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美女蛇
  劉廳長在省廳大會前一天下午約周容深去茶樓,周容深不太願意和他私下接觸,可上級的邀約他不好拒絕,畢竟還要在劉廳長手下做事,隻好勉為其難答應。

  我得知這個消息要和他一起去,他讓我在家裏等,不要拋頭露麵,我不罷休非纏著,他被我磨得沒辦法,才答應帶上我一起,但不允許我在桌上多說話。

  司機開車將我們送到茶樓,我借口去洗手間方便,讓周容深先過去,他離開後我反鎖上格子間的門,用手機對準攝像頭播放的錄像,將全程記錄下來。

  我到達劉廳長所在的雅間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借著侍者送茶的機會讓他把門敞開,我站在外麵看了一會兒,劉廳長接過茶具,一邊用水清洗一邊對周容深說,“南通又出現了一撥非常惡劣的販毒團夥,背景是緬甸雲南一帶金三角的餘黨,足有數百人,這事你知道嗎?”

  周容深說知道。

  劉廳長將茶壺蓄滿,往火爐裏投了幾顆銀炭,“南通是個小地方,警力不足,向咱們請求了支援,這種案子很危險,沒有實力和經驗的人去了就是送死,我一直在慎重考慮人選,你也留意市局,有誰比較出色,隻要立功回來,保他提幹。”

  周容深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劉廳長注視著水麵一層翻滾的白沫,淡淡的茶香飄散出來,霧氣遮蓋住周容深的臉。

  “容深,咱們這些做官的,一旦把持不住自己,老百姓會說什麽你知道嗎。說我們被身邊的美女蛇迷惑,沉湎在酒色裏,我剛到廣東任職,關於你的傳言就聽說了不少。”

  周容深笑而不語,隻是沉默把玩著酒杯,劉廳長問他有什麽要為自己開脫的嗎。

  周容深說沒有。

  劉廳長嗬笑了一聲,“容深,大好前程不要毀在美女蛇的手裏,她們的床是溫柔鄉,也是英雄塚,及早抽身吧。”

  他說完從精致的托盤裏拿起一塊甜點,細細品嚐著。周容深做了這麽多年公安局長,包養情婦的罪他很清楚,他如果舍得我,早斬斷了我們的關係,不會拖到現在等別人警告。

  我見時機差不多,伸手在門上敲了敲,劉廳長轉過頭看到我,在那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閃過驚慌和訝異,他仔細打量我的臉,我用那晚在包房一模一樣的笑意回望他,他整個人明顯一激靈,徹底認了出來。

  “這位是?”

  周容深向他介紹了我的名字,劉廳長這隻老狐狸何其精明,立刻猜出我是傳說中他金屋藏嬌的二奶,臉色頓時像吃了死耗子一樣難看。

  他完全懵了,對於我為什麽會出現在包房充滿疑惑,我坐下後主動和他打招呼,他艱難扯出一絲笑,我對周容深抱怨怎麽劉夫人沒有來,早知道桌上隻有男人,我也不好露麵了。

  周容深皺了皺眉,劉廳長說夫人陪女兒逛街抽不開身,不然也確實要過來,她喜歡這裏的碧螺春。

  周容深遞給我一隻嶄新的杯子,隨口問了句,“怎麽去了這麽久。”

  我立刻打開話匣子不依不饒,“這不是化妝梳頭發嗎,女人事情可麻煩了,男人喜新厭舊的,不打扮自己拿什麽吸引啊。”

  我嬌滴滴的聲音讓周容深有些茫然,劉廳長笑說容深,這是有多大的不滿,才會如此抱怨啊。

  周容深用力握住我的手,“怎麽今天這麽伶牙俐齒,我囑咐你的話忘了嗎。”

  我莞爾一笑,嬌媚可人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劉廳長麵前的茶杯,他立刻明白我的意思,端起來說,“何小姐真性情,這種大實話在官場很多年聽不到了,男人有男人的不易,女人也有女人的艱辛。”

  他舉在半空等我碰杯,結果我遲遲不動,他這才發現我的杯子是空的,立刻拿過去,周容深蹙眉,“何笙,不許不懂事。”

  劉廳長笑著說無妨,隻是斟一杯茶而已,我哪有那麽多不近人情的規矩。

  我托著腮注視壺嘴流瀉出的褐色茶水,“劉廳長為我親手倒的茶,這是無價之寶,花錢也買不來的麵子。”

  他哈哈大笑,“何小姐喜歡喝就好。”

  我從他手上接過杯子,放在鼻下聞了聞,“什麽茶。”

  他說廬山雲霧。

  我歪頭看周容深,“你喜歡的茶。”

  他沒有說話,目光在我和劉廳長之間來回打量,他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可到底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連我自己都驚訝,哪來這麽大的膽子聯手寶姐算計一個公安廳副廳長,現在想想都後怕,那種地方生死有命,萬一漏了,能不能走出來都是個未知數。

  這件事讓我深刻意識到周容深在我心裏有多麽重要,他是我的依靠,我的天,我的生命。

  為了他我什麽都可以豁出去。

  我把杯子裏的茶水喝光,起身蹲在劉廳長麵前,摸出手機,“有件事要請教您。”

  我把錄像點出來,調了靜音,當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的畫麵後,臉色變得極度震撼難看,但他礙於周容深在場不好發作,極力隱忍著。

  我麵不改色說,“三國這一點我一直不懂,為什麽周瑜非要和諸葛亮爭第一,他的才華做第二不也一樣名垂青史嗎。人走好自己的路就夠了,非要去迫害別人,最後也落個不好的下場,劉廳長說這樣的人到底在想什麽。”

  我盯著他的臉,他沒有說話,我見好就收,重新坐回去,壺裏的茶水又一次燒開,我臉上始終掛著非常妖嬈溫和的笑,劉廳長將公文包拿起,他臉色陰沉對周容深說,“明天的大會沒有你的事,你不用去了。”

  他說完這句話起身走向門口,周容深也立刻跟出去送行,我們三個人一同離開茶樓,劉廳長的司機見他出來把車門打開,他坐在後座對周容深意味深長說,“這位何小姐不簡單,女人裏好智謀好手段。”

  他冷冷轉頭,司機將門合上,揚長而去。

  周容深問我他什麽意思。

  我挽住他手臂,笑眯眯說人心不足蛇吞象,估計覺得連我都懂周瑜貪婪沒好下場,他被我感化了吧。

  他笑出來,手指在我鼻尖上捏了捏,“人小鬼大。”

  我本來以為這個難關算對付過去了,沒成想省廳下了指示,讓周容深帶隊七十名有重案要案破獲經驗的刑警特警出差到南通,配合當地警方偵破南三角餘黨的販毒網。

  這起案子跨省跨市,危險係數很大,副處級以上都不會插手,周容深貴為局長竟然被派上了前線,很顯然劉廳長受我的要挾不敢在大會上處分他,又想了一個陰招坑他。

  秘書把這個消息告訴我時,周容深剛剛去省廳接委任令,想阻止都來不及了,秘書看我臉色發白,他解釋說省裏認為周局是從基層熬上來的,辦案經驗很豐富,又是局長,給了大家一個主心骨,他去南通也是幕後坐鎮指揮,不會直接和毒販衝突。

  能在和平地方生活,誰也不願往亂世跑,周容深也是硬著頭皮不得不服從,他在官場仇人多,萬一在南通被人使絆子,還真不好說能不能平安回來。

  任姓女局長就是被仇人暗算的,車動了手腳,否則根本犧牲不了,有前車之鑒我對周容深這次出差挺擔心的。

  我問秘書什麽時候動身,他說明天中午,大概要半個月回來。

  秘書離開後我到臥室給周容深整理行李,他去廣州珠海都出過差,開公安座談會,所以這事兒我駕輕就熟,我疊放內褲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他給我發的信息,讓我去香堂見他,有很急的事。

  香堂這種地方,是一些權貴名流打發時間享受的場所,裏麵都是雅間,點著進口香料,可以飲酒喝茶,也可以下棋聽書,很風雅的地方。

  不過價格高得嚇人,一支可以燃燒半個時辰的印度奇異香要好幾千塊,裏麵的女侍者都是很多模特學校畢業的姑娘。

  香堂門口有接待的服務生問了我姓名,笑著將我請上電梯,在二樓停下後,她走在我麵前引路,在一扇看上去非常古色古香的朱門前停下,“何小姐,您要找的先生就在這裏等您。”

  我朝她道了謝,對著一側透明的玻璃整理自己的裙擺和頭發,情婦這行就是以色侍人,必須無時無刻保持著美豔和清爽,一旦油膩邋遢的樣子被男人看到一秒鍾,興趣立刻就會大打折扣,毀掉自己的前程。

  我推門進去,眼前的景象驚住了我。雅間內根本沒有周容深,木閣窗子被藤條支開,一樽很小的鼎爐放在角落,紅土裏點著三炷熏香,氣味很清淡。

  藤椅上隻坐著喬蒼一人,他穿著藍色襯衣和黑色西褲,籠罩在陽光中的側臉英俊逼人,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正捏著一枚棋子,細細觀察著棋盤上的局勢,這一幕在旁人眼中就如同一幅恬淡美好的畫。

  第四十五章憐香惜玉

  喬蒼聽到聲音沒有抬頭看,而是很悠閑捧起放在手邊的茶杯,朝水麵輕輕吹拂了一下,抿著茶水略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會下圍棋嗎。”

  我看著他仿佛掌控一切的臉,腦海中反複閃過疑問,他怎麽會用周容深的手機給我發信息,周容深就算懷疑我,也不會聯手喬蒼來試探,他猜忌我就是給他自己臉上抹髒。

  喬蒼等了許久我都沒有動,他終於放下茶杯朝我看過來,在觸及我視線的霎那,他沒忍住嗤笑了一聲,“何小姐到底是聰明還是呆笨,你沒有發現你手機裏有兩個周容深嗎。”

  我聽他這麽說,立刻摸出電話點開通訊錄,果然在Z一欄中,有兩個周容深是挨著的,第一個是我熟悉的號碼,第二個卻是非常陌生的一串數字。

  喬蒼始終饒有興味凝望我的臉,用一聲清朗的淺笑讓我回過神來。

  “周容深作為你的金主,你沒有權力主動聯絡他,隻能等他找你,所以你永遠不會察覺,我做了什麽手腳。”

  他捏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的正上方,犀利的目光在上麵尋找最好的棋格,“這世上隻有何小姐,讓我如此煞費苦心,甚至甘心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

  原來喬蒼早就為下一次見麵鋪好了路,他知道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見他,我有我的底線,有我的畏懼,所以他隻能用周容深作為誘餌來釣我。

  我捏著手機冷冷一笑,“都說無奸不商,喬先生為人還真是不擇手段。”

  他挑了挑眉毛,對我的冷言冷語一點不惱,還很愉悅,“很榮幸何小姐對我記憶這麽深刻。”

  他隨手端起有些冷卻的茶水,從茶壺裏續了些溫熱的,“不過以後不管是你的心,還是你的身體,我都會進入得越來越深。”

  我沒有心思和他周旋,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不隻我不是,周容深也不是。

  他在官場混得久,仕途門道裏的老油條,亂七八糟的事沒人瞞得了他,周容深其實很陰,他敢給他老婆開那麽大的公司,就能看出他有多大蔫膽子,隻是沒有喬蒼表現出來那麽囂張。

  當官的沒幾個是善茬,玩兒老百姓跟玩兒一隻球一樣簡單,可有一種人能壓他們,就是混黑道的。

  被槍斃的劉漢,曾經火透全國的文強,這些都是正統的黑老大,文強是頂著官帽踏入黑水兒,牛逼程度可想而知,糟蹋了數不清的女明星,要不是這人在官場不留德,拿下屬當豬狗,他根本倒不了,後台保了他十多年,後來京圈換屆,他後台退休了,這才被人弄下來。

  而喬蒼更狠,他還不到四十歲就成氣候了,他的不動聲色之下,是極其放肆的猖獗和淩厲。

  喬蒼將棋盤上的黑白子一枚枚取下放入棋盅裏,這漫長的時間我覺得格外不自在,空氣都好像結了一層冰。我太清楚麵前男人有多麽強大深沉的城府,他能輕而易舉搞一批軍火,從條子眼皮底下跑掉,這手段簡直他媽的不是人。

  喬蒼把棋盤上的棋子撿得一顆不剩,才慢條斯理開口問我,“何小姐還沒有回答,會不會下圍棋。”

  我聲音冷漠說,“不會,我也沒有興趣。”

  他沒有被我掃興,淡淡嗯了一聲,“不會我可以教你,沒興趣培養興趣。”

  他有條不紊把棋盅分開,白色的放在自己手邊,黑色的放到對麵,他朝我伸出一隻手示意我坐下,我沒有理他,仍舊站在原地不動,他語氣平靜說,“你擋住了路。”

  他話音落下,身後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竟然是解決江南會所死了鴨子的北哥,他經過我時朝我頷首,然後走到喬蒼身邊,將照片遞給他,“蒼哥,您看看這些可以嗎。”

  喬蒼接過去仔仔細細從頭翻閱到最後,他臉色有些不悅,“三十萬請來的細作,就這種技術,不要命了敢糊弄我。”

  北哥很為難說,“實在沒有辦法,這些當官的太謹慎,想要靠近他們很難。”

  喬蒼拿著照片在另外一隻手心輕輕敲打著,“再加二十萬,我要這兩個人出入記錄,以及交易地點。”

  北哥說您這麽多年不和南通的頭目來往,怎麽這次非要插手。

  南通兩個字讓我心裏一激靈,這是周容深出差抓捕販毒團夥的地方,北哥長長呼出一口氣,“我問下他能不能辦到。”

  他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喬蒼抬頭看了他一眼,北哥心領神會按下免提,響了幾聲後對方接通,是一個嗓音很低沉應該經過變聲處理的男人,“喬總滿意嗎。”

  北哥冷笑,“你覺得呢,什麽內容都沒有,就在包房裏泡馬子,蒼哥天天都能在會所看到,用你?”

  對方沉默了片刻,“南通這群團夥水太深,後台是金三角的老大,雖然倒台了,可餘黨很多,他手下跟著那麽多人,我靠近不了。”

  北哥看向喬蒼,發現他臉色正一寸寸變得陰冷,他立刻製止說,“拿人錢財為人消災,怎麽解決是你的事,我再給你兩天時間,如果你辦不到,錢一分別想,再卸你一條腿送到華章賭場。”

  對方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喬蒼這邊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喝著茶,把玩著棋子,很久之後那邊說了一句“我盡力”便掛斷了。

  北哥離開後,喬蒼半眯著眼睛,“我辦的事和周容深沒有關係,你不要認為他是那麽輕易就會被傷害的人,他這個人的狠,你隻是沒有領教過。從基層刑警爬到市局局長,用不著你處處提心吊膽。”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使詐絆住他,你又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他笑得非常開心,“哦,是嗎。我在何小姐心裏這麽厲害。”

  “眼神,這個世上什麽都會騙人,唯獨眼睛不會,因為眼睛連著人心,除非連你的心都是假的。”

  喬蒼側過身體看著那半開的朱閣木窗,外麵似乎下起了雨,有如絲的細霏在半空中刮下,蒼翠的綠葉被風吹得微微搖擺拂動,對麵的摩天大樓上有一麵LED顯示屏,正好投射過來一抹強光,沿著喬蒼的麵龐一掃而過,襯托他的輪廓格外深邃冷峻。

  “何小姐也是半世浮萍,可真是單純,眼睛就不會騙人嗎,能站在這樣高的位置,是真是假早就可以隨心所欲,誰會暴露自己真實的一麵。”

  他把茶杯裏的水潑掉,完全兌了一杯新的,杯蓋在水麵上輕輕刮蕩著,“不過對你感興趣的確是我的真情流露。”

  他咧開嘴露出幾顆潔白整齊的牙齒,“何不坐下來一盤。”

  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圍棋的樂趣我體會不到,棋盤上的輸贏不能代表人生,下棋下得好,未必現實中每一步都走得準確,下棋下得糟糕,也許現實生活非常成功,所以沒意義。”

  我說完這話轉身要走,喬蒼輕咳了一聲,他不動聲色從口袋內摸索出一件東西,勾在指尖來回轉動著,我看到後瞳孔一縮,是我內衣上的一片蕾絲花。

  這人還真是強盜,每次見我都要擄走我身上一點東西做要挾。

  我伸手過去要搶奪,他眼疾手快側身避開,表情慵懶靠住椅背,仰頭眉眼含笑說,“怎麽,何小姐不走了嗎,留下和我做這樣沒樂趣的事。”

  我咬牙盯著他手上的蕾絲花,他眼神示意我在他對麵坐下,“隻是喝杯茶,我不算正人君子,也不至於對何小姐隻有床上的興趣。我這個人就是喜歡有女人陪著,見到何小姐之後,其他女人對我失去了誘惑。”

  “我永遠不會是陪著你的女人。”

  他凝笑挑了挑眉,“世事難料,別太肯定。”

  我不著痕跡勾住他手腕狠狠掐下去,把我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指尖,但他似乎沒有感覺,仍舊麵帶笑容望著我,好像我的報複隻是小兒科。

  喬蒼是刀尖和槍口滾出來的,身上的傷比蜂窩煤的孔都多,我意識到這一點,就泄了氣,我坐在他對麵,靜靜看著那盤棋局,他問我知道簡單的入門嗎。

  我搖頭,他沒強求,一人分飾兩方下給我看,我所有心思都在他另一隻手心的蕾絲花上,我得把它拿過來,我忍不住冷笑說,“喬總混社會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風月裏的手段太下作。”

  他正拿著一枚黑子要落下,聽到這句話手在棋盤上方僵住,他抬起眼眸掃視我,“怎麽講。”

  我盯著已經殺到兩敗俱傷的棋局看,“沒講,就像這盤棋一定是和棋,你想怎麽參悟就怎麽樣。”

  喬蒼眯著眼睛帶了幾分探究,他盯著我臉好半響,才重新移回棋盤,他不再說話,而是很專注下棋,果然被我猜中,到最後白子被黑子逼得無路可走,可自己也沒有贏半個子兒,兩方陷入相殺的局麵,都沒有討到半點便宜。

  他臉色冷淡凝視這盤死局,似乎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我托著腮笑眯眯,忽然也嚐到了掌控他的喜悅感。

  “聽人說喬先生手腕狠毒,做事不留餘地,要麽就是贏,要麽就是拉上對方同歸於盡。喬先生和任何人下棋都會是贏的一方,但如果和自己下,那麽會逼得兩個你都死路一條,所以一定是和棋。”

  我說完帶著幾分得意詢問他,“我猜對了嗎。”

  喬倉的食指觸摸著棋盤邊緣,沉默良久後他忽然爆發出一陣很狂肆的笑聲,“有意思。”

  他將目光落在我臉上,別有深意的語氣說,“你知道聰明女人更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嗎。”

  他笑著轉動茶杯,右手拇指上碧綠色的扳指,在燈光下折射出非常誘人的鋒芒,就像喬蒼本人一樣閃亮耀眼,又透著幾分不可琢磨。

  我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我剛伸出手,忽然右肩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擒住,將我狠狠拖了過去,速度之快由不得我反應,喬倉的身體緊緊貼過來,將我壓在他和桌子中間,他臉上像看到了獵物一樣的笑容在一點點放大和加深。

  “一直覺得你隻是長得很美,原來還有腦子,何小姐讓我很想做一個憐香惜玉的男人,白天嗬護,晚上狠幹。幹到你這張倔強的小嘴,屈服我為止。”

  第四十六章情色

  在喬蒼抱住我的時候,電話仍舊不停響著,好像我不接根本不會罷休,我掃了一眼來顯,是周容深,這一次我確定真的是他。

  周容深雖然對我很好,但我們之間處於一個失衡的狀態,我仰望他,他的尊貴身份,他的權力錢財,他統治掌控我,我的一切喜怒哀樂吃喝拉撒都建立在他的賜予上。

  我談不上他的附屬品,因為他給了我足夠的尊重和縱容,可以這麽說,周容深作為金主,已經是最仁慈的了,隻要我不激怒他,他絕不會讓我有屈辱感。

  寶姐給嫩模開會的時候說,女人裏何笙是最聰明的,連我都比不了她,她的手段用得很安靜,男人都沒瞧出來已經被她套住了。

  我用了最短時間適應了外圍和情婦的身份轉變,當其他姐妹兒艱難上位後和一群小三打得頭破血流,爭奪首席二奶的位置,我已經成為了周容深的唯一,用非我不可的姿態打敗了所有誘惑他的女人。

  外圍可以犯錯撒野,不掩藏自己貪婪肮髒,每天哄不同的男人,從這張床上離開爬上另一張床,就是一個字,賤。

  我被周容深包養的第一天就無比清楚自己該做什麽,和大多數姐妹兒劃清界限,把騷裏騷氣的樣子收斂,砸碎賤骨頭,豎起一身驕傲清高的刺,脫胎換骨,從肮髒醜陋的外圍女變成高貴大氣的情婦。

  不管我對周容深的感情發展到多麽不受控製,多麽極端的迷戀,我都謹記隻要他老婆一天不下堂,我就必須安分守己,逼宮的底線碰不得,他可以給我,但我不能開口要。

  我咬牙切齒讓喬蒼放開我,他明知故問為什麽,我說周容深找我。

  他眼睛裏含著笑,“我沒有不允許你接。”

  我盯著他摟住我腰的手,“你放開我,我出去接。”

  “等你接完這個電話,我和你一起走。”

  我聽他這麽說,知道他不會鬆開了,但周容深的電話我不敢不接,我隻能探出手臂將電話握在手裏,警告喬蒼不許碰我,也不許發出聲音。

  他笑得非常狡黠,整個人好看得要命,連眼角細細的皺紋都充滿了藝術性,猶如一隻成了精的玉麵狐狸。

  我接通後周容深問我在哪裏,我說在香堂,剛送走了一個朋友,之前為我解過幾次圍,她要出國了,送一送她。

  喬蒼嗤地一聲笑出來,眼睛裏是對我麵不改色撒謊的戲弄,我嚇得立刻捂住他的嘴,好在周容深沒有聽到,他也沒有懷疑我,他問我秘書是否說了他要出差的事。

  就在這時喬蒼把手伸向了我的胸口,他沒有任何遲疑抓住我一隻乳房,我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這樣,沒有忍住驚叫了一聲。

  周容深問我怎麽了,我結結巴巴說看到了一隻蟑螂,在桌上爬。

  他在電話那頭笑出來,“我知道你最怕這些東西。”

  喬蒼捧起我一隻乳房握在掌心揉捏著,就像玩弄一團棉花,力道時輕時重,故意折磨我,我臊得麵紅耳赤,又不敢太劇烈掙紮,怕被周容深聽出不對勁,隻能咬牙忍著。

  喬蒼摸了幾下後挑了挑眉,我知道他在訝異什麽,我沒有穿內衣。

  我接到那條信息什麽都顧不上,匆忙趕了過來,我在家為了配合周容深興起隨時做愛,幾乎都是不穿內衣的,他很喜歡我因為一點刺激乳頭就凸出來的樣子,他說我那樣特別性感。

  二奶討好金主是職業規則,他喜歡我怎樣我當然就要怎樣,所以我養成了習慣,隻要不出門就真空赤裸。

  喬蒼不滿足隻占據我的胸部,他手開始在我其他部位遊走,我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喬蒼大肆作亂的手上,沒有多餘心思應付周容深。

  他告訴我晚上回來,我說我買了一些菜,可以做給你吃。

  這句話不知怎麽惹怒了喬蒼,他手指從裙擺裏探入進來,沿著大腿根緩慢向上滑動,在我私密處的邊緣撫摸著,我被他技巧高超的指功逗得有些燥熱難耐,輕輕身呻吟了出來,周容深問我怎麽了。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可力度沒有掌握好,直接把那根手指穿過陰毛送了進去,我被刺激得臉孔漲紅,喬蒼饒有興味注視我,他唇湊到我耳畔,小聲問,“是不是蟑螂爬了進去,竟然找到你身上最嬌嫩美味的地方。”

  我別開頭不看他,盡力忍耐他手指在裏麵來回抽動給我的感覺,“我現在回去準備,你什麽時候回來。”

  周容深說大概兩個小時,他頓了頓,“你很不對勁,是不舒服嗎。”

  喬蒼不知什麽時候伸進來兩根手指,我禁不住他瘋狂衝刺的猛烈,渾身顫抖著說,“蟑螂掉進了水杯裏,我沒看到喝了一口。”

  周容深罵了句小迷糊。

  秘書在電話裏找他簽署一份重案組的結案文件,他和我說了句稍後見便匆忙掛斷,我聽到那邊沒了聲音,整個人長出一口氣。

  喬蒼隨著這通電話結束而停止,他將手指拔出,我們同時看到了上麵沾著的水漬,我急忙從他腿上跳起來整理自己的衣服,他用紙巾擦拭了兩下,“何小姐總讓我覺得,你處於非常饑渴想要男人的狀態,是不是周容深滿足不了你。”

  我冷笑說就算他不行,我也不需要你來滿足,何況他非常強,比你強得多。

  喬蒼扭頭看了我一眼,他沒有說什麽,還給我那朵蕾絲花,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在雅間等了很久,直到我感覺走廊安靜下來,確定他已經離開很遠,才飛快跑出香堂。

  周容深晚上沒有碰我,我以為他明天出差今夜會壓著我瘋狂做愛,還特意在洗澡時連私密處都噴了香水,氣氛好的時候他會給我舔,這麽多年我從男人堆裏練出來了,特別容易濕,隻要挑逗幾下,就敏感成一灘水。

  尤其他還是個公安局長,心裏真覺得刺激,我最好的性幻想不是哪個明星,是他穿著警服的樣子。就覺得這樣的男人臣服在我胯下,自己特別牛逼。

  周容深也很喜歡看我舒服的表情,他還會問我爽不爽,還要不要,我每次到巔峰時他也不離開我,舌頭壓在上麵,我會用兩條腿死死夾住他的腦袋,一撥接一撥的顫抖。

  周容深抱著我躺在床上,陽台的窗簾沒拉上,下了一場雨外麵的空氣很潮濕,葉子一直在落,看上去別有一番美感。

  我枕在他胸口說我不想讓你出差,我想讓你留在家裏陪我。

  他用手指在我頭發間來回穿梭,“不許任性。”

  我握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指含住,吮吸著他指尖的煙氣和發香,“連你老婆都不許陪,就陪我。”

  他笑著問我這麽霸道嗎。

  我說就是這麽霸道,這兩年我太懂事了,以後我就要和她爭。

  他知道我是開玩笑,真要是想爭,也隻會偷偷摸摸做,不可能這麽理直氣壯說,他捏著我的下巴仔細看我的臉,發現我臉上都是囂張,他覺得好笑,“無法無天,這還了得。”

  我爬上他的身體,用四肢纏住他,我喊他的名字,問他能不能帶我一起去,我就在賓館等,不會打擾。

  他語氣嚴肅說不能,辦案帶著女人,傳出去是要惹麻煩的。

  他在我身上蓋了一層薄毯,將我整個人都抱在他懷裏,他用兩條腿把我夾住,我感覺到他的腿毛在我臀部癢癢的,咯咯笑著躲來躲去,他這樣逗著我玩兒了一會兒,小聲告訴我他回來會給我一個驚喜。

  我趴在周容深懷裏睡著了,他被我壓得骨頭都麻了也沒有推開我,直到第二天早晨秘書過來接他,他才不得不把我叫醒。

  我收拾好所有行李交給等候在別墅外的一名刑警,周容深穿好警服出來,秘書知道他要和我道別,看了眼時間說隻有五分鍾。

  他身上的警服冰涼,在我指尖似乎一塊永遠不會融化的冰,清晨的陽光也有些傷感,灑落在他眼窩,忽然讓我很想哭。

  我們不是隻有過這一次分別,最長是情婦醜聞爆出後,他在他老婆家住了二十天,可即使那樣,他仍舊在這座城市,我隻要想看到他,我發了瘋的求他,他一定會回來。

  他現在要去南通,漫長的路生死未卜,我怕極了,周容深是我的一根肋骨,他撐起了我整個生命,我的繁華璀璨,我的錦繡人生,有他我才能趾高氣揚活在這個世上,不用畏懼任何人。

  我特別想吻他的唇,但我知道周容深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做那樣的事,他隻是撫摸著我的臉,在我額頭吻了吻,“等我回來。”

  我抓著他的手不放,“你要保重自己,危險的事讓下屬去做,我承認我自私,我壞,我惡毒,就算他們都死了,你平安回來就好。”

  周容深看到我楚楚可憐的樣子,眼角也有一滴淚水,他很無奈為我擦幹淨,“傻不傻。我這輩子出過多少危險的任務,每一次都能死裏逃生,乖乖在家裏等我。”

  他說完轉過身,將自己的警帽從秘書手裏接過來,端正戴在頭頂,他朝我揮手讓我進屋,刑警為他拉開車門,他坐進去後警車便拂塵而去。

  我愣在原地站了很久,總覺得這一趟之後,我和周容深之間也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我沒有道行猜中,可這種預感卻特別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