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獻府之計
  繼續瞞下去也不是事,葉誠把計劃全盤托出:“我打算過兩天去他酒樓跟他說要將華府獻給劉廣生,讓他代為引薦。記住!你們倆一定要‘湊巧’來拜訪!然後在飯桌上我提出要將華府獻給劉廣生,我們三人給足他麵子!”

  姚易觀聽明白了,這計劃也確實有可行性。他追問道:“然後呢?”

  葉誠語氣突然變得肅殺:“然後我就送他上路!”

  紀蔚然聽得暗暗心驚,她適時打擊起葉誠:“這招確實不錯,隻是廖公死後劉廣生必然瘋狂報複你。屆時你當如何?”

  葉誠斜睨了她一眼,麵無表情道:“那就不關你們的事了。”

  想到在座三人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紀蔚然雖然很惱怒但也不好發作,隻得在心裏暗罵葉誠。

  姚易觀倒是態度擺得很正,他似提醒似關切地問道:“我聽說劉廣生有二流高手保護,你真有把握嗎?需不需要我借人給你?”

  葉誠咧嘴笑道:“那感情好!你把浙江省提刑按察使借我使使?”

  姚易觀知道他諷刺自己,也隻好幹笑作罷。

  葉誠斂起笑容,不屑道:“二流而已,我還有一流高手呢。何況殺知府又不是推牌九,誰牌大誰就贏。總之你們不要多問,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見二人齊齊點頭,他繼續道:“廖公一死,他的位置會由劉海誌來坐。這也是今天我來的目的。”

  姚易觀訝然道:“劉海誌竟是你的人?”

  葉誠複雜道:“是,也不是...總之他對我們來說,起碼不是敵人。”他的複雜是有道理的,因為他不知道劉海誌對廖公的態度。

  雖然廖公對劉海誌沒什麽好臉色看。但是在葉誠看來,廖公是有意培養劉海誌為自己的接班人的。劉海誌也不用多說——江湖性子,義字當先。

  葉誠腦中有感覺得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是又不大清楚...

  事情交代完了,葉誠起身告辭。等他離開後,姚易觀看著葉誠遠去的背影問道:“你覺得如何?”

  紀蔚然沒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真信他?”

  姚易觀不答。

  ......

  回到品劍山莊,葉誠發現陳醒還沒回來,不由得有些擔心。可當陳醒跟劉海誌齊齊回來的時候,他知道陳醒此行多半是成了!

  葉誠起身相迎,邊問陳醒究竟是怎麽回事邊朝拱手問候道:“劉兄,別來無恙啊。”

  陳醒貼在葉誠耳低聲道:“不知道,我去了那邊還沒說什麽他就帶我喝酒。臨了他說知道我要幹什麽,帶他來你這兒。”

  此時,劉海誌也神色坦然地答了一句“別來無恙”。

  這是葉誠頭一次吃不透他的心思!他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道劉兄為何前來?”

  “你不是要殺廖公嗎?”劉海誌的話裏透著嘲諷。

  不講規矩啊!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說出來!

  劉海誌麵露堅毅道:“我願助你一臂之力!”

  按理說最關鍵的一顆棋已經就位了,葉誠該開心,但是他開心不起來...

  因為太反常了——不論是劉海誌的別來無恙,還是他表明心跡想殺廖公。葉誠甚至希望劉海誌跟自己打一場,都不想見到這個情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劉海誌雷厲風行道:“告辭!”說完飄然而去,隻留葉誠一人在原地思緒萬千。

  葉誠苦苦思索,但沒有頭緒——他倒不是擔心劉海誌會出爾反爾。畢竟自己外公對他也有救命之恩,殺自己有違他心裏的道義。

  他隻是覺得劉海誌好像變了,變得與以往打交道的人一樣。這不是他想見到的。

  不過現在顧不了這麽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劉海誌說了會幫自己,那就當他會幫自己好了。

  花采秋興衝衝地跑過來喊葉誠赴宴。

  葉誠無奈笑道:“你好像很喜歡宴會?”

  花采秋臉上的興奮也漸漸消失,她落寞道:“這幾日來發生的事太多了。總要想些開心的事。”

  葉誠聽得出她話裏的傷春悲秋。正當他無從開口的時候,花采秋突然道:“葉誠...”他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隻聽花采秋雙眼微紅,泫然欲泣道:“我好後悔沒有聽你的話,我好後悔查了這樁案子。”

  葉誠從未見過女子哭,所以一時間也亂了方寸。

  但花采秋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起來。淚痕未幹還又哭又笑的樣子反而令她如出水芙蓉一般清麗可人。她揉著眼睛嗔怪道:“你還真不會安慰人!若是在江南,那些公子見我哭了,一個個可不得都爭先恐後地遞上手帕。”

  葉誠大咧咧道:“若是在白雲城,那些女子還巴不得在我麵前哭呢。大家都不吃虧!”

  花采秋用食指在臉頰上自上而下地劃了幾下。她一針見血道:“也得虧她們沒在你麵前哭。不然你這塊木頭笨手笨腳的,指不定鬧出什麽笑話來。”

  謊話被戳破,葉誠也沒有不好意思。他厚著臉皮道:“可惜我這輩子沒有為你遞帕的福分了。”

  花采秋聽的不是很明白。她好笑道:“此話怎講?”

  葉誠故作不解道:“你不就是因為柳前輩在獄中一事傷神嗎?”

  被葉誠說中了心事,花采秋俏臉一紅。

  葉誠勸慰道;“如果是,那你就放心吧。柳前輩過陣子就回來了!”

  花采秋大喜過望。她將臉湊到葉誠麵前,目不轉睛地盯著葉誠半信半疑道:“真的?”

  如花似麝般的香氣飄縈在葉誠身邊,加上佳人吐氣如蘭,葉誠還真有點把持不住。他趕緊別過臉,鼻翼翕動道:“等他回來了,你還是早點回江南吧。”他頓了頓,揶揄道:“找那些為你遞帕的公子。”

  花采秋還想再問,可此時有人進來了。

  “采秋,你怎麽還....”

  花采秋趕緊拉開距離。可當葉誠看見梅淩雪眼神空洞的盯著自己時,突然湧起些心虛。他趕緊拉著花采秋的手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赴宴赴宴!”

  可是赴宴途中,背後梅淩雪的目光卻讓他覺得如芒在背。到了宴席上,葉誠更是發現了自己的座位竟然在梅淩雪旁邊?!

  入席後,葉誠心裏悲哀道:看來這場宴會,快樂都是他們的了。但見娘親,舅舅和陳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也會心笑了。

  趙逸朝他敬酒問道:“葉兄,何事笑得這麽開心啊?”

  不等葉誠回答,梅淩雪冰冷的聲音倒是先開口道:“在想女人唄。”

  趙逸倒是露出了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笑容,意味深長道:“原來葉兄也是風流人物!”

  風你個荔枝甘蕉橘子皮!你才是風流人物,你全家都是風流人物!

  葉誠隻是喝酒,隻是幹笑。又一杯酒下肚,葉誠突然道:“勞趙兄替我托句話給莊主。”

  趙逸放下酒杯點了點頭:“你說!”

  “讓莊主少飲幾杯,宴後我有事找他。”

  對付老狐狸最好的辦法,就是拉上另一條老狐狸。

  交代完這事,葉誠就開始盤算起怎麽對付廖公了...

  “姚易觀應該還在觀望,隻有等柳笑風從浙江趕來他才會真的幫我;紀蔚然顯然是等姚易觀的反應。何況劉廣生身邊還有一個二流高手...”

  “對付劉廣生,隻有等柳笑風來了。”

  “獻府之計是拿來對付廖公的。要是等廖公死後劉海誌上位,再從他那邊搭上劉廣生難免引人懷疑。”

  “稅監雖然站在自己這邊,但終歸是暗子。若是自己和稅監同時在劉廣生麵前出現,更可疑。”

  葉誠苦笑起來。他突然覺得廖公死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見葉誠出神,梅淩雪麵露鄙夷道:“你還在想屋子裏的事?!”

  葉誠學著她的態度,冷漠道:“與你無關。”

  梅淩雪像是想不到葉誠竟敢用如此態度與自己說話,一時如鯁在喉。她爭辯道:“采秋是我的好姐妹,怎會與我無關?”

  因為獻府之後毫無頭緒,葉誠不免多飲了幾杯。此時的他也酒意上頭地答道:“那你就去問問你的好姐妹,是誰主動貼上來的?”

  梅淩雪臉色一僵。她進屋的時候看到的也是花采秋貼著對方。

  葉誠咄咄逼人道:“更何況,采秋姑娘也算是我未婚妻。真有什麽不對又有什麽不對?”他根本沒去看梅淩雪銀牙輕咬的樣子——柳笑風快要回來了,誰還管這個性格古怪的二流高手?

  女人,隻會影響我思考的速度!

  梅淩雪挖苦道:“你也說了那是兩家人的玩笑話,你怎麽配得上她?”

  葉誠誅心道:“玩笑話也是話。我們當玩笑可以,外人當玩笑,就是越俎代庖了。”他再飲一杯後繼續道:“配不配得上是她說了算。她若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再罵我我全數收下。”他見梅淩雪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搖搖晃晃地起身。

  葉誠張開雙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梅淩雪。他擲地有聲道:“怎麽?還想拔劍嗎?來呀。”

  宴會上快活的氣氛也被葉誠突如其來的一站驅散。

  隻是葉誠後悔了。

  他看到了梅淩雪眼裏噙著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