月懷胎,心血相連。華雅又怎會察覺不到葉誠情緒的起伏?她笑著回答道:“他很好。他第一時間知道可以回去了開心的都要跳起來!”

  葉誠突然想起陳醒,拉著娘親的手趕忙提醒道:“對了,娘,那些人...好好安葬。”

  雖然華雅的手被自己兒子握得發痛,但心裏還是開心的——至少葉誠還是那麽有人情味。她安撫似地輕輕拍了兩下葉誠的手,玉首微頷,算是回應。

  葉誠鬆開了手,安心地在床上躺著。

  ......

  背對著太監,常洛詢問道:“京城有消息傳來嗎?”

  太監頭也不敢抬,直接答道:“沒。”

  常洛狐疑地自言自語起來:“不應該啊。死了個知府,我那好弟弟一點脾氣都沒有?”

  太監知道這話不是自己能答的,便噤聲不言。

  常洛深感無趣,嫌棄道:“算了算了,那魏朝呢?”

  “魏朝第二天就回京了。”太監終於有了點情緒——他是相當看不起這種騎牆派的,待價而沽。自己要是碰上那個叫葉誠的人,談不上巴不得合作但也不至於如此對待對方。

  常洛冷笑道:“哼,既然摻和了此事,就由不得他了。”

  太監倒是沒那麽自信,而是擔心道:“他要是跑到福王那兒...”

  “我巴不得如此,葉誠現在可是記住他了。他要是去了福王那兒,那就意味著離葉誠助我更近了點。”常洛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讓太監心服不已。

  但很快常洛的俊眉很快也抵在一起,他低沉道:“不過...駱思恭到底是誰喊的?雖然梅淩雪派人在我身邊一直傳遞消息,但我可叫不動他。我估計她現在以為是我幫了他吧...”

  太監不解,而是反問道:“主子,這樣不是更好嗎?你可以將她收入囊中啊!”

  常洛不懷好意地點了點他,笑道:“你呀你呀,你看不出來梅淩雪是喜歡葉誠的嗎?”

  太監以為自己的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傻眼道:“啊?”

  “唉,也不知那混小子積了什麽德,令江南雙姝都心係於他。”常洛的語氣裏透著無奈的羨慕——他自認是好色之人,而且雙姝確實各有千秋。隻不過,他的身份讓他做不出奪人所愛這種跌份的事。

  常洛好像已經看到了在葉誠的幫助下,自己達成心願時的場景,心情大好。想到這兒,他不僅不氣餒,反而還興奮道:“不過也不要緊,隻要他肯幫我,花家跟梅家應該也算幫我了。”

  “主子說的是。”太監並不知道常洛在想什麽,也不在意這些。在他眼裏,隻要伺候好自己主子,能為主子分憂就好了。

  常洛心血來潮道:“去華府!”但很快他就改口了:“不對不對,去品劍山莊。”

  “是!”

  ......

  姚府裏,有著“次府”之稱的姚易觀正在跟另外二位把酒暢歡。他朝一人敬酒道:“劉海誌啊,真想不到你是暗子啊!以往多有冒犯,還請你多多擔待!”說完就舉杯飲盡。

  劉海誌陪著喝了一杯,十分沒有眼力見地說道:“這都是廖公的主意。”

  一聽到廖公,姚易觀跟紀蔚然麵露尷尬之色——畢竟廖公之死,他們也是參與者。

  倒是紀蔚然敬重道:“廖公真是雲天高義...”

  姚易觀也為自己之前的淺薄而羞愧,但話都被紀蔚然說完了,他隻好附和道:“是啊。”

  “人生既是如此,你當有些人是同行之人,但他也許隻是匆匆過客。無論怎麽說,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承前人之誌,好好活下去。”

  這一番長篇大論倒是把姚紀二人驚到了。他們以為劉海誌是個實幹家,沒想到口才竟也如此之好。姚易觀當下就說道:“是啊!海誌你的一番話,確實一針見血!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劉海誌搖搖頭答道:“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廖公對我說的。他說有些事,隻要自己覺得正確就有理由堅持下去。”

  好吧,我們姚次府又拍錯馬屁了。

  紀蔚然輕笑一聲,然後問道:“那朝廷那邊怎麽處理的這事?”

  劉海誌老實答道:“暫時不知道。但是看情況,應該是沒什麽大礙。畢竟最後有錦衣衛出馬。”

  姚紀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出眼裏的驚懼——是啊,怎麽能忘了錦衣衛呢?那可是天子親兵啊!

  “那,那個錦衣衛,到底是誰的主意?”姚易觀說完這句話,感覺嗓子有點發幹。

  劉海誌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友非敵吧。”

  ......

  葉誠睡醒沒多久,下人來報有客來訪。他剛開始還奇怪,品劍山莊的客人跟我有什麽關係?可下人說是來找他的...

  換上便服,葉誠見到是常洛也有點明白了。

  “聽說你受傷了,沒事吧?”常洛先聲奪人,試圖為這次會麵定下個“我隻是來敘舊”的基調。

  倒是葉誠一針見血道:“你是太子的人?”

  直接,幹脆,絲毫不拖泥帶水——簡單點說就是常洛被問懵了。

  身邊的太監剛要發作,常洛就笑著反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葉誠實在不懂“身在帝王家”的複雜,便好奇道:“你們太子跟福王到底有什麽仇?不都是皇帝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