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有鳳來儀誠難辨
眾妃嬪言笑半晌，直至天色大亮也未曾散去。平日裏妃嬪請安，淑妃倒是喜歡聊些家長裏短，長長要多留妃嬪一會兒，雲貴妃卻不甚喜歡多話，通常是應付個場麵便叫眾人回去了。 然而今日雲貴妃的興致倒是甚好，和在座的妃嬪說說笑笑竟然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將近一個半時辰。
在場的妃嬪雖然多有心中納罕者，但是眼見著雲貴妃笑語晏晏，顯然是心情正好，誰也不會那般沒眼力見地去掃雲貴妃的興。
而雲貴妃也像是對宜清殿外越來越亮的日頭渾然不覺似的，聊完了衣飾聊保養，聊完了冬景又言及婦德。總之今日的雲貴妃像是渾然換了一個人，一改平日裏寡言少語，麵目冷肅的性子，叫有些妃嬪已然私下裏開始紛紛側目，麵露疑惑。
就這樣又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眼見著還有兩個時辰不到就是午膳的時辰了，雲貴妃這才稍有些盡興的樣子。
“哎喲，原來都是這個時辰了，本宮今日真是叫各位妹妹膩煩了。”雲貴妃像是這時候才瞧見宜清殿外明澈如水，流經滿庭的日光，朝殿內擺著的滴漏看了一眼才恍然驚覺，“真是難為各位妹妹了，要在這聽本宮說這半晌的廢話。”
麗昭媛向來與雲貴妃親近，便急忙奉承道：“娘娘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別的姐妹臣妾不知道，臣妾卻是最最清閑，很願意和娘娘說說話的。娘娘料理後宮之事多年，隨便說兩句給咱們這些宮嬪聽聽，才是叫咱們受益頗多呢。”
麗昭媛說完還不忘回首看看自己座下位居九嬪之下的所有妃嬪，有意問道：“你們說是不是呀——”
其餘妃嬪雖然心中多有不屑麗昭媛慣會阿諛奉承之人，但是無奈其說的一番話頗有心思——她方才所言“宮嬪”二字，自然是把妃位之上的和妃與淑妃二人另作他論。而妃位之下便是九嬪，九嬪之中唯有一個項舒亦在她之上，她便誰也不懼。
更何況她口中說的乃是奉承雲貴妃的話，哪怕是知道她有意諂媚，又有誰敢在明麵上駁斥她呢？
是以座下一眾宮嬪雖然心中不平，但是也隻有齊聲道：“貴妃娘娘威儀高華，臣妾、嬪妾拜服。”
眼見著十餘位宮嬪因為自己的話而齊聲讚揚雲貴妃，無一人敢出言駁斥，麗昭媛便愈發得意，用絹子捂著嘴巴對雲貴妃嗬嗬笑道：“娘娘你看，諸位姐妹和臣妾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呢。”
雲貴妃睨著麗昭媛笑道：“好了，就你會耍乖了。時辰也不走了，咱們便都回去吧，別吵嚷著淑妃心裏頭煩。”
“姐姐說笑了，難得咱們姐妹都一起好好說說話，也是熱鬧的事情。”淑妃大方和婉地笑了笑，全然不在意。
雲貴妃既然說了要散了，眾妃嬪便齊齊起身恭送雲貴妃先行離開。然而雲貴妃尚未行至宜清殿門前，便聽得門外內監的傳報聲，“皇上駕到——”
殿中諸人頓時一陣騷動，在興奮中竊竊私語不斷，彼此麵帶喜色。
若說方才她們對雲貴妃反常的健談是心中暗自抱怨卻不敢明言，此刻卻是在心中對其千恩萬謝了。
能夠得見皇上一麵，那是多少妃嬪數月才有一次的福分。此刻雖說宜清殿中妃嬪眾多，明鴻未必會矚目於自己。然而聊勝於無，能夠有一分機會也是極好的事情了。
而這一分機會，若不是雲貴妃款款而談兩個時辰，自然也是要煙消雲散的。
“臣妾、嬪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妃嬪心中激動非凡，紛紛蹲身到底山呼萬歲。
明鴻亦是紅光滿麵，豐神俊朗的麵孔溫和含笑，道：“愛妃們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客氣了。”
妃嬪們這才喜滋滋地起身回座，個個顧盼生姿，明眸善睞，恨不得要把溫柔醉人的眼波都盡數拋到明鴻的眼前，好叫他垂青於自己。
項易水看這些妃嬪的樣子像是請都請不走了，心中暗暗覺得好笑。自己卻不過是遙遙和明鴻互相對視一眼，輕輕點頭，含著兩分輕巧的笑意，算是對他表達了自己別樣的心意。
“朕本來還想著自己來得遲了，沒想到眾位愛妃都在，這也算是巧了。”明鴻到雲貴妃空出來的鸞鳳寶座上坐下，接過曦月奉上來的一盞“翠雲碧山”茶。
雲貴妃轉身緩緩向回走去，一步一行倒是比原先起身打算離去時稍稍要慢一些，“本來諸位姐妹是留不到這個時候的，還是臣妾今日也不知怎的就那般多話，倒是聲聲地把諸位姐妹留到了這個時候。”
“哦，這樣說來也還算是巧合，隻是這巧合是全依賴你了。”明鴻聞言爽朗笑了兩聲，“就是不知你們先前倒是有什麽好說的，能說這許久。今兒個可是十五，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們肯定是早早地就來淑妃這兒了，竟也能說到這時候。”
“女人家的長短無非就是那些事情了，衣飾打扮，趣聞異事什麽的。還有不過就是......”雲貴妃說到這便停了下來，是因為曦月剛叫了個小內監又搬了一把黃花梨木高背椅來放在和妃的上首處。
雲貴妃原先的鸞鳳寶座此刻已經被明鴻坐了去，此刻又是在淑妃的宜清殿中，照理說明鴻與淑妃坐到一處也無不妥之處。
隻是雲貴妃此刻偏偏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搬椅子過來的小內監，不發一言，唬得那小內監趕忙低下頭退了下去。
其實這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明鴻也正好在打量著邊上的項舒亦和麗昭媛今日頗為出眾的打扮，沒有主意到一邊雲貴妃的神情。
然而淑妃卻是反應極其敏捷，幾乎是在雲貴妃將眼神從椅子轉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從鸞鳳寶座上站起了身，十分客氣地道：“姐姐還請坐這兒吧。”
明鴻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淑妃，道：“你倒是客氣得緊。”
“皇上說的是，妹妹也太客氣了些。這還是在你的宜清殿中，我這個做姐姐的怎好喧賓奪主，在其他妹妹麵前也太不像個樣子。”雲貴妃在明鴻轉過臉的那一刻就換了神情，玉白修長的手掌從寬大的織金鳳紋袖口中伸出半截來，連連在麵前擺動著以示謝辭之意。
“這有什麽打緊的，臣妾曾聞古人有雲‘有鳳來儀’四字，今日若不是姐姐您啊，皇上還不一定會來妹妹這宜清殿中呢。”淑妃卻是已然自駕著鸞鳳寶座的紫檀木台上行了下來，十分自然地在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姐姐您還是請吧。”
雲貴妃原本就纖長的丹鳳眼此刻笑得眯成了兩條婉約的弧度，叫人看不見她美豔的麵容下藏著怎樣深深的心思。隻是她在注視著淑妃溫和淑靜的麵孔時，也不曾見到明鴻驀然向下一沉的眼角。
項易水心知雲貴妃想要問鼎後座的心思宮中必定不止自己一人知曉，而淑妃和雲貴妃相處的時日乃後宮之最，也是斷然沒有不明了的道理。
從來不曾聽聞淑妃富有學識，這“有鳳來儀”四字頗有深意，在有心人口中或是心中自然是有著非同一般的含義。隻是不知此刻淑妃這樣大方坦率地說出來，是真的信口說來不曾真正明白其中意思，還是其心計深沉非同一般，在不動神色間就顯得自己大方有禮，又叫雲貴妃的意圖成了司馬昭之心一般。
項易水此時雖不再如從前一般對權柄毫無想法，卻也隻是要在必要之時樹立威信，不致自己與清鴻叫他人輕視了去。置於這貴妃與淑妃之間的爭鬥，她是萬萬不會插手半分的。
而此刻殿中能明白淑妃話中玄機之人自然也是聰慧靈敏，皆是默默無語。而其他不懂其中含義的，大概也隻是在奇怪為何雲貴妃對淑妃含笑凝視頗久，也不言語。
一時間明鴻、貴妃與淑妃倒像是約好了似的誰也不說話，惹得眾人心中各懷心思，卻又不敢出聲。
“真是的，”明明隻有片刻卻又顯得甚為漫長的寂靜中，雲貴妃突然笑意更甚，豔光四射。兩排瑩白的貝齒在她梅紅色的雙唇中宛如白玉雕琢一般，“皇上你看看，臣妾本還以為淑妃是在說反話，借機笑話臣妾呢。沒想到盯了她這半天她也麵不改色的，可見不是她說慣了謊也不怕臉紅啊，就是真的大方呢。”
明鴻的眼睛頗富棱角，即便是在笑中也還有兩道清湛的眼神在長眉下襯得他整個人俊朗有神。隻是他的目光有時候雖說清湛，實際上卻是深不見底。就像是用手掬一把起來時是清澈的泉水，然而用眼睛去看是，卻是深到一片黝黑的泉水。
“她既然說了，就必然是真的謙讓了。她既然讓給你你就過來坐在朕的身邊吧，讓來讓去的幹什麽，朕看著都怪受罪的。”
雲貴妃將自己的纖纖玉手輕輕搭上明鴻伸出來的手掌，盈然踏上兩階紫檀木腳榻，端然坐在淑妃空出來的寶座之上。
項易水冷眼看著明鴻頭戴赤金鑲玉帝王冠，頂上九連南海明珠顆顆大如龍眼，渾圓有光，端得是價值連城，可配帝王至尊。
而他身邊的雲貴妃此刻雖無鳳冠加頂，卻有左右共六隻赤金鳳首銜珠步搖爍爍閃光，幾乎要和她身上的真紅蹙金雙鸞鳳羅衣閃耀成一片不可直視的光輝。
真是燁然若神人的一對眷侶模樣啊。若不是早就知道如今的大宣後宮中宮虛懸，又有誰會知曉此刻這個貴妃，其實並不是皇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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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妃嬪雖然多有心中納罕者，但是眼見著雲貴妃笑語晏晏，顯然是心情正好，誰也不會那般沒眼力見地去掃雲貴妃的興。
而雲貴妃也像是對宜清殿外越來越亮的日頭渾然不覺似的，聊完了衣飾聊保養，聊完了冬景又言及婦德。總之今日的雲貴妃像是渾然換了一個人，一改平日裏寡言少語，麵目冷肅的性子，叫有些妃嬪已然私下裏開始紛紛側目，麵露疑惑。
就這樣又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眼見著還有兩個時辰不到就是午膳的時辰了，雲貴妃這才稍有些盡興的樣子。
“哎喲，原來都是這個時辰了，本宮今日真是叫各位妹妹膩煩了。”雲貴妃像是這時候才瞧見宜清殿外明澈如水，流經滿庭的日光，朝殿內擺著的滴漏看了一眼才恍然驚覺，“真是難為各位妹妹了，要在這聽本宮說這半晌的廢話。”
麗昭媛向來與雲貴妃親近，便急忙奉承道：“娘娘說的這是哪裏的話，別的姐妹臣妾不知道，臣妾卻是最最清閑，很願意和娘娘說說話的。娘娘料理後宮之事多年，隨便說兩句給咱們這些宮嬪聽聽，才是叫咱們受益頗多呢。”
麗昭媛說完還不忘回首看看自己座下位居九嬪之下的所有妃嬪，有意問道：“你們說是不是呀——”
其餘妃嬪雖然心中多有不屑麗昭媛慣會阿諛奉承之人，但是無奈其說的一番話頗有心思——她方才所言“宮嬪”二字，自然是把妃位之上的和妃與淑妃二人另作他論。而妃位之下便是九嬪，九嬪之中唯有一個項舒亦在她之上，她便誰也不懼。
更何況她口中說的乃是奉承雲貴妃的話，哪怕是知道她有意諂媚，又有誰敢在明麵上駁斥她呢？
是以座下一眾宮嬪雖然心中不平，但是也隻有齊聲道：“貴妃娘娘威儀高華，臣妾、嬪妾拜服。”
眼見著十餘位宮嬪因為自己的話而齊聲讚揚雲貴妃，無一人敢出言駁斥，麗昭媛便愈發得意，用絹子捂著嘴巴對雲貴妃嗬嗬笑道：“娘娘你看，諸位姐妹和臣妾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呢。”
雲貴妃睨著麗昭媛笑道：“好了，就你會耍乖了。時辰也不走了，咱們便都回去吧，別吵嚷著淑妃心裏頭煩。”
“姐姐說笑了，難得咱們姐妹都一起好好說說話，也是熱鬧的事情。”淑妃大方和婉地笑了笑，全然不在意。
雲貴妃既然說了要散了，眾妃嬪便齊齊起身恭送雲貴妃先行離開。然而雲貴妃尚未行至宜清殿門前，便聽得門外內監的傳報聲，“皇上駕到——”
殿中諸人頓時一陣騷動，在興奮中竊竊私語不斷，彼此麵帶喜色。
若說方才她們對雲貴妃反常的健談是心中暗自抱怨卻不敢明言，此刻卻是在心中對其千恩萬謝了。
能夠得見皇上一麵，那是多少妃嬪數月才有一次的福分。此刻雖說宜清殿中妃嬪眾多，明鴻未必會矚目於自己。然而聊勝於無，能夠有一分機會也是極好的事情了。
而這一分機會，若不是雲貴妃款款而談兩個時辰，自然也是要煙消雲散的。
“臣妾、嬪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妃嬪心中激動非凡，紛紛蹲身到底山呼萬歲。
明鴻亦是紅光滿麵，豐神俊朗的麵孔溫和含笑，道：“愛妃們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客氣了。”
妃嬪們這才喜滋滋地起身回座，個個顧盼生姿，明眸善睞，恨不得要把溫柔醉人的眼波都盡數拋到明鴻的眼前，好叫他垂青於自己。
項易水看這些妃嬪的樣子像是請都請不走了，心中暗暗覺得好笑。自己卻不過是遙遙和明鴻互相對視一眼，輕輕點頭，含著兩分輕巧的笑意，算是對他表達了自己別樣的心意。
“朕本來還想著自己來得遲了，沒想到眾位愛妃都在，這也算是巧了。”明鴻到雲貴妃空出來的鸞鳳寶座上坐下，接過曦月奉上來的一盞“翠雲碧山”茶。
雲貴妃轉身緩緩向回走去，一步一行倒是比原先起身打算離去時稍稍要慢一些，“本來諸位姐妹是留不到這個時候的，還是臣妾今日也不知怎的就那般多話，倒是聲聲地把諸位姐妹留到了這個時候。”
“哦，這樣說來也還算是巧合，隻是這巧合是全依賴你了。”明鴻聞言爽朗笑了兩聲，“就是不知你們先前倒是有什麽好說的，能說這許久。今兒個可是十五，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們肯定是早早地就來淑妃這兒了，竟也能說到這時候。”
“女人家的長短無非就是那些事情了，衣飾打扮，趣聞異事什麽的。還有不過就是......”雲貴妃說到這便停了下來，是因為曦月剛叫了個小內監又搬了一把黃花梨木高背椅來放在和妃的上首處。
雲貴妃原先的鸞鳳寶座此刻已經被明鴻坐了去，此刻又是在淑妃的宜清殿中，照理說明鴻與淑妃坐到一處也無不妥之處。
隻是雲貴妃此刻偏偏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搬椅子過來的小內監，不發一言，唬得那小內監趕忙低下頭退了下去。
其實這也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明鴻也正好在打量著邊上的項舒亦和麗昭媛今日頗為出眾的打扮，沒有主意到一邊雲貴妃的神情。
然而淑妃卻是反應極其敏捷，幾乎是在雲貴妃將眼神從椅子轉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從鸞鳳寶座上站起了身，十分客氣地道：“姐姐還請坐這兒吧。”
明鴻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詫異地看了眼淑妃，道：“你倒是客氣得緊。”
“皇上說的是，妹妹也太客氣了些。這還是在你的宜清殿中，我這個做姐姐的怎好喧賓奪主，在其他妹妹麵前也太不像個樣子。”雲貴妃在明鴻轉過臉的那一刻就換了神情，玉白修長的手掌從寬大的織金鳳紋袖口中伸出半截來，連連在麵前擺動著以示謝辭之意。
“這有什麽打緊的，臣妾曾聞古人有雲‘有鳳來儀’四字，今日若不是姐姐您啊，皇上還不一定會來妹妹這宜清殿中呢。”淑妃卻是已然自駕著鸞鳳寶座的紫檀木台上行了下來，十分自然地在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姐姐您還是請吧。”
雲貴妃原本就纖長的丹鳳眼此刻笑得眯成了兩條婉約的弧度，叫人看不見她美豔的麵容下藏著怎樣深深的心思。隻是她在注視著淑妃溫和淑靜的麵孔時，也不曾見到明鴻驀然向下一沉的眼角。
項易水心知雲貴妃想要問鼎後座的心思宮中必定不止自己一人知曉，而淑妃和雲貴妃相處的時日乃後宮之最，也是斷然沒有不明了的道理。
從來不曾聽聞淑妃富有學識，這“有鳳來儀”四字頗有深意，在有心人口中或是心中自然是有著非同一般的含義。隻是不知此刻淑妃這樣大方坦率地說出來，是真的信口說來不曾真正明白其中意思，還是其心計深沉非同一般，在不動神色間就顯得自己大方有禮，又叫雲貴妃的意圖成了司馬昭之心一般。
項易水此時雖不再如從前一般對權柄毫無想法，卻也隻是要在必要之時樹立威信，不致自己與清鴻叫他人輕視了去。置於這貴妃與淑妃之間的爭鬥，她是萬萬不會插手半分的。
而此刻殿中能明白淑妃話中玄機之人自然也是聰慧靈敏，皆是默默無語。而其他不懂其中含義的，大概也隻是在奇怪為何雲貴妃對淑妃含笑凝視頗久，也不言語。
一時間明鴻、貴妃與淑妃倒像是約好了似的誰也不說話，惹得眾人心中各懷心思，卻又不敢出聲。
“真是的，”明明隻有片刻卻又顯得甚為漫長的寂靜中，雲貴妃突然笑意更甚，豔光四射。兩排瑩白的貝齒在她梅紅色的雙唇中宛如白玉雕琢一般，“皇上你看看，臣妾本還以為淑妃是在說反話，借機笑話臣妾呢。沒想到盯了她這半天她也麵不改色的，可見不是她說慣了謊也不怕臉紅啊，就是真的大方呢。”
明鴻的眼睛頗富棱角，即便是在笑中也還有兩道清湛的眼神在長眉下襯得他整個人俊朗有神。隻是他的目光有時候雖說清湛，實際上卻是深不見底。就像是用手掬一把起來時是清澈的泉水，然而用眼睛去看是，卻是深到一片黝黑的泉水。
“她既然說了，就必然是真的謙讓了。她既然讓給你你就過來坐在朕的身邊吧，讓來讓去的幹什麽，朕看著都怪受罪的。”
雲貴妃將自己的纖纖玉手輕輕搭上明鴻伸出來的手掌，盈然踏上兩階紫檀木腳榻，端然坐在淑妃空出來的寶座之上。
項易水冷眼看著明鴻頭戴赤金鑲玉帝王冠，頂上九連南海明珠顆顆大如龍眼，渾圓有光，端得是價值連城，可配帝王至尊。
而他身邊的雲貴妃此刻雖無鳳冠加頂，卻有左右共六隻赤金鳳首銜珠步搖爍爍閃光，幾乎要和她身上的真紅蹙金雙鸞鳳羅衣閃耀成一片不可直視的光輝。
真是燁然若神人的一對眷侶模樣啊。若不是早就知道如今的大宣後宮中宮虛懸，又有誰會知曉此刻這個貴妃，其實並不是皇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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