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打點一切
“總有數月不見利昭容了，沒想到昭容不僅容顏依舊，性子卻是更加溫婉和柔了。可見昭容深居長合宮中的這幾月，可是一點都沒忘了後妃之德。”淑妃如昆玉清鳴的聲音悠然響起，叫剛在酒案後重新坐下的項舒亦露出一點點清淺的笑容。 明鴻亦跟著點頭，“看來是福是禍，的確不是僅憑眼前的一點事況可以評判的。當初那個孩子雖然沒了，卻也叫舒亦懂得如何能更大方得體。”
明鴻的話聲剛落，場中突然春來一聲劇烈的”哐啷“聲。眾人齊齊回頭看去，正是項舒亦一個不慎，將自己手中的酒壺與酒杯全都落在了酒案上，摔個粉碎。
項舒亦像是自己也被突然的一個失手給嚇著了，手掌微微有些哆嗦。淅淅瀝瀝的佳釀順著酒案灑落的聲音裏，項舒亦勉強抽搐著麵孔對明鴻笑了笑，“臣妾一時手滑，叫皇上受驚了。”
這樣的欲蓋彌彰仍誰都是看得出來的，連明鴻自己也麵上一紅，大感尷尬。
一時未曾想到要放低聲音，竟然將這樣尖銳的話叫項舒亦聽了去。
項易水在一邊見到項舒亦此刻慘白的麵色，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憤，轉首難以置信地直直盯著明鴻，目光同項舒亦一樣閃個不停。
淑妃的麵色也黯了黯，不知是為了什麽緣故。然而她的眼神在項舒亦生冷到緊繃的麵容上停了片刻，突然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皇上，當初的事情雖說也是為了顧慮利昭容的身子，才不得不忍痛割舍。可是若不是管氏心腸歹毒，事情又何以會到那一步？沈氏與管氏如今皆被刺死，然而生者猶在，隻怕是餘生都要在內心苦痛中煎熬了。”
明鴻原本青裏透紅的麵色在內心的悲痛中逐漸發白，他尤其歉然地看了正垂首不語的項舒亦一眼，道：“雖則是沈氏與管氏蛇鼠一窩，興風作浪，卻也有朕識人不清的責任。到底是朕讓她受委屈了。”
項舒亦將明鴻的深切自責聽在耳中，然而低垂的麵容上也不過是劃過一道淒然的冷笑，根本沒有半點釋然的痕跡。
而明鴻的聲音漸漸響亮起來，似乎是為了讓在場的非嬪都能聽清，“利昭容入宮以來無一刻不修持自身，剛德克己。朕曾因其痛失一子而晉其昭容之位，隻為寬慰其心。而今看來昭容非但未曾在悲痛中忘卻婦人德行，反而更加溫柔守禮，實在是叫朕心甚慰。”
明鴻一言既出，眾人自然曉得他必然不會無的放矢。而有了華昭儀與項易水得以晉封的例子在前，難道項舒亦也要......
可是妃位照例隻有兩位，明鴻到底適合心意？
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心思放在明鴻身上，隻等他開口名言。
“皇上的意思是從二品的位分叫昭容太過委屈了？”華昭儀夏初晴笑容甜美，看不出半點破綻，卻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緊握成拳的十指上用了多少力道。
明鴻微笑搖頭，道：“從二品的位分已然很高，則能算是委屈了。”
眾人聞言，大多心中都鬆了口氣，暗道“幸好”。
誰知明鴻的話聲緊隨而至，“隻是她如今昭容的位置，不如在九嬪裏稍稍往前挪一挪。”
迎著華昭儀與項舒亦同樣震驚的麵色，明鴻道：“初晴你即將冊妃，朕便將舒亦封為昭儀吧。”
項易水在心中微微思索，昭儀......
這乃是九嬪之首的位置。
心中旋即明白過來，迎上和妃早就了然的眼神，項易水急忙向項舒亦遞了個顏色，示意她起身謝恩。
項舒亦會意地扶著奕歡的手臂站起身來，對著明鴻一福到底，“謝皇上隆恩，臣妾不甚惶恐。”
“惶恐倒不必了。隻是昭儀之位雖然和其餘八嬪同在從二品之列，朝禮之上也不分上下，但是到底有個九嬪之首的名號在那。從今之後，你的職責便已然不是一個隻管富貴享樂的昭容了，還是要幫著管禦妃位之下的一切妃嬪呢。”雲貴妃暗中朝華昭儀瞄了一眼，看得她寬大的雲袖中有一塊並不顯眼的凸起，想來應該是她緊握不鬆的拳頭了。而口中的話卻是對項舒亦說的，頗有幾分用心勸導的意味。
項舒亦略微有些意外，急忙欠身道：“多謝貴妃娘娘教導，臣妾定當遵從教誨。其實若論到管禦妃嬪，臣妾自然願意傾盡全力，隻是還有......”
項舒亦轉首朝華昭儀看了一眼，先是對她的稱謂有些猶豫，略微頓了頓，還是道：“還有華昭儀位分高貴，又是出身皇室，自然比臣妾更懂得如何教導妃嬪，與皇家風範相符。”
雲貴妃笑道：“你能曉得與她取長補短是對的，隻是既然皇上已經金口玉言要將她晉封為妃，你如今又已經是昭儀之位，不如就早些時日喚她作‘宜妃’吧。皇上覺得如何？”
明鴻欣然應允，“你說的也對。”
接著項舒亦道：“貴妃從王府道宮中，理事多年了。你和宜妃如今都要擔當重任了，平日裏無事便往貴妃宮中去去，聆聽她的教誨。朕知道你學過理事，但到底還是要用心，凡事都聽貴妃的，總也沒錯，知道了嗎？”
項舒亦麵色的僵硬隻在眨眼間，隨即對明鴻，亦是對貴妃道：“臣妾聆聽教誨。”
明鴻滿意頷首，隨即對已然能被喚作“宜妃”的夏初晴道：“你就多幫著貴妃，叫她省些力氣，知不知道？”
宜妃的瑞鳳眼中幾乎要綻出五彩的精光，甚為歡喜地答應了一聲，“臣妾知道！”
項易水心中微沉，有些不懂明鴻的心思。
她叫項舒亦凡事都聽貴妃的，卻叫宜妃多多幫襯這貴妃。這誰尊誰卑，已是分外了然了。
憑宜妃睚眥必報的性子與貴妃要打壓宮中幾乎一切妃嬪的打算，項舒亦將來的日子如何能好過。
明鴻明明才剛將項舒亦置於九嬪中的第一名位，為何又要將她置於宜妃與雲貴妃的威勢之下他到底有何打算？
如此凡事都已敲定，幾乎可以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更多的是其餘妃嬪對於項氏兩姐妹再度得以晉封的豔羨嫉妒與心生忌憚。
雲貴妃的地位似乎看起來未曾改變，依然位於泰山之頂，隻差一步便可登臨九霄的她看起來似乎已然沒有了可以再升一步的境地。
然而項易水明白，項舒亦明白，和妃、淑妃更加明白。正是因為她已然獲得了後宮中的女人全都無法企及的位分與權柄，那麽明鴻對她的任何一分額外的體貼與關注，都將使她的地位更加穩固。
若要說她內心與尋常女子無異，亦會覺得高處不勝寒？
也許吧。
可是一個人若是在寒涼之地待久了，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冷了。
正如這許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在後宮之中已然習慣了爾虞我詐，鬥勇鬥計一般。雲貴妃早就習慣了臨於眾人之上，俯瞰宮中百態。
她在泰山之頂站得很穩，穩到她大多時候甚至不屑於屈尊去參與後宮中的尋常紛爭。
她的眼中隻有在她頭頂之上的遙遙九霄，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非她伸手能及。
誠如她對夏初晴、項舒亦以及項易水晉封的無動於衷，因為她知道，隻消她在來日任何一個閑暇的時候，隨意地伸出一記辣手，便能叫她們三人無所遁形。
永壽殿中，和妃居於上座，項易水、項舒亦與誠修儀落座於殿中高背椅上。
“兩位妹妹可看出來了吧，本宮先前可有錯？”和妃無心去用奕歡斟好的一杯蓮子花茶，因為她早有預料，所以心神平靜，不用此茶來寧心安神。
“娘娘的意思是......”項易水試探著問道。
項舒亦直言道：“我和宜妃才剛晉封，便被皇上點著名地派給貴妃管教，一邊的淑妃娘娘連提都沒提一句。四妃便如同九嬪，雖有高低，卻也是同一品的。如今像是渾然沒有淑妃娘娘這個人似的，可不就是變著相地給貴妃抬了地位麽。”
項易水無奈地輕歎口氣，道：“想來當初若不是和妃娘娘將我置於紛爭之地，隻怕雲貴妃也不會對我不管不顧了。如今你既然要被她管教，我哪裏還有不跟你一起受管教的道理。”
“總算你明白了。”和妃睨了項易水一眼，“可還懷疑我嗎？”
“是妹妹不懂事，娘娘多包涵包涵吧。”項易水微有些赧然，訕訕地笑了笑。
和妃略有些苦笑的意味，“曉得你會懷疑，卻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對本宮反了心，便也沒急著向你解釋。貴妃的耳報神可是靈著呢。”
“從今之後我與宜妃可要常去雲起宮中受教呢，貴妃娘娘即便是不用耳報神，也要將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項舒亦蹙起眉頭，直勾勾地看著和妃。
和妃微微橫了她一眼，道：“少來，你這丫頭如今也學壞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皇上是在護著你。多多受教，總比來日貴妃容不下你，一朝將你打得翻不了身來的好吧。”
項舒亦燦然一笑，算是對和妃的話默認了。
項易水道：“隻怕這樣還是不夠的，我真怕貴妃寧殺錯，不放過。”
“放心。”和妃安慰著，倒是頗為看得開，“皇上既然有心，必定會打點一切的。我雖然沒有權柄，卻還能在皇上麵前說上幾句話，也聽得到幾句話。”
項易水這才稍稍安心，“那就聽娘娘的吧，且還不管貴妃娘娘，還有一個姚嬪要操心呢。”
這話剛落，婉嬪便從殿外走了進來。
“哎喲，這可巧了。我才剛說到要姚嬪了，妹妹就來了。”項易水又驚又喜，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姚嬪故作嗔怪狀，道：“姐姐這話說的，怎得說起姚嬪，我正好來了就是巧了呢？做什麽把我和她那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好好好，是我不會說話，你可別見怪了吧。”項易水作勢在自己麵上拍了一下，笑著將姚嬪領了進來，“來見過和妃娘娘與我姐姐吧。”
姚嬪十分乖巧地上前給和妃見了禮，再轉身在項舒亦麵前蹲身行禮。
“我今日雖是第一次見你，卻也能看得出你是個溫馴安良的女子，還算我妹妹會看人。”項舒亦點點頭，對姚嬪的知禮還算滿意。
姚嬪急忙道：“嬪妾謝昭儀娘娘誇獎。”
“姐姐明明是誇我呢，怎麽你就上趕著去應承下來了。”項易水故意打趣道。
姚嬪聞言捂唇“咯咯”笑了起來，一時間眾人談笑甚為融洽。
如此言語半晌，項舒亦看看天色，道：“也該是午膳的時候了，姚嬪妹妹便一道在我這用一些吧。”
姚嬪倒也不推卻，笑道：“好呀，今日便厚著臉皮在昭儀娘娘宮中享口福了。”
項易水接著道：“午膳便在這用吧，隻是晚膳你得去姚嬪的雪瓊軒中用。”
“這是為何？”姚嬪不解問道，和妃與項舒亦也是麵帶疑惑。
“這你就別管了，我不會害你的。”項易水氣定神閑地捋一捋衣袖，笑意淡定，“午後你便去問清楚她晌午用了什麽菜，問好了來告訴我，我給你準備一些菜帶去晚上和她一起用。去人家那用膳，總也得表些心意，你說是不是？”
項舒亦問道：”你又想了什麽心思？”
項易水隻是微笑，“先給你賣個關子，我自有辦法料理姚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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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鴻的話聲剛落，場中突然春來一聲劇烈的”哐啷“聲。眾人齊齊回頭看去，正是項舒亦一個不慎，將自己手中的酒壺與酒杯全都落在了酒案上，摔個粉碎。
項舒亦像是自己也被突然的一個失手給嚇著了，手掌微微有些哆嗦。淅淅瀝瀝的佳釀順著酒案灑落的聲音裏，項舒亦勉強抽搐著麵孔對明鴻笑了笑，“臣妾一時手滑，叫皇上受驚了。”
這樣的欲蓋彌彰仍誰都是看得出來的，連明鴻自己也麵上一紅，大感尷尬。
一時未曾想到要放低聲音，竟然將這樣尖銳的話叫項舒亦聽了去。
項易水在一邊見到項舒亦此刻慘白的麵色，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氣憤，轉首難以置信地直直盯著明鴻，目光同項舒亦一樣閃個不停。
淑妃的麵色也黯了黯，不知是為了什麽緣故。然而她的眼神在項舒亦生冷到緊繃的麵容上停了片刻，突然揚起一絲得意的笑容，“皇上，當初的事情雖說也是為了顧慮利昭容的身子，才不得不忍痛割舍。可是若不是管氏心腸歹毒，事情又何以會到那一步？沈氏與管氏如今皆被刺死，然而生者猶在，隻怕是餘生都要在內心苦痛中煎熬了。”
明鴻原本青裏透紅的麵色在內心的悲痛中逐漸發白，他尤其歉然地看了正垂首不語的項舒亦一眼，道：“雖則是沈氏與管氏蛇鼠一窩，興風作浪，卻也有朕識人不清的責任。到底是朕讓她受委屈了。”
項舒亦將明鴻的深切自責聽在耳中，然而低垂的麵容上也不過是劃過一道淒然的冷笑，根本沒有半點釋然的痕跡。
而明鴻的聲音漸漸響亮起來，似乎是為了讓在場的非嬪都能聽清，“利昭容入宮以來無一刻不修持自身，剛德克己。朕曾因其痛失一子而晉其昭容之位，隻為寬慰其心。而今看來昭容非但未曾在悲痛中忘卻婦人德行，反而更加溫柔守禮，實在是叫朕心甚慰。”
明鴻一言既出，眾人自然曉得他必然不會無的放矢。而有了華昭儀與項易水得以晉封的例子在前，難道項舒亦也要......
可是妃位照例隻有兩位，明鴻到底適合心意？
一時間眾人都將目光心思放在明鴻身上，隻等他開口名言。
“皇上的意思是從二品的位分叫昭容太過委屈了？”華昭儀夏初晴笑容甜美，看不出半點破綻，卻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緊握成拳的十指上用了多少力道。
明鴻微笑搖頭，道：“從二品的位分已然很高，則能算是委屈了。”
眾人聞言，大多心中都鬆了口氣，暗道“幸好”。
誰知明鴻的話聲緊隨而至，“隻是她如今昭容的位置，不如在九嬪裏稍稍往前挪一挪。”
迎著華昭儀與項舒亦同樣震驚的麵色，明鴻道：“初晴你即將冊妃，朕便將舒亦封為昭儀吧。”
項易水在心中微微思索，昭儀......
這乃是九嬪之首的位置。
心中旋即明白過來，迎上和妃早就了然的眼神，項易水急忙向項舒亦遞了個顏色，示意她起身謝恩。
項舒亦會意地扶著奕歡的手臂站起身來，對著明鴻一福到底，“謝皇上隆恩，臣妾不甚惶恐。”
“惶恐倒不必了。隻是昭儀之位雖然和其餘八嬪同在從二品之列，朝禮之上也不分上下，但是到底有個九嬪之首的名號在那。從今之後，你的職責便已然不是一個隻管富貴享樂的昭容了，還是要幫著管禦妃位之下的一切妃嬪呢。”雲貴妃暗中朝華昭儀瞄了一眼，看得她寬大的雲袖中有一塊並不顯眼的凸起，想來應該是她緊握不鬆的拳頭了。而口中的話卻是對項舒亦說的，頗有幾分用心勸導的意味。
項舒亦略微有些意外，急忙欠身道：“多謝貴妃娘娘教導，臣妾定當遵從教誨。其實若論到管禦妃嬪，臣妾自然願意傾盡全力，隻是還有......”
項舒亦轉首朝華昭儀看了一眼，先是對她的稱謂有些猶豫，略微頓了頓，還是道：“還有華昭儀位分高貴，又是出身皇室，自然比臣妾更懂得如何教導妃嬪，與皇家風範相符。”
雲貴妃笑道：“你能曉得與她取長補短是對的，隻是既然皇上已經金口玉言要將她晉封為妃，你如今又已經是昭儀之位，不如就早些時日喚她作‘宜妃’吧。皇上覺得如何？”
明鴻欣然應允，“你說的也對。”
接著項舒亦道：“貴妃從王府道宮中，理事多年了。你和宜妃如今都要擔當重任了，平日裏無事便往貴妃宮中去去，聆聽她的教誨。朕知道你學過理事，但到底還是要用心，凡事都聽貴妃的，總也沒錯，知道了嗎？”
項舒亦麵色的僵硬隻在眨眼間，隨即對明鴻，亦是對貴妃道：“臣妾聆聽教誨。”
明鴻滿意頷首，隨即對已然能被喚作“宜妃”的夏初晴道：“你就多幫著貴妃，叫她省些力氣，知不知道？”
宜妃的瑞鳳眼中幾乎要綻出五彩的精光，甚為歡喜地答應了一聲，“臣妾知道！”
項易水心中微沉，有些不懂明鴻的心思。
她叫項舒亦凡事都聽貴妃的，卻叫宜妃多多幫襯這貴妃。這誰尊誰卑，已是分外了然了。
憑宜妃睚眥必報的性子與貴妃要打壓宮中幾乎一切妃嬪的打算，項舒亦將來的日子如何能好過。
明鴻明明才剛將項舒亦置於九嬪中的第一名位，為何又要將她置於宜妃與雲貴妃的威勢之下他到底有何打算？
如此凡事都已敲定，幾乎可以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但更多的是其餘妃嬪對於項氏兩姐妹再度得以晉封的豔羨嫉妒與心生忌憚。
雲貴妃的地位似乎看起來未曾改變，依然位於泰山之頂，隻差一步便可登臨九霄的她看起來似乎已然沒有了可以再升一步的境地。
然而項易水明白，項舒亦明白，和妃、淑妃更加明白。正是因為她已然獲得了後宮中的女人全都無法企及的位分與權柄，那麽明鴻對她的任何一分額外的體貼與關注，都將使她的地位更加穩固。
若要說她內心與尋常女子無異，亦會覺得高處不勝寒？
也許吧。
可是一個人若是在寒涼之地待久了，自然也就不會覺得冷了。
正如這許多如花似玉的女子在後宮之中已然習慣了爾虞我詐，鬥勇鬥計一般。雲貴妃早就習慣了臨於眾人之上，俯瞰宮中百態。
她在泰山之頂站得很穩，穩到她大多時候甚至不屑於屈尊去參與後宮中的尋常紛爭。
她的眼中隻有在她頭頂之上的遙遙九霄，看似近在咫尺，實則非她伸手能及。
誠如她對夏初晴、項舒亦以及項易水晉封的無動於衷，因為她知道，隻消她在來日任何一個閑暇的時候，隨意地伸出一記辣手，便能叫她們三人無所遁形。
永壽殿中，和妃居於上座，項易水、項舒亦與誠修儀落座於殿中高背椅上。
“兩位妹妹可看出來了吧，本宮先前可有錯？”和妃無心去用奕歡斟好的一杯蓮子花茶，因為她早有預料，所以心神平靜，不用此茶來寧心安神。
“娘娘的意思是......”項易水試探著問道。
項舒亦直言道：“我和宜妃才剛晉封，便被皇上點著名地派給貴妃管教，一邊的淑妃娘娘連提都沒提一句。四妃便如同九嬪，雖有高低，卻也是同一品的。如今像是渾然沒有淑妃娘娘這個人似的，可不就是變著相地給貴妃抬了地位麽。”
項易水無奈地輕歎口氣，道：“想來當初若不是和妃娘娘將我置於紛爭之地，隻怕雲貴妃也不會對我不管不顧了。如今你既然要被她管教，我哪裏還有不跟你一起受管教的道理。”
“總算你明白了。”和妃睨了項易水一眼，“可還懷疑我嗎？”
“是妹妹不懂事，娘娘多包涵包涵吧。”項易水微有些赧然，訕訕地笑了笑。
和妃略有些苦笑的意味，“曉得你會懷疑，卻也不至於一下子就對本宮反了心，便也沒急著向你解釋。貴妃的耳報神可是靈著呢。”
“從今之後我與宜妃可要常去雲起宮中受教呢，貴妃娘娘即便是不用耳報神，也要將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項舒亦蹙起眉頭，直勾勾地看著和妃。
和妃微微橫了她一眼，道：“少來，你這丫頭如今也學壞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皇上是在護著你。多多受教，總比來日貴妃容不下你，一朝將你打得翻不了身來的好吧。”
項舒亦燦然一笑，算是對和妃的話默認了。
項易水道：“隻怕這樣還是不夠的，我真怕貴妃寧殺錯，不放過。”
“放心。”和妃安慰著，倒是頗為看得開，“皇上既然有心，必定會打點一切的。我雖然沒有權柄，卻還能在皇上麵前說上幾句話，也聽得到幾句話。”
項易水這才稍稍安心，“那就聽娘娘的吧，且還不管貴妃娘娘，還有一個姚嬪要操心呢。”
這話剛落，婉嬪便從殿外走了進來。
“哎喲，這可巧了。我才剛說到要姚嬪了，妹妹就來了。”項易水又驚又喜，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姚嬪故作嗔怪狀，道：“姐姐這話說的，怎得說起姚嬪，我正好來了就是巧了呢？做什麽把我和她那樣的人物相提並論。”
“好好好，是我不會說話，你可別見怪了吧。”項易水作勢在自己麵上拍了一下，笑著將姚嬪領了進來，“來見過和妃娘娘與我姐姐吧。”
姚嬪十分乖巧地上前給和妃見了禮，再轉身在項舒亦麵前蹲身行禮。
“我今日雖是第一次見你，卻也能看得出你是個溫馴安良的女子，還算我妹妹會看人。”項舒亦點點頭，對姚嬪的知禮還算滿意。
姚嬪急忙道：“嬪妾謝昭儀娘娘誇獎。”
“姐姐明明是誇我呢，怎麽你就上趕著去應承下來了。”項易水故意打趣道。
姚嬪聞言捂唇“咯咯”笑了起來，一時間眾人談笑甚為融洽。
如此言語半晌，項舒亦看看天色，道：“也該是午膳的時候了，姚嬪妹妹便一道在我這用一些吧。”
姚嬪倒也不推卻，笑道：“好呀，今日便厚著臉皮在昭儀娘娘宮中享口福了。”
項易水接著道：“午膳便在這用吧，隻是晚膳你得去姚嬪的雪瓊軒中用。”
“這是為何？”姚嬪不解問道，和妃與項舒亦也是麵帶疑惑。
“這你就別管了，我不會害你的。”項易水氣定神閑地捋一捋衣袖，笑意淡定，“午後你便去問清楚她晌午用了什麽菜，問好了來告訴我，我給你準備一些菜帶去晚上和她一起用。去人家那用膳，總也得表些心意，你說是不是？”
項舒亦問道：”你又想了什麽心思？”
項易水隻是微笑，“先給你賣個關子，我自有辦法料理姚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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