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示好尚儀
  壽康王妃與項易水這一番天衣無縫的配合既將眾人的心神引到了別處,又以“皇上並不怪罪,並下親旨晉封”這樣的絕佳理由堵住了悠悠之口,便再也沒有什麽事端能夠來阻止項易水晉封之事了。 尤其是麗昭媛在知道項易水不僅不是無故晉封,反而是替皇上解開了多年心結,連帶著叫太後和太妃都舒心甚多之後,頓時就麵色青白交加,一直低頭不敢和項易水對視分毫。

   項易水因壽康王妃的到來而心情舒暢,便更加不會跟麗昭媛計較了。

   至此,項易水晉封之事的風波才算是平息了下來,再無人多說一句。

   項易水安然坐於椅中,心神雖已鬆懈下來,但是卻仍暗自歎息不已——果然是位分越高,這晉封的風波便越大。不僅僅要受到她人的種種排擠和針對,甚至連晉封的資格以及這資格是如何得來的,都要受人質疑。

   向來若不是和妃的晉封旨意是當時太後與皇上二人一同授意的,隻怕也沒有這麽名正言順呢。

   項易水長出一口氣——無論如何,位分都被自己想方設法地爭取到了,還會怕事後的一點麻煩嗎?自己早就是身在狼窩虎穴之中,又豈會怕出路上麵的一點荊棘草莽。

   越是難,就是越是要爭。隻有一步不停地往上爬,才能將身後那些卯足了勁要將自己拉下懸崖的人遠遠甩在身後。

   等到自己先行一步地登上頂峰之後,還在下麵的那些人,他們的生死便等於是在自己手中了。

   便如貴妃與淑妃一般,她們便如同已經將半邊身子都攀上了雲峰之巔,更有餘力在自保之餘空出一隻手來不時向身下擲下一塊巨石,將緊跟而來之人砸得粉身碎骨。

   隻有和妃這樣隱忍多年,一直以來都循規蹈矩,看似不曾寸進之人,才能在她們不注意的時候,離她們更近一步。

   等自己日後到了和妃往日的境地,還不知又是怎樣的情景。

   天光大亮,總也算是到了日光暖和的時辰了,妃嬪們也陸陸續續地到了昀霞殿中,向雲貴妃請安。

   小成子待得眾人皆至,便又將皇上的兩則口諭宣了一次,當即便又是一陣騷動

   隻是比起麗昭媛的肆無忌憚,後來的妃嬪們無論是在位分還是榮寵上都與項易水相差甚遠,是以膽子最大的何婕妤也不過是說了一句:“娘娘的好消息來得可真突然,叫咱們這些做姐妹的一點兒準備也沒有,賀禮都沒備下,倒真是冷落了娘娘了。”

   項易水像是對她話中的深意毫無察覺,隻是含笑隨便敷衍應付了過去。倒還是項舒亦有意將話頭扯到了壽康王妃身上,這才又聊到了項易水勸得壽康王接受太醫診治,傷勢痊愈的事情。

   眾人頓時一陣唏噓,便又對項易水晉封之事無話可說,紛紛恭賀一番。

   如此言語半晌,也到了日上三竿的時候。隻是雲貴妃正想叫眾人回去,卻是何婕妤提議道:“貴妃娘娘,咱們不如趁著今日日頭好,在這宮中逛逛吧。左右回去自己宮中也是閑來無事,還不如咱們姐妹一起尋個樂子呢。”

   “婕妤姐姐這個提議好,自從正月以來,臣妾日日都是悶在自己宮中,尋常姐妹間走動也就是那幾處宮室,真是無聊極了。”施貴人向來活潑愛玩,一聽何婕妤如此提議,便連忙隨聲附和。

   雲貴妃猶豫片刻,但見到座下多人都隱隱有期待之色,便也首肯,道:“既然如此,咱們去逛逛也好,沒得白白浪費了這大好的天氣和日子。到底是在正月裏麵,咱們一起說說笑笑,湊個熱鬧也是好事兒。”

   “是呀是呀,詩裏麵說‘爆竹聲中一歲除’,咱們說說笑笑也長了一歲,不也是樁喜慶的事情嗎?”餘尚儀向來頗有眼色,見雲貴妃讚同,便跟在後頭奉了一句。

   與她交好的喬尚儀便取笑她道:“你光知道上一句,下一句是什麽你可說的出來嗎?看你那樣子,還念詩呢。”

   “你這個小妮子,嘴巴這樣壞,看我回頭怎麽教訓你!”餘尚儀上回不過是聽項易水在春節將至的時候說了一次,也沒如何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不過是勉強能將上半句想起來,下半句卻是無論如何也沒印象了。

   偏偏喬尚儀還不肯放過,又笑道:“哎喲喲,教訓我呀,我可真是好怕呢。姐姐該不會是要信口胡謅一些什麽詩呀詞呀地來對妹妹我說教吧?那便是真正的了不得了。”

   喬尚儀雖然是無心玩笑,但到底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麵,餘尚儀便有些訕訕地下不了台。

   宮中女子德言容功無一不是百裏挑一,更有許多身負長技之人。餘尚儀一時興起念了這半句詩,被喬尚儀取消了半天,倒真有些像是不懂裝懂一樣的意味。

   餘尚儀見周圍又不少妃嬪都是捂唇而笑,也不知有多少人是在譏諷自己目不識丁呢。

   正在餘尚儀覺得自己麵上無光的時候,卻聽見項易水的聲音躍然出眾,道:“今日日頭暖和,可見春風果然是送暖入懷,這樣好的天氣,若能飲上一杯屠蘇酒,該當是何等享受啊。”

   眾人循聲望去,卻見項易水轉首看著門外和暖日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了說了一番話,這才轉過頭來。

   項易水目不斜視,卻隻看著略有些迷茫的餘尚儀,雙眉微微一挑,頗有深意。

   餘尚儀愣了一下,旋即順著項易水方才說的話略加思索,猛然驚喜起來,脫口而出,“下一句便是‘春風送暖入屠蘇了’。”

   眾人當然知道這是因為項易水加以提示,餘尚儀才能夠再度想起整句詩來。但是眾人多是抱著玩樂的心態,又怎會在這樣的事情上多做計較。

   喬尚儀自己也是喜笑顏開,隻是嘴上還不肯饒,道:“不算不算,貴嬪娘娘幫她,這可就賴皮了。”

   “誒,話可不是這樣說。”項易水睨了喬尚儀一眼,微微搖頭,“本宮當年學被詩書的時候,也不知道挨了夫子多少手板呢,打得手心都腫了還是背了忘,忘了背的。這詩書嘛,哪裏有背了不忘的。本宮不過是略作提示,餘尚儀就能想得起來,可見是已經通曉其意,這便很好啦。你看你的猴嘴兒,為難誰不好,偏要為難自己的好姐妹。”

   “我哪裏舍得為難她,我是知道她有好記性,才故意來激一激她,她可聰明著呢!”喬尚儀方才無意看見餘尚儀微微垂首,笑意勉強,便擔心自己玩笑太過,她已是真的生氣了。

   正好此刻項易水如此說來便是最好的台階,自己哪裏還有不乘勢而下的道理,當即便捏一捏餘尚儀的臉,調皮地玩笑道。

   “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成日裏就要叫別人看我笑話才高興呢。”餘尚儀笑罵著揮手擋開喬尚儀的手掌,也不去計較方才那點不愉快。

   眾人經此玩笑一陣,便愈發愉快,紛紛來了要出去玩樂一陣的心思。

   如此,滿殿的妃嬪便紛紛叫各自的小內監去傳轎輦,起身準備離開。

   正朝雲起宮門外行去的時候,餘尚儀匆匆幾步走上前去,行至項易水身邊,低聲道:“方才的事情多謝貴嬪娘娘了,嬪妾感激不盡。”

   項易水愣了一下,旋即笑道:“除夕那日的事情是本宮不對,氣性太大,叫你們受了委屈。方才的事情,算是本宮向你致歉了。”

   “娘娘何出此言,娘娘不追求嬪妾的錯處便是開恩了,嬪妾哪裏敢當呢。”餘尚儀生怕項易水是別有他意,絲毫不敢應承下來,急忙垂首自責道。

   “對錯自在人心,不必跟本宮這樣客氣了。”項易水知道餘尚儀有何顧忌,與誠修儀相視一笑便拍拍她的手,“回去叫喬尚儀也不必擔心,本宮不是那樣的人。過去了就過去了,日後你們自然知道本宮說的是否是真心話。”

   餘尚儀猶自難以置信,項易水也不過是置之一笑,攜著誠修儀的手款步向前去了。

   餘尚儀在原地怔怔看了項易水的背影半晌,忽地生出歡喜而又釋然的笑意來,轉身去找喬尚儀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