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影子
婦人家來了兩位貴人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慶豐村。
雖說慶豐村夜裏寂靜，但白天還是有很多人出來的。這不，不少人跑到了婦人家，爭先恐後地想跟謝栩木和李鎮陵說話，來晚了的，就去和二人帶來的護衛們講話。
所說的話，無非是請求幫幫他們村除鬼、還他們村兒一個安寧雲雲。
對所來之人謝栩木都有留意，所以她很敏感地發現有一個人沒有來。
老李頭。
按理說他的孫兒失蹤，他該比誰都迫切地想要除鬼為孫子報仇，然而現在，他沒來。
約莫一個多時辰，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村裏的人也都抱著期待之心漸漸散去。隨後，李鎮陵和謝栩木二人一同往村外走去。
……
……
“查案像我們這般大張旗鼓的，可不多。”謝栩木看了一眼李鎮陵，清冷的聲音悠悠響起。
李鎮陵若是想偷偷來查案而不被發現也未嚐不可，然而他還是弄得慶豐村人盡皆知，連帶著安城跟來了不少監視他們的人。
聽了謝栩木的話，李鎮陵不由淺笑：“放心，安城的人我都吩咐人盯著呢。”
謝栩木便問：“二皇子那邊可有動靜？”
李鎮陵道：“目前沒有。但不排除此事與他無關。”
李鎮陵如今最大的敵人就是二皇子，自然會對他防範得更嚴謹。
另外，照李鎮陵這麽說，他大張旗鼓而來的原因是故意打草驚蛇引蛇出洞？謝栩木覺得沒必要——對方得知消息後，也許早就收拾東西跑路了。
然而李鎮陵看起來誌在必得。
“也不要總盯著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那對兄弟，也不可小覷。”謝栩木道。
“放心吧。”
二人走在鄉間路上，自在隨心。
這裏沒有多餘的人，也沒有過多的其他聲音。
“對了。”李鎮陵忽然出聲，“怎可一個人進入敵人內部探查情報？”
謝栩木在給謝老爺子的信裏說了在山洞發現有人私造兵器一事，謝老爺子下意識就猜到了謝栩木的所作所為，還有意無意地說給了李鎮陵聽，因此李鎮陵知道此事，謝栩木也沒多驚訝。
“我這不沒出事嗎。”謝栩木道。
其實現在回想起當時在山洞的所見所聞所遇之事，謝栩木還是心有餘悸。
尤其是回來的時候，若不是她會輕功，就真的是會出事了……
“以後不要那樣莽撞了，你不懂武功難以自保，若真的出了事，你讓我……讓謝老怎麽辦。”
“嗯。”謝栩木應下。事實上，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她這個簡單的回答，讓李鎮陵不知如何接下去，他想了想，隻好另外找問題問：“你是如何找到那個山洞的？”
謝栩木沉默一會兒。
“聽著聲音找到的。”
她並沒有說，還有一個影子給她指路。
“我當時親眼看見了二十多個人，而每一個洞裏都會有十人左右出來，加上打造兵器的工匠和山洞的負責人、監工，整個團夥估計會超過百人。而你就帶了幾個人來……”謝栩木又說話，順道岔開了話題，“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謝栩木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話，本以為李鎮陵會詳細地說出自己的安排，豈料對方隻說了兩個字。
“不急。”
謝栩木的腳步頓了頓，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長地投向李鎮陵。
李鎮陵並沒有察覺到謝栩木的目光，或者說，他就算察覺到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互相隱瞞了對方。或隱瞞了自己所遇所見之事之人，或隱瞞了自己真正的打算和計劃。
謝栩木不在意李鎮陵瞞了她什麽，李鎮陵也不會在意謝栩木瞞了他什麽。
二人肩並肩走了一段路，一路無言，異常沉默。
……
……
回到慶豐村婦人的家後，有村民邀請李鎮陵去自家歇著，侍衛們也被各自邀請去做客入住。婦人雖然不滿——畢竟一下子走這麽多人，到了晚上就沒人來保護她和女兒了，但麵對那麽多村民的“邀請”，她不得不送走李鎮陵等人。
不過……兩位貴人應該很快就能抓到鬼吧。
婦人有事沒事就會走到院子裏來看看謝栩木，甚至會讓自己的女兒找謝栩木玩耍。
女孩兒來找謝栩木，不過被樂兒打發走了。
樂兒走到謝栩木的身邊，說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商量了如何解決此事了嗎？”謝栩木和李鎮陵出去的時間可不短，“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嗎？”她看上去有些躍躍欲試。
謝栩木卻淡定地搖搖頭。
樂兒愣了愣。
在離安城不遠的地方私造兵器，連太子殿下都來了，可想事態緊急，怎麽小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著急呢？
再說了，小姐寫信並讓她給謝老爺子遞信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般鎮靜。
是因為太子殿下來了，有了計劃，所以小姐不急了嗎？
也是，太子殿下素來足智多謀，想必已經有法子處理此事了。
“祖父讓太子殿下來，是對他的一種信任。”謝栩木這話來得莫名其妙，“祖父相信太子殿下不會私造兵器，他推薦陛下派太子來，想必有這個原因。”
當然，祖父知道她和太子殿下走得近，所以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在關鍵時刻顧一顧她吧。
總之，謝老爺子說服皇帝使派太子來，也挺不容易的。
至於李鎮陵……
謝栩木能夠感覺到，他並沒有抓出幕後凶手的打算。
為什麽呢？
因為皇帝嗎？
也是了，就算謝老爺子信任他，讓他來了，皇帝也不一定信任他吧！沒有皇帝的信任，李鎮陵做什麽都是徒勞、說誰是幕後黑手皇帝都會覺得他在冤枉人——當然這些都隻是謝栩木的猜測，李鎮陵究竟如何想的，她又怎麽會知道。
可……李鎮陵為什麽還是來了呢？
謝栩木不覺得他是為了她而來。
因為李鎮陵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小姐，你在嘀咕什麽呢？”謝栩木的聲音太小了，樂兒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沒什麽。”
謝栩木若有所思，然後略微走神。
倏忽，她的眼前有影子快速掠過。
影子……
影子！？
謝栩木猛地回過神來，驀然起身，甚至嚇了樂兒一跳。
“小姐，你怎麽了？”樂兒拍拍她的小心髒。
“沒什麽，我出去一趟。”謝栩木邊走邊說，“不用跟著我。”
……
……
謝栩木隨著那影子東走西走，最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樹林裏。
這個小樹林離慶豐村有一段距離了，而且樹林很密集，最是利於埋伏。
然而謝栩木毫無防備地就來了。
因為她想知道那影子的主人是誰——那人似乎早就知道山洞之事，竟然能夠輕車熟路地指引著謝栩木往那邊去。
思及此，謝栩木不由出聲。
“昨夜多謝閣下相助。”讓她發現了藏在山洞裏的秘密。
謝栩木的聲音清冷，就算是真心的感謝，也聽不出她的語氣有何變化。
“嘿嘿嘿，那沒什麽啦。”不知何處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
這個聲音聽上去暖洋洋的，很溫和，很親切，就如同三月初春時的暖陽。
謝栩木確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是陌生人嗎？
可是，陌生人為何會幫她？
謝栩木想著事情，躲藏起來的年輕人也沒有再出聲，樹林一陣安靜。
良久，謝栩木問道：“敢問閣下找我前來，還有何要事？”
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沒。
不過他既然把她引到這裏來，想必還有事情想告訴她。
果然，男聲再次響起：“沒什麽要事啦……說起來，栩木小姐居然這麽大膽，一個人跟著來了。”
謝栩木道：“昨夜閣下相助，今日尋我，自當前來。”
年輕人哈哈大笑，隨後說：“幫你是你今日隨我來的原因，可昨夜你敢隨我一起前往山洞的原因呢？”
謝栩木愣了愣。
昨夜……
大意了。
她不語，年輕人也沒說話。
樹林裏又安靜下來。
半晌，仍是謝栩木先開口打破沉默：“你剛才叫我‘栩木小姐’，你認識我？”
年輕人還沒走，謝栩木剛問完，他的聲音就傳來了：“認識認識，安城白虎謝家的大小姐謝栩木嘛，整個大渝有多少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頓了頓，繼續說，“栩木小姐已經看到那山洞裏有什麽了，不知有何打算？”
謝栩木隨口答道：“你既然知道洞裏之事，想必是個消息靈通的人。所以，你應該也知道太子殿下來慶豐村的消息了吧。他來了，我便沒資格再插手了。”
言下之意，她沒什麽打算，反正有太子處理此事。
年輕人說道：“啊呀，可是太子殿下並沒有揪出幕後黑手的打算呢！”
他也這麽覺得？
謝栩木驀地抬頭。
她雖然和李鎮陵相識已久，卻僅僅隻是感覺李鎮陵有那樣的想法，並不知道李鎮陵為何會那般選擇。
可是為什麽那年輕人也會有這種感覺？
難道他也認識李鎮陵？
但，不像啊……
“栩木小姐有些驚訝？其實這個很好猜的啦！”年輕人似乎在暗處看著謝栩木，連她的神態都注意到了，“太子殿下從安城去慶豐村，幕後黑手自然會加急派人通知山洞裏的人們撤退，而幕後黑手隻要有所行動，就會被太子殿下發現，所以，太子或許早就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了。”
知道了幕後黑手卻不行動，可不就是沒有逮出對方的打算嘛。
謝栩木低回頭，抿嘴不語。
李鎮陵……已經知道是誰了麽？
怪不得他不慌不忙。
“栩木小姐可知，太子殿下為何不乘勝追擊，直接前往山洞抓了那些人，接著順藤摸瓜逮住幕後黑手？”
謝栩木又抬起頭。
一開始她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如果李鎮陵真的找到了幕後黑手卻沒有讓對方現形的打算，那麽原因隻有一個——就算幕後黑手現形了，也不會有事。
這樣的幕後黑手，可不多啊。
起碼在安城裏，也就那幾個皇子吧。
假若真的是某個皇子，就算李鎮陵說出幕後黑手，皇帝也不會信他，反而會當他是在趁機報複算計那個皇子。
可這麽好的機會，這麽重要的把柄，李鎮陵會不好好利用嗎？
謝栩木微微蹙眉。
李鎮陵一定是有另外的打算吧。
不然他肯定不會來慶豐村。
“對了，光顧著和你閑聊，差點忘了正事兒了。”年輕人又開口，打斷了謝栩木的思緒，“其實我找栩木小姐來，是有禮物要送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不同的方向陸續丟給謝栩木幾個錦囊。
這人的輕功在她之上——謝栩木一邊接過錦囊，一邊想著。
這五個錦囊很輕，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麽。
“先不要急著打開。你先看看你手裏的黑藍白棕紫五個顏色的錦囊。”年輕人說，“每個錦囊裏都裝了一張紙，紙上畫了一隻動物。那些畫，日後會在栩木小姐行事時，給你提出一點小小的意見。”
“至於什麽時候打開……唔，等明日一早你們回了安城以後，就可以打開那個黑色的錦囊啦！其餘四個嘛，我讓你打開，你再打開。”
這真是奇奇怪怪的話。
什麽叫錦囊可以給她日後行事提意見？難道這年輕人還會預卜先知？
“我為何要聽你的。”謝栩木感到莫名其妙。
還有，為什麽他叫她打開錦囊她才能打開？
“看在昨夜我幫了你的份上，在錦囊一事上，聽我的可好？”年輕人輕聲說道，沒有威脅，也沒有傲慢之意。
李鎮陵及其親信住在一個王姓老年人的家裏。這個老年人還有個老伴兒、一個兒子。兒子生而癡傻，至今未娶妻。
“公子爺，我們家也沒什麽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您，不過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們能滿足您的就一定滿足。”王老爹老實巴交地笑道。
“嗯。”李鎮陵淺笑，客客氣氣地說道，“在下確有一事需要麻煩老人家。”
雖說慶豐村夜裏寂靜，但白天還是有很多人出來的。這不，不少人跑到了婦人家，爭先恐後地想跟謝栩木和李鎮陵說話，來晚了的，就去和二人帶來的護衛們講話。
所說的話，無非是請求幫幫他們村除鬼、還他們村兒一個安寧雲雲。
對所來之人謝栩木都有留意，所以她很敏感地發現有一個人沒有來。
老李頭。
按理說他的孫兒失蹤，他該比誰都迫切地想要除鬼為孫子報仇，然而現在，他沒來。
約莫一個多時辰，該說的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村裏的人也都抱著期待之心漸漸散去。隨後，李鎮陵和謝栩木二人一同往村外走去。
……
……
“查案像我們這般大張旗鼓的，可不多。”謝栩木看了一眼李鎮陵，清冷的聲音悠悠響起。
李鎮陵若是想偷偷來查案而不被發現也未嚐不可，然而他還是弄得慶豐村人盡皆知，連帶著安城跟來了不少監視他們的人。
聽了謝栩木的話，李鎮陵不由淺笑：“放心，安城的人我都吩咐人盯著呢。”
謝栩木便問：“二皇子那邊可有動靜？”
李鎮陵道：“目前沒有。但不排除此事與他無關。”
李鎮陵如今最大的敵人就是二皇子，自然會對他防範得更嚴謹。
另外，照李鎮陵這麽說，他大張旗鼓而來的原因是故意打草驚蛇引蛇出洞？謝栩木覺得沒必要——對方得知消息後，也許早就收拾東西跑路了。
然而李鎮陵看起來誌在必得。
“也不要總盯著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那對兄弟，也不可小覷。”謝栩木道。
“放心吧。”
二人走在鄉間路上，自在隨心。
這裏沒有多餘的人，也沒有過多的其他聲音。
“對了。”李鎮陵忽然出聲，“怎可一個人進入敵人內部探查情報？”
謝栩木在給謝老爺子的信裏說了在山洞發現有人私造兵器一事，謝老爺子下意識就猜到了謝栩木的所作所為，還有意無意地說給了李鎮陵聽，因此李鎮陵知道此事，謝栩木也沒多驚訝。
“我這不沒出事嗎。”謝栩木道。
其實現在回想起當時在山洞的所見所聞所遇之事，謝栩木還是心有餘悸。
尤其是回來的時候，若不是她會輕功，就真的是會出事了……
“以後不要那樣莽撞了，你不懂武功難以自保，若真的出了事，你讓我……讓謝老怎麽辦。”
“嗯。”謝栩木應下。事實上，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她這個簡單的回答，讓李鎮陵不知如何接下去，他想了想，隻好另外找問題問：“你是如何找到那個山洞的？”
謝栩木沉默一會兒。
“聽著聲音找到的。”
她並沒有說，還有一個影子給她指路。
“我當時親眼看見了二十多個人，而每一個洞裏都會有十人左右出來，加上打造兵器的工匠和山洞的負責人、監工，整個團夥估計會超過百人。而你就帶了幾個人來……”謝栩木又說話，順道岔開了話題，“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謝栩木難得一次性說這麽多話，本以為李鎮陵會詳細地說出自己的安排，豈料對方隻說了兩個字。
“不急。”
謝栩木的腳步頓了頓，深邃的眸子意味深長地投向李鎮陵。
李鎮陵並沒有察覺到謝栩木的目光，或者說，他就算察覺到了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們互相隱瞞了對方。或隱瞞了自己所遇所見之事之人，或隱瞞了自己真正的打算和計劃。
謝栩木不在意李鎮陵瞞了她什麽，李鎮陵也不會在意謝栩木瞞了他什麽。
二人肩並肩走了一段路，一路無言，異常沉默。
……
……
回到慶豐村婦人的家後，有村民邀請李鎮陵去自家歇著，侍衛們也被各自邀請去做客入住。婦人雖然不滿——畢竟一下子走這麽多人，到了晚上就沒人來保護她和女兒了，但麵對那麽多村民的“邀請”，她不得不送走李鎮陵等人。
不過……兩位貴人應該很快就能抓到鬼吧。
婦人有事沒事就會走到院子裏來看看謝栩木，甚至會讓自己的女兒找謝栩木玩耍。
女孩兒來找謝栩木，不過被樂兒打發走了。
樂兒走到謝栩木的身邊，說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商量了如何解決此事了嗎？”謝栩木和李鎮陵出去的時間可不短，“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嗎？”她看上去有些躍躍欲試。
謝栩木卻淡定地搖搖頭。
樂兒愣了愣。
在離安城不遠的地方私造兵器，連太子殿下都來了，可想事態緊急，怎麽小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著急呢？
再說了，小姐寫信並讓她給謝老爺子遞信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般鎮靜。
是因為太子殿下來了，有了計劃，所以小姐不急了嗎？
也是，太子殿下素來足智多謀，想必已經有法子處理此事了。
“祖父讓太子殿下來，是對他的一種信任。”謝栩木這話來得莫名其妙，“祖父相信太子殿下不會私造兵器，他推薦陛下派太子來，想必有這個原因。”
當然，祖父知道她和太子殿下走得近，所以也希望太子殿下能夠在關鍵時刻顧一顧她吧。
總之，謝老爺子說服皇帝使派太子來，也挺不容易的。
至於李鎮陵……
謝栩木能夠感覺到，他並沒有抓出幕後凶手的打算。
為什麽呢？
因為皇帝嗎？
也是了，就算謝老爺子信任他，讓他來了，皇帝也不一定信任他吧！沒有皇帝的信任，李鎮陵做什麽都是徒勞、說誰是幕後黑手皇帝都會覺得他在冤枉人——當然這些都隻是謝栩木的猜測，李鎮陵究竟如何想的，她又怎麽會知道。
可……李鎮陵為什麽還是來了呢？
謝栩木不覺得他是為了她而來。
因為李鎮陵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小姐，你在嘀咕什麽呢？”謝栩木的聲音太小了，樂兒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沒什麽。”
謝栩木若有所思，然後略微走神。
倏忽，她的眼前有影子快速掠過。
影子……
影子！？
謝栩木猛地回過神來，驀然起身，甚至嚇了樂兒一跳。
“小姐，你怎麽了？”樂兒拍拍她的小心髒。
“沒什麽，我出去一趟。”謝栩木邊走邊說，“不用跟著我。”
……
……
謝栩木隨著那影子東走西走，最後停在了一個偏僻的小樹林裏。
這個小樹林離慶豐村有一段距離了，而且樹林很密集，最是利於埋伏。
然而謝栩木毫無防備地就來了。
因為她想知道那影子的主人是誰——那人似乎早就知道山洞之事，竟然能夠輕車熟路地指引著謝栩木往那邊去。
思及此，謝栩木不由出聲。
“昨夜多謝閣下相助。”讓她發現了藏在山洞裏的秘密。
謝栩木的聲音清冷，就算是真心的感謝，也聽不出她的語氣有何變化。
“嘿嘿嘿，那沒什麽啦。”不知何處傳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聲。
這個聲音聽上去暖洋洋的，很溫和，很親切，就如同三月初春時的暖陽。
謝栩木確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是陌生人嗎？
可是，陌生人為何會幫她？
謝栩木想著事情，躲藏起來的年輕人也沒有再出聲，樹林一陣安靜。
良久，謝栩木問道：“敢問閣下找我前來，還有何要事？”
都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那人走了沒。
不過他既然把她引到這裏來，想必還有事情想告訴她。
果然，男聲再次響起：“沒什麽要事啦……說起來，栩木小姐居然這麽大膽，一個人跟著來了。”
謝栩木道：“昨夜閣下相助，今日尋我，自當前來。”
年輕人哈哈大笑，隨後說：“幫你是你今日隨我來的原因，可昨夜你敢隨我一起前往山洞的原因呢？”
謝栩木愣了愣。
昨夜……
大意了。
她不語，年輕人也沒說話。
樹林裏又安靜下來。
半晌，仍是謝栩木先開口打破沉默：“你剛才叫我‘栩木小姐’，你認識我？”
年輕人還沒走，謝栩木剛問完，他的聲音就傳來了：“認識認識，安城白虎謝家的大小姐謝栩木嘛，整個大渝有多少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頓了頓，繼續說，“栩木小姐已經看到那山洞裏有什麽了，不知有何打算？”
謝栩木隨口答道：“你既然知道洞裏之事，想必是個消息靈通的人。所以，你應該也知道太子殿下來慶豐村的消息了吧。他來了，我便沒資格再插手了。”
言下之意，她沒什麽打算，反正有太子處理此事。
年輕人說道：“啊呀，可是太子殿下並沒有揪出幕後黑手的打算呢！”
他也這麽覺得？
謝栩木驀地抬頭。
她雖然和李鎮陵相識已久，卻僅僅隻是感覺李鎮陵有那樣的想法，並不知道李鎮陵為何會那般選擇。
可是為什麽那年輕人也會有這種感覺？
難道他也認識李鎮陵？
但，不像啊……
“栩木小姐有些驚訝？其實這個很好猜的啦！”年輕人似乎在暗處看著謝栩木，連她的神態都注意到了，“太子殿下從安城去慶豐村，幕後黑手自然會加急派人通知山洞裏的人們撤退，而幕後黑手隻要有所行動，就會被太子殿下發現，所以，太子或許早就知道誰是幕後黑手了。”
知道了幕後黑手卻不行動，可不就是沒有逮出對方的打算嘛。
謝栩木低回頭，抿嘴不語。
李鎮陵……已經知道是誰了麽？
怪不得他不慌不忙。
“栩木小姐可知，太子殿下為何不乘勝追擊，直接前往山洞抓了那些人，接著順藤摸瓜逮住幕後黑手？”
謝栩木又抬起頭。
一開始她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如果李鎮陵真的找到了幕後黑手卻沒有讓對方現形的打算，那麽原因隻有一個——就算幕後黑手現形了，也不會有事。
這樣的幕後黑手，可不多啊。
起碼在安城裏，也就那幾個皇子吧。
假若真的是某個皇子，就算李鎮陵說出幕後黑手，皇帝也不會信他，反而會當他是在趁機報複算計那個皇子。
可這麽好的機會，這麽重要的把柄，李鎮陵會不好好利用嗎？
謝栩木微微蹙眉。
李鎮陵一定是有另外的打算吧。
不然他肯定不會來慶豐村。
“對了，光顧著和你閑聊，差點忘了正事兒了。”年輕人又開口，打斷了謝栩木的思緒，“其實我找栩木小姐來，是有禮物要送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不同的方向陸續丟給謝栩木幾個錦囊。
這人的輕功在她之上——謝栩木一邊接過錦囊，一邊想著。
這五個錦囊很輕，不知道裏麵裝了些什麽。
“先不要急著打開。你先看看你手裏的黑藍白棕紫五個顏色的錦囊。”年輕人說，“每個錦囊裏都裝了一張紙，紙上畫了一隻動物。那些畫，日後會在栩木小姐行事時，給你提出一點小小的意見。”
“至於什麽時候打開……唔，等明日一早你們回了安城以後，就可以打開那個黑色的錦囊啦！其餘四個嘛，我讓你打開，你再打開。”
這真是奇奇怪怪的話。
什麽叫錦囊可以給她日後行事提意見？難道這年輕人還會預卜先知？
“我為何要聽你的。”謝栩木感到莫名其妙。
還有，為什麽他叫她打開錦囊她才能打開？
“看在昨夜我幫了你的份上，在錦囊一事上，聽我的可好？”年輕人輕聲說道，沒有威脅，也沒有傲慢之意。
李鎮陵及其親信住在一個王姓老年人的家裏。這個老年人還有個老伴兒、一個兒子。兒子生而癡傻，至今未娶妻。
“公子爺，我們家也沒什麽好的東西拿出來招待您，不過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我們能滿足您的就一定滿足。”王老爹老實巴交地笑道。
“嗯。”李鎮陵淺笑，客客氣氣地說道，“在下確有一事需要麻煩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