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貴嬪
  這一番變化可是看得福姑姑連連稱奇,忙問道:“哎喲,婕妤小主這可是哪裏學來的好本事,能叫太後這樣舒心,可也教教老奴吧。” “福姑姑真是太客氣了,”項易水按了約莫三炷香的功夫才起身,額頭微微見汗,但還是對福姑姑笑語晏晏,“能叫太後舒心才是嬪妾的本分,隻要福姑姑看得起這點微末功夫,嬪妾哪裏有藏著的道理。”

   “哎喲,婕妤小主真是會說話,那老奴可就腆著臉向小主學學了。”福姑姑捂嘴笑個不停,對項易水也比一般的小主客氣些。

   項易水雖然感念福姑姑對她如此親熱,但也禁不住她幾次三番的“婕妤”的稱呼,便訕笑著道:“姑姑一時最快了,我現在可擔不得’婕妤‘的稱呼了,嬪妾不敢僭越。”

   這話的意思倒叫太後和福姑姑都是楞了一下,福姑姑奇道:“這......怎麽小主什麽時候被......”

   下麵話哪怕福姑姑是太後近身伺候的人,也不能隨便就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的了。隻是這話中的意思誰都知道,隻看項易水自己肯不肯說。

   項易水咬一咬唇,略有些委屈地朝太後看了一眼,“前些日子因為清鴻這孩子在光耀宮中從秋千上摔了下來,皇上怪嬪妾沒有看好清鴻,便罰了嬪妾。”

   “什麽?”太後一聽清鴻出事了,也不顧得腿上有傷就把身子向前一傾,“可到底是什麽事情,你給哀家細細道來。”

   項易水一見太後驚怒交加,也不敢隱瞞分毫,便一五一十地將當日的事情娓娓道來,並未有任何誇大,也不曾隱瞞分毫。

   “好好的清輝去了,連帶著他的生母也成了瘋癲之人,回頭皇上的姑母問起來,隻怕是哀家也不好說啊。”敬惠太後聽完項易水所言,似乎也不怕她的話有不實之處,便叫項她起來坐下了,“這件事情你雖然也有疏漏的地方,但也並非是有意。初晴那孩子是從小被寵壞了,受不得一點挫折,也放不開自己的心結。沒有那日的事情,來日也會有其他的事情。”

   項易水聞言自責之心更重,哽咽著道:“其實皇上怎樣罰嬪妾都不要緊,隻是嬪妾想著清鴻小小的孩子遭遇此險,若不是老天保佑,隻怕嬪妾此刻一死都無法彌補自身罪孽了。”

   “好了好了,犯了錯就該學乖,而不是一味地怪自己。哀家看你比兩月前瘦了許多,向來照顧清鴻也是用心的。”太後看項易水是強忍著才沒有哭出聲來,便叫福姑姑上前給她遞了塊帕子,口中也安慰著,“你這回吃虧就吃虧在不曾生養過,不曉得後宮裏的孩子的金貴。平日裏可不是隻有磕著碰著,挨餓受凍這點子小事需要擔心的。別人的心思才最要當心,畢竟鴻兒可是皇上的二子呢。”

   太後話中的深意項易水自然明白,當即點點頭,乖巧道:“嬪妾知道了,嬪妾日後一定更加當心照顧鴻兒。”

   “嗯,這就對了。”太後滿意地點點頭,“凡是用用心些總能做好。”

   項易水這才破涕為笑,雙頰微紅地看著太後,又道:“嬪妾也會用心侍奉皇上,叫皇上早日寬恕嬪妾的。”

   “什麽寬恕不寬恕的,又不是什麽大罪,不就是個位分麽。皇上是九五之尊,心思多變些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這位分有降就有升,你不必太過擔心。”太後看項易水欲言又止的模樣覺得好笑,睨了她一眼好言安慰著。

   項易水見太後這樣說,才放下心來,道:“嬪妾其實也不打緊,就怕別人曉得了要笑話,連帶著清鴻麵子上也不好看。這孩子雖然還小,但卻是極懂事的,嬪妾就怕他自傷生母不在了,養母又不得臉,這才心急。”

   “你說的也對,到底也是個皇子。無論生母養母,都不能太過一般。常言道母憑子貴,前朝中低位宮嬪若是生下皇子,一舉封為貴嬪的也是有的。”

   項易水聞言驚訝,雙眼一睜看著太後似笑非笑的麵容,喃喃道:“貴......”

   “你這次被降為淑媛其實也有些委屈,大概是皇上那日正巧心情不痛快,便也發落了你。既然你原先就是婕妤了,那順勢封為貴嬪也沒什麽,便就這樣吧。”太後見項易水大出意外的樣子,便笑著轉首看向福姑姑,“福若,尋個時間去傳哀家懿旨吧。從今往後便改叫清貴嬪‘娘娘’了。”

   “是。”福姑姑笑著看了項易水一眼,躬身退下去安排一應事宜了。

   項易水強按著心中歡喜,上前給敬惠太後磕了個響頭,道:“太後隆恩臣妾沒齒難忘,來日一定好好侍奉皇上與太後,也定會將鴻兒養育成才,不辜負今日太後對臣妾的一番期望。”

   “你有心就好了,冬日裏地上涼,別動不動就跪的,免得傷了身子。”太後嗔了項易水一眼,趕忙叫她起來,麵色有些隱秘的戲謔,“來日自己也是要有孩子的人,可不能疏忽了保養身子。”

   項易水剛在椅子上坐下,一聽這話便紅了臉,道:“太後囑咐的是,隻是臣妾的福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來,便滿心記掛著太後的鳳體康健。”

   說罷,轉首對明珂道:“明珂,將那盅蟲草老鴨湯端出來。”

   明珂急忙從手中的食盒裏將那盅頓了三個時辰的蟲草老鴨湯奉到太後身邊另一位姑姑手中,躬身退回到項易水身後。

   項易水笑著道:“這蟲草老鴨湯能治冬日裏體虛咳嗽,腰膝酸痛,給太後您用是最適宜不過的。雖則曉得太後宮中不缺這些東西,但也是臣妾的一點孝心,還請太後莫要嫌棄。”

   太後將盅蓋揭開,輕輕嗅了一口,笑道:“味道聞著不錯,不似一般藥膳似的總有股濃濃的藥味,哪裏還有胃口。這道藥膳尚藥局也是常常奉上來的,卻總不及你的這一盅味道好,是哪個太醫給你擬的方子?”

   “是臣妾自己擬的,除了蟲草和老鴨,還在這湯裏用了紅棗、雪梨、黃酒調味,這樣一來總是湯味多過藥味。”項易水溫婉一笑,將這做法告訴了敬惠太後。

   敬惠太後麵色稍變,道:“哦?你自己擬的?這諸般吃食都有各自偏性,你在這湯裏加的這些東西......“

   “太後請放心,臣妾自幼是學過醫術的,若無萬般把握,臣妾豈敢將這湯奉來給太後?當然太後若有疑慮,叫太醫來驗證一番也是理所應當的。”項易水見太後存了疑慮,便急忙保證這湯絕無不妥。

   “你學過醫術?”敬惠太後也不知將項易水的解釋聽進去沒有,隻是將湯盅推到一邊,麵露驚奇之色,“從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項易水微微垂首,麵上笑容意味深長,“宮中諸位娘娘姐妹各個都身懷長技,臣妾這點微末伎倆,又何必四處宣揚,叫別人以為臣妾如此膚淺呢。”

   敬惠太後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笑道:“你說的也對,人人都有自己的長處,用得得當最重要,何必要人人都知道。”

   “臣妾也正是如此想的。”項易水迎上敬惠太後了然的目光,也溫和笑了起來。

   “你既然曉得醫術調理之道,今後用心為皇上多多養身便是了,哀家這邊是可有可無的事情。”敬惠太後將那湯盅拿回麵前用了一口,稍稍點點頭,“好了,你今日的孝心哀家也收下了,心中所求哀家也應允了,沒事兒便回去吧。如今天冷,在外邊待久了也不方便。”

   項易水微微語塞,卻還是笑著福下身子,“臣妾心中惶恐,有些話不敢直說,隻是想著太後定然是能明白臣妾的心思的,是以也不在太後麵前虛與委蛇,反而顯得心虛。”

   太後“噗嗤”一笑,道:“若連你這點心思都不曉得,哀家白在宮中活了這許多年了。”

   項易水笑道:“太後鳳體康健,福澤萬年,還有許多年的清福要享呢。”

   太後這話聽到了心窩裏,笑得差點連湯都灑了。項易水這才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扶著明珂的手出去了。

   昀霞殿中,明鴻正在陪雲貴妃用午膳,皇長子清歡也坐在二人中間進食無言。

   正用到一半,小成子走了進來,在明鴻身邊恭敬行了個禮。

   “怎麽了?”明鴻夾了塊清蒸黃花魚放在清歡的碗中,像小成子問道。

   小成子躬身道:“回皇上的話,鳳梧宮中剛傳來懿旨,晉了新露堂中清淑媛小主為貴嬪,已經安排了內務府在準備一應事宜呢。”

   “哦。”明鴻點點頭,又笑道,“還好母親幫朕了了一樁心事,否則朕的旨意才剛下,還真抹不開麵子要收回成命。”

   雲貴妃幫明鴻盛了一碗黨參枸杞燉雞湯,雙手遞到明鴻的麵前,氤氳出清香的熱氣,“皇上明明對清貴嬪心疼著呢,前日還要那樣責罰她,可是傷了貴嬪的心了。”

   “朕那日不是正好心中不痛快麽,也要在宮人麵前做個樣子。”明鴻無奈地笑笑,將手中的雞湯稍稍吹涼了用了一口,“如今好了,兩全其美。”

   “皇上想得美。皇上九五之尊的威嚴和公正是保住了,可不止要怎樣哄得清貴嬪破涕為笑呢。”雲貴妃咬下咬下一點冬筍絲,在口中慢慢咀嚼著,紅唇微動,煞是動人。

   明鴻將碗放下,招呼著康壽成上前端來茶水漱口,完了道:“朕晚膳就去新露堂中用,總有辦法的。哦,對了,既然如今已經是貴嬪了,也該搬去別的宮中居於主殿,否則也不合規製。”

   雲貴妃和清歡見明鴻不用了,也紛紛將手中的碗筷放下。雲貴妃漱了口,笑道:“這些事情都由內務府操心著呢,皇上可別叫清歡這孩子笑話了。”

   “我疼她,更疼你,清歡笑話什麽?”明鴻笑著摸摸清歡的頭頂,起身朝昀霞殿外走去,“朕先去看折子了,改日再來看你。”

   雲貴妃急忙上前恭送明鴻離開,原本溫柔美豔的麵孔瞬間盈滿冷笑。

   珍珠迎上前來,淺笑道:“娘娘可以放心了,如此一來,還不知有多少人要想著除掉清貴嬪呢,料她防也防不住。”

   “是啊,本宮當初不就是想著這一點麽,才任由她在宮中施盡了手段。左右皇上和太後都顧及她,本宮也顧慮這。可是眼下她連誰在算計她都料不到,本宮還擔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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