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
  顧子衿是典型的古代淑女,認為蹦蹦跳跳有傷大雅。不過成靖寧堅持著,認真說道:“娘,你看我小時候像個病貓,不也是跟著爹練了兩套拳法,每天在房前屋後跑上幾圈,五歲之後就很少生病,可見那麽做也是有效的。我每天隻在自己的院子裏做,身邊也都是自己人,誰會出去亂說?而且這是最有效的法子,您也想我身體康健無病無災對吧?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嚐試半年,沒有效的話我就放棄,您看如何?”

   顧子衿十分為難,看向沈老夫人的目光多了幾分求助。婆媳兩個之間的無聲交流被成靖寧看在眼中,家裏沈老夫人是最權威的長輩,她若點頭便沒問題,於是到沈老夫人身邊,抱著老人的胳膊祈求道:“祖母我真的不騙您,您看二哥雖然也是寒窗苦讀,可也沒落下拳腳功夫,身體一直很好,可見練拳腳活動筋骨對身體很好。我隻是在小院裏踢毽子跳百索,誰會闖進來指指點點?每天做一點,日積月累總會好起來。好身體是一切的本錢,隻有身體好了,才能去做想做的事。祖母,您就答應孫女吧。”

   見沈老夫人還在猶豫,成靖寧又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的想法了,費了一番口舌之後,才讓老人家點頭:“好吧,就在你的小院裏煉,以半年為期,沒有效就老老實實的待著用我的法子養身體。”

   成靖寧抱著沈老夫人的胳膊:“多謝祖母!”

   成靖寧關起門來養身體,她要的百索和毽子沈老夫人挑好了送來,並表示對她的計劃拭目以待。之後她便開始在早午晚三個時辰點,開始鍛煉身體。由於她體弱多病,回京城之後不是病就是躺,因此沈老夫人和顧子衿甚少帶她出門走動,令國公府和顧家還未上門拜訪。就是瓊華院的大門也甚少出去,像府上的賞花宴等京城女眷聚集的場合便沒出現。荀太夫人本欲讓成靖寧上府裏的閨學,聽聞她身子不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也不讓她去景斕堂請安。

   可可癱倒在房簷下的木椅上,百無聊賴的搖著尾巴,眯著一雙眼睛看著成靖寧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動作。成靖寧做完一套操,用巾子擦了臉上的汗水,在可可身邊坐了下來,撫著它柔軟的皮毛。

   羊奶養著,魚幹供著,還有一堆調養身體的零食,兩個月下來可可大了一圈,全然不是剛撿回來來時的瘦弱模樣。可可除了剛來時的討好之外,安定下之後就疏遠成靖寧,更願意對著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夫妻撒嬌,從來不給她好臉色。不過它仍然願意跟在成靖寧身邊,瞪大眼睛看她做事。

   “可可,好無聊,想不想出去走一走?”成靖寧自由慣了,身體稍好一些之後,開始惦念起外麵的世界來。

   可可很不給麵子,閉上眼睛小憩,隻有一隻尾巴不耐煩的掃來掃去。連貓也不理她,成靖寧隻好打消這個念頭。突然看到花壇裏的小秧苗,成靖寧飛快的跑了過去。半月前種下的辣椒種子發芽了,等到夏天就能結果。

   這一世辣椒從南方傳入大祁朝,京城還很少,雖然是稀罕香料,敢於入菜的人家還是很少,京城的飲食,仍以清淡為主。如果能推廣這個的話,說不定能大賺一筆。沈老夫人名下有一間酒樓,在京城裏是中等水平,生意算不上興隆,但每年都由盈餘,她可以從沈老夫人那裏下手。

   看到成靖寧莫名的興奮,可可好奇的走了過來,輕車熟路的跳上花壇,隻看到一簇小小的秧苗,嫩生生的,不知是什麽東西。“喵~”可可衝著成靖寧叫了一聲。

   成靖寧把可可抱在懷中,說:“如果成功的話,家裏的金庫會暴漲的。”她越想越興奮,在可可的小腦袋上親了一口,賺錢是她兩輩子最大的興趣。可可拋給她一個嫌棄的白眼,掙紮著要下地。“小沒良心的,我對你這麽好,你就這麽對我的?”貓果然是高冷的動物,不吃她這一套。

   剛換好衣裳,花月來稟告說四姑娘成安寧來了。“請她進來。”成靖寧理好蓬亂的頭發,到左梢間的書房。

   第一次到瓊華院,成安寧好奇的打量院子裏的一切,和她想象中的很不同,清幽雅致,全然沒有皇親國戚的奢華。跟著小丫鬟進入成靖寧住的小院,院裏安安靜靜的,丫鬟仆婦各司其職,一隻渾身漆黑的半大黑貓在院子裏曬太陽。和記憶中的很不一樣。

   可可見到成安寧,很不友好的嚎叫了一聲。尖利的貓叫聲直擊人心房,嚇得成安寧險些摔倒。水袖扶住成安寧:“四姑娘小心。”

   成安寧恢複雲淡風輕的神色,眉眼帶笑地問道:“那隻黑貓好生奇怪,六妹妹很喜歡貓麽?”

   水袖很不喜歡可可,從它出現起一直認為它是一隻不詳的貓,奈何成靖寧喜歡,了然大師也說要好好養著,她一個下人自是沒轍,平日裏就離它遠一些。聽到成安寧問話,不自覺的露出嫌惡的情緒來:“是呀,六姑娘很喜歡,養得比孩子都精細。”

   一隻貓,她並不放在心上,跟著水袖一起到成靖寧的會客廳,成靖寧正在倒茶水。見到她來,放下手裏的活兒迎了上來:“四姐姐是稀客,今天怎麽想起到瓊華院來?”

   “多日不見妹妹,就過來看看。妹妹不會不歡迎吧?”成安寧含笑坐下,成靖寧端了一杯茶給她。

   “是大紅袍吧,這茶金貴得很,也就瓊華院這邊有了。”成安寧喝了一口後說道,話裏是藏不住的羨慕。

   成靖寧頗不好意思,她並無炫耀之意:“我是個俗人,茶對我來說都一個味兒,水袖她們泡什麽茶,我就喝什麽茶。四姐見多識廣,從小長在侯府,知道的一定比我多。”

   成安寧露出苦澀的笑容,說話有些勉強:“見多識廣說不上,知道的好東西也不多。我們兄妹三個,在父親和祖母麵前都排不上號的。唉,不說那些了。這個月底有海棠宴,祖母讓大伯母主持,到時妹妹參加與否?”

   永寧侯府風光的時候,海棠宴熱鬧非凡,京中貴婦貴女均以能參加海棠宴為傲,自從二皇子奪嫡失敗,輔國公府被抄家奪爵,二房三房失勢之後,京中的權貴對永寧侯府避之不及。兩年中,府中的海棠花絢爛依舊,卻也不複往日繁榮。現在大房崛起,有皇後做靠山,自是要借這個機會重回權貴圈子,大房也需要一個結交貴婦的機會,眼下就有一個好時機。

   “回來之後我一直閉門養病,對這些倒不清楚。依照祖母的意思,讓我再學些規矩之後再跟著母親出門。”正因為是大房唯一的嫡女,在規矩和行為舉止上必須周全,不能出錯被人恥笑,在這方麵上,顧子衿和沈老夫人的態度一致,養好身體,學全規矩再出門交際。

   成安寧露出惋惜的神色:“真是可惜了,海棠宴多好的機會呀。”

   成靖寧看得開,反去勸成安寧說:“今年錯過了還有明年、後年,四姐不必為我可惜。倒是你和三姐姐還有二叔母,得好生準備才是。”

   “妹妹說得是,是我多心了。離四月不遠了,妹妹的生辰打算怎麽過?”成安寧又問道。

   “隻在院子裏吃碗長壽麵就好,不大肆操辦,父親說這個時候要低調一些,我也還小,一個生日沒必要辦得那麽隆重。”成靖寧想了想,對成安寧說道,對家中三位長輩的安排,她十分讚同,她對自身的情況十分清楚,雖然是現代的靈魂,但殼子和所處的環境都是古代,想要活下去,至少麵上必須遵照這裏的規矩來,她相信長輩比她想的更周全。

   成安寧有幾分失望,“還以為妹妹十歲生辰,能來瓊華院討杯酒喝。好歹是整生,隻吃長壽麵會不會冷清了?不過是個生辰,大伯父太小心了。”

   “過生日的時候隻要一家人在一起,哪有冷清不冷清的。反正現在小心些沒錯,而且過生總免不了宰殺牲畜,大人們說年紀小的孩子過生日還是別大肆操辦,免得折壽了。”以往在崖州,每年過生日顧子衿都會給她煮長壽麵,自然不希望回京城之後打破這個習慣。

   “說得也對。六妹妹喜歡什麽禮物,我也好準備著。”成安寧不執著讓成靖寧大辦生日的話題,轉到送禮上。

   成靖寧笑道:“隻是一個小小的生辰而已,四姐姐不必破費。”她和家中姐妹不熟悉,要生日禮物這樣的事她著實沒辦法做。這時可可走了進來,尾巴豎得高高的,一直喵喵叫。成靖寧很喜歡可可,俯身把可可抱在懷裏,從櫃子裏拿了幾個小魚幹來喂它。

   可可難得乖巧聽話,被成靖寧抱著不掙紮也不嫌棄,一邊嚼著小魚幹一邊睜大一雙陰陽眼恨意滿滿的盯著成安寧。黑貓本就可怕,尤其它還生了一雙陰邪的陰陽眼,成安寧被可可盯得心裏發毛,她第一次見這貓,沒惹過它吧?見成靖寧寶貝成這樣,勉強笑道:“六妹妹什麽時候開始養貓了?這貓看起來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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