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風雲起
  這位冰山美人,竟然哭了?!

  眼裏的兩顆清淚,平添了葉誠四分愧疚。但更多的還是尷尬...

  他現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梅淩雪仰視葉誠,直視他的雙眼淒楚道:“你非要這麽說嗎?”

  花采秋早就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她跑到梅淩雪身邊怯怯問道:“梅姐姐,怎麽了?”

  梅淩雪卻直勾勾地盯著葉誠,苦澀道:“你非要揪著此事不放嗎?”

  說到動情處,她的眼淚卻像是荷葉上晶瑩的露珠,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起身梨花帶雨道:“我現在這樣,你就開心了嗎?”

  這番話說得葉誠也覺得自己有點小肚雞腸了——隻揪著那點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不放,真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

  梅淩雪繼續發難道:“非得我死在你麵前,你才開心嗎?”刹那間,她就伸手去取桌上的劍!

  葉誠見她來真的,趕緊衝上前想要製住對方。

  可不知是不是酒意作祟,葉誠腳下一滑往前撲去。而撞入他懷裏的,是梅花香。

  葉誠看著懷裏豔若桃李的梅淩雪——十年過去,她已經不再是那個蠻橫無理的少女了。按理說,品劍大會上她就把當年那一劍還給自己了。可自己為什麽還放不下這件事?

  是真的忘不了那一劍?還是忘不了...

  梅淩雪見葉誠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羞憤交加道:“還不起來!”

  葉誠才記起自己還壓在她身上,便趕緊起身。

  趙逸唯恐天下不亂朗聲道:“葉兄不愧是風流人物。莫非是想把江南雙姝都收入囊中?”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到上首傳來的噬人目光!

  風你...

  葉誠搖搖晃晃的。他剛要開口,隻聽張繼姚朝眾人告罪道:“公子喝醉了,我先帶他回房。”

  離席路上,張繼姚哭笑不得道:“你怎麽喝成這樣?”

  想起自己剛剛幹的荒唐事,葉誠也好笑道:“我之前一直在想殺了廖公之後要怎麽搭上劉廣生這條線,結果梅淩雪對我有些誤會。我不理她,她就在旁邊喋喋不休。鬱悶之下多喝了幾杯酒。”

  張繼姚納悶道:“你倒是用內力逼出來啊!”

  葉誠不答,而是反問道:“你喝過酒嗎?”

  “喝過啊。”張繼姚理所當然道。

  葉誠狐疑地看了會兒張繼姚,追問道:“喝醉過嗎?”

  張繼姚依舊點頭:“醉過。”

  葉誠推了一把張繼姚,伸手示意不用再扶了。他灑脫道:“那你就當知道,一生之中,有些酒是必須要醉的。”

  張繼姚問道:“現在去哪兒?”

  葉誠深吸口氣,言道:“如果不出意外,鬧了剛剛那麽一出,宴會應該草草結束了...”

  張繼姚沒好氣地打斷道:“所以咱們現在去哪兒?”

  “莊主久等了。”葉誠靦腆一笑,朝趙庭明抱拳。

  趙庭明開門見山:“無妨。葉小友找我何事?”

  葉誠謙遜道:“是這樣,我已想好對付廖公與劉廣生的計策,這次來是想讓您幫我看看有沒有哪個環節需要改善的。”

  說完他就把獻府跟稅監二事說給趙庭明聽了。趙庭明聽得連連點頭,回味過來才恍然道:“妙計,當真是妙計。”

  葉誠趕緊把自己的在酒局上頭疼的問題丟了出來。他詢問道:“可殺完廖公後,我該如何搭上劉廣生?”

  趙庭明這才明白他是來問計的。他不急不緩道:“抄家之事,你覺得是誰的意思?”

  “劉廣生啊。”葉誠不知道趙庭明問這個幹嘛?難道這件事不是劉廣生做的?

  趙庭明見葉誠還沒明白,循循善誘道:“可是又是誰執行的呢?”

  “廖公啊。”葉誠自然答道。

  趙庭明終於不悅地“嘖”了一聲。他用手背敲了敲桌子:“是知縣啊!知縣!”

  葉誠茅塞頓開——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知縣應該也是可以爭取的人啊!

  這最後一個環節也補上了。若不是趙庭明在旁邊,葉誠都要開心地大叫起來了。他半感激半真誠道:“多謝莊主解惑!”

  趙庭明倒是無所謂地揮手。他嚴肅道:“事在人為。我隻不過是點了你一下罷了。”跟著他又提醒道:“劉廣生身旁有一個二流高手,叫做郝伏。他善使棍棒,你小心一點。”

  葉誠不以為意地敷衍道:“無妨。”在他心裏,怎麽也沒把郝伏放在心上。他實在想不到柳笑風會輸給郝伏的理由。

  見葉誠如此懈怠,趙庭明隻當他是少年的意氣使然。當下心裏一歎:該說的他都說了,葉誠能聽進幾成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拜別趙庭明,葉誠回房了。回到屋裏,葉誠埋怨地敲了敲額頭——自己應該讓他再指點一下無垢劍法啊!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葉誠揉著太陽穴搖頭失笑。

  第二天酒醒之後,劉海誌便來找他了。葉誠也知道他的意思,便喊上了張繼姚。

  在路上,葉誠看著前方三步開外的劉海誌,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幫我?”

  劉海誌聲音沙啞得像是哭過一般:“不可說。”

  既然他不願說,葉誠多問也沒用。

  不知是未到飯點還是有意安排,酒樓空無一人,門口還有很多下人。

  劉海誌突然轉身朝葉誠說道:“抱歉,葉公子。前幾天廖老剛遇刺,煩請二位讓弟兄們搜下身。”

  葉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這是玩哪一出?廖老遇刺的消息怎麽沒聽人提過?但他還是點點頭答應了劉海誌的要求。不過自己也沒帶佩劍,讓他搜就是了。

  隻是張繼姚那兒...

  搜葉誠身的人與搜張繼姚身的人彼此對視一眼,然後點點頭。

  “得罪了。”劉海誌極虛偽地客套了一句,繼續領路前行。

  這次還是三樓。

  廖公露出一口與年齡極不相符的白牙,和藹笑道:“葉小友,別來無恙啊!此次是來跟我下棋的嗎?”

  葉誠可不是來跟廖公寒暄的。他不客氣道:“有恙,十分有恙。”

  可就在此時,下人來報。那名下人看了眼葉誠,便支吾起來。

  廖公似斥似點地擺手說道:“無妨,葉公子是我故交了。”

  下人似是得到了授意,膽子也大了起來。他抱拳道:“回廖公,姚易觀與紀蔚然求見。我們已經檢查過,他們沒有仆從也未攜帶武器。”

  葉誠感覺得到,廖公好像有意無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但此時定然不能露出破綻,否則就功虧一簣!他也隻能麵不改色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廖公朝那人吩咐道:“快請快請!”

  “廖公!多日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姚易觀上來就是一個馬屁。

  廖公倒是擺擺手,喜不自勝道:“今日二位怎會一同前來?”

  這時候倒是紀蔚然說話了:“楊大人聽聞華府被抄,讓我來問問廖公。”

  廖公輕撫美髯,頷首言道:“楊大人仰慕華公已久,我早有耳聞。”算接受了這個說法。他看向姚易觀問道:“姚老弟又是為何?”

  姚易觀用著最硬氣的語氣說著最諂媚的話:“您看您這話說的,晚輩來拜見長輩還需要理由嗎?!”

  廖公聞言笑得像是彌勒佛一樣。

  倒是葉誠,適時插話道:“在下有事相求,往廖公答應。”

  廖公“驚疑不定”地問道:“何事?”

  葉誠半諂媚半氣憤的口吻道:“不知何故,華府被人竟被人抄了。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是希望廖公能幫我跟劉大人多說幾句好話。我願意將華府贈與劉大人!”說完,他就從懷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華府地契呈上。

  這份地契是葉誠從華雅那兒要來的。

  廖公雙眼微睜,頗為吃驚道:“竟有此事?!”可談笑間便從葉誠手上接過地契。

  姚易觀跟紀蔚然對視一眼——他們之所以前來,就是因為一直有派人盯著葉誠的動靜。當姚易觀聽見眼線回報劉海誌來找葉誠的時候,趕緊喊上了紀蔚然。

  無他,隻因他昨晚收到浙江那邊的飛鴿傳書。大概內容就三點,可點點看得姚易觀心驚肉跳。

  柳笑風已經出獄,左伯麟烏紗不保,浙江稅監回朝。

  這也讓姚易觀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位大人物確實願意幫葉誠;葉誠有柳笑風撐腰所以對郝伏有恃無恐;以及,那位大人物的能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得大。

  這次,可不能再押錯了。

  抱著這個想法,姚易觀心甘情願地上了葉誠的賊船。

  所謂做戲做全套,姚易觀端起酒杯朝廖公敬道:“恭喜廖公。”

  紀蔚然心裏也跟麵明鏡似的,故意把葉誠晾在旁邊朝上座的老者恭維道:“廖公發達後莫要忘了我們啊!”

  廖公捧杯謙虛道:“唉,這點小事。吃菜吃菜!”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表情是開心的,是受用的,是喜悅的。

  這是人家的地盤,而且雙方嫌隙頗深。葉誠不僅不會吃菜,就連酒他都不打算碰。

  劉海誌原本在旁一言不發,突然說道:“葉公子,既求廖公辦事,不得多喝幾杯嗎?”

  葉誠隻好喝了杯酒——酒是美酒,可葉誠臉上的表情卻像吃了蒼蠅屎一樣。

  葉誠伸手握住廖公,言辭懇切道:“望廖公助我!”他的手像是枯枝一樣幹巴巴的,膈得葉誠手疼。

  廖公雙頰紅潤,像是喝醉了一樣。他承允道:“放心,此事...”

  可話還未說完,他就將手從葉誠手裏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