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察哈爾禿禿到了明奉城
  “……唔……我明日傍晚過來可以嗎?”

  鐵木長瀚小心翼翼地問。

  神醫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道了一聲“可以。”

  之後,鐵木長瀚內心便歡喜地幾欲掩飾不住。

  他“哎哎”地應了好幾聲,知曉神醫此刻肯定是十分的疲倦。

  因此,他又小心翼翼地跟神醫道了別“那神醫你好些休息,我明日傍晚過來。”

  神醫沒有再回答鐵木長瀚的話。

  顯然是人家不願意再多說話,隨他去了。

  鐵木長瀚好歹是漳州的知府,不說漳州知府這一個身份,就是他自己,也有著很高的野心。

  自然是見不得別人在他麵前,對他無禮、忽視的。

  然而,神醫這樣,鐵木長瀚卻是絲毫不以為忤。

  ——因為鐵木長瀚知道

  怪人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怪性子。

  神醫在鐵木長瀚手底下做事,已經做了七年。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鐵木長瀚早已摸清。

  神醫方才對鐵木長瀚態度隨意,甚至是輕慢。

  但其實,神醫心裏麵根本就沒有一點兒輕慢鐵木長瀚的意思。

  ——他不過是個為藥癡迷的呆子。

  人情世故啊啥的,一點兒都不通。

  啊,當然了,不用人情世故,也就沒得什麽野心。

  不會起什麽亂七八糟的禍主的心思。

  況且,這神醫的本事,還大得很。

  若是他為人精明,鐵木長瀚哪裏敢將這人放在身邊呢?

  所以,鐵木長瀚一點兒也不介意神醫的粗俗無禮。

  反而供著神醫,哄著神醫。

  神醫心裏頭舒服了,他又沒什麽其他的心思。

  自然就會樂嗬嗬屁顛顛地跑去研製各種藥。

  這廂鐵木長瀚樂得心膽發顫地離開了神醫研製藥的地方——

  別說,不知道為啥,走出神醫的地盤之後,鐵木長瀚隻覺得外頭太陽光都大些了。

  好似要曬掉他這身上新沾染來的晦氣……

  鐵木長瀚止住了自己不對勁的心思。

  回頭極為友善地看了一眼神醫的地盤。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

  然而,鐵木長瀚不知道,在他剛離開的某個房間,躺在躺椅上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他吩咐了院子裏唯一伺候的下人,讓他把門給關了,任何人過來都不見之後。

  便轉身回了自己睡覺的房間。

  ——鐵木長瀚剛離開,見了他方才的樣子,自然不會疑心他在搞什麽鬼。

  神醫回到了自己睡覺的房間之後,對著一麵銅鏡,在自己的臉部按了幾個部位。

  隨後,一張人皮麵具撕開,露出了麵具下絕美的臉……

  …………

  察哈爾禿禿到達明奉城鐵木長瀚的府邸時,已經是五天後。

  原本他們坐馬車,便要走差不多兩日的時間。

  而他們的馬車壞了之後,便隻能走路來明奉城。

  一路上,他們差點兒被曬成了肉幹……

  其實,當初,察哈爾禿禿他們毫無防備地,騎著馬來到漳州時。

  那時候,他們還隻是隱隱地覺得漳州有些熱。

  熱得叫人難受。

  但是,他們,也不承想過,漳州的太陽會有這麽大的威力。

  而那時候,其實他們一邊騎著馬跑著,一邊被太陽曬著……

  熱風兒吹著……

  搞不好他們更容易被少曬成、吹成肉幹。

  隻不過察哈爾禿禿他們自己在太陽底下,沒有察覺出來。

  到時這幾日,他們好不容易躲了十多天的太陽。

  卻又要在這火辣辣的太陽下行走。

  察哈爾禿禿走了一路,幾乎都要對這臨堯城的太陽,產生懼意了。

  甚至,他內心當中,還有一些隱隱地後悔

  當初剛入漳州沒多久就病倒時。

  他那時候,便應該立刻打馬回京師……

  當然了,如今,察哈爾禿禿都走到了錢袋子的家門口,自然是不甘心打道回府……

  況且,他們如今沒有馬車,想回也回不得。

  因此,察哈爾禿禿隻能咬牙繼續朝著明奉城前行。

  ——走到明奉城時候,好在明奉城有客棧。

  因此,察哈爾禿禿舒舒服服地在客棧裏休整了一晚……

  雖然那客棧比起京師來說,有點兒差。

  不過,進了漳州之後,察哈爾禿禿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簡直比那些逃難的難民還不如!

  因此,這會兒,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正兒八經可以睡覺的地方。

  察哈爾禿禿自然就覺得十分滿意了。

  唯一有點兒讓察哈爾禿禿心裏頭感覺到不舒服的是

  漳州可能是沒什麽街市,也沒什麽客棧。

  因此,這好不容易開了的一家客棧,要價極貴。

  幾乎是京師的三倍。

  當時察哈爾禿禿急著好好休整一番,因此,也就沒跟那店家討價還價。

  然而,離開了客棧之後,察哈爾禿禿卻越想越虧。

  心裏頭又開始不痛快起來。

  想了一路之後,屬下有些欲言又止地找上了察哈爾禿禿。

  察哈爾禿禿見到自家屬下那副表情之後,眼角便就是一跳——

  在過去的許多的日子裏,這屬下每每過來上報住處環境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副麵上為難,卻又不得不說,但是又不知道怎麽說……

  的表情。

  察哈爾禿禿迅速回憶了一下

  他剛剛是叫那人提前去欽差大人的府邸收拾一下對吧?

  不是叫他過去找客棧或者驛站或者啥的對吧?

  所以……欽差大人的府邸,應該是跟那些驛站,要不一樣一些的吧……

  察哈爾禿禿僵著一張臉,笑得像想要哭一樣……

  那屬下見察哈爾禿禿自己聰慧,竟然領會到了他還沒有說出口的話。

  心裏負擔也少了些。

  隻還是有些裝模作樣地支吾道“大人……欽差大人府邸那兒的環境……不太好……”

  其實,說是不太好,這屬下還是往好了說。

  他先是去拜見了漳州知府一番。

  向漳州知府言明了他家大人一路舟車勞頓,想先去府邸歇一歇腳。

  還請知府大人支個人帶一下路。

  漳州知府是笑眯眯地允了。

  結果漳州知府支過來的人,卻直接把他帶到了一處破房子麵前。

  見到那破房子,漳州知府的手下還裝模作樣地吃驚“呀!這房子怎麽回事?

  我記得前幾天,這房子還好好的啊……

  莫非是這兩天下的雨……”

  那手下捂著嘴做驚異狀。

  但臉上卻絲毫不見愧疚。

  察哈爾禿禿派過來找府邸的人,卻是聽到了漳州的人說“雨”,便一陣頭疼。

  ——說實話,從他們進了漳州之後,但凡住個屋子,必露雨……

  結果漳州給欽差大人準備的府邸……

  都說是府邸了,那至少,也得是有院子的吧?

  然而這一個破房子,就一個簡簡單單的土疙瘩堆成,外麵都沒有糊牆,簡陋得不能再簡陋。

  這也就算了。

  ——它……他喵的,竟然還能夠被風雨給吹垮?

  那要是他家大人住裏麵,碰到下雨,不就有可能會被砸死?

  這漳州知府,簡直是用心險惡,心腸歹毒啊!

  察哈爾禿禿帶過來的人,雖然這一路上是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磋磨。

  但是,到底硬氣。

  他們從京師趕過來。

  而眼前的這個漳州知府的手下,這些年都在漳州這邊打轉。

  ——京師到處都是貴人。

  就算他們不過是下人,到處蹭到處蹭,也是蹭了不少的貴氣。

  而離京師較遠的州縣,待在那裏的人,不過是一些被流放出去的,在京師站不住腳跟,被京師淘汰了的卑賤的東西。

  他們家大人是察哈爾家的嫡子。

  而那漳州知府,卻隻是鐵木家的一個庶子。

  察哈爾禿禿的下人不過是一路上受了點兒苦。

  哪裏會挫了他的銳氣?

  因而,這下人見了“欽差大人的府邸”之後,立馬便黑了臉。

  又聽了漳州知府派過來的人這樣說。

  當即厲聲道“放肆!你這是什麽意思!漳州知府就給我們家大人,準備的這樣的地方?”

  漳州知府的下人,聽了察哈爾禿禿的下人這樣嚴厲的問話,卻是一副嬉皮笑臉“哥哥莫氣,既然這屋子壞了,我便帶大人去知府大人府上住著便是。”

  “去知府大人府上?”

  漳州知府的下人話一說出來。

  察哈爾禿禿的下人,便立馬察覺到了這是漳州知府早就預謀好的事情。

  他冷哼了一聲,揚起了一顆高傲的頭“你知道我們家大人過來是幹什麽的嗎?”

  漳州知府有可能算計了平洲知府。

  他私自放了漳州死牢裏的人,讓這些人到平洲行凶。

  這些人在平洲,殺了二十多個少年,以及六個勳貴子弟。

  其中,就有他們家大人的堂叔公的曾孫……

  平洲那邊時不時會給大人來信。

  大人有時候考校那小孩兒功課。

  因此,大人知道那個小孩兒,是個聰慧的。

  還許過他一份前程。

  不承想……

  這樣一個小公子,竟然被人算計死在了街頭……

  如今大人領了這一份差事,又怎麽會輕易放過漳州知府呢?

  漳州知府不過來巴結討好他們家大人也就算了。

  竟然還敢用這破爛的屋子,給他們家大人添堵,甚至還想著算計他們家大人?

  察哈爾禿禿的下人高高在上地看了一眼漳州知府的下人,眼中盡是不屑,心裏頭還輕蔑罵了一句

  不知死活!

  漳州知府的下人見了察哈爾禿禿的下人這樣一副神情。

  卻依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欽差大人是為何來的漳州,這個小的自然知道。

  所以我們家大人,才費勁心思地想讓欽差大人住進府裏啊……”

  漳州知府的下人,這話說得,最後帶點兒意味深長的味道。

  察哈爾禿禿的下人,眉心動了動。

  ——他是察哈爾禿禿的下人,自然跟察哈爾禿禿蛇鼠一窩。

  不過,這個下人膽子小,他要貪,也隻敢從察哈爾禿禿那兒貪。

  旁人遞給他的銀子,讓他去做對不起察哈爾禿禿的事情,他卻是萬萬不敢。

  ——啊,當然了,漳州知府的下人,也沒有給這人遞銀子的打算。

  畢竟,進了他們大人的府邸之後,這些人是死是活,不都是大人說了算?

  他哪裏用得著閑得無事地給一幫即將要被大人算計的蠢豬遞銀子……

  …………

  漳州知府的下人,那最後一句有些意味深長的話,其實是藏了

  欽差大人既然來者不善,他們家大人又怎麽會手軟!

  到時候欽差大人去了大人的府上,不就是活活地送入了大人的嘴裏嗎?

  然而,察哈爾禿禿的下人,卻自發地覺得

  這漳州知府讓他們家大人去到他的府邸,肯定是為了趁機討好收買他們家大人。

  讓他們家大人,對他手下留情,留一條生路的。

  察哈爾禿禿親自來漳州,原本就是因為貪圖鐵木長瀚的銀子。

  這一路上,察哈爾禿禿他雖然過得一點兒也不好,吃了許多的苦。

  不過,他看著漳州方圓百裏無人煙,為數不多的百姓在田間勞作。

  他便覺得心裏頭十分的滿意

  畢竟,這裏的百姓都過得如此的苦不堪言了。

  也就證明,鐵木長瀚肯定從百姓那裏壓榨來了不少的東西。

  鐵木長瀚要是被問了罪,那他在漳州的金銀珠寶啊啥的,他察哈爾禿禿肯定是要搬走一大部分的……

  至於全部都搬走……

  這個想法不現實。

  察哈爾禿禿還要留下一點兒來孝敬皇帝。

  免得他獨吞了,皇帝不高興。

  若是他留下一點兒,反正皇帝那個草包也看不出來啥東西。

  他咬死了鐵木長瀚就隻剩下這點兒財產就是。

  …………

  察哈爾禿禿的下人,聽了漳州知府的下人說的話之後,便下意識地覺得,漳州知府這是在找機會給他們家大人塞好處。

  而察哈爾禿禿,在聽了自家下人將之前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出來了之後,也兀自覺得

  這鐵木長瀚還真是上道啊……

  這樣想著的時候,察哈爾禿禿眼中還閃過了一抹陰狠

  鐵木長瀚一個庶子而已。

  不管平洲那孩子的死跟他有沒有關係。

  察哈爾禿禿拿了鐵木長瀚的錢財之後,都會讓他去死……

  …………

  百裏聞風從亦赫家府上回來之後,便研究起了那毒。

  幾日之後,百裏聞風便研製出了解藥。

  ——那毒極其陰險。

  也不片刻要人性命。

  隻是一點一點兒讓受到了傷的地方腐爛。

  一直也愈合不了。

  百裏聞風前世是外科大夫。

  若是這藥腐蝕的是內髒。

  百裏聞風他不一定治得了。

  畢竟,百裏聞風前世並沒有係統地學過中醫。

  而如今,他到這兒也才三年。

  這三年,他摸透了的醫術並不多。

  中醫診脈啊啥的,他其實根本就是個半吊子。

  傷寒雜病論上,光風寒,便有許許多多的脈象。

  不同的脈象,還有著不同的治療法子……

  說實話,百裏聞風他這短短的三年,不過是學了一些中醫的皮毛。

  若是讓他去給人診脈,他是不能夠光憑脈象,就診斷出來病人所患的病症的。

  ——所幸,如今百裏聞風也沒見過啥病人。

  需要他治療的,也不過是過去一個經常受傷的大狗子。

  以及如今一個中了毒的赫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