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母憑子貴
回到新露堂中，項易水正巧碰上小元子要向外走。 小元子趕緊給項易水行了禮，項易水叫他起來，問道：“你這是要到哪裏去。”
“娘娘，奴才正要往內務府中去找小禾子呢。”小元子眼見周遭沒有旁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對項易水說道。
“可跟他混熟了嗎？”
小元子點點頭，道：“宮裏的內監也就那麽回事兒，吃喝玩樂，逢年過節若是主子開恩準他們玩耍一會兒，便就是賭了。”
“這事兒你是做過的。”項易水想起當初對付那從尚藥局中偷了蠍毒出來給自己宮中清芬的小內監的事情，輕笑一下，“可想好小方子和小玲子那要怎麽辦了嗎？”
“奴才都打聽清楚了，他們三個人平日裏的交情可深著呢，此刻必定是在一塊兒的。奴才去瞧瞧，若是有機會，必定也能套出話來。”小元子眼珠一轉，鬼靈精的神色倒叫項易水放心起來。
點點頭，項易水道：“嗯，你還算是機靈的。好好幹，有你的好處。”
小元子喜不自勝地躬身謝恩，旋即去了。
正巧清鴻已經練好了字，從書房裏走出來想要在院子裏玩耍一會兒，一眼便瞧見項易水正站在垂花門下。
他便開開心心地叫了一聲，“母親。”旋即向項易水奔過去。
項易水遠遠便張開雙臂擁了清鴻入懷，在他兩邊臉頰上都親了一口，笑道：“可練好字了？”
“練好啦，鴻兒寫得興起，都多寫了一張呢。”清鴻甚是得意地仰首笑道，眉眼欲飛高揚地向項易水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跟在後麵的明珂和項易水一同嗬嗬而笑，道：“殿下今天的確是用工，聽得宮外宮人你來我往的吵鬧竟也一點都不分心呢，奴婢都勸殿下歇息一會，殿下卻隻說要叫娘娘回來了要叫您好好誇獎他一番。”
“用功是對的，”項易水伸手在清鴻的鼻尖刮了一下，卻又微微正色，“不過呢，凡事用功卻是要為了自己，並非是要他們誇讚。你雖還有許多東西不懂得，但是多多練字，早早習得一些文章的字句，將來也可省下許多功夫，知道了嗎？”
清鴻煞有介事地點頭，“鴻兒知道啦，鴻兒會好好用功，叫父皇喜歡，以後也好叫母親過上好日子的。”
“不可妄言。”項易水雖然欣喜清鴻的心意，但是更警覺地捂住他的嘴，“你父皇喜歡誰不是咱們該議論的，你若是真的心疼母親，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
“知道了，鴻兒放在心裏，像以前那個母親教的一樣。”清鴻點頭答應了。
項易水輕笑，心中並不介意。從前管宜軒行事喜怒從不顯色，倒也並非是沒有好處的。清鴻隻要莫學得她心思太過冷酷，便也無妨。
“好，這才乖。”
清鴻嘿嘿一笑，趴在項易水的肩頭，問道：“今日鴻兒在練字的時候似乎聽見父皇的聲音了，父皇可是來過了嗎？”
項易水道：“來過了，隻是你父皇當時有煩心事，且沒用過午膳，你又在練字，便沒叫你出來。”
“哦哦，後來母親和父皇去哪了呀。”
“去你昭儀庶母那了。”
清鴻低頭掰著手指，有些悶悶不樂，“可惜了，鴻兒想父皇了。”
項易水正想開口安慰清鴻，卻聽得身後清朗朗的一把男聲，道：“可惜什麽呢，說來朕聽聽。怎麽朕的兒子這樣小小的年紀，就知道憐惜了嗎？”
項易水驚訝轉首，目中堪堪映入明鴻玄色袍角上的江山萬裏海水紋，清鴻就已經驚喜地大叫一聲，“父皇——”
小小的人兒步子卻是飛快，三兩下就跑到了明鴻身邊保住他的大腿，奶聲奶氣地道：“父皇可叫鴻兒好想。”
“哈哈，那父皇這不就來看你了嗎？”清鴻對幾個孩子向來都是慈愛非凡，當即一把將清鴻抱起，摟在懷裏，“聽你們娘倆剛才說你練字很勤奮？不錯不錯，曉得要刻苦好學，是個好苗子。”
“父皇別誇我，母親說練字不能給別人誇呢。”清鴻聽明鴻開口誇讚，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明鴻被鬥得哈哈大笑，連項易水也是忍俊不禁，走上前去，道：“不是不能給人誇，是不以他人誇讚為你刻苦的緣由。傻孩子，還是要多讀書。”
明鴻道：“孩子還小，給人多誇誇也沒壞處，總叫他有勁些。”
“臣妾是怕把他嬌慣壞了，以致長大了尚未建功立業，為父分憂，倒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誒，話也不能這樣說。總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可是朕看著清歡那孩子......”明鴻欲言又止，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清鴻臉上又親了一口，才說，“朕總覺得他母親管他太過了。”
話及皇長子與他的母親雲貴妃，項易水便不便置喙了，隻是道：“雲貴妃能幹，又是出身將門，從小家教嚴了些也說不準。娘娘如今是皇上的賢內助，皇長子今後必定也是諸位皇子的榜樣呢。”
明鴻笑笑，“算了，不說別的了，朕今晚就在你這兒用膳，也該好好陪陪鴻兒了。”
項易水嘟嘴道：“哦，那皇上陪鴻兒吧，臣妾去姐姐那用晚膳了。方才臣妾要回來的時候姐姐還反複留著臣妾呢，反正皇上也不是為了臣妾來的。”
“哈哈哈，你這個小妮子。鴻兒，你看你母親可是不是比還會撒嬌耍賴皮？”明鴻仰首大笑，逗得清鴻也在他懷中笑個不停。
三人其樂融融，連著一邊的下人心中也喜不自勝，紛紛暗道自家娘娘雖然手無大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卻實在非同一般。
晚膳因著明鴻也在便添了幾個葷腥頗重的菜式，項易水雖然並不貪圖這一口，但是小廚房的師傅因著皇上在此，便是使了十二分的本事，倒叫項易水用得也是甚合心意。
因著今日是臘八節日，項易水身上佩環的珠玉配飾便多了些，式樣也多繁瑣。用膳的時候項易水覺得這些東西甚為繁瑣，便將一副六隻水玉金剛鑽的護甲和一支碧玉孔雀翠玉珠串的步搖取下來放到一邊，叫何尤卿先收了起來。
明鴻看著那護甲水玉的部分透徹清亮，水鑽熠熠生輝，兩相輝映之下幾乎要叫人睜不開眼睛。那孔雀開屏的步搖通體有九成都是盈翠若一泓碧水的翠玉妝飾，一串翠玉珠子珠串更是做成長長的尾羽垂掛下來，一步一搖之間像是瀑布掛落，淬銀驚鴻。
這兩樣東西都是項易水被封為貴嬪之後內務府封來的妝篋中最為珍貴的兩樣首飾，明鴻倒有些好奇道：“從前倒見你喜歡式樣簡單的首飾多些，不過這兩樣東西你戴起來倒也好看。”
項易水笑道：“再好看也是皇上賞的，臣妾是沾光了。”
“朕記得你從前常說這樣的首飾太過顯眼，不大喜歡的。“
“正是因為顯眼臣妾才戴的。”項易水裝作對明鴻話中的深意不察，隻是如常的用一口黨參烏雞湯，“人人都知道皇上大方，新進宮的妃嬪們的賞賜也都算豐厚。臣妾倒不是要跟她們攀比，隻是想著要是在這些行頭上還落於那些妹妹們許多，難免到時候要叫她們疑問怎得臣妾這個皇子的母親身份如此低微。若真到了那個地步，隻怕事情就難堪了。”
明鴻正在用湯的手勢一頓，凝神想了一下，頷首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都說子憑母貴，母親的身份低微了，做孩子的也要被人看輕。再說管宜軒的事情，除了去年之前入宮的妃嬪，其餘誰也不知道，朕也不準知道的人漏了一言半語。”
“是了，管氏從前位分高貴，如今臣妾雖說也是正緊主子，但也隻是”剛剛“是個正緊主子，這些流於表麵的富貴，也不能完全忽略不計。”項易水笑著給明鴻夾了一筷子胭脂鵝脯，微微側首間也不見她滿頭青絲上還有什麽過於華貴的首飾，”皇上別以為臣妾一心就隻有榮華富貴了，臣妾也不是那樣的人。”
“知道了。”
明鴻點點頭，目光在項易水高聳的雙刀髻上來回看了一遍，見得也隻有一支冰玉簪，五隻白玉紅心蕊的花鈿並兩支並蒂海棠花的細釵，就連眉心正中的一隻紅色花鈿也不過是顏色鮮豔，用料卻是不能再普通的紅珊瑚碎屑了。
這樣的打扮，便是連正得寵時的李淑媛都不如，的確遠遠稱不上是“貪圖富貴”四字。
明鴻看著一邊隻管自己在吃著一隻雞腿的清鴻，笑道：“既然是要照顧孩子的麵子，眼下又快到年關了，便再賞你一支鯿鯤點金滾珠步搖，一支修翅玉鸞步搖，一串孔雀綠翡翠珠鏈——剛好和你這孔雀步搖成一對。再加赤金盤螭瓔珞圈一隻，給清鴻保平安、求福用。”
“皇上要賞也就罷了，可這也太多些了。一下子這麽些東西都送到臣妾這來，可是要叫其他妃嬪都側目紛紛了。”項易水愣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不過倒也還算淡然。
明鴻笑道：“朕給內務府下口諭的時候會著意說明是給‘二皇子的生母’，而不是‘清貴嬪’，要去打聽的人自然曉得其中的區別與分量。”
“可是父皇說的不都是母親嗎？又有何區別呢？”清鴻在一邊若有所思，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項易水與明鴻同時笑出聲來，明鴻更是揉揉他的頭頂，道：“吃你的雞腿吧，什麽都要問一聲。”
清鴻吐吐舌頭，埋首吃肉。
項易水見明鴻看著清鴻的模樣有趣，無心旁顧其他，便暗暗咬唇輕笑。
晚膳用完後明鴻並未久留，隻不過用了盞茶就走了。
明鴻與項易水站在垂花門下見明鴻出了澤意宮的大門，這才攜手轉身向著永壽殿回去、
“母親，你做什麽要父皇賞你那些東西呀，你明明平日裏都不碰那些東西的。”清鴻一派天真地問項易水，盯著她鬢邊那串晃蕩不停，在夜色中猶自翠綠盈波的翠玉珠串看個不停。
項易水低頭看著身邊小小的清鴻，伸手捏捏他的臉頰，笑道：“為了你呀，目前方才不是說了嗎，不能叫別人因為母親的身份不高，就小看了你，你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呢。”
“哦哦，那為什麽要跟內務府的人說是’給二皇子的生母‘而不是‘給清貴嬪’的呢？”
“因為你的父皇越是這樣說，旁人就越以為你父皇是在欲蓋彌彰，母親才能在不升位分的情況下，叫別人愈發敬重。”項易水輕笑垂首，不願意叫清鴻看見她此刻有些幽深莫測的麵色。
清鴻不解，便繼續問道：“母親，你要別人這麽敬畏你做什麽呀。”
“因為”母親......”項易水本想解釋什麽，卻還是摸摸清鴻的麵孔，“母親以後跟你說。”
“哦。“清鴻見項易水不肯說，便十分乖巧地閉口不問了。
正時候小元子正好回了新露堂，步履飛快地行至項易水麵前，蹲下身子道：“娘娘，小方子、小禾子和小玲子都不行了！”
書屋小說首發
“娘娘，奴才正要往內務府中去找小禾子呢。”小元子眼見周遭沒有旁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對項易水說道。
“可跟他混熟了嗎？”
小元子點點頭，道：“宮裏的內監也就那麽回事兒，吃喝玩樂，逢年過節若是主子開恩準他們玩耍一會兒，便就是賭了。”
“這事兒你是做過的。”項易水想起當初對付那從尚藥局中偷了蠍毒出來給自己宮中清芬的小內監的事情，輕笑一下，“可想好小方子和小玲子那要怎麽辦了嗎？”
“奴才都打聽清楚了，他們三個人平日裏的交情可深著呢，此刻必定是在一塊兒的。奴才去瞧瞧，若是有機會，必定也能套出話來。”小元子眼珠一轉，鬼靈精的神色倒叫項易水放心起來。
點點頭，項易水道：“嗯，你還算是機靈的。好好幹，有你的好處。”
小元子喜不自勝地躬身謝恩，旋即去了。
正巧清鴻已經練好了字，從書房裏走出來想要在院子裏玩耍一會兒，一眼便瞧見項易水正站在垂花門下。
他便開開心心地叫了一聲，“母親。”旋即向項易水奔過去。
項易水遠遠便張開雙臂擁了清鴻入懷，在他兩邊臉頰上都親了一口，笑道：“可練好字了？”
“練好啦，鴻兒寫得興起，都多寫了一張呢。”清鴻甚是得意地仰首笑道，眉眼欲飛高揚地向項易水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跟在後麵的明珂和項易水一同嗬嗬而笑，道：“殿下今天的確是用工，聽得宮外宮人你來我往的吵鬧竟也一點都不分心呢，奴婢都勸殿下歇息一會，殿下卻隻說要叫娘娘回來了要叫您好好誇獎他一番。”
“用功是對的，”項易水伸手在清鴻的鼻尖刮了一下，卻又微微正色，“不過呢，凡事用功卻是要為了自己，並非是要他們誇讚。你雖還有許多東西不懂得，但是多多練字，早早習得一些文章的字句，將來也可省下許多功夫，知道了嗎？”
清鴻煞有介事地點頭，“鴻兒知道啦，鴻兒會好好用功，叫父皇喜歡，以後也好叫母親過上好日子的。”
“不可妄言。”項易水雖然欣喜清鴻的心意，但是更警覺地捂住他的嘴，“你父皇喜歡誰不是咱們該議論的，你若是真的心疼母親，以後可萬萬不能再說這樣的話了！”
“知道了，鴻兒放在心裏，像以前那個母親教的一樣。”清鴻點頭答應了。
項易水輕笑，心中並不介意。從前管宜軒行事喜怒從不顯色，倒也並非是沒有好處的。清鴻隻要莫學得她心思太過冷酷，便也無妨。
“好，這才乖。”
清鴻嘿嘿一笑，趴在項易水的肩頭，問道：“今日鴻兒在練字的時候似乎聽見父皇的聲音了，父皇可是來過了嗎？”
項易水道：“來過了，隻是你父皇當時有煩心事，且沒用過午膳，你又在練字，便沒叫你出來。”
“哦哦，後來母親和父皇去哪了呀。”
“去你昭儀庶母那了。”
清鴻低頭掰著手指，有些悶悶不樂，“可惜了，鴻兒想父皇了。”
項易水正想開口安慰清鴻，卻聽得身後清朗朗的一把男聲，道：“可惜什麽呢，說來朕聽聽。怎麽朕的兒子這樣小小的年紀，就知道憐惜了嗎？”
項易水驚訝轉首，目中堪堪映入明鴻玄色袍角上的江山萬裏海水紋，清鴻就已經驚喜地大叫一聲，“父皇——”
小小的人兒步子卻是飛快，三兩下就跑到了明鴻身邊保住他的大腿，奶聲奶氣地道：“父皇可叫鴻兒好想。”
“哈哈，那父皇這不就來看你了嗎？”清鴻對幾個孩子向來都是慈愛非凡，當即一把將清鴻抱起，摟在懷裏，“聽你們娘倆剛才說你練字很勤奮？不錯不錯，曉得要刻苦好學，是個好苗子。”
“父皇別誇我，母親說練字不能給別人誇呢。”清鴻聽明鴻開口誇讚，急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明鴻被鬥得哈哈大笑，連項易水也是忍俊不禁，走上前去，道：“不是不能給人誇，是不以他人誇讚為你刻苦的緣由。傻孩子，還是要多讀書。”
明鴻道：“孩子還小，給人多誇誇也沒壞處，總叫他有勁些。”
“臣妾是怕把他嬌慣壞了，以致長大了尚未建功立業，為父分憂，倒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誒，話也不能這樣說。總說‘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可是朕看著清歡那孩子......”明鴻欲言又止，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清鴻臉上又親了一口，才說，“朕總覺得他母親管他太過了。”
話及皇長子與他的母親雲貴妃，項易水便不便置喙了，隻是道：“雲貴妃能幹，又是出身將門，從小家教嚴了些也說不準。娘娘如今是皇上的賢內助，皇長子今後必定也是諸位皇子的榜樣呢。”
明鴻笑笑，“算了，不說別的了，朕今晚就在你這兒用膳，也該好好陪陪鴻兒了。”
項易水嘟嘴道：“哦，那皇上陪鴻兒吧，臣妾去姐姐那用晚膳了。方才臣妾要回來的時候姐姐還反複留著臣妾呢，反正皇上也不是為了臣妾來的。”
“哈哈哈，你這個小妮子。鴻兒，你看你母親可是不是比還會撒嬌耍賴皮？”明鴻仰首大笑，逗得清鴻也在他懷中笑個不停。
三人其樂融融，連著一邊的下人心中也喜不自勝，紛紛暗道自家娘娘雖然手無大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卻實在非同一般。
晚膳因著明鴻也在便添了幾個葷腥頗重的菜式，項易水雖然並不貪圖這一口，但是小廚房的師傅因著皇上在此，便是使了十二分的本事，倒叫項易水用得也是甚合心意。
因著今日是臘八節日，項易水身上佩環的珠玉配飾便多了些，式樣也多繁瑣。用膳的時候項易水覺得這些東西甚為繁瑣，便將一副六隻水玉金剛鑽的護甲和一支碧玉孔雀翠玉珠串的步搖取下來放到一邊，叫何尤卿先收了起來。
明鴻看著那護甲水玉的部分透徹清亮，水鑽熠熠生輝，兩相輝映之下幾乎要叫人睜不開眼睛。那孔雀開屏的步搖通體有九成都是盈翠若一泓碧水的翠玉妝飾，一串翠玉珠子珠串更是做成長長的尾羽垂掛下來，一步一搖之間像是瀑布掛落，淬銀驚鴻。
這兩樣東西都是項易水被封為貴嬪之後內務府封來的妝篋中最為珍貴的兩樣首飾，明鴻倒有些好奇道：“從前倒見你喜歡式樣簡單的首飾多些，不過這兩樣東西你戴起來倒也好看。”
項易水笑道：“再好看也是皇上賞的，臣妾是沾光了。”
“朕記得你從前常說這樣的首飾太過顯眼，不大喜歡的。“
“正是因為顯眼臣妾才戴的。”項易水裝作對明鴻話中的深意不察，隻是如常的用一口黨參烏雞湯，“人人都知道皇上大方，新進宮的妃嬪們的賞賜也都算豐厚。臣妾倒不是要跟她們攀比，隻是想著要是在這些行頭上還落於那些妹妹們許多，難免到時候要叫她們疑問怎得臣妾這個皇子的母親身份如此低微。若真到了那個地步，隻怕事情就難堪了。”
明鴻正在用湯的手勢一頓，凝神想了一下，頷首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都說子憑母貴，母親的身份低微了，做孩子的也要被人看輕。再說管宜軒的事情，除了去年之前入宮的妃嬪，其餘誰也不知道，朕也不準知道的人漏了一言半語。”
“是了，管氏從前位分高貴，如今臣妾雖說也是正緊主子，但也隻是”剛剛“是個正緊主子，這些流於表麵的富貴，也不能完全忽略不計。”項易水笑著給明鴻夾了一筷子胭脂鵝脯，微微側首間也不見她滿頭青絲上還有什麽過於華貴的首飾，”皇上別以為臣妾一心就隻有榮華富貴了，臣妾也不是那樣的人。”
“知道了。”
明鴻點點頭，目光在項易水高聳的雙刀髻上來回看了一遍，見得也隻有一支冰玉簪，五隻白玉紅心蕊的花鈿並兩支並蒂海棠花的細釵，就連眉心正中的一隻紅色花鈿也不過是顏色鮮豔，用料卻是不能再普通的紅珊瑚碎屑了。
這樣的打扮，便是連正得寵時的李淑媛都不如，的確遠遠稱不上是“貪圖富貴”四字。
明鴻看著一邊隻管自己在吃著一隻雞腿的清鴻，笑道：“既然是要照顧孩子的麵子，眼下又快到年關了，便再賞你一支鯿鯤點金滾珠步搖，一支修翅玉鸞步搖，一串孔雀綠翡翠珠鏈——剛好和你這孔雀步搖成一對。再加赤金盤螭瓔珞圈一隻，給清鴻保平安、求福用。”
“皇上要賞也就罷了，可這也太多些了。一下子這麽些東西都送到臣妾這來，可是要叫其他妃嬪都側目紛紛了。”項易水愣了一下，旋即啞然失笑，不過倒也還算淡然。
明鴻笑道：“朕給內務府下口諭的時候會著意說明是給‘二皇子的生母’，而不是‘清貴嬪’，要去打聽的人自然曉得其中的區別與分量。”
“可是父皇說的不都是母親嗎？又有何區別呢？”清鴻在一邊若有所思，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項易水與明鴻同時笑出聲來，明鴻更是揉揉他的頭頂，道：“吃你的雞腿吧，什麽都要問一聲。”
清鴻吐吐舌頭，埋首吃肉。
項易水見明鴻看著清鴻的模樣有趣，無心旁顧其他，便暗暗咬唇輕笑。
晚膳用完後明鴻並未久留，隻不過用了盞茶就走了。
明鴻與項易水站在垂花門下見明鴻出了澤意宮的大門，這才攜手轉身向著永壽殿回去、
“母親，你做什麽要父皇賞你那些東西呀，你明明平日裏都不碰那些東西的。”清鴻一派天真地問項易水，盯著她鬢邊那串晃蕩不停，在夜色中猶自翠綠盈波的翠玉珠串看個不停。
項易水低頭看著身邊小小的清鴻，伸手捏捏他的臉頰，笑道：“為了你呀，目前方才不是說了嗎，不能叫別人因為母親的身份不高，就小看了你，你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呢。”
“哦哦，那為什麽要跟內務府的人說是’給二皇子的生母‘而不是‘給清貴嬪’的呢？”
“因為你的父皇越是這樣說，旁人就越以為你父皇是在欲蓋彌彰，母親才能在不升位分的情況下，叫別人愈發敬重。”項易水輕笑垂首，不願意叫清鴻看見她此刻有些幽深莫測的麵色。
清鴻不解，便繼續問道：“母親，你要別人這麽敬畏你做什麽呀。”
“因為”母親......”項易水本想解釋什麽，卻還是摸摸清鴻的麵孔，“母親以後跟你說。”
“哦。“清鴻見項易水不肯說，便十分乖巧地閉口不問了。
正時候小元子正好回了新露堂，步履飛快地行至項易水麵前，蹲下身子道：“娘娘，小方子、小禾子和小玲子都不行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