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時隔多日的溫存
  喬蒼察覺到短發太太的驚詫,以及周邊人對我們的注視,他這才想起剛才戛然而止的幾秒鍾,是她那聲周太太引起,他笑著問我們見過嗎。短發太太半響才將手從張大的嘴巴上移開,她露出一絲略帶餡媚討好的表情,“喬先生,我們當然見過,特區遊輪晚宴,我和我先生也在。”

  他哦了一聲,“你先生哪位。”“宏盛的羅倡敬。”喬蒼眯眼想了很久,在羅太太充滿期待要和他握手時,他忽然說,“沒印象。”

  女人在這樣場合除了為男人撐門麵,很大程度上也是交際的利器,男人與男人談不得也談不攏的,女人出馬就會讓氣氛柔緩許多,酒色當頭,美人心計,自然心甘情願上套,等回味過來為時已晚,這就是應酬場從不缺女人的緣故。

  羅太太很明顯也想替自己先生做點什麽,借機和喬蒼拉關係,可惜喬蒼並不買賬,對她先生的地位很不放在眼裏羅太太的手尷尬停滯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

  讓一位富太太在大庭廣眾出醜,喬蒼不怕我卻要掂量幾分,終歸惹了禍是衝我來的,我主動朝前走了一步,握住那隻空蕩僵硬的手,為她解圍,“羅太太,剛知道您夫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羅怠、。”

  喬蒼站在我身側用手指撥弄我戴在頭上的玫瑰,他興味十足,對一切矚目和探究置若閣聞,羅太太窘迫笑了笑“他算什麽大名鼎鼎,商場上混飯吃而已。

  和呼風喚雨的周局相比還差很多。”我臉上表情不變,眼睛緊盯她,她再度發現自己失言,捂唇四下看,“我一時改不了口,太太您不要怪我。”“無妨,羅怠、在嗎。”

  她指另外一個方向,在宴廳的對麵,“我先生是特區商人,並不在東莞政府邀請之列,他能有的麵子,尋常商人可沒有。

  這宴會還指望他往臨蓬草生輝呢。我陪先生在雅間談事,喬先生是廣東龍頭老大被一位故友叫來喝了杯酒,剛要離開看到您,過來打個招呼。”

  我微笑額首,“原來這樣,廣州官場最近有什麽新聞嗎。”她說廣州倒是風平浪靜,隻聽人說周局出了點事,具體情況也是眾說紛紜,失蹤犧牲重傷猜什麽的都有。

  她試探問我是不是真的。我不動聲色眼珠子在眶裏打轉兒,看來市局把消息封鎖得很緊,知道內幕的不多,上麵人坐享周容深打下的江山,品嚐他鮮血換來的果實,生怕金三角再生變故,真相是能壓就壓,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承認。

  畢竟除了他真沒幾個條子還能在那種龍潭虎穴之地和販毒團夥較量一番了。隻不過省廳忘記喬蒼才是金三角名副其實的黑老大,趙龍死後,三雄之一的另一位卷走錢財金盆洗手,至此整個金三角徹底置於喬蒼的掌控中,周容深的生與死他心知肚明,有他在幕後操縱,又失去了頭號勁敵,條子早已不是金三角的對手。

  我抬起頭非常從容對羅太太說,“容深確實出了點事,事關機密,我也不好直言,更不勞羅太太您記掛。”她聽我這樣推辭,立刻笑說那是,周太太的家事自然旁人無權論短長,虛虛實實聽了就忘了。

  我和她喝酒寒暄了幾句,親自送她走出宴廳,到門口時她停下腳步,表情和語氣都很為難,“周太太,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我先生說市局這段日子樁樁件件都是馬副局過問,儼然一把手的架勢,上流圈子聰明人多,周局的J清況怕是很不好,看到您和喬先生這樣親密,我也猜到八九不離十了。”

  她說這話時一群女眷從門外進入,手上濕德德的,似乎剛從女廁回來,羅太太不但役有收斂反而更大聲音歎了口氣,握住我的手感慨,“周局可是難得的好男人,倘若不是周太太年輕,就這麽孤獨終老太可憐了,您邁出這一步一定很多人不理解。”那些女眷聽得一清二楚,走出很遠還在不斷回頭張望私語,我語氣森冷反問羅太太邁出哪一步。

  她一愣,我將自己的手從她掌心內狠狠抽回,“如果我沒猜錯,你和喬太太來東莞之前就碰過麵了吧,從特區追我到這裏,就為了給我難堪,她邁出這一步才是費了大力氣。

  走得精妙也愚蠢。精妙於女人出軌千夫所指,我被戳脊梁骨的日子一定不好過,愚蠢是她太操之過急了,她見我住進賓館心亂如麻,喬先生是不能拿她怎樣,可夫妻感情不都是在猜忌和放肆中崩塌的嗎。”

  她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她狡辯我根本沒見過喬太太。我勾唇冷笑,眼睛四下搜尋,“羅太太能指給我看,哪位夫人是請您過來喝酒的摯友嗎?

  "她下意識捏緊了手朝外麵挪動,嘟嚷她已經走了,剛剛走的。我沒有戳穿她已經昭然若揭的謊言,我一字一頓說,“回去告訴喬太太,真有本事。就在搶男人的功夫上和我拚個高低。

  是他們先不放過我丈夫的,所有,臼裏有鬼的人,等著我一點點給添堵吧。”我冷笑幾聲,丟下羅太太轉身返回宴廳,喬蒼還在原地等我,他手上端著一杯酒,視線停在我身上役有移開過我走到他跟前說不想在這裏,他笑著攬住我的腰說好。

  我在他嗬護下朝門外走去,經過剛才那群女眷身邊,一個穿秘書套裝的小蜜拉住旁邊闊太,她以為我沒看到,朝我揚了揚下巴。“怎麽聽羅太太說她是周局長夫人,那不是特區公安局長嗎?很牛氣的人物,兒子都七八歲了,夫人這麽年輕?"

  ,闊太撇撇嘴,“那是前妻,聽說幾個月前離了,剛離就娶了二奶,二奶私生活很髒,跟過上百個男人了,以前做妓女的,特區名流都是她裙下之臣,估計就是眼前這個。”“那怎麽又和喬先生搞到一起了?

  喬先生不是新婚嗎。不帶妻子來卻帶上局長老婆,不怕鬧大啊?"“誰知道呢,一個給男人做小三的狐狸精慣犯,看上誰就下手,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放著局長太太不當,非要和正室搶,喬太太可是黑老大的女兒,真沒了局長撐腰,走夜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後排一個偽名媛不屑一顧瞥我,“看她一臉狐媚相,就不是個好東西,喬先生怎麽看上她了。”“喲,看上你呀?喬先生不喜歡整容臉,人家皮肉再爛長相可不是吹的,原裝美人,你有那千嬌百媚的底子嗎?"

  ,偽名媛瞪大眼睛指著闊太,“我說你了嗎?你怎麽誰都嗆啊!"她們吵鬧聲越來越大,被我甩在身後,喬蒼抱著我從芙蓉園出來,東莞已是夜色低垂,一團深紫色的雲朵正不斷擴散,消融,很快沉投於藏藍色的天際。

  紅中將車開到台階下停穩,他下來打開車門,詢問喬蒼是回秦哥住的地方喝兩杯,還是回酒店休息。喬蒼先扶我坐進去,“回去休息。其餘事不急。”

  我趴在玻璃上臉色有些不好看,常錦舟這招夠狠,她不隻要毀我,還要把周容深的事抖落出去,讓整個省都大亂,讓我陷入風口浪尖唾液橫飛之中,無暇招惹喬蒼。她沒看出我的真正用意,她以為我是沒了丈夫急於攀下一個高枝,瞄準了喬蒼,她捍衛自己正室的地位,才對我倉促開炮。

  喬蒼找紅中要了了一包紙,為我擦拭唇上被酒水氦氫褪色的口紅,他非常溫柔,生怕弄疼我,我有些蒼白的臉孑L在他幽深的瞳仁內很美,映著東莞細雨霏霏的春夜,枯黃陳舊的路燈。以及街巷永無止境的滄桑的霓虹,像一張在歲月深處播放的電影。

  “不舒服還是不高興。”我搖頭,喬蒼盯著我看了片刻,他沒有追問,細致將我口紅完全擦掉。我轉過身抬起一隻手,指尖觸摸著倒映在玻璃上的燈火,那些燈火似乎沒有盡頭,不論車怎麽轉彎,怎麽疾馳,永遠有一顆映在上麵,小小的,卻頑強不,息燃燒著,落入我顫抖的指尖。

  “是不是藏不住了。”他問我藏不住什麽。“我們的事。”喬蒼笑著說不是早就滿城風雨嗎。“那時容深還在,不管謠言怎麽厲害,別人都清楚我不敢逃離他,也不會。背後議論不過是看不慣我故意潑髒,誰也沒有斷定。可這一次,東莞的流言很快會傳到特區,真真切切的坐實了。”

  他嗯了聲,將我朝向窗外的臉孔扳到他麵前,“所以不開心是因為這個。”他伸手扯開鎖骨處兩顆紐扣,充滿不容抗拒的野性和征服欲,“想要結束嗎。”我眼圈泛紅一聲不吭,窗外灌入進來的風。穿梭過層疊的椅背,蜿蜒的空氣,吹拂我過我的臉,他手指一根根撩起散落飛舞的長發,我的眼睛和我的唇都在他視線裏變得清晰。

  “我說過,跟我走了,就不會給你說結束的機會,除非我叫停。”我動了動嘴唇,“你什麽時候會叫停。”他毫不猶豫說,“也許很漫長,幾年,十幾年,或者幾十年。”

  我心口驟然收緊,似乎一隻巨大的尖銳的鉗子,狠狠夾住了我,車在此時滑入矮坡,漾起一陣劇烈的顛簸,我搖晃撲入喬蒼懷裏,他就勢將我抱住。他吻著我頭頂,我緩緩閉上眼睛。

  回到賓館我去溫泉池洗了澡,進入房間看到浴室燈亮著,我趴在床上收拾他脫下的衣物,水聲何時停止我沒有留意,直到喬蒼從背後抱住我,用沙啞的嗓音喊我名字。

  他炙熱的溫度燙得我一抖,我蜷縮身體想躲開火爐般的喬蒼,他不容我掙紮,臉埋入我脖頸,發了瘋的吻我。我艱難從他的熱吻與撫摸中轉過頭,他沒有穿衣服,隻在胯部裹了一麵浴巾,浴巾根本不足以遮掩他的雄偉,那麽堅硬而猖撅抵住我。

  他裸露的皮膚泛起一層火熱的紅,他眼底是要吞沒席卷我的情欲。他朝我的唇壓下來,我役有躲開,他舌頭糾纏進來,像一條柔韌的水草,我退無可退,在他的侵略下發出幾聲嬌弱的.嬰吟。“還讓我等多久。”

  他吮吸著四枚唇瓣間的唾液,目光灼灼凝視我,他體溫燙得我近乎暈厥,腦袋也扭得有些僵硬,我倉促而顫抖說,“你等一下。”他的唇舌在我光潔的裸背停頓,大約一秒鍾,便更加凶猛肆意吻我,仿佛數不清的電流擊打我的身體,我的皮肉,我禁不住顫栗。

  他剝掉我身上的睡裙,將我扔在床上傾覆下來,“一下到了。”我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本能想從他腋下掙脫。他看穿我的意圖,在下一秒將我壓住,望著我的樣子悶笑出來“我是你第幾個男人。”

  我說,“在你之前數不清。”他滿是笑意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抹凶狠,“最後一個。”我搖頭,他狠狠頂撞,“說。”我被刺激得身體詢樓,嘴仍舊很硬,“不是。”

  “你對我說過,周容深是你最後一個男人,可他再也無法回來要你,現在是我,何笙看清楚。你身體裏的是我我死死摸著拳頭,拚盡全力將他按倒,紅著一雙眼睛說永遠不會是你,我在他胯上用力坐下去,瘋了般發泄著他愛極了這樣的我,仇人又愛人的我,我從他臉上看到了時隔多日的快樂與滿足。

  漫長的光陰,我終於還是無法逃離。溫存,纏綿,刻骨,歡愛。從走上這條路,選擇冒天下之大不匙做喬蒼的情人,我就注定不會善始善終。其實我早已把完全屬於周容深的自己四分五裂。

  一分給他,一分給貪婪,一分給世俗禁忌外的刺激與欲望。倘若不是容深離世,成為我至死不能彌補的遺憾,丟我在J海很的熔爐裏,飽受烈火焚身的煎熬。我還會如此恨喬蒼嗎,我會如此厭惡他的殘忍狠毒嗎。其實我心裏對他的恨寥寥無幾。

  我不想承認,我對他動了情。是那條燈籠如海的長街,是那片紫荊花盛開的湖泊,是那群白鴿飛翔的草坪。是那匹讓我肆意瘋狂的烈馬,是那兩個讓我回味無窮又痛恨崩潰的夜晚。我根本不記得從何時起,我不隻身體背叛了周容深,心也在脫離我的掌控。女人一旦動了情,哪裏還藏得下恨去燒。可他不該毀滅這一切。

  周容深帶走了那個矛盾柔軟的何笙,帶走了我對喬蒼放不下又不敢觸碰的情意,更帶走了我對這個世界所有的溫柔。我在狂野放肆的的溫存裏看到了海洋。撞擊著礁石,鷗鳥,沙灘。他是儈子手,行刑前給了我一碗酒,酒很好喝,麻木我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恐懼,讓我沉醉。這樣沸騰洶湧,這樣的愛恨癡狂,隻有喬蒼給過我。

  他在聲嘶力竭的吼叫後失去了力氣,我睜大無神的眼睛,看著天花板起起伏伏的的樹影月色。他的短發一片濡濕,流淌著汗水。他問我快樂嗎。我喉嚨嘶啞說快樂。喬蒼入眠後,我麵無表情看了他許久,清幽的白光中J他臉孔靜謐而溫柔,沒有煞氣,沒有疏離,更不冷摸,他隻有這樣的時刻才像一個昔通的不曾沾染血腥的男人。

  從頭到尾,令人溫暖而癡迷。我不知他是否真的熟睡,還是在試探我,試探我會否像那一晚用刀尖抵住他喉嚨。隻是那一晚我是驚慌的,無助的,不忍而掙紮的。

  現在我們都很清楚,如果舊事重演我絕不會在最後一秒放棄我一定毫不猶豫刺入進去,所以他不可能再給我機會。我翻身下床,光著腳悄無聲息進入浴室,我將水龍頭開到最大,把整張臉都沉入積蓄了滿滿一池的水內,我讓自己陷入長久的窒息,直到我真的要死去,肺腔內投有了一丁點空氣,才從裏麵抬起頭。

  極致的缺氧使我臉色變得通紅,隻是短短幾秒,又是一片蒼白。我凝視鏡子裏赤裸削瘦的自己,不久前我還心如死灰,想著如何扳倒暗算周榮深的人,可蒂爾的股權之爭一下子把我打入深淵,我終於明白,我的手腕和聰慧根本鬥不過這群男人,何笙最大的籌碼隻有美色,我肯付出美色,才能一步步爬上頂峰達成目的,不論是掠奪還是報仇。

  我捧起一杯清水,澆在自己身上,我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喬蒼是火海,將我燒得寸土不生,屍骨無存,更是地獄,如果我還不扼殺自己的情意,我將永無超生,永無輪回。

  我不能深陷迷惘於他給我的片刻溫柔裏,他的溫床這輩子都不會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