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重溫舊夢
  我裝作害羞把領口攥緊,“解開衣服幹什麽,回屋再說。”

  周容深情緒隱藏很深,我看不透他是發現了什麽還是一時興起,畢竟他也經常在壓力大的時候用做愛來發泄。

  “過來。”

  我愣了愣,從他的語氣裏我聽出了命令,他一旦命令我,就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不敢違抗他,磨磨蹭蹭走過去,兩條腿都是軟的,在我距離他還有幾步時,他伸出手把我拉了過去。

  我被他禁錮在懷裏,他身上的男人氣息非常濃,逼得我難以喘息,他手指壓住我領口,一點點向下試探,露出脖子,鎖骨,逼近胸口。

  整個過程我特別緊張,身上浮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周容深那麽驕傲自負的人,我根本不敢想他看到喬蒼留在我身上的痕跡會怎樣。

  他對我的在乎和喜歡我感覺得到,正因為這樣他才不能接受我的背叛,即使我陪喬蒼睡一夜是他唯一不垮台的辦法,他也不願犧牲我。

  勾搭男人對我來說手到擒來,可欺騙周容深太難了,我看著他的眼睛,就什麽謊話都說不出口。

  我臉色慘白,僵硬笑著在他懷裏扭了扭,他箍在我腰間的手猛地收緊,我立刻動彈不了,眼睜睜看著他解我的紐扣。

  “傷好點了嗎。”

  我推開他的手說傷得很深,還沒好利索呢,沒什麽好看的。

  他再次控製住我,這一次是非常用力扒我的衣服,“我看恢複怎麽樣。”

  我有些絕望哀求喊了聲容深,忽然這時門鈴響起來,在寂靜的房間非常刺耳,保姆從廚房跑出來,看到這一幕臊紅了臉,她低著頭咳嗽一聲,迅速走到玄關打開門,周容深的秘書風風火火衝進來,沒有理會我和他糾纏在一起的樣子,“周局,軍火找到了。”

  周容深解我紐扣的手一頓,他有些不可思議,“誰弄回來的。”

  秘書說他剛接到市局電話,幾個刑警到莆田區辦案,出來看到擺著五個箱子,打開一看就是咱們找的那批軍火,一支槍不少,連子彈都原封不動。

  我鬆了口氣,喬蒼果然言出必行,現在這世道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他還真挺有氣概。

  可我鬆氣的同時心又吊起來,我真怕周容深猜到是我出麵才讓喬蒼把貨還了回來,傻子都知道一個女人會用什麽做交易,這是他最不可觸碰的底線。

  然而周容深沒有質問我,他連看都沒看我,隻是問秘書見到對方人了嗎。

  秘書說人沒見到,喬蒼派來的都是身手最好的,就算見著了咱們也抓不住,不過他肯主動退一步與咱們和解,已經是奇聞了,喬蒼這輩子恐怕都沒向警察低過頭。

  秘書在旁邊很高興,“周局您這次平安了,廳裏念在您以往的功勞肯定不會下處分。不過對喬蒼這個人,我們得謹慎,他出一次手就把您逼到死路,這次到底為什麽會還回來,我也很費解。”

  周容深沉默良久,他臉上的表情沉得如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他抓著我衣領的指尖緩慢鬆開,繼而握住了我的手,“何笙。”

  我心髒怦怦直跳,他忽然笑著問,“和你有關係嗎。”

  我立刻搖頭,“他可能是怕給你逼急了,畢竟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狠狠栽了你的麵子,所以見好就收了。”

  他抬頭看秘書,“你覺得是這樣嗎。”

  秘書蹙眉,“不太可能,喬蒼沒怕過誰,他是一個不懂見好就收的人,都是別人給他麵子,他什麽時候退讓過,我認為有別的隱情,但現在也隻能當作是何小姐說的原因了。”

  周容深笑了笑,讓秘書先去書房等自己,秘書上樓後他見我還站在原地沒動,問我不是要放洗澡水嗎,怎麽還不去。

  我立刻回過神往樓梯上跑,在我距離二樓還差兩層台階時,他在背後對我說,“你說什麽我都相信你。”

  我腳下一滯,瞪大眼睛凝視前麵的牆壁,手不由自主攥緊了扶梯。

  “何笙,這兩年因為你我過得很快樂,不知不覺,這裏很像一個家的存在。”

  他說完這句話起身朝我走來,在他經過我身邊,他捧著我的臉在我額頭上吻了吻,沉默進入書房。

  我聽到那聲關門響,腳下一軟跌坐在地上,捂著臉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都被凍僵,凝固,抽離。

  太懸了,隻差一點就天崩地裂。

  周容深相信我,他對我好,我不能辜負這份好。

  我這輩子始終顛沛流離,如果不是遇到周容深,我現在也許連一條狗都不如。

  他和秘書談公務一直到深夜才結束,我跪在浴缸外的瓷磚上為他搓背按摩,他卷起我一縷頭發在指尖把玩著,問我知道他這兩天的感覺嗎。

  這種感覺大約有生之年他都不想再嚐試第二次,我用水衝掉他背上的泡沫,“都過去了。”

  我咧開嘴笑,“我男人這麽厲害,要不是掉以輕心了喬蒼怎麽可能傷得了你。”

  他盯著飄蕩在水麵的白色沫跡,“官場大起大落,我有這個準備。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出事你怎麽辦,會不會再次落到別人手裏成為玩物。我在辦公室為你想了很多條後路,我終於知道在大難臨頭我有多放不下你。”

  我心裏泛起一陣劇烈酸楚,他從沒對我說過這些,他對我最露骨的情話就是我很美,在床上讓他很舒服,基本都和性愛有關,這是第一次不摻雜任何肉欲。

  我丟掉手裏的毛巾,將身體靠向他,“容深,離開官場行嗎,我們有很多錢,離開之後過簡單平靜的生活好不好。”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臉,“怎麽忽然這麽傻。官場這條路一旦走上去,就不可能回頭了。”

  “可是容深,我很怕。”

  我將他抱得更緊,臉埋在他濕漉漉的胸口,他在我頭頂說什麽都不用怕,他就是我的依靠。

  此時整個世界都是柔和的橙色燈光,乳白色的月影和他沐浴後清香的氣息,我覺得這一刻真美好,可越是美好的東西,越是握不住,越容易凋零破碎。

  我和周容深之間開出的花,是一株黑色的花,違背了世俗,道德,倫理和忠貞,我愛他給我的一切,他也愛我給他的一切。

  建立在背叛上的情愛的顏色,美得觸目驚心,又讓人瘋狂上癮。

  新一屆慈善晚宴周末在希爾頓酒店舉行,兩年前我就是在這個宴會上認識了周容深,做了他的二奶。

  所以這個宴會的請柬發到我手上時,我沒有顧慮太多就答應了。

  我算是代表周容深出席,這場宴會我有一個任務,做一件慈善。周容深給我的條件是上不封頂,他剛出了事,急於挽回自己的形象和聲譽,做慈善顯然是最好的一條捷徑。

  這些潛規則是娛樂圈傳出來的,吸毒出軌打人耍大牌,隻要出來低頭道歉裝模做樣搞慈善,大眾立刻就原諒了,這個世道有權有錢就可以得到一切寬恕。

  不過我沒想到在宴會上會遇見老熟人,麻爺。

  這兩年我都沒見過他,忽然在場合上碰到有點不自在,畢竟我也跟了他幾個月,在他眼前總覺得自己沒穿衣服似的,我想要躲開,但他早就發現了我,直奔我過來,身後還跟了四名保鏢。

  他擋在我前麵,問我怎麽躲他,是不是忘恩負義了。

  他臉上色迷迷的淫笑讓我忍不住作嘔,真是邪門兒了,當初我是怎麽在這種老東西旁邊忍了那麽久,我賠著笑臉說您誤會了,我可沒有躲您,隻是想去洗手間補個妝。

  他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留意這邊,開始動手動腳,他湊到我跟前用非常下流猥瑣的目光在我胸脯和臀部上打量,“我估計你也不會忘記你有今天都是幹爹幫你的,你要是連我都不認,也太不懂事了。笙笙,沒想到你現在出落得這麽迷人,記得你跟我那年十九歲,當時還有點澀口,幾年過去竟然像熟透了的蘋果,讓人忍不住咬一口嚐嚐味道。”

  他手忽然環住我的腰,將我往他懷裏攬,我大驚失色,狠狠瞪了他一眼,“麻爺,你不要太過分,你連周局長的麵子也不給了嗎?”

  麻爺聽我提周容深也沒有多大畏懼,仍舊在我身上亂摸著,“他不是沒來嗎,我就算把你上了也是重溫舊夢,你本來就是我的,我送給他玩兒的,我要回自己的東西不是應該的嘛。”

  我拚命在他懷裏掙紮,用鞋跟狠狠踩他的腳,如果不是怕引來人暴露我和麻爺的舊事,我早就大叫了,根本不會容他這麽放肆。

  他抱著我試圖吻我的臉,我用力別開頭躲避,他有些不耐煩,“何笙,別給臉不要臉,周容深前段日子差點栽跟頭,地皮我早就到手裏了,錢都賺了不知道多少番,我沒什麽好怕他的地方。如果你識趣還想跟著我,現在求我來得及。”

  我怒氣衝衝讓他放開我,他嘖嘖嘴,“笙笙,你可真是越來越辣了,我還就喜歡你這個勁兒。”

  他朝手下保鏢示意,讓他們擋著點,別讓人看到,他一隻手堵住我的嘴夾著我往窗簾後麵走,我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用全身力氣掙紮,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我打完之後就蒙了,麻爺是廣東拔尖的黑老大,除了喬蒼之外,傅彪都要給幾分麵子,他除了怕當官的,其他人在他麵前都是孫子,我打了他,他私底下要想整我,能給我整得身敗名裂。

  雖然我沒什麽名,但跟了周容深口碑必須注意,不能給他抹黑潑髒。

  我身體立刻有些驚恐顫抖起來,麻爺也愣了,他鬆開我捂著臉瞪大眼睛緩了好半天,“你敢打我?”

  他齜牙咧嘴的樣子特別瘮人,“你傍上了周容深膽子見長啊,連我都敢打了。”

  麻爺沒受過這份屈辱,當即怒火中燒,他揚起手臂朝我臉頰劈了下來,我本能閉上眼睛,咬牙準備迎接火辣辣的巨痛,然而麻爺的手遲遲沒有落在我臉上,他爆發出一聲有些慘烈的嚎叫,接著我就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從我身側一陣風似的刮了過來。

  第三十七章他的風花雪月

  是喬蒼。

  我愣住,沒想到他竟然也在,他不屬於正經商人,一般在官員出席的場合都會避開,畢竟兩方水火不容,剛又出了軍火的事,市局都知道是他的幹的,換了任何人都不敢來自投羅網,他膽子可是真大。

  膽子都是資本撐起來,沒兩下子的人也隻能在這個世道當孫子。

  麻爺整張臉都因為手腕傳來的鈍痛扭曲猙獰起來,他哎喲哎呦呻吟了兩聲,破口大罵,“誰他媽不開眼連老子都敢弄!”

  他招呼保鏢動手,可保鏢看了一眼滿身煞氣的喬蒼,誰也沒敢上去。

  麻爺急了,忍著巨痛看向禁錮自己的男人,當他看清這張陰惻惻發笑的臉時,也猶如五雷轟頂。

  “麻三,這幾年橫行霸道慣了,什麽人都敢碰,你不怕髒了她的手,我還嫌你髒了我的眼。”

  麻爺吸了口冷氣,立刻賠著笑臉打招呼,“喬老板,哪陣風把您吹來了。”

  喬蒼冷笑鬆開他的手,故意用了點力氣,麻爺不是他的對手,朝後麵接連倒退了好幾步,被保鏢扶住臉上有些下不來台。

  “我怎麽不能來。”

  “喬老板不是最瞧不上和這些酸腐的官員來往嗎。再說…”

  麻爺斜了我一眼,“周容深的情婦,喬老板也認識嗎?”

  喬蒼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剛才握住麻爺腕子的手,然後把帕子朝地上一丟,這個動作氣得麻爺臉色鐵青。

  他這是嫌髒,他嘴巴裏說手上還做,落在外人眼中未免有些太狂妄無人。

  “你膽子不小,管到我頭上來了。”

  麻爺趕緊說不敢,喬老板在廣東是金字招牌,江湖的老大,我怎麽敢管您的事呢。

  他說完找侍者要了兩杯酒,遞到喬蒼手裏一杯,喬蒼看了看沒駁他麵子,麻爺笑眯眯說,“聽道上傳言,周容深這回是讓您給整了。”

  喬蒼似笑非笑,“哦?從哪裏聽說的。”

  麻爺見他笑,嘿嘿兩聲接著說,“都傳開了,但凡有點人脈的,都知道周容深差點栽喬老板手裏,您可是好手段啊,他周容深在公安口兒上一手遮天,這片地界多肥,有他扛著一天,油水都流進他老婆公司了,還他媽趁人之危要我馬子,喬老板下次再整他,算我一個,我跟您身後當個軍師。”

  喬蒼臉色驟然一冷,嚇了麻爺一哆嗦,“麻三,從來都是我從別人手裏撿便宜,什麽時候輪上你到我手裏挖肉吃。我和周容深井水不犯河水,你打如意算盤前先擦亮眼罩子,我再聽到這些傳言,就去端你老窩。”

  麻爺不知道哪裏出了岔頭,怎麽說什麽都惹喬蒼不痛快,他趕緊說這些人平時閑著沒事幹嘴巴放屁,我就說喬老板不可能和當官兒的杠。

  他搓了搓手想給喬蒼敬杯酒,可對方壓根不買賬,連看都沒看他遞上來的酒,直接當成空氣。

  麻爺混了這麽多年還沒栽過這麽大麵兒,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沒和喬蒼打招呼,帶著一撥人怒氣衝衝走了。

  喬蒼放下酒杯,他餘光落在我被旗袍包裹住的姣好玲瓏的身段上,“英雄救美得罪了這麽一號人物,何小姐莫非和我是冤家對頭,我怎麽每次碰到你都沒有好事。”

  “你別碰我不就得了。”

  他挑了挑眉,“這是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

  我轉過身往門外走,故意用鞋跟狠狠碾了他腳尖一下,他鋥亮的棕色皮鞋上頓時染了一片汙跡,他低頭看了看,什麽也沒說。

  我走出兩步才發現自己的旗袍被麻爺在拉扯中撕開了一道很長的裂縫,露出裏麵大片春光,我手忙腳亂想要捂住,可口子太長,根本無法全部遮蓋,喬蒼一言不發脫下西裝為我披在身後,我似乎能感覺到衣服上屬於他的溫度,我一臉冰冷告訴他不需要。

  我說完想還給他,他指尖不知何時多出一枚打火機,正撫摸著上麵的鑽石,“何小姐如果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穿了一件白色蕾絲胸罩,那就盡管脫,周局長私下很有情趣,情婦外出的內衣都這麽火辣,在閨房裏還不知道要穿得多露骨。”

  我被他說得麵紅耳赤,想了想幹脆披著他的西裝,反正剛才進來認識我的人都隻見到了穿著旗袍的我,把西裝蓋住露出一雙腿,低著頭走誰也認不出是我。

  我猶如對待洪水猛獸非常迅速和他拉開距離,他嗤笑一聲,兩隻手插在口袋裏跟在我後麵不遠不近的地方。

  我看著腳下光潔的米色瓷磚,上麵投射出他高大清瘦的身影,他今天竟然穿了一件花襯衣,白褲子,這樣花哨的顏色他穿上一點也不輕佻,反而特別有味道。

  是一種風花雪月的味道。

  我們這種女人每天都在品嚐的東西。

  我們和一些陌生賓客乘坐同一部電梯上樓去拍賣主會場,電梯內非常燥熱擁擠,我被夾在人群中間,悶得臉色潮紅,喬蒼忽然將手伸到我麵前,在我錯愕之中用自己的身體阻擋擁擠的人海,將我扯到他懷中,在所有人看過來的霎那,他按住了我後腦,讓我的臉埋在他胸口,不讓別人看到我的長相。

  有人笑著對喬蒼說喬總今天帶了女伴來,怎麽藏得這麽嚴實。

  說著話還扒頭探腦,試圖看清我的穿著和樣貌,喬蒼用手臂擋住眾人視線,“小門戶的女人,膽怯怕生,帶她出來見見世麵。”

  眾人哈哈大笑,“喬總真是風月裏憐香惜玉的君子啊,您這樣的男人,大約不會有女人不喜歡了。”

  電梯緩慢上升,我額頭抵住他鎖骨位置,就那麽睜大眼睛一動不動,他手臂虛環在我腰間,隔絕了所有人對我的靠近和好奇,呼吸吐出吹得我頭皮發癢,他起伏的胸口在觀光窗投射進來的五光十色的霓虹內不停顫抖。

  我並不厭惡他這樣親密擁抱我的姿勢,甚至我覺得他衣服上散發出的煙味很好聞,他和周容深的煙味不一樣,可能牌子不同,也可能本身的體味不同,周容深總是那麽濃烈剛硬,而喬蒼淺淺淡淡的,像極了他不動聲色的眉眼。

  恍惚中我伸出一根手指,逼近他心髒,本想輕輕戳下去,看看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是連跳動都和我不一樣,可就在即將觸碰到的一刻,我忽然清醒過來,意識到我和他的身份逾越著怎樣巨大的鴻溝,迅速將手指抽離。

  我們從電梯走出來,拍賣會場的兩扇門已經關上了一層,司儀說話的聲音從裏麵隱隱傳來,還時不時伴隨著掌聲。

  喬蒼整理好襯衣上因為抱住我而擠壓出的褶皺,他沒有轉身,而是麵向門對我說,“我先進去,你過一分鍾再跟進來。”

  我說好,他聽到我的答複便不再管我,快步朝前走著,我看著他身影進入大門,宴廳內瞬間爆發出浪潮般猛烈的掌聲。

  這些人都認識他,喬蒼在廣東的上流圈子很有台麵。

  一個黑道起家的混混兒,能熬到今天的地位,這其中的血腥與手段可想而知。

  踩著多少人的失敗和骸骨才能一步登天。

  我叫過來門口迎賓的禮儀小姐,找她要了一件白色披肩,換下身上的西裝讓她交給喬先生手下。

  她沒有多問,引領我走向第一排貴賓席位,周容深和主辦方打過招呼,所以我受到了非常高規格的待遇,將那些手握數億資產掌控著國家部門的的商人官員都甩在了身後幾排。

  他們有些認識我,小聲竊竊私語,有些不認識我則很好奇打量我的穿著樣貌,猜測我是誰的太太,這麽大的麵子和排場。

  我落座後才驚訝發現貴賓首席的位置空缺,右側第二主位坐著喬蒼,我和他中間隔了一名中年男子,喬蒼不知道和那個男人說了什麽,男人立刻笑眯眯向我提出交換位置,他已經站起來了,後排的人都在注視這一幕,我不願意也不行。

  “這麽巧,何小姐。”

  我壓了壓怒火,“是很巧,巧得連傻子都能看出來很刻意。”

  喬蒼津津有味注視著台上被禮儀小姐掀開紅布的拍賣品,“沒辦法,何小姐身上長了愛人的肉,我偏偏是食肉動物。”

  我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眼底噙著笑,裝作沒有感覺到我的目光。

  台上的幾件拍賣品我都不感興趣,所以一次都沒有舉牌,喬蒼也沒有競拍,他安靜坐在旁邊閉目養神。

  前五件拍賣品塵埃落定後,是今晚的壓軸大戲,全場燈光頃刻間昏暗下來,隻有一束白色強光從房頂落下,拍賣品的真容緩緩浮出水麵。

  金色的絲絨盒內放置著一枚紫玉發簪,紫玉在市麵幾乎絕跡,這麽通透的材質和精巧的做工,說是稀世珍寶也不過分。

  女人們發出驚呼,爭先恐後站起身張望,燈光下的紫玉散發出誘人的光澤,讓人不舍得移開視線。

  司儀說了它的底價,不少男士在自己女伴的慫恿下紛紛舉起手中的牌子競價,你追我趕勢在必得。

  當價格飆升到八十萬時,我估計差不多了,正要舉牌,始終無聲無息的喬蒼忽然先我一步,“兩百萬。”

  我身體一僵,身後一直不斷加碼的人聽到這個價格,有些遲疑棄掉了手中的牌子。

  喬蒼開口就是兩百萬,誰敢和他杠,別說杠不過,就是杠過了最後還是得吐出來。

  我不動聲色舉牌追加,“兩百三十萬。”

  喬蒼緊隨其後又喊出了三百萬。

  我手心有些冒冷汗,早知道前麵就拍一件了,誰能想到喬蒼也看中了這個。

  在我喊出三百三十萬的價格後,整個會場鴉雀無聲,都在看這場好戲,喬蒼笑著說,“何小姐覺得自己有多大把握拿走。”

  “你不搶了就是我的。”

  他悶笑出來,對台上又一次舉牌,“五百萬。”

  周容深給我的上限是五百萬,再多他雖然拿得出,但他的身份不允許他暴露自己的財力,我隻好放下牌子。

  我有些敗興,站起身想離開,他在這時握住我的手,我大驚失色,他笑著對我說,“你怎麽知道簪子不是我給你買的。”

  第三十八章他給的美好

  我盯著喬蒼的眼睛,他笑得意味深長,“何小姐喜歡的東西,我當然不會橫刀奪愛,我隻是想要送你一份禮物,來感謝不久前的夜晚何小姐讓我感受到的人間極樂。”

  我臉一紅,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人,“你別胡說八道。”

  他反問我難道不是嗎,還是他的夢裏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女人,纏著他叫得那麽婉轉動聽。

  他越說越露骨下流,我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跟著稀稀拉拉的賓客快步走出會場,推開門的一刻我回頭看了一眼,喬蒼從我委托的那名禮儀小姐手裏接過西裝,又小聲和她吩咐了句什麽,禮儀小姐循著我離開的方向看了看,直接引領他進入後台。

  我站在外麵長廊上,身後走出來的賓客議論剛才的紫玉簪子,其中一個人說,“喬老板儀式開始前就問過這個簪子的典故,我聽說好像很有說道,不知道他拍下來是不是送給女人。”

  “這還用猜?不送女人難不成還送給男人啊?”

  他們哈哈大笑,“一會兒酒宴找喬老板喝兩杯,這尊大閻王,不在他麵前混點人情出來,以後沒你我的好日子過,差點把周局長栽了的人物,能是好惹的嗎?”

  我盯著他們竊竊私語遠去的背影,稍後的酒局我不感興趣,周容深不在我隻能自己交際,喝酒我不發怵,就是怕說錯話給他惹麻煩,可不去還不行,我隻能多磨蹭會兒,等酒局過半再去,那些人喝多了,也就認不出我是誰了。

  我伸手攔住路過的男服務生,問他酒店有沒有什麽景觀可以看,他指給我西南方向,“那邊有燈籠街,晚上所有燈籠都會點亮,可是很荒僻,去的人少。”

  我攏了攏身上的披肩,朝他說了聲謝謝,按照他指給我的路找過去。

  我聽說過這個地方,沒想到竟然就在這家酒店的後湖。

  這座城市有一條夜晚令人窒息的街道,狹長幽深,入夜五顏六色萬種風情,白天頹敗得如同廢墟。

  我小心翼翼走出後門,已經完全看不到人影,寂靜得隻剩下風聲,還有遠處一片璀璨的火海。

  成千上百盞紙燈籠掛在兩排籬笆牆上,燈籠與燈籠之間是一團團錦簇的桃花,含苞待放或並蒂盛開,紅白相間非常好看。

  我剛走過去想摘一朵白桃卡在頭發上,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團逐漸靠近的影子,像是一個男人,我脊背一寒立刻轉過身去看,本來以為是某個陌生男人闖進來,結果是喬蒼。

  他換了一件白色襯衣,應該是為了一會兒的應酬特意打扮正經了點,兩隻袖口挽上去,露出精瘦的半截手臂,他朝我一步步緩慢靠近,眼神似乎在看著我,又仿佛在看我身後燃燒的火海。

  狹窄的燈籠街容納不了兩個並排的人,於是我們一言不發前後交錯,他身上有濃烈的煙氣,在夜風內吹散彌漫,清幽月光從墨碧色的天海垂下,灑了一地潔白如玉的銀霜,他從時光深處走來,背後拖著蔓延到這條路盡頭的無數燈籠,一盞盞隨風拂動,光影交錯間他陷入其中。

  燈籠似海,濃密得透不過氣,他此時英俊得驚心動魄,昏暗柔和的燭火映照在他臉上,我心裏的某根弦忽然被觸動了一下。

  他走到我麵前看了看我落在桃花上的指頭,忽然伸出手臂,溫熱的掌心扣在我手背,指尖靈巧的滑進去,摘下了我看中的那朵白桃,他朝我靠近,在我驚詫失神的片刻,為我戴在了頭發上。

  細長的發絲勾住他手指,他很輕柔撥弄開,笑著看了看我說,“還可以。”

  我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盯了他一會兒,猶如看一樽瘟神,然後將那朵桃花直接從頭發上擼下,隨手扔在地上,毫無留戀。

  喬蒼沒有惱怒,他淡笑注視那慘遭拋棄的桃花,意味深長說,“女人倔強起來很討厭,但愛屋及烏,在我眼裏你發脾氣特別有味道。”

  我朝遠一點的位置挪了幾步,和他保持開距離。

  這裏的燈籠實在太美,包住蠟燭的燈罩糊的是江浙一帶最有名的刺繡剪紙,我舉起手臂想要摘一盞,可燈籠掛得太高,我在原地一遍又一遍的跳起來,每一次剛要摸到燈籠下的短穗兒,身體就極速墜落下去,很快我臉上浮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喬蒼不知何時繞到我身後,在我用力踮腳勾那盞最矮的燈籠時,他毫無征兆將我攔腰抱起,我在一瞬間升高了許多,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我尖叫一聲僵直了身體,披肩滑落到地上,他呼出的熱氣透過旗袍滲入我脊背的皮膚,濕熱滾燙,引起我一陣顫栗。

  “你幹什麽?放我下來。”

  喬蒼抱著我一點也不吃力,他朝和我近在咫尺的藍色燈籠揚了揚下巴,“摘下來。”

  我蹙眉不動,臉色很凶悍,他仰麵瞧了我一會兒,忽然被逗得大笑出聲,“你以為我願意抱你?快點拿下來。”

  我將燈籠從樹梢摘下來後,喬蒼果然沒有食言,他沒有借機輕薄我,而是迅速把我撂在地上。

  我提著燈籠看他整理自己身上微微褶皺的襯衣,他的臉在燈火內湮滅得格外模糊。

  他剛毅流暢的線條突出在襯衣之外,能看到堅實如鐵的胸膛。

  我垂眸看著手中的藍色燈籠,“喬先生怎麽不去應酬權貴,跑到後湖來偷懶。”

  我歪著頭笑,“不是故意來和我偶遇吧?”

  喬蒼的臉被燭光籠罩,此時滿滿都是潮紅,輪廓朦朧而柔和,他正在擺弄一隻掛在最高處的燈籠,他手臂修長身形矯健,不用像我那麽丟臉,輕而易舉便淩空跳起,指尖敏捷一勾,握住了燈籠的流蘇穗兒,然後一點點從風中扯下。

  燈籠內的燭火恨不得衝出牢籠,有些固執閃耀著,他握在手中看了一會兒,臉上笑容越來越深,“這盞燈籠很像你,姿態倔強得讓人想要把它毀掉。”

  我微微一怔,胸口噎得難受,他就是有這個本事,大煞風景。

  我仰起頭在樹梢間尋找還有沒有其他我想要的,他站在我身後旋轉著手中那盞粉色燈籠,幽深的眼神仿佛盛下了黛色遠山和江楓漁火,“可毀掉又於心不忍。”

  我提著燈籠在原地跳舞,他唇角凝笑看著我,紅彤彤的光束把他五官變得溫柔似水,我在轉身的霎那好像捕捉到了一束強光,正對著我閃爍,可我看過去時喬蒼沒有絲毫異樣,他西褲口袋裏微微鼓起,我臉色一沉,“你拍我?”

  他挑了挑眉梢,“拍你?”他說完掌心輕輕拂過我臉頰,忍不住發笑,“你的癖好還真特別,可遺憾是我從來不打女人。”

  我指著他口袋,“你剛才用手機拍我了,不信你拿出來。”

  他捏住口袋問我,“誰不信?”

  我說我不信。

  他哦了一聲,“你不信我為什麽要拿我的手機給你看,這是我的隱私。”

  我哭笑不得看著他眼睛,被他逗得控製不住,一直笑了很久,我忽然發現在周容深身邊時我從沒有過這樣開懷的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討好他,順從著他,為了他而改變自己的喜怒哀樂,但在喬蒼麵前,我竟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快樂。

  他從玩弄燈籠的我身上收回視線,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對我說要趕回去應酬,酒席已經開始。

  我笑容明媚說我也沒有讓你留下來,你走了我更自在。

  他丟掉那隻燈籠,兩隻手插在口袋裏似笑非笑注視我,“我離開這邊隻有你一個人,這麽空曠的街道,不害怕嗎?”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心裏坦蕩就算在墳地睡覺也能睡得香。”

  他嗯了聲,“何小姐女中豪傑,比男人都有膽量,我很欽佩。”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他看向在風中飛舞的燈籠,“這條街道有很多傳言,這些燈籠隻能燃燒五個小時,在午夜十二點鍾聲敲響之前一定會熄滅,我們在這裏這麽久都沒有看到人煙,燈籠是誰點燃的。”

  他語氣陰森,低回婉轉,透著絲絲寒意,真有一種煞有其事的感覺。

  我確實意識到這麽美好的景致,怎麽會沒有人欣賞呢。

  喬蒼興致盎然欣賞著我不斷變化的臉色,他轉過身一邊走一邊說,“何小姐走好。”

  我急得叫住他,“我走好什麽?”

  他步子沒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等你稍後自己一個人就會知道。”

  也不知道怎麽這麽巧,他話音才落我身後刮起一陣風,燈籠在高空中碰撞,火苗躥出很高,嗖嗖的聲響驚得我毛骨悚然,我嚇得扔掉手上燈籠,飛快追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指尖微微蜷縮想要抓緊我,我立刻又像燙著了一樣鬆開,緊緊跟在他身後揪住他的袖口,喬蒼垂眸看著地麵兩個一大一小追逐糾纏的人影,輕輕笑了出來。

  第三十九章周容深要離婚了

  我和喬蒼回到酒店筵席已經開始,我們進入會場分頭走,他被一群十分熱情諂媚的賓客簇擁到男賓場所,我則在禮儀小姐的引領下到達女賓的地方。

  坐在沙發上喝酒八卦的太太們我都很眼熟,被稱為摟錢黑無常的財政局錢處長,身家沒有兩億也絕不會低於這個數,他和周容深比算個芝麻小官兒,但小官兒巨貪這話還真不假,估計家裏都是金子砌的牆。

  他的夫人珠光寶氣,身上的錦帛豔壓這裏所有太太,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這麽招搖,就不怕被人舉報栽了自己丈夫雙規。

  錢太太後麵坐著的夫人表情有些憋屈,她托著一個蜜餞盤子,錢太太和別的夫人聊兩句就伸手摸一個吃,有時候位置沒找好夠不著還會嗬斥她,那名夫人敢怒不敢言,低眉順眼服侍著。

  名利場層次分明,在普通人眼裏的主子,遇到更牛逼的人物也就隻能當丫頭,聽圈子裏一個在Z姓名導的電影中打過幾次醬油的姐妹兒說,國內的頒獎典禮有個規矩,章子怡出場諸星退位,必須把風頭給她,不然就等著被封殺打壓吧,我們外圍圈寶姐露麵也是所有人都讓道那種。

  這些夫人裏我最熟悉的就是馬太太,被寶姐霸占丈夫多年還視情敵為摯友的大蠢貨。

  她剛放下酒杯就看見了我,她眉眼閃過一絲陌生,問經過的侍者我是誰,侍者打量我一下告訴她是代表周局長來的何小姐。

  馬太太立刻眉開眼笑,起身直奔我走來,我迎上去兩步,朝她點了下頭,她親切拉住我的手,“何小姐,我聽老馬說過,周局長有一位非常漂亮的紅顏知己,寶貝疙瘩似的護著,比自己太太還上心,為了這個知己夜闖市局救人,傳得可邪乎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您。”

  我麵帶微笑看了看她,她應該是把那件事忘了,名媛俱樂部我和她在一個包房裏,見過她摟著鴨子一臉生猛放蕩的醜態,我進去時她正玩兒得嗨,哪裏顧得上記住我的臉。

  我也沒有戳穿,官太太的醜聞是最敏感的,碰了惹麻煩。

  “您太捧我了,我的分量怎麽比得了容深的太太。”

  她一臉嘲諷,“怎麽比不了啊,花朵是越嬌嫩越招人稀罕,女人也是越年輕漂亮越招男人寵愛。”

  我配合她笑了兩聲,她拉著我的手在牌桌上坐下,麵前堆著一副麻將牌,她問我會玩兒嗎,我說馬虎來兩圈,但不精。

  她拿起一個幺雞感慨說,“咱們這種官太太富太太,誰不是從一堆女人裏殺出來的,笑到最後的都是宮鬥裏的贏家,男人有錢有權就和皇帝一樣,坐在龍床上選妃,入選了都不行,還得成為專房。我當初也是做了老馬三年情婦才上位,光孩子就給他流過兩個,擠走了多少虎視眈眈的狐狸精。”

  她臉上閃過一絲狠意,“女人不毒,就隻能嫁個普通窩囊的男人,女人夠狠,才能從玩兒物到玩兒別人。”

  她從一名過來巴結她打招呼的小富商太太手裏接過一杯酒,遞給了我,我婉拒說不喝,她自己飲了一口。

  “不要覺得做小三兒恥辱,也不用怕那些正室,這個世道英雄不問出處,做小三也是本事,沒資本幹得了嗎?怎麽中國女人這麽多,高官情婦寥寥無幾?這是女人的手段。隻要您最後上位,您就是別人眼裏的贏家,誰見了您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周太太。”

  小三兒這個稱呼刺了我心窩一下,我勉強笑了笑,沒有接茬。

  人果然永遠不知滿足,當初做外圍雖然風生水起,可那職業在外人眼裏太髒了,什麽不要臉的雞都出過,經常覺得自己很賤,姐妹兒打起來專撿難聽的罵,其實罵別人也是在罵自己。

  熬出頭做了情婦,內行外行都羨慕我傍了一個高官,擺脫了最肮髒的身份,應該感恩戴德了,可現在連自己是小三兒都不肯承認。

  恨不得別人喊一聲太太,從骨頭裏覺得舒服,盼上位盼得紅了眼睛。

  一步步的熬,一步步的貪婪膨脹,從善良到惡毒,從純真到複雜,多少挺好的姑娘都是在紙醉金迷中這麽毀了。

  馬太太對我的麵相讚不絕口,“何小姐一看就是有主心骨的人,眼尾透著精明,這種女人沒有熬不出頭的,稍微使點手段就把男人套得服服帖帖,被牽著鼻子走。等您哪天擠掉周局長家裏那位正主兒,我給您登門道喜。”

  我有些尷尬,“真破壞別人的婚姻也是罪孽,我沒想那麽多,再說容深和他妻子感情很好,您可別出去亂說。”

  馬太太嗬笑了一聲,“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您不搶有的是女人搶,報應也得下輩子了,老天認識誰是誰啊。”

  她擺弄著脖子上戴的珍珠項鏈,一顆珠子足有二兩沉,都是南海大珍珠,我粗略一看大概十幾顆串在一起,能買一套房子。

  我看著馬太太得意的臉,估計她做小三做太久了,有些分不清現狀,把她自己是正室給忘了,等寶姐什麽時候把她踢走,她也就不這麽說了。

  馬太太見我沒多大興趣和她談論這些,她訕笑了兩聲叫來錢太太和一個商人情婦打牌,我坐在馬太太上家,和她們打了個招呼,就開始摸牌。

  我牌技不嫻熟,手氣也一般,玩了五把輸了十二萬,錢太太一直贏,好像是那個商人太太給她偷偷喂牌,我不由得多看了錢太太兩眼,這女人挺彪悍的,在哪裏都要壓人一頭,所以她和我套近乎我根本不理她,故意栽她麵子。

  她有些不滿,陰陽怪氣問是不是她得罪了我,怎麽對她這麽大敵意。

  馬太太掃了她一眼,“何小姐能對你有什麽敵意,人家傍的是周局長,你還怕她搶你飯碗啊?”

  馬太太臉色一僵,沒好氣甩出一張白板,隨後又樂了,“官兒不在大小,得能撈錢,我家老錢對我可好了,當季的珠寶我總是能拿到最新的,他在外麵還沒有女人,羨慕吧?”

  馬太太沒理她,一連摸了幾張都不太好,有點著急,臉也紅了,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子,我知道她在等南風碰杠,我也用不上這張,就隨手扔了出去。

  她看到立刻眉飛色舞,“何小姐真是我的福星,下回出去玩我叫上您,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覺得和您投緣。”

  她哼著小曲碼牌,錢太太忽然開口,“我聽見一個大新聞,周局長和他太太要離婚了,這事你們知道嗎?”

  我剛摸了一張六條,因為錢太太這句話頓時手一抖,直接溜了出去,三位太太都是一愣,看到我扔出的牌樂了,“喲,何小姐這是千方百計給我們喂牌吃啊。我們都找它呢,您倒是舍得。”

  馬太太笑眯眯將牌拿走,推倒了手裏一排,“我胡了!”

  那名富商情婦懊惱拍了下桌子,“錢姐喲,你還不如等會兒說呢,又讓別人鑽空子了,今天手氣太爛,一把沒贏。”

  馬太太喜滋滋收錢,“沒辦法呀,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可能我最近喜事多吧,連牌運都跟著好起來。”

  我對麵的錢太太看了看她肥膩臃腫的肚子,“你能有什麽喜事啊,難道你又有喜了?馬局長要老來得子了?”

  馬太太啐了她一口,“老馬升正局泡湯了,好在家裏兒子爭氣,在機關做得不錯,要升副處了。”

  錢太太語氣有些發酸,“謔,快趕上他爹了,要說家裏有人就是好辦事,才多大啊,有這麽個好爹就平步青雲。”

  那個情婦嘶了一聲,示意馬太太別說下去了,馬太太這才意識到我的身份,她臉色一變,伸手打了自己嘴一下,“嗨,我這胡說八道什麽呢,老馬哪比得了周局長啊,人家副廳長都不做,我們老馬要是有周局長覺悟的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她笑眯眯握住我冰涼的手,“何小姐,您可別誤會,周局長那裏…”

  我將自己的手從她掌心內抽出,一臉冷淡,“您放心吧,我不會說,都是戲言,誰會當真。”

  她很高興,“何小姐真是有智慧的女人,難怪周局長這麽疼你,為了你都要和自己發妻離婚了。”

  離婚。

  周容深竟然要離婚了。

  他一點風聲沒和我泄露,我試探著問不是訛傳吧。

  錢太太打包票說這是真的,“周局長秘書和他通電話,提到了離婚協議,結果被路過的人聽見,那人和我家老錢關係很好,喝酒時候說了,不過何小姐放心,老錢知道分寸,已經警告那人不要傳給別人。”

  馬太太瞪大眼睛,“周局長還真要離婚娶情婦啊?我嘴巴還真靈,何小姐您可得記我一大功。”

  我忽然想起周容深那天早晨問我,是否想過讓他做我的丈夫,我沒往心裏去,以為他試探我懂不懂事,知不知道深淺,畢竟他老婆已經見過我,他擔心我把曾經勾搭男人上位的心機用在排擠欺負他老婆身上,可現在回憶,他眼睛裏的認真哪裏是玩笑。

  我整顆心都要停止跳動,眼前的一切仿佛全部靜止,也沒有了聲音,光與影都是慘白。

  我扭頭看向遠處被層層包圍的喬蒼,他正好也在望著我,我們四目相視,他露出一絲笑容,那絲笑容像極了燈籠街的月色,令我心口一陣發燙。

  第四十章電梯裏的香豔

  酒宴結束後不少男人都喝大了,摟著自己老婆肩膀稱兄道弟的,醜態百出。

  錢處長喝得最多,對瓶吹了幾紮洋酒,錢太太過去攙扶他時,他指著自己老婆跟旁邊人說這誰啊胖得跟牛犢子一樣,這麽好的禮服真可惜了。

  周圍人忍著不敢笑,錢太太氣得臉都綠了。

  周容深秘書到酒店來接我,他沒上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讓我下去,他說周局長喝多了,也在車裏,剛結束一個應酬。

  我和還在等自己丈夫的太太們道了別,馬太太一再和我約定下次去俱樂部,她知道一家特別好的俱樂部。

  我知道她是被寶姐給慣出甜頭了,俱樂部的鴨子年輕力壯,玩兒幾次當然會上癮,市局不敢抓她,就算倒黴又碰上掃黃,她還是能走後門。

  我笑著說我不感興趣。

  她告訴我試試就知道了,那可是人間極樂,妙不可言的。

  她對著我耳朵問我見沒見過二十厘米的大家夥,我被她臊得有些臉紅,“馬太太您說什麽呢。”

  她捅了捅我肋骨,“都是過來人了,有什麽害臊的,回來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保準讓你舒服得暈死過去。”

  我趕緊借口自己有事躲開了,這些官太太說白了就是母狼,是鴨妓,十有八九都嫖過,市麵上給自己家夥鑲珠的鴨子,都是為了官太太。

  這些女人最起碼四十以上,下麵鬆鬆垮垮,不粗不長根本沒有摩擦的快感,我以為她們都藏著掖著,現在看來綠自己男人都是明目張膽的。

  我等電梯時看到鐵門上閃過一道人影,我嚇了一跳,立刻轉身去找,但什麽都沒有,我以為自己喝多了出現了幻覺,等我進去門關上,忽然一個男人在最後關頭衝進來,他身手實在太敏捷,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牢牢按在牆壁上,他朝我的唇狠狠吻下來。

  我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樣貌,當我發現這對眉眼屬於喬蒼,我整個人有些顫抖,我用力推拒著他,在他懷裏瘋了一般掙紮,可他把我禁錮得太緊,他火熱的吻充滿了侵略性,每一口都要把我吸進他的喉嚨,我在他瘋狂肆虐的舌吻下身體軟成了一灘水。

  電梯從下樓變成了上樓,一直到達頂層都沒有停頓,從三十三層墜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過得格外慢,他舌頭離開我的嘴,舔舐著我被頭發遮住的脖子和胸口,酥酥麻麻的感覺如同過電,不存在交易而隻是一場瘋狂的吻,我更加清楚感覺到來自於他的凶猛和狂野。

  “你瘋了。”

  我嘶啞的喉嚨喊出這三個字,我不能置信這麽柔軟淫蕩的聲音是來自於我,太軟太綿了,更勝過我在周容深身下呻吟的每一次。

  喬蒼手扣住我的乳房,他狠狠捏著,“是不是再想睡你,我就要整他?”

  我捧住他在我乳頭上啃咬的腦袋,“你敢。”

  他嗤笑了一聲,“我沒有什麽不敢,要不要試試。”

  他說著話把手探入我的裙底,隔著內褲用手指挑逗我的私密,他不隻吻技好,床上厲害,連手指頭都很靈巧,他特別會找地方,我覺得他輕而易舉就能摸到我的G點,而周容深都是用無數次實踐才探索出我的敏感點,喬蒼竟然一擊即中。

  我被他摸得溢出一股熱流,感覺下麵粘乎乎的,他身體一僵,隨後仰起頭看著我笑,“你還真是水做的。”

  他掌心在我腦後輕輕一晃,我剛要去摸,他一把扼住我的手,蓋在他灼熱似火燒一樣的胯下,他有些色情問我怎麽辦。”

  我冷笑說喬先生自己惹的禍,當然自己品嚐代價。

  他再次含住我的唇,勾著我的舌頭劃滑進他口中,“最毒婦人心。”

  電梯門在一樓打開的霎那,喬蒼放下我的裙擺飛快鬆開了我,我貼著牆壁勉強站穩,一批西裝革履的男人湧入進來,他們其中有幾個認識喬蒼,和他非常客氣打招呼,喬蒼麵無表情點頭,眼底的情欲已經蕩然無存,好像剛才吻我摸我的男人根本不是他,而是我的夢,我的臆想。

  他出去後我在電梯外晃悠了半分鍾,直到看見他的車離開,我才走出大門直奔等候我的秘書。

  他看了一眼我兩手空空,“何小姐沒有競拍嗎。”

  我剛要開口告訴他情況,車內的周容深透過敞開的車窗盯著我頭發,他忽然笑了聲說,“這款紫玉簪子很適合你。”

  我愣住,下意識摸了摸剛才喬蒼碰過的地方,果然那枚簪子插在層層疊疊的長發裏,不用看我也知道,在月色下一定美輪美奐。

  五百萬的簪子,他就這麽一聲不響送給了我。

  我心裏怦怦直跳,我瞞不了,周容深一定會從市局出席晚宴的官員那裏聽說喬蒼才是拍下這枚簪子的人,到時候他一定會質問為什麽在我手裏,可我現在主動坦白反而是自投羅網,我咬了咬牙,笑著拔下來,“這個啊,一個女人戴在自己頭發上,我和她道別,她擁抱了我一下,可能刮住了。”

  他問我那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我若無其事把簪子交給秘書,“是喬老板身邊的女人。”

  周容深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秘書為我打開車門送我進去,我聞到一股子很濃烈的酒味,從周容深的呼吸中散開,“你怎麽喝了這麽多?”

  他蹙眉捏了捏太陽穴,“官場應酬推不開,都是同僚,職位高了覺得我不懂事,職位低了覺得我看不起,哪一場都落不下。”

  他說完盯著我破裂的旗袍看了許久,我正要解釋,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而是將我摟進他懷裏,“你今晚美得很不同。”

  我鬆了口氣,笑著問他哪裏不同。

  不知道是我嘴巴裏不屬於我的煙味被他察覺,還是他看到了我胸口唯一一枚還沒有完全褪去的唇印,雖然看上去像一顆疹子,但男人對自己女人身上的痕跡都非常敏感,周容深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很快又恢複正常。

  他晚上借著酒勁把我按在床上,我剛洗了澡,還沒有來得及擦身子,他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從背後毫無征兆的進入。

  我疼得臉色一抽,他在我背上吻著,一邊吻一邊大力揉我的胸,他沒洗澡,身上的酒氣很濃,他其實挺愛幹淨的,極少有這種情況,我扭頭看了一眼他身下蓬勃發脹的地方,有些男人喝了酒疲軟,有些男人是酒撞色膽,越是喝了酒越厲害,我覺得周容深就屬於後者。

  我感覺自己下麵都要被撕裂了,火燒火燎的,我央求他換個姿勢,他將我抱住,讓我正麵朝他,他再次把整根都沒入進來,我在他身上隨著衝擊而起起伏伏劇烈顛簸,甚至忘記了問他是不是真的要離婚了。

  我不認為他離婚會娶我,周容深對女人的劃分很清楚,我在他心裏就是二奶,永遠不會改變,他就算離了,也絕對不是為了我。

  周容深今晚過分野蠻,他沒有壓抑自己,他很大聲問我,“現在操你的男人是誰?你是不是隻屬於我?”

  他問了我很多遍,每問一次就要狠狠幹我一下,我被他刺得臉色發白,我一度懷疑他喝偉哥了,比平時還猛。

  他逼迫我回答他,我給了他想要的答案,他仍舊沒有停止,反而卷著我陷入一場更狂勁的暴風雨。

  其實被喬蒼在電梯裏那麽一搞,我還真是挺想做的,我抱著周容深在我身上瘋狂馳騁衝刺的身體,問他是不是他妻子給不了他這些快感,隻有在我身體裏才能體會到。

  他悶吼著,撞得越來越快,在他快到高潮時忽然拔出來蹭我的乳房,我一直覺得自己很會長,我沒隆過,也有36C,給男人夾棒子一點問題沒有,我跪在他麵前,用手聚攏好自己的兩隻,把他已經膨脹到青筋畢露的家夥塞進溝裏,上下蠕動給他摩擦,還時不時低頭舔一下那玩意兒的頭部。

  他整張臉都因為爽而變得漲紅扭曲,我伸出另外一隻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涼水,直接倒在裏麵,一冷一熱的刺激中他仰起頭用力挺動腰身抽了幾下,直接射在了我臉上。

  我讓他看著我一點點吃進去,那玩意很鹹,而且特別糊嗓子,我最後實在咽不下去,就用剩下的涼水送服。

  周容深躺在我旁邊沉沉的喘息,他等我舔光了臉上的液體,笑著把我拉入他懷裏,“早晚會被你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