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乃是此心多情
項易水終究還是回到了新露堂，在百般勸阻執意要陪自己回來的明鴻之後她已然是精疲力竭，一回到內室之中便合目睡去。 肉體上的傷痛在太醫的膏藥敷治下已然舒緩很多，真真叫項易水心神不安的卻是李淑媛在這一場事故之中的用心之深。
自己至今還不知道她不惜牽扯許多無辜非嬪也要精心謀劃的這一場意外究竟是為了對付誰，而她又究竟是如何在這樣的時節能夠尋來這許多的蜜蜂，並且叫它們如此聽話地循著花香來蟄傷人群。
自己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過當時地上被打死的一些蜜蜂，發現這些主動攻擊人群的蜜蜂並得是什麽馬蜂或是黃蜂一類的凶猛品種，不過是春日裏極其常見的采蜜花蜂而已。
這種蜜蜂若不是被人抓在手裏，按理說是不會主動蜇人的。因為尋常蜜蜂若是蜇人，尾刺脫落之下自己也就斃命了。
之前那些妃嬪雖然身染花香，但是遇到在見到蜂群之時便已然開始奮力逃命，何以那些蜜蜂放著遠處的花叢不管，倒是要去追那些妃嬪了？
項易水自坐上轎輦回宮之後便對這些問題苦思良久，然而思而不得解之下反而愈發糾結，以致於朦朦朧朧地閉上眼睛卻也總是睡不好，夢中還是鋪天蓋地的蜜蜂在圍著自己紛飛不止，自己臉上、脖子上以及手上不時傳來腫脹的痛楚，十分難受。
項舒亦剛進內室之中便見得項易水雖在睡夢之中，卻睡得極不安穩，繡眉緊鎖之下在床上輾轉反側，口中不時發出焦躁痛苦的呻吟之聲。
看她麵目兩處腫脹，卻已經將整張臉都撐得麵目全非，隻能憑著往日裏的記憶在她的臉上找出一點熟悉的痕跡。
項舒亦想起今晨在昀霞殿中，項易水是何等顯眼風光，其餘妃嬪羨慕嫉妒的眼神幾乎能把她焚燒成灰。
直到在禦花園中賞景遊樂的時候，自己還能聽見別的妃嬪在豔羨中卻又忍不住用驚呼崇拜的語氣來議論項易水。仿佛這整個皇禁城都已然模樣在她無上的光輝之中，旁人根本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
而自己不過是離開了半個時辰都不到，竟然就有人傳來了這樣叫人驚駭的消息。自己聽聞之後便火速地趕來新露堂中，卻不想會看見這樣的項易水。
疲憊、驚恐、脆弱甚至是醜陋，以她即將身居九嬪的身份，怎麽會和這些詞扯上關係？然而此刻自己麵前的她，便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項舒亦心中悲愴地冷笑一下——這宮中的所有女人，在不為人知的背後，誰知道是怎樣的心酸和無奈呢？
“姐姐！”睡不安穩的項易水在睡夢中發出一聲驚呼，語氣惶恐且焦急，“姐姐！”
項舒亦陡然一驚，旋即急忙上前行至項易水的身邊，在床榻上坐下。
“姐姐你快走吧。”項易水額頭見汗，痛苦地在枕上輾轉了一下，露出來的手掌死死攢住被麵。
“噓——”項舒亦用帕子輕輕拭去項易水頭上的汗珠，口中輕聲安撫著她，“別怕，別怕，姐姐在這兒呢。”
然而項易水並沒有在這樣的安撫聲中鎮定下來，反而在難以跳脫的夢魘中翻了一下子身子，叫道：“李姐姐，你快走吧！李姐姐！”
急切的呼聲後終於有了長久的靜默，除了項易水與項舒亦之外再無旁人的內室中猶如水凝一般的沉重。
紫金百合大鼎中的沉水香香霧繚繞，浸上肌膚的那一刻幾乎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的冰涼，仿佛心中的那股寒意已經開始向著體表滲透出來。
項舒亦強忍著心頭狂湧的心緒，將在被麵上顫抖的手掌收了回來。因著寸把長的護甲猶在無名指與小指上抵著，是以隻能在身前握成一個不完整的拳頭。
心中的情緒也說不清楚是什麽，也許是憤怒，也許是傷心，也許是不甘，或許更加有可能是決絕。
然而無論是什麽，項舒亦都明白自己這個妹妹已然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其實這個道理自己早就應該明白了，早在她位居貴嬪，震懾妃嬪，帶著皇上來自己宮中幫助自己複寵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明白了。
隻是自己的倒是從沒有想過她會以這樣不自知的方式來更加清晰地提醒自己：她早就不是從前的項易水，而自己也不再是從前的項舒亦了。
項舒亦心中百感交集，煩躁心痛之下幾乎要憤起怒吼。然而手掌用力到骨節發酸，渾身力氣都耗盡之後卻隻能偏過頭去落下一滴淚來——
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該往前走的路，真的是停不下來的。
明珂端著斟好的茶與煎好的藥走進內室來，正好見到項舒亦伸手拭去麵頰上的淚水，滿眼血絲。
“娘娘，您別傷心太過了。”明珂急忙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先把茶盞端給項舒亦，“太醫都說了，那蜜蜂的毒性不大，娘娘被蟄的地方也不多。隻要熬過幾天，日日用藥，定當無礙的。”
項舒亦點點頭，啜了一口茶，說：“今後的日子你們要好好伺候你們的娘娘，主子安好，才有下人的立足之地，知道了嗎？”
“奴婢知道的，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娘娘，叫娘娘早日康複。”明珂轉身回到桌旁，用勺子攪了攪烏黑的一碗藥汁，才又端了過來。
項舒亦看看明珂光潔的麵孔，並未受傷，便道：”幸好你當時能夠多在留芬閣中，否則這樣好的樣貌若是受了傷，那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娘娘有所不知，奴婢當時並未在留芬閣中。”明珂正在將手中的藥汁一點點地吹涼，聞言便露出僥幸的微笑，“當時娘娘叫奴婢回來將瓔珞那個誠修儀娘娘，這才僥幸躲過一劫。”
“瓔珞？”項舒亦微微皺眉問道。
明珂笑了一下，將手中的藥碗又放回桌上，轉身走到項易水的妝案便，從妝篋中那個一個銀色綢緞縫製的小小瓔珞，上麵用淡金色的絲線繡了三朵蓮花紋樣。
“這是咱們娘娘這兩天連趕著出來的，說是要在正月十五那天戴在身上，然後在雄華殿叩拜上蒼的時候便能夠祈福保佑。修儀娘娘的已經給她了，這個是給娘娘您的呢。”明珂將手中的瓔珞交給項舒亦，轉身又去端那碗湯藥。
項舒亦接過來仔細看了，笑道：“我的確喜歡蓮花。”
“咱們娘娘也記得清楚呢，還說娘娘您是什麽‘靜影搖波月，寒香映水風’。”明珂見項舒亦笑著將手中的瓔珞反複打量著，似是極為喜歡的樣子，便想起項易水那天在打這個瓔珞時的樣子。
項舒亦聞言笑意更甚，輕輕撫摸著瓔珞上的蓮花，道：“金塵飄落蕊，玉露洗殘紅。這是唐彥謙的句子，我最喜歡了。”
“是呀是呀，娘娘您喜歡什麽，咱們娘娘記得都一清二楚的。”明珂邊說邊笑，將手中的藥汁攪出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烏黑濃鬱，仿佛深不見底，“滿宮妃嬪，咱們娘娘心中其實隻有娘娘您和誠修儀兩位呢。除此之外，娘娘其實誰都不信。”
上好的綢緞質地細膩，入手順滑，指尖撫弄時幾乎要貪戀上那樣柔順的感覺。然而偏偏指尖與綢緞之間還有一層突兀的金線繡花，方才初次碰到時到不覺如何，反而還要讚一句精巧好看。然而時間久了，便漸漸開始覺得這繡花是這樣多餘，這樣礙眼。
項舒亦手指微微用力，低垂的眼眸中的黝黑瞳仁映出手中這一隻精巧細致的瓔珞來，尤其是那淡金色的蓮花最為顯眼。
“有人能信的過那是最好的，隻是旁人再親，也比不過自家的親姐妹。”
明珂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旋即笑道：“那是自然，十幾年的姐妹情分，娘娘怎麽可能會忘。闔宮妃嬪都知道，兩位娘娘的姐妹情分最是深重了。”
項舒亦微微一笑，轉身將手中的瓔珞遞給身邊的奕歡，“好好收起來，十五那天去祭拜的時候再戴。”
奕歡雙手接過，妥帖地收下。
“姐姐。”項舒亦方轉過身去，就見到項易水睡眼惺忪地行了過來，有些費力地睜著腫脹的眼睛看著自己。
項舒亦急忙驚喜道：“你醒了？快快睡好，可別瞎動彈。”
“隻是被蜜蜂蟄了，又不是什麽皮肉筋骨之上，哪裏就不能動彈了。”項易水一邊笑著一邊強撐著坐起來，項舒亦便趕緊去扶，“蜂毒在體內殘留，少動反而不好的。”
明珂順手拿過一個軟枕墊在項易水的背後，笑著道：“娘娘醒得巧，奴婢才剛將這一碗藥吹得涼了些，要叫醒娘娘呢。”
項易水苦笑一下，道：“哪裏有你巧，偏偏被我差去做別的事情，躲過了一場無妄之災。”
“這都是娘娘您給奴婢的福氣呢。”明珂能逃過一劫心中自然慶幸，亦是十分感激項易水無意之中拯救自己的恩情。此刻見項易水麵目腫脹至此，心中也是十分心疼，麵色便黯淡下來，口氣亦是低沉下去。
“你自己的福氣罷了，我不過是開口傳達天意。”項易水不想眾人為了自己的傷勢憂心難受，便有意說幾句玩笑話，“老天心疼你乖巧可愛，不忍你的好臉蛋受傷，我也沒辦法呀。”
明珂聞言果然倏然一笑，隻是笑著笑著又落下兩滴眼淚，急忙用手拭了去。
項易水拍拍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先侍候我喝藥吧，哭什麽呢。”
“忠仆愛主，也是好事情。”項舒亦從明珂手中接過藥碗，自己動手喂起項易水來，“她落眼淚，你卻該捂著嘴偷笑了。”
眾人聞言，這才紛紛笑了起來。明珂也老大不好意思地用手拭淚，紅了臉頰。
書屋小說首發
自己至今還不知道她不惜牽扯許多無辜非嬪也要精心謀劃的這一場意外究竟是為了對付誰，而她又究竟是如何在這樣的時節能夠尋來這許多的蜜蜂，並且叫它們如此聽話地循著花香來蟄傷人群。
自己趁著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看過當時地上被打死的一些蜜蜂，發現這些主動攻擊人群的蜜蜂並得是什麽馬蜂或是黃蜂一類的凶猛品種，不過是春日裏極其常見的采蜜花蜂而已。
這種蜜蜂若不是被人抓在手裏，按理說是不會主動蜇人的。因為尋常蜜蜂若是蜇人，尾刺脫落之下自己也就斃命了。
之前那些妃嬪雖然身染花香，但是遇到在見到蜂群之時便已然開始奮力逃命，何以那些蜜蜂放著遠處的花叢不管，倒是要去追那些妃嬪了？
項易水自坐上轎輦回宮之後便對這些問題苦思良久，然而思而不得解之下反而愈發糾結，以致於朦朦朧朧地閉上眼睛卻也總是睡不好，夢中還是鋪天蓋地的蜜蜂在圍著自己紛飛不止，自己臉上、脖子上以及手上不時傳來腫脹的痛楚，十分難受。
項舒亦剛進內室之中便見得項易水雖在睡夢之中，卻睡得極不安穩，繡眉緊鎖之下在床上輾轉反側，口中不時發出焦躁痛苦的呻吟之聲。
看她麵目兩處腫脹，卻已經將整張臉都撐得麵目全非，隻能憑著往日裏的記憶在她的臉上找出一點熟悉的痕跡。
項舒亦想起今晨在昀霞殿中，項易水是何等顯眼風光，其餘妃嬪羨慕嫉妒的眼神幾乎能把她焚燒成灰。
直到在禦花園中賞景遊樂的時候，自己還能聽見別的妃嬪在豔羨中卻又忍不住用驚呼崇拜的語氣來議論項易水。仿佛這整個皇禁城都已然模樣在她無上的光輝之中，旁人根本連個影子都看不見了。
而自己不過是離開了半個時辰都不到，竟然就有人傳來了這樣叫人驚駭的消息。自己聽聞之後便火速地趕來新露堂中，卻不想會看見這樣的項易水。
疲憊、驚恐、脆弱甚至是醜陋，以她即將身居九嬪的身份，怎麽會和這些詞扯上關係？然而此刻自己麵前的她，便是給人這樣的感覺。
項舒亦心中悲愴地冷笑一下——這宮中的所有女人，在不為人知的背後，誰知道是怎樣的心酸和無奈呢？
“姐姐！”睡不安穩的項易水在睡夢中發出一聲驚呼，語氣惶恐且焦急，“姐姐！”
項舒亦陡然一驚，旋即急忙上前行至項易水的身邊，在床榻上坐下。
“姐姐你快走吧。”項易水額頭見汗，痛苦地在枕上輾轉了一下，露出來的手掌死死攢住被麵。
“噓——”項舒亦用帕子輕輕拭去項易水頭上的汗珠，口中輕聲安撫著她，“別怕，別怕，姐姐在這兒呢。”
然而項易水並沒有在這樣的安撫聲中鎮定下來，反而在難以跳脫的夢魘中翻了一下子身子，叫道：“李姐姐，你快走吧！李姐姐！”
急切的呼聲後終於有了長久的靜默，除了項易水與項舒亦之外再無旁人的內室中猶如水凝一般的沉重。
紫金百合大鼎中的沉水香香霧繚繞，浸上肌膚的那一刻幾乎能夠感覺到一絲絲的冰涼，仿佛心中的那股寒意已經開始向著體表滲透出來。
項舒亦強忍著心頭狂湧的心緒，將在被麵上顫抖的手掌收了回來。因著寸把長的護甲猶在無名指與小指上抵著，是以隻能在身前握成一個不完整的拳頭。
心中的情緒也說不清楚是什麽，也許是憤怒，也許是傷心，也許是不甘，或許更加有可能是決絕。
然而無論是什麽，項舒亦都明白自己這個妹妹已然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其實這個道理自己早就應該明白了，早在她位居貴嬪，震懾妃嬪，帶著皇上來自己宮中幫助自己複寵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明白了。
隻是自己的倒是從沒有想過她會以這樣不自知的方式來更加清晰地提醒自己：她早就不是從前的項易水，而自己也不再是從前的項舒亦了。
項舒亦心中百感交集，煩躁心痛之下幾乎要憤起怒吼。然而手掌用力到骨節發酸，渾身力氣都耗盡之後卻隻能偏過頭去落下一滴淚來——
一切都不一樣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該往前走的路，真的是停不下來的。
明珂端著斟好的茶與煎好的藥走進內室來，正好見到項舒亦伸手拭去麵頰上的淚水，滿眼血絲。
“娘娘，您別傷心太過了。”明珂急忙上前將手中的托盤放下，先把茶盞端給項舒亦，“太醫都說了，那蜜蜂的毒性不大，娘娘被蟄的地方也不多。隻要熬過幾天，日日用藥，定當無礙的。”
項舒亦點點頭，啜了一口茶，說：“今後的日子你們要好好伺候你們的娘娘，主子安好，才有下人的立足之地，知道了嗎？”
“奴婢知道的，奴婢一定會好好照顧娘娘，叫娘娘早日康複。”明珂轉身回到桌旁，用勺子攪了攪烏黑的一碗藥汁，才又端了過來。
項舒亦看看明珂光潔的麵孔，並未受傷，便道：”幸好你當時能夠多在留芬閣中，否則這樣好的樣貌若是受了傷，那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娘娘有所不知，奴婢當時並未在留芬閣中。”明珂正在將手中的藥汁一點點地吹涼，聞言便露出僥幸的微笑，“當時娘娘叫奴婢回來將瓔珞那個誠修儀娘娘，這才僥幸躲過一劫。”
“瓔珞？”項舒亦微微皺眉問道。
明珂笑了一下，將手中的藥碗又放回桌上，轉身走到項易水的妝案便，從妝篋中那個一個銀色綢緞縫製的小小瓔珞，上麵用淡金色的絲線繡了三朵蓮花紋樣。
“這是咱們娘娘這兩天連趕著出來的，說是要在正月十五那天戴在身上，然後在雄華殿叩拜上蒼的時候便能夠祈福保佑。修儀娘娘的已經給她了，這個是給娘娘您的呢。”明珂將手中的瓔珞交給項舒亦，轉身又去端那碗湯藥。
項舒亦接過來仔細看了，笑道：“我的確喜歡蓮花。”
“咱們娘娘也記得清楚呢，還說娘娘您是什麽‘靜影搖波月，寒香映水風’。”明珂見項舒亦笑著將手中的瓔珞反複打量著，似是極為喜歡的樣子，便想起項易水那天在打這個瓔珞時的樣子。
項舒亦聞言笑意更甚，輕輕撫摸著瓔珞上的蓮花，道：“金塵飄落蕊，玉露洗殘紅。這是唐彥謙的句子，我最喜歡了。”
“是呀是呀，娘娘您喜歡什麽，咱們娘娘記得都一清二楚的。”明珂邊說邊笑，將手中的藥汁攪出了一個小小的漩渦，烏黑濃鬱，仿佛深不見底，“滿宮妃嬪，咱們娘娘心中其實隻有娘娘您和誠修儀兩位呢。除此之外，娘娘其實誰都不信。”
上好的綢緞質地細膩，入手順滑，指尖撫弄時幾乎要貪戀上那樣柔順的感覺。然而偏偏指尖與綢緞之間還有一層突兀的金線繡花，方才初次碰到時到不覺如何，反而還要讚一句精巧好看。然而時間久了，便漸漸開始覺得這繡花是這樣多餘，這樣礙眼。
項舒亦手指微微用力，低垂的眼眸中的黝黑瞳仁映出手中這一隻精巧細致的瓔珞來，尤其是那淡金色的蓮花最為顯眼。
“有人能信的過那是最好的，隻是旁人再親，也比不過自家的親姐妹。”
明珂手上的動作稍稍一頓，旋即笑道：“那是自然，十幾年的姐妹情分，娘娘怎麽可能會忘。闔宮妃嬪都知道，兩位娘娘的姐妹情分最是深重了。”
項舒亦微微一笑，轉身將手中的瓔珞遞給身邊的奕歡，“好好收起來，十五那天去祭拜的時候再戴。”
奕歡雙手接過，妥帖地收下。
“姐姐。”項舒亦方轉過身去，就見到項易水睡眼惺忪地行了過來，有些費力地睜著腫脹的眼睛看著自己。
項舒亦急忙驚喜道：“你醒了？快快睡好，可別瞎動彈。”
“隻是被蜜蜂蟄了，又不是什麽皮肉筋骨之上，哪裏就不能動彈了。”項易水一邊笑著一邊強撐著坐起來，項舒亦便趕緊去扶，“蜂毒在體內殘留，少動反而不好的。”
明珂順手拿過一個軟枕墊在項易水的背後，笑著道：“娘娘醒得巧，奴婢才剛將這一碗藥吹得涼了些，要叫醒娘娘呢。”
項易水苦笑一下，道：“哪裏有你巧，偏偏被我差去做別的事情，躲過了一場無妄之災。”
“這都是娘娘您給奴婢的福氣呢。”明珂能逃過一劫心中自然慶幸，亦是十分感激項易水無意之中拯救自己的恩情。此刻見項易水麵目腫脹至此，心中也是十分心疼，麵色便黯淡下來，口氣亦是低沉下去。
“你自己的福氣罷了，我不過是開口傳達天意。”項易水不想眾人為了自己的傷勢憂心難受，便有意說幾句玩笑話，“老天心疼你乖巧可愛，不忍你的好臉蛋受傷，我也沒辦法呀。”
明珂聞言果然倏然一笑，隻是笑著笑著又落下兩滴眼淚，急忙用手拭了去。
項易水拍拍她的手，道：“好了好了，先侍候我喝藥吧，哭什麽呢。”
“忠仆愛主，也是好事情。”項舒亦從明珂手中接過藥碗，自己動手喂起項易水來，“她落眼淚，你卻該捂著嘴偷笑了。”
眾人聞言，這才紛紛笑了起來。明珂也老大不好意思地用手拭淚，紅了臉頰。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