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驚鴻之中洛神影
在場諸位妃嬪，除了雲貴妃和淑妃二人之外，隻怕人人都是心神震動，難以自持。任憑是誰，眼看著如此多的驚豔少女在皇帝麵前作出這樣舉世難得的舞來，隻怕都是如鯁在喉，寢食難安了。 隻是心中雖然腹誹不已，麵上卻都是絲毫不露異色，彼此都在心中思量著項舒亦到底是作何打算，竟然親自將這些少女引薦至皇上麵前。難道就不怕皇上酒後一時興起，臨幸其中之人嗎？
若真是如此，來日又要多個人在這後宮中為敵也就算了，隻怕項舒亦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出好戲，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如此一想，倒也有不少人漸漸釋然，反而鬆懈了心神真正地賞起麵前這出難得一見的舞蹈來。
後宮妃嬪，但凡稍微得寵些的，便都有一技之長。比如項舒亦的琴棋書畫，項易水的詩詞歌賦，誠婕妤的翩然舞姿，澤妃的天籟歌喉。而其餘人等，亦有擅長作舞的。
華昭儀一雙桃花美目如含春波，盈盈看去的目光在十一位少女之間流連忘返，不時輕輕點頭，便是極其讚賞了。
“華昭儀之舞資在宮中便隻有誠婕妤能與之相較了，此刻誠婕妤不在，不知華昭儀對這些少女之舞有何高見呢？”和妃眼神收回，在華昭儀妍麗榮好的麵目上輕輕而落，像是無聲的蝶翼。
華昭儀微微錯愕地看向和妃，旋即展顏而笑，美豔無匹，“甚好。”
“哎喲，”喜德儀在一旁也湊上來一道說話，“華昭儀是善舞的，我們卻都是不懂其中門道的，您這樣說，我們哪裏明白好在哪兒呀。”
華昭儀微微搖頭，啞然失笑。比起喜德儀的嬌俏笑意來，她的笑容是更見大氣欣朗，恍若桃花怒放，“這十一名少女顯然是師承一人，不但所學舞蹈種類一致，就連動作間的規律、幅度都相差無幾，無疑是長期在一道學藝排演的。再看她們身姿翩躚，靈動柔婉，所學的便是漢朝戚夫人一脈的‘翹袖折腰之舞’。此舞專攻舞袖、折腰兩項絕技，種類雖不多，然則隻此兩項便可有無盡變化蘊含其中，隻看舞者功力能作出幾重花樣來。”
“那照華昭儀看來，這些少女的功力可算是極好的了？”沈嬪仿佛也是看夠了舞蹈，反而對華昭儀的話更感興趣些，眨著南海明珠般瑩潤有光的雙目看了過來。
華昭儀點點頭，隻不過麵色不如方才看喜德儀時親熱些，似乎對沈嬪也不是特別喜歡，“多人共舞，本就是難事，非心有靈犀者不可做到舞裙齊擺，長袖同揚。若真如此，任憑單獨一人的舞姿如何優美，陣勢錯亂之下必定不堪入目。然而這些少女動作整齊劃一，對樂師奏樂的節奏更是拿捏準確。動靜隻在一瞬間，是以動時如一人獨舞，卻有十道身影化出，這才看起來別樣驚豔些。”
華昭儀聲音清朗，字字清泠如同玉珠落盤，此刻也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是以言語之間倒是有不少妃嬪聞聲轉過臉來朝她看著。眾人皆知宮中除了一個誠婕妤，便屬華昭儀舞藝最高，便也頗有興趣地看著她對眼前這些女子的獨特之處如數家珍地一一道來。
“這宮中除了華昭儀你和誠婕妤，再也沒有誰的舞姿能被皇上讚為‘驚為天人’了。”淑妃從頭至尾也不曾為麵前之舞動容分毫，此刻亦是毫不留戀地將心神放到了華昭儀身上，“隻是誠婕妤向來是不喜歡人家搶她的風頭的，這些女子的舞藝若不是你傳授的，難道是宮中舞坊中來了什麽名師可與你和誠婕妤一較高低嗎？“
華昭儀隻是含笑客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誠婕妤之舞姿確在臣妾之上，舉世難得，眼前這些少女連她一半的功力也無。若說是有難得的名師教導，要將這些女子調教到如此地步，卻也不是什麽絕無可能的事情。”
淑妃頷首算是對華昭儀的話毫無異議，雲貴妃在一邊仔細看了看明鴻神情，道：“等這一舞完了，便叫她們的師傅前來拜見皇上，難得看皇上如此高興，著實該賞。”
“貴妃娘娘若欲行此舉，還是早些的好，最好是要在誠婕妤回來之前就辦好。”澤妃的話聲像是這禦花園中潛藏的冷風般疏忽刮了過來，激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憐項貴嬪一番苦心，排演此舞，若是被誠婕妤知道有人在舞藝上搶了她的風頭，還不知道要是什麽臉色呢。”
澤妃言語間順勢轉首，向正在專心致誌地觀舞的項舒亦看去，麵上露出一絲幽深的莫名笑意，“若是再讓她知道娘娘要賞這教舞之人，她必定是要......”
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徹骨寒意，沒有凍住禦花園的如玉容顏，沒有凍住十一道若仙身影，卻偏偏凍住了澤妃麵上陰冷的一絲笑意。
澤妃臉上僵死的神情成了所有妃嬪脫口而出的軒然驚呼之聲最好的陪襯。隨著激揚的笙簫樂聲在雪地上急速轉動的十道身影從原本互相圍成的一個小小圓圈逐漸地向外圍散開，直到露出垓心處的一道尤為嫋娜曼妙的欣長身影。
先前十一名女子同時現身，作舞時動作又如出一人，然而此刻看去這留在垓心處的女子身影看來格外柔弱無骨，飄然欲飛。
十名女子在轉動時漸漸向外而去，留下唯獨一人在原地尤為醒目。眾人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女子不僅舞姿最為出眾，就連一身飄然如霧的紗裙亦是來得與眾不同。女子一刻不停的急速轉動下帶起衣袂翻飛，長袖似水。原本看似貼身緊束的舞裙在一次又一次地回身轉動下像是原地怒放的淨色芙蕖一般徐徐展開，一分一毫地隨著輕盈的舞姿散於空中，越來越長。卻在這女子一擺手臂，一動腰肢之下便、像是白羽堆雲一般地翻飛不定，毫不受力，將這女子纖弱如柳的身子籠罩其中。
這女子看似瘦弱不盈一握，然而如柳般的腰肢上似乎有用不盡的力氣一般支撐著她氣定神閑地在雪地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時間越長，轉動之間反而越見力道。眾人心中默默計數，直到這女子接連轉了九九八十一圈的時候，舞裙長袖間淩厲回轉的勁風竟然吹掉了她用以障麵的輕紗！
纖眉蒼翠，朱唇殷紅，眉目間含情帶水，口鼻處吐氣如蘭。匆匆一眼間隻能看見她冷豔若梅的姣好容顏在潔白的舞袖衣裙中如驚鴻一閃，轉瞬沒入如雲般的純淨色彩中。
然而這樣熟悉且驚豔的容貌，即便是隻有一瞬，也足以讓所有的妃嬪大驚失色。
“誠婕妤！”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驚動了所有妃嬪原本淡然無波的神情。雲貴妃和淑妃亦在眾人或竊竊私語或明目張膽的交談中對視一眼，難掩麵上驚訝之色。
隻有明鴻端然坐於原處巋然不動，雙目中的迷戀向往之色，愈加深濃。
澤妃麵上一顫，雙眸像是經不住這禦花園中的刺骨冬寒一般抖個不停，她右手拚盡了全力捏著手中的酒盞，左手早已死死地抓住身上一襲梅紅色遍繡玄色錯錦暗紋披風的衣角不放。
然而沒有人去主意澤妃此刻如同死灰一般的麵色，因為沒有人能在誠婕妤傾盡全力的舞姿下轉動心神。
從來都聽宮中眾人傳聞誠婕妤之舞姿是何等如鳳求凰般舉世罕見，卻沒有人真的像此刻一般心神失守，不能自持。
許是原地回轉的舞姿已經到了該結束的時候，誠婕妤在麵紗飛起的那一刻以單足立地，力道稍緩地轉了一個圈。卻在另一隻抬起的腳掌再度落地的一刹那陡然身子後仰，腹部用力，整個人像是一片鴻羽一般施施然在半空中倒翻而過。
翻湧鼓動的純白衣裙像是雲中的浪潮堆疊而起，舒卷不定之間將她的身子包裹得如同天外飛仙。倒翻而起，直上半空的舞姿像是拉緩了時間一般將所有的視線吸引過去，隻看著這一道身影一點、一點地翻飛而起，又輕輕落地。然而停頓不過是片刻，誠婕妤又間不容發地點足掠起，向後翩然飄動數尺遠。正當此時，她的雙臂似乎是輕輕一動，衣裙、舞袖忽然向兩邊分開，將她美豔生動的麵孔展露無疑。
沒有人看見誠婕妤是如何舞動兩支舞袖，如何擺動一襲裙擺。卻隻見得她在舉重若輕之間就讓原本應該是輕若無物，毫不著力的衣袂如指臂使。
她翩然若仙的身姿在掠上半空的時候就已經讓所有的妃嬪明白，無論如何，今日她必定是獨領風騷，任誰也不能阻止的了。
一舞畢，誠婕妤靜靜立於原地，呼吸微微急促，額頭上亦是可見一層薄汗。然而持續作舞後暢通的氣血除了讓她在呼吸間吐出一蓬蓬如蘭清幽的朦朧水霧，亦將她的麵上染上一層紅潤的霞暈。
她就這樣麵帶微笑，露出一顆顆如貝殼般潔白的牙齒直麵看向明鴻。一身純白衣衫的她在這樣靜默的站立中更顯得眉目如畫，眉翠唇紅之間一張麵孔愈發瑩白似雪。
仿佛是隔了久遠時光的兩個人遙遙相望，明鴻竟然有瞬間的遲疑和難以肯定。這樣不似人間所有的妙麗舞姿，隻在很久遠、很久遠的記憶角落裏還有著一道殘影。那是同樣化身為鳳凰而舞的女子，同樣驚豔了所有辰光與目光的女子。是給自己所有溫暖和愛意的女子。
可是現在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再有沒有人能作那樣的一支舞了。
也許，萬分之一的可能，將落在麵前這個女子身上吧。
誠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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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此，來日又要多個人在這後宮中為敵也就算了，隻怕項舒亦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出好戲，才是真的大快人心。
如此一想，倒也有不少人漸漸釋然，反而鬆懈了心神真正地賞起麵前這出難得一見的舞蹈來。
後宮妃嬪，但凡稍微得寵些的，便都有一技之長。比如項舒亦的琴棋書畫，項易水的詩詞歌賦，誠婕妤的翩然舞姿，澤妃的天籟歌喉。而其餘人等，亦有擅長作舞的。
華昭儀一雙桃花美目如含春波，盈盈看去的目光在十一位少女之間流連忘返，不時輕輕點頭，便是極其讚賞了。
“華昭儀之舞資在宮中便隻有誠婕妤能與之相較了，此刻誠婕妤不在，不知華昭儀對這些少女之舞有何高見呢？”和妃眼神收回，在華昭儀妍麗榮好的麵目上輕輕而落，像是無聲的蝶翼。
華昭儀微微錯愕地看向和妃，旋即展顏而笑，美豔無匹，“甚好。”
“哎喲，”喜德儀在一旁也湊上來一道說話，“華昭儀是善舞的，我們卻都是不懂其中門道的，您這樣說，我們哪裏明白好在哪兒呀。”
華昭儀微微搖頭，啞然失笑。比起喜德儀的嬌俏笑意來，她的笑容是更見大氣欣朗，恍若桃花怒放，“這十一名少女顯然是師承一人，不但所學舞蹈種類一致，就連動作間的規律、幅度都相差無幾，無疑是長期在一道學藝排演的。再看她們身姿翩躚，靈動柔婉，所學的便是漢朝戚夫人一脈的‘翹袖折腰之舞’。此舞專攻舞袖、折腰兩項絕技，種類雖不多，然則隻此兩項便可有無盡變化蘊含其中，隻看舞者功力能作出幾重花樣來。”
“那照華昭儀看來，這些少女的功力可算是極好的了？”沈嬪仿佛也是看夠了舞蹈，反而對華昭儀的話更感興趣些，眨著南海明珠般瑩潤有光的雙目看了過來。
華昭儀點點頭，隻不過麵色不如方才看喜德儀時親熱些，似乎對沈嬪也不是特別喜歡，“多人共舞，本就是難事，非心有靈犀者不可做到舞裙齊擺，長袖同揚。若真如此，任憑單獨一人的舞姿如何優美，陣勢錯亂之下必定不堪入目。然而這些少女動作整齊劃一，對樂師奏樂的節奏更是拿捏準確。動靜隻在一瞬間，是以動時如一人獨舞，卻有十道身影化出，這才看起來別樣驚豔些。”
華昭儀聲音清朗，字字清泠如同玉珠落盤，此刻也並未刻意壓低聲音，是以言語之間倒是有不少妃嬪聞聲轉過臉來朝她看著。眾人皆知宮中除了一個誠婕妤，便屬華昭儀舞藝最高，便也頗有興趣地看著她對眼前這些女子的獨特之處如數家珍地一一道來。
“這宮中除了華昭儀你和誠婕妤，再也沒有誰的舞姿能被皇上讚為‘驚為天人’了。”淑妃從頭至尾也不曾為麵前之舞動容分毫，此刻亦是毫不留戀地將心神放到了華昭儀身上，“隻是誠婕妤向來是不喜歡人家搶她的風頭的，這些女子的舞藝若不是你傳授的，難道是宮中舞坊中來了什麽名師可與你和誠婕妤一較高低嗎？“
華昭儀隻是含笑客氣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誠婕妤之舞姿確在臣妾之上，舉世難得，眼前這些少女連她一半的功力也無。若說是有難得的名師教導，要將這些女子調教到如此地步，卻也不是什麽絕無可能的事情。”
淑妃頷首算是對華昭儀的話毫無異議，雲貴妃在一邊仔細看了看明鴻神情，道：“等這一舞完了，便叫她們的師傅前來拜見皇上，難得看皇上如此高興，著實該賞。”
“貴妃娘娘若欲行此舉，還是早些的好，最好是要在誠婕妤回來之前就辦好。”澤妃的話聲像是這禦花園中潛藏的冷風般疏忽刮了過來，激起人一身的雞皮疙瘩，“可憐項貴嬪一番苦心，排演此舞，若是被誠婕妤知道有人在舞藝上搶了她的風頭，還不知道要是什麽臉色呢。”
澤妃言語間順勢轉首，向正在專心致誌地觀舞的項舒亦看去，麵上露出一絲幽深的莫名笑意，“若是再讓她知道娘娘要賞這教舞之人，她必定是要......”
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徹骨寒意，沒有凍住禦花園的如玉容顏，沒有凍住十一道若仙身影，卻偏偏凍住了澤妃麵上陰冷的一絲笑意。
澤妃臉上僵死的神情成了所有妃嬪脫口而出的軒然驚呼之聲最好的陪襯。隨著激揚的笙簫樂聲在雪地上急速轉動的十道身影從原本互相圍成的一個小小圓圈逐漸地向外圍散開，直到露出垓心處的一道尤為嫋娜曼妙的欣長身影。
先前十一名女子同時現身，作舞時動作又如出一人，然而此刻看去這留在垓心處的女子身影看來格外柔弱無骨，飄然欲飛。
十名女子在轉動時漸漸向外而去，留下唯獨一人在原地尤為醒目。眾人細細看去才發現這女子不僅舞姿最為出眾，就連一身飄然如霧的紗裙亦是來得與眾不同。女子一刻不停的急速轉動下帶起衣袂翻飛，長袖似水。原本看似貼身緊束的舞裙在一次又一次地回身轉動下像是原地怒放的淨色芙蕖一般徐徐展開，一分一毫地隨著輕盈的舞姿散於空中，越來越長。卻在這女子一擺手臂，一動腰肢之下便、像是白羽堆雲一般地翻飛不定，毫不受力，將這女子纖弱如柳的身子籠罩其中。
這女子看似瘦弱不盈一握，然而如柳般的腰肢上似乎有用不盡的力氣一般支撐著她氣定神閑地在雪地上轉了一圈又一圈，時間越長，轉動之間反而越見力道。眾人心中默默計數，直到這女子接連轉了九九八十一圈的時候，舞裙長袖間淩厲回轉的勁風竟然吹掉了她用以障麵的輕紗！
纖眉蒼翠，朱唇殷紅，眉目間含情帶水，口鼻處吐氣如蘭。匆匆一眼間隻能看見她冷豔若梅的姣好容顏在潔白的舞袖衣裙中如驚鴻一閃，轉瞬沒入如雲般的純淨色彩中。
然而這樣熟悉且驚豔的容貌，即便是隻有一瞬，也足以讓所有的妃嬪大驚失色。
“誠婕妤！”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驚動了所有妃嬪原本淡然無波的神情。雲貴妃和淑妃亦在眾人或竊竊私語或明目張膽的交談中對視一眼，難掩麵上驚訝之色。
隻有明鴻端然坐於原處巋然不動，雙目中的迷戀向往之色，愈加深濃。
澤妃麵上一顫，雙眸像是經不住這禦花園中的刺骨冬寒一般抖個不停，她右手拚盡了全力捏著手中的酒盞，左手早已死死地抓住身上一襲梅紅色遍繡玄色錯錦暗紋披風的衣角不放。
然而沒有人去主意澤妃此刻如同死灰一般的麵色，因為沒有人能在誠婕妤傾盡全力的舞姿下轉動心神。
從來都聽宮中眾人傳聞誠婕妤之舞姿是何等如鳳求凰般舉世罕見，卻沒有人真的像此刻一般心神失守，不能自持。
許是原地回轉的舞姿已經到了該結束的時候，誠婕妤在麵紗飛起的那一刻以單足立地，力道稍緩地轉了一個圈。卻在另一隻抬起的腳掌再度落地的一刹那陡然身子後仰，腹部用力，整個人像是一片鴻羽一般施施然在半空中倒翻而過。
翻湧鼓動的純白衣裙像是雲中的浪潮堆疊而起，舒卷不定之間將她的身子包裹得如同天外飛仙。倒翻而起，直上半空的舞姿像是拉緩了時間一般將所有的視線吸引過去，隻看著這一道身影一點、一點地翻飛而起，又輕輕落地。然而停頓不過是片刻，誠婕妤又間不容發地點足掠起，向後翩然飄動數尺遠。正當此時，她的雙臂似乎是輕輕一動，衣裙、舞袖忽然向兩邊分開，將她美豔生動的麵孔展露無疑。
沒有人看見誠婕妤是如何舞動兩支舞袖，如何擺動一襲裙擺。卻隻見得她在舉重若輕之間就讓原本應該是輕若無物，毫不著力的衣袂如指臂使。
她翩然若仙的身姿在掠上半空的時候就已經讓所有的妃嬪明白，無論如何，今日她必定是獨領風騷，任誰也不能阻止的了。
一舞畢，誠婕妤靜靜立於原地，呼吸微微急促，額頭上亦是可見一層薄汗。然而持續作舞後暢通的氣血除了讓她在呼吸間吐出一蓬蓬如蘭清幽的朦朧水霧，亦將她的麵上染上一層紅潤的霞暈。
她就這樣麵帶微笑，露出一顆顆如貝殼般潔白的牙齒直麵看向明鴻。一身純白衣衫的她在這樣靜默的站立中更顯得眉目如畫，眉翠唇紅之間一張麵孔愈發瑩白似雪。
仿佛是隔了久遠時光的兩個人遙遙相望，明鴻竟然有瞬間的遲疑和難以肯定。這樣不似人間所有的妙麗舞姿，隻在很久遠、很久遠的記憶角落裏還有著一道殘影。那是同樣化身為鳳凰而舞的女子，同樣驚豔了所有辰光與目光的女子。是給自己所有溫暖和愛意的女子。
可是現在那個女子已經不見了，再有沒有人能作那樣的一支舞了。
也許，萬分之一的可能，將落在麵前這個女子身上吧。
誠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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