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喬蒼發怒了
  我偏頭看向站在我麵前的女人,她穿著駝色連衣裙,戴著非常耀眼的珍珠項鏈,手上拎著紫紅色的愛馬仕,如果不是她那張義憤填膺的臉,我還真認不出這是曾敗在我手下的沈姿。

  周容深還在時,她從來都是非常素靜清雅,不會過分奢華,除了來找我示威那天故意打扮了一下,平時聽容深不經意提起,她很是賢惠節儉,給她買的東西隻要稍微貴一點她都不舍得用。

  我站直身體朝地上悴了口血痰,“我當是誰,原來是沈女士,這兩個月還真是天翻地覆,不止我,你也如此。

  這一身珠光寶氣,可算彌補你裝了這麽多年的寒酸。”她沒有理會我的嘲諷,看向我手上十幾個翡翠禮盒,“容深這輩子唯一一次走眼,就在你身上。他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不慌不忙打開盒子摸出一對翡翠耳環,摸索著戴上,對著一旁停泊的轎車玻璃照了照,“我的一切他都心知肚明,我役有偽裝過自己狠毒貪婪的本性,而沈女士分明和我一樣的女人,卻非要裝成賢淑的婦人,他知道你騙了他這麽多年,他到底不會放過誰。”

  “你最擅長狡辯,擅長狐媚,你憑這兩個本領禍害了多少男人,容深都被你害死了,你還有什麽臉麵在我麵前指責。我和你當然不一樣,我絕不會害死自己的丈失!

  "沈姿恨我,而且恨我入骨,她因為我失去了周太太的位置,成為特區名流圈的笑柄,家庭婚姻兩破碎,她剛才沒拿刀子捅了我已經是萬幸。她伸手指著我咬牙切齒,“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你狡辯否認就能抹掉你的無恥放蕩嗎?

  特區都傳遍了,喬蒼帶你去了東莞,在宴席上以太太稱呼你,和你共處一室,好一出奸情大戲,容深屍骨未寒,你怎麽做得出來!

  "她聲音越來越大,已經引發不少路過行人駐足,我不想和她糾纏,大街小巷人多口雜,吵起來沒什麽好處,我冷冷說我聽不懂你的話。

  “聽不懂?你,臼裏最清楚,容深從警大大小小案子辦了成百上千,他幾次身陷險境也役有丟掉自己的命,他和喬蒼爭鬥了這麽多年,唯獨你認識了那個男人,容深就犧牲了,你敢說你和他的死沒有半點關係,你敢向天發誓你役有勾搭野男人嗎?

  "她一步步向我逼近,指尖握著愛馬仕的背包帶,似乎下一刻就要朝我臉上扔,“你聯手奸夫圖謀財產合,喬蒼現在拿走了蒂爾的經營權,容深最後一點心血都役了,你日日夜夜吃喝玩樂,享受男人給你的風光顆心怎麽安穩得了。”

  裏應外,你這她嘶吼著朝我撲過來,我伸手擋住她用力砸下的背包,狠狠一搪,巨大的慣力俯衝下,她倒退了好幾步。

  “你無能愚蠢,隻知道抱怨,既然你這麽,賡噴不平,找市局要一把槍和喬蒼同歸於盡不是更好?沒本事就老實些容深的東西,都會一點不少回來的。”

  我說完轉身朝對麵等候我的汽車走去,沈姿從我身後追上來,手扯住我裙擺,“你什麽意思?

  "我非常厭惡拂開她的手和她保持距離,“好好教導周格,這幾天我會打給你一筆數字不菲的錢,是容深對你們母子的撫養費,其餘事和你役有關係,拿錢閉嘴滾蛋。”

  我從包裏摸出一副非常寬大的墨鏡戴在臉上遮掩指印,任憑沈姿如何叫喊我也沒有再理會。我坐進車裏盼咐司機去醫院,他問我哪裏不舒服,還問我剛才那個女人是誰,我冷冷說你管得太多了。

  他被我噎住,不敢再問。我到醫院抹了點消腫的藥,順便檢查是否懷孕,大失很仔細為我查看了片子,告訴我沒有懷孕,隻是悲傷過度氣血不通,調理一段時間就會好。我再三要求他看仔細些,實在不行我可以檢查第二次,他說不需要,絕對不是懷孕的跡象。

  我整個人失望無比,盼了這麽久最終還是落空,我和容深在這個世上唯一還能存在的糾葛,徹底破碎了我從沒有為他懷過孩子,我這個妻子做得很糟糕,除了為他解決一些事,並沒有盡到更好的義務,我非常渴望自己懷上他的骨肉,孩子是我給容深的交待,是我對他的懺悔和贖罪。可即使這樣卑微簡單的要求,老天都沒有滿足我。

  它就是要我永生永世活在折磨裏,不給我一條出口和釋懷的生路。從醫院離開路上,薇薇給我打來電話,問我帶著錢了嗎,給她送點過去。她語氣挺著急的,我沒問原因,就問要多少,她說二十萬,過幾天從金主那裏拿了包養費就還我。

  然後她說了家賭場的名字。賭場是傅爺開的那家,不過他在+三街垮台後麻爺盤了過去,現在基本他一人說了算,在特區和喬蒼能勉強叫上號子的也就他了。薇薇從來不碰賭博。

  她經常打玻尿酞,抽脂墊額頭,賺來的錢一多半都打點自己外形了,剩下的吃喝玩樂,賭博輸錢是頭一回。我下車看到薇薇正站在賭場門口吸煙,身邊圍著幾個保鏢,都是場子裏馬仔,一臉奸笑想要泡她,薇薇是老江湖了。

  對這種門道看得很清楚,愛搭不理的。我下車朝她揮手,她立刻掐滅了煙頭迎上我,我把卡塞給她,她說不行,得進去簽單,這邊規矩還挺大,不知道是不是被條子查過,收斂了。

  她朝門內走了幾步又倒退回去,一把揪住剛才最放肆摸她手的保鏢,將他身體朝自己麵前拉了拉,她仰起頭冷笑,“先換身行頭再來泡老娘,你這樣的,一個月工資還不夠我一頓宵夜。”

  保鏢被激怒,罵罵咧咧要幹了她,她咳嗽了一聲,側身讓出一條路,保鏢從毫無阻礙的的空氣裏看見了我,猖撅的表情頓時一變,沒有再怎樣,薇薇翻了個白眼,挽著我手臂進入賭場。

  “你拿我當擋箭牌?"她說哎呀,這不是試驗下嗎,看周局不在了,你這周太太還管不管用,事實證明很管用,誰都知道他給你留下那麽多錢。有錢你照樣是姑奶奶。

  我甩開她的手,“那些錢有一半要給周格,容深唯一的兒子我當然不能虧待。包括蒂爾我持有的股份,將來都是他的。”

  “你傻啊?”薇薇臉紅脖子粗戳我腦門兒,“周悟是你生的嗎?你一個後媽鞠躬盡瘁的誰念叨你好啊?他那麽小知道個屁,他長大會孝敬你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再說錢都讓沈姿那賤貨花了,幹脆找人做掉她得了,反正你現在有喬先生撐腰,誰也不敢查你。”我推開麵前一扇門,“我和他沒什麽,別聽外麵胡說。”

  空氣中撲麵而來的汗臭味惹得我眉頭一皺,賭廳內人山人海,足有幾百口子,圍著十幾張圓桌。荷官大聲叫喊開大開小,一些人蜂擁而至某一處,將卷著的鈔票拍在上麵,罵著再不回本就要賣老婆了。薇薇在我旁邊喊了一聲,“滿城風雨無人不知了,這還叫役什麽?何笙,你這人手腕硬,心眼也多,你不是甘願守寡的女人,你肯定會找出路的,我們既然已經被烙印了蕩婦的標簽,就役必要守著牌坊裝貞潔了,過得好最重要,能握住好男人千萬不要放棄,女人最值錢也就這幾年,管他們背後怎樣說,當麵對你不還是畢恭畢敬。”

  她話音才落,一條長滿了黑毛的手臂從旁邊桌子伸出來,一把扯出了薇薇,她嚇得失聲尖叫,臉色緊跟著白了“操你媽宋薇薇,你給老子跑了是不是?拿錢!

  不然我打斷你的腿,我可不管你是誰的二奶,賭場的規矩,錢拿不出我們就睡你。”薇薇急著甩開他,可男人抓得太緊,她根本擺脫不了,她仰起脖子嚎,“至於嘛,如果不是我這個月換車,我再輸幾十萬也拿得起!給你不得了,你沒看到我搬救兵來了,她有多少錢嚇死你!"男人冷笑,“你救兵不也是和你一樣當二奶的嗎?有今天沒明天,她能還得上?"我壁眉問薇薇,“你到底輸了多少錢?"“不多,才二十萬。

  幾瓶洋酒的錢而已。我就是隨便玩玩,誰知道手氣這麽臭。”薇薇從我手裏翻出卡,丟給男人讓他刷,男人翻來覆去看了看,“行,黑金卡,夠高檔的,能刷嗎,可別坑我。”

  薇薇指了指我身上的珠寶,“加起來把這家賭場買了都不成問題,你小子瞧不起我姐妹兒,瞎了你八輩祖宗的狗眼。”

  男人舔著嘴唇打量我的翡翠耳環和紅寶石頂鏈,我一臉冷淡告訴他密碼,讓他快點別耽誤我時間。他沒吭聲,拿著那張卡轉身走了。我們等了十幾分鍾,他回來後語氣軟了不少,笑嘻嘻對薇薇說,“沒瞧出來,你認識這麽牛逼的朋友。”

  薇薇一把奪過黑卡,“我姐妹兒牛逼的地方多了,你小子算狗屁,也配讓你看?"男人手指使勁挖鼻孔,“怎麽,再來一把嗎?那邊有大的,賭人,敢賭嗎?"薇薇}司他怎麽賭。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牙簽,流裏流氣剔牙,“五十萬起步,賭喬先生最後栽在哪個女人手裏。”

  薇薇一怔,她咽了口唾沫下意識看我,見我墨鏡之下的臉孔有些難看,她讓男人滾,“拿錢閉嘴不會啊?放什麽屁!"我一聲不響沿原路返回,經過挨著門口的賭桌時,聽到一個男人大喊,“押何小姐啊,跟我押沒錯,我保你們賺錢還不行!

  "對麵光著膀子的男人咧嘴,“押她幹什麽啊,常小姐是常老的女兒,喬先生是瘋了啊,敢和她離嗎?兩撥人幹起來那是要流血的!押原配吧,我賭她贏。”

  其餘賭徒猶豫不決,拿著錢在一旁觀望,低聲竊竊私語,男人急了,衝過去狠狠拍桌子,“何小姐是周容深娘們兒!把他前妻和兒子都掃地出門了,這還不是狠角?常小姐要不是常老的女兒,她能是對手嗎。這世道男人隻要碰了三兒,就看三兒的本事了,本事大的,老婆必完蛋,本事小的,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眾人聽完擺手嚷嚷著押何小姐,就賭她贏,很快寫著何字的賭池裏塞滿了錢幣,我閉上眼睛壓了壓火氣,掀開簾子飛快走出去。懸掛天際的日頭從濃烈變淡薄,不再炙熱,昏黃的光束籠罩在行色匆匆的路人臉上,他們朝向東西南北不同的方向,為了生存,為了情愛。

  我站在陌生的人潮人海之中,看著即將陷入沉寂的整座城市,它是那麽龐大,那麽富庶,它永遠充滿了顏色,充滿了聲音,可它另一麵的殘忍不公,被遮蓋掩埋在世人看不到的角落,一點點滲出它的毒氣,隻有曾活在泥潭中掙紮的人,才真切而全部知道那一麵有多肮髒不堪。

  高貴的人執掌著卑賤的人生與死,甚至一碗飯,一口水,都是上層人士的施舍與饋贈,他們可以隨意解聘,打壓,淩辱,用他們的權勢地位和金錢,讓任何低於他們的人逆來順受,苦不堪言。

  但他們的一點醜聞,一絲悲哀,也會成為這些人的談資與笑柄,在他們看不到也聽不到的地方,變本加厲淩辱回來。沒有誰是絕對的贏家,都是相生相克。

  我到達賓館進入房間時,喬蒼已經回來,他穿著一身白色居家服,頭發濕淋琳的,似乎剛洗過,安靜坐在沙發上,側影溫暖而幹淨。他手上拿著一隻紫玉煙壺,剛剛好的尺寸,可以容納任何粗細的香煙,他另一隻手握著方帕,從每一寸玉石上掠過,細致擦拭著。這樣的他讓我恍惚想起周容深,他在家裏也喜歡穿白色,他很喜歡出汗,但他身上很少有味道,他會非常頻繁去洗澡,所以頭發也總是濕答答的。

  他喜歡抱著我給我講述我根本不感興趣的東西,他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我不喜歡,一點也不,他無時無刻能從我臉上看到最溫柔而滿足的笑容。我更像是他的寵物,他的一盆花,一朵雲,他要我順從聽話,潔白無瑕。

  如果說我欺騙了他,用一個巨大的謊言套牢了他,將他從上一段婚姻裏毫不留情的抽出,僅僅因為我比任何女人都願意犧牲自己喜怒哀樂討好他,他要怎樣我就怎樣,我堅持做了三年不像何笙的何笙。這世上最悲慘的事不是後悔了沒有後悔藥,而是讓自己後悔的那件因果從此以後魂飛魄散。

  仿佛那麽多時光白活了,不曾真實存在過,想要回去看一看,摸一摸,再找不到那條路。我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怎樣關上了門,喬蒼聽見動靜役有看過來。隻是問我逛得開,腳馬。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你不是回新房嗎,怎麽這麽快。”

  喬蒼說二姨太和常錦舟在家說話,都是女人不很方便,沒有過去。我有些驚訝,“二姨太自己嗎,她是來養胎?"喬蒼舉起煙壺對著窗外最後一縷滲透進來的陽光照了照,役有發現其他瑕疵,他很滿意放下絲帕,將煙壺重新裝好,係上束帶。

  “常老也在,明早去寺廟求子。”大戶人家都迷信,尤其是子嗣方麵,為了得子不惜重金重造廟宇,修繕佛身,常老這種家大業大女人多,可一輩子就一個女兒生不出兒子的,把寺廟買下來供奉都很正常。

  我將翡翠盒子遞給保姆,讓她放到臥房抽屜,她接過去的同時嗅到了我身上濃烈的藥味,她狐疑打量我,在看清我紅腫的左臉頰,她驚呼了一聲,“何小姐挨打了嗎?"我就怕她問這個,我急忙推操她往屋裏走,嘴上說役有,不小心撞紅了。

  “過來。”喬蒼忽然叫住我,“別讓我說第二遍。”這麽多天他第一次用這樣森冷的語氣命令我,我一時被嚇住,慢吞吞走到他麵前,將頭別開,指了指桌上的空水杯,“我有點渴了,你給我點水喝。”“臉轉過來。”

  我遲疑著轉過去,當他看清我臉上五個清晰的指印,他身體散發出的氣場霎那間低了很多度,仿佛一塊正在融化的冰,任何人靠近他都將被凍傷。我隻看了一眼他的臉,那張陰沉至極,恨不得要殺人的臉,就被驚駭住。

  喬蒼發怒的模樣,真的非常震懾人。“誰打的。”他問完見我不吭聲,一把扯住我的手,將我拽進他懷裏,他捏住我下巴,寒意濃烈的眼睛緊盯巴掌印,“說我知道司機看見了,我不說他也總會知道,我將沈姿的事告訴他,我說她沒有錯,她隻是替容深不平。

  喬蒼嗯了聲,他鬆開我,拿手機調出一串號碼。撥通後對那邊說,“做掉一個人,她動了我女人,手腳幹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