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大狗子的畫像
  三人還在議論,賀臨淵在一邊聽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平洲百姓的日子,太平太久了……

  吃完飯之後,賀臨淵帶著人離開了酒樓。

  關於有間酒樓的三個皰師,賀臨淵在剛來臨堯城的時候,便注意到了。

  不過,那時候他之所以會注意到,不過是因為,他們中的一個百裏皰師,跟完顏阿若走得比較親近。

  賀臨淵知曉阿爾布穀對完顏阿若頗為看重。

  因此,賀臨淵便對那百裏皰師費了些心思地打聽。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想來,即使是心思深點兒,到了公子麵前,也是無所遁形的。

  至於其他的兩個,賀臨淵也順便打聽了一番。

  都是年紀不大的少年。

  ——而這三個少年,竟然能夠憑空創造出來一種前所未有的烹飪方法……

  賀臨淵隻覺得神奇。

  原本,關於有間酒樓三位皰師的事情,在之前他打聽過百裏行川之後,便應該打住。

  然而,有時候,事情就是那樣的湊巧。

  這一天,賀臨淵吃完了有間酒樓的飯菜之後,因為木三和木四那邊,一直沒有什麽消息。

  鐵木家的人,又已經離開臨堯城十多天。

  ——他們之前住的是胡家的客棧。

  這也無可厚非。

  因為鐵木長淵與胡慶豐畢竟是多年的師兄弟。

  所以,鐵木長淵來了臨堯城,臨堯城雖然說麵上比較太平,但如今是多事之秋。

  鐵木長淵要想掩人耳目,自然是選擇跟他共事多年的胡慶豐,住他們家的客棧要好一些……

  ……隻不過,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賀臨淵心中有一抹疑惑

  鐵木長淵放著黃河那邊不去,悄悄地來這臨堯城做什麽呢?

  難不成是聽說了主家有意拿下平洲,所以特意過來搗搗亂?

  ——可是,這應該也是不需要鐵木長淵親自過來的吧……

  而胡家那邊,賀臨淵倒是發現了一些東西

  比如說,他們胡家雖然住到了鄉下,可是,招了許多的護衛。

  手底下的人來報,至少有二三百個人。

  聽得賀臨淵嘖嘖稱奇。

  ——胡家都捐出了盡數的家財,他們哪裏還養得起這麽多的護衛?

  後來那屬下告訴他

  那些護衛,都是純族之人。

  賀臨淵想了一下,覺得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還是可以說得通。

  ——畢竟如今在其他的州縣,許多沒有啥庇護的純族之人,他們連飯都吃不飽。

  而胡家,雖然他們如今捐出了盡數的家財,可是他們的鋪子並沒有變賣。

  他們家開的酒樓啊啥的,也有許多。

  ——像有間酒樓,如今每日,都還在外麵施粥。

  所以說,胡家要給這些純族之人一口飯吃,其實還是很容易的。

  純族之人有了一口飯吃,自然是十分樂意跟著胡家。

  之後,那屬下又跟賀臨淵說

  胡家還種了許多的糧食與蔬菜啊啥的。

  賀臨淵就更進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胡家他們這是準備過自給自足的生活了啊。

  除了這些之外,其他的家族,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動作。

  因而,在等消息之餘,賀臨淵又剛吃完了有間酒樓的飯菜。

  於是,他突發奇想

  他還不知道那有間酒樓的三位皰師長什麽樣子呢。

  既然他如今都來了臨堯城,哪裏還能夠不知道這三位皰師的長相呢?

  這樣想著,賀臨淵便叫屬下去臨堯城中找了善畫之人,畫了有間酒樓三位皰師的畫像。

  百裏皰師的畫像倒還好。

  因為他經常去知府家拜訪,臨堯城的人都認得他。

  大狗皰師和二狗皰師的畫像,卻有點兒困難。

  ——因為眾人,幾乎不知道大狗皰師與二狗皰師長什麽樣子。

  賀臨淵是個有本事的人,否則,他也不會被阿爾布穀看重,並且,是阿爾布穀麵前最為得寵的幕僚。

  隻要是他想要辦到的事情,他總會挖空心思地辦好。

  他先是算計了有間酒樓的一個小二。

  有間酒樓背後的老板是胡五。

  當初,胡槐頗為看好有間酒樓,所以讓忠叔給胡軒挑店小二的時候,都是選的家中信得過的,忠心耿耿的小孩。

  這些孩子在有間酒樓待了這麽多年,百裏行川等人對他們也都不錯。

  所以,尋常情況,他們自然是不可能背叛百裏行川等人。

  況且,大狗子與二狗子隨著鐵木長淵他們走了之後,胡軒也是知道了大狗子的身份。

  當時他看到大狗子與鐵木長淵站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頗為吃驚……

  也因此,他才明白,為何大狗子一直都是深居簡出。

  想明白了這一點,胡軒便囑咐了酒樓的夥計,不管誰來問關於三位皰師的事情,都隻許回答不知道。

  ——胡軒之所以沒有直接點明

  不許對外說出大狗皰師的長相。

  是因為這樣做太過刻意。

  胡軒並沒有準備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酒樓裏的小孩。

  而胡軒這樣說了之後,酒樓當中的夥計,便都很自覺地遵守了。

  ——平洲近來出了不少的事。

  這個他們都知道。

  百裏皰師跟著欽差大人去了京師。

  大狗皰師與二狗皰師不久之後也離開了。

  ——雖然酒樓的夥計們不知道大狗皰師和二狗皰師他們是去哪兒。

  但想來,也定是為了知府大人。

  三位皰師,如今估計是在幹大事。

  因此,他們自然會替三位皰師守口如瓶。

  當缺錢的小夥計,剛好得到了賀臨淵的許諾

  說隻要小二說出三位皰師長什麽樣子,他便能得到一大筆錢時,小二猶豫了。

  賀臨淵是一個經常去他們有間酒樓吃飯的食客。

  這個小夥計有點兒印象。

  他也確實是在三位皰師都離開臨堯城之後,才出現在有間酒樓的。

  連臨堯城吃過三位皰師飯菜的人,在三位皰師走後,都覺得十分的遺憾。

  ——那麽,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想必在聽說了三位皰師的名頭之後,會對其十分仰慕……

  這似乎也說得過去吧。

  如今這位客人,他隻是想知道三位皰師長什麽樣子,等到以後去了他鄉,也免得他有緣遇見了三位皰師,卻因為沒有認出三位皰師來,而與其錯過,想來也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情……

  啊,當然了,主要還是小二他缺錢……

  他那個整日在街頭為非作歹的哥哥,也不知道是被誰,套在麻袋當中,被人打斷了腿……

  哥哥整日裏在家哭天搶地,小二他總不可能不管。

  可是他之前攢下的錢,都讓哥哥拿去賭輸了。零久文學網

  之前這個無賴拿他弟弟錢的時候,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自家弟弟的錢,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拿不了了?

  管他是拿去賭,還是去幹啥,那是他弟弟孝敬給他的錢,誰敢多說一句?

  結果如今,他被人打斷了腿,他弟弟的錢,又被他揮霍一空。

  沒錢買藥,他的腿便整日整日的疼。

  疼得他脾氣越發地暴躁。

  一會兒哭,一會兒罵的。

  連鄰裏的小孩,都敢隔著門嘲笑他“跛杆,跛腳杆,一腳長來一腳短……”

  氣得這無賴隔著門大罵“你們這群小畜生……”

  想到他平日裏,竟然因為嫌棄這幫小孩手裏的雞腿沾滿了鼻涕,就把雞腿留給這些小孩子們自己吃,隻搶了他們的錢財……

  無賴便十分的後悔!

  這幫臭小孩,當初自己就不應該把雞腿留給他們吃!

  …………

  小二每一次回來,見到的便是他哥哥淚流滿麵,喊著疼,說著自己不想活了,幹脆讓他去死了算了的場景。

  然而每一次,小二給他哥哥帶回來的飯菜,都被哥哥吃了個精光……

  小二自然也是不想讓他哥哥一直這樣疼下去的。

  因而,當有一名食客,說著自己隻是因為十分地仰慕有間酒樓的三位皰師,他不會在臨堯城久留,希望自己能知道有間酒樓的三位皰師長什麽樣子,以後說不定,有機會遇到的時候。

  小二猶豫了……

  他仔細思考了許久

  他隻是說了三位皰師的相貌,也不說什麽三位皰師的愛好,所以,這個……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的吧?

  最後,小二答應了賀臨淵。

  當賀臨淵找來的畫師,根據小二的描述,畫出大狗子的畫像時,賀臨淵的眼眸當中,閃過一抹異色。

  他指了指大狗子的畫像,問小二“這個是你們大狗皰師嗎?”

  小二點點頭,也沒有察覺出來有什麽不對勁“對啊。”

  賀臨淵摸著下巴沉思。

  過了一會兒之後,賀臨淵才對小二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賀臨淵笑著送走了小二與畫師。

  離開的小二不知道,那個畫師,在幾天之後,就被人殺死,屍體被化屍水化得一點兒也不剩。

  而在賀臨淵得到畫像的之後幾天,他都在調查

  大狗皰師與鐵木長淵這兩個人,離開臨堯城的時間。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這兩人,應該是在同一天離開的。

  風過留痕。

  凡是存在過的,發生過的一切,都將留下其痕跡。

  所以,鐵木長淵來到臨堯城,已以及離開臨堯城,都將會留下痕跡。

  同樣的,大狗皰師他們,在臨堯城,也不是什麽藉藉無名之輩。

  他們離開的時候,肯定也是有人知道的。

  ——比如說,有間酒樓的小二,在哪一天說漏了嘴,說大家以後都吃不到有間酒樓三位皰師的飯菜嘍……

  之類的。

  所以,賀臨淵根據這些蹤跡,最後得出了結論

  有間酒樓的大狗皰師,和鐵木長淵,應該是在差不多的同一段時間離開的臨堯城……

  這就很有意思了。

  賀臨淵立馬便將這一發現,寫信告知了阿爾布穀。

  ——臨堯城有一個和鐵木家的人長得很像的年輕人。

  而這個年輕人,是跟鐵木長淵在差不多同樣的時間,離開的臨堯城。

  ——當日裏,阿爾布穀想到的那些,賀臨淵同樣也想得到。

  比如說,漳州鐵木長瀚那邊,之所以派人來平洲,派乞丐殺掉那些乞丐少年,其真實目的,不在於殺人,而在於找人。

  而如今,在平洲,又出現了這麽個跟鐵木家的人長得如此相像的少年人……

  關於這個少年人的身份,賀臨淵他自然是不可能猜到的。

  ——畢竟,在外人的眼中,以鐵木家對嫡係子弟的重視,他們是不可能讓嫡係子弟,流落在外麵的。

  賀臨淵猜想的是

  那個少年,可能是鐵木家哪個在朝中名聲不怎麽響亮的嫡係子弟?

  而他之所以出現在臨堯城,很有可能是在暗中調查著什麽。

  而他調查的東西,則很有可能跟漳州的人有關……

  當然了,對於這些事情,賀臨淵想得還不是很清楚。

  ——他總覺得似乎哪裏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因而,在給阿爾布穀的信中,賀臨淵便也並沒有說太多。

  ——能夠讓賀臨淵一心奉為主的人,不可能會是傻子。

  他有自己的判斷。

  另一個是

  如果那個大狗皰師,跟鐵木家有關的話,那麽,那個隨著完顏阿若去京師的百裏皰師,他又是什麽身份呢?

  完顏阿若那個人,沒有太多的腦子。

  ——這個賀臨淵知道。

  所以即使是那個百裏皰師真的有問題,他也不一定能夠看得出來。

  還是得公子多費心思……

  …………

  然而,阿爾布穀收到賀臨淵的信之後,卻是發出了一陣猙獰的狂笑。

  ——還真是有意思呢,這個大狗皰師,應該就是那個孩子吧?

  阿爾布穀的看著畫像當中的少年人,臉上笑著,眼裏卻是凝聚出了越來越多的寒芒……

  …………

  此時,平洲,臨堯城的一處宅子。

  ——為了避人耳目,賀臨淵和木三他們,都沒有住客棧,而是租了一處宅子。

  木三他們剛開始是住在客棧裏的,隻不過,木四被賀臨淵抓了一次之後,他們兩人,便帶著手下,租了一處宅子。

  而賀臨淵他們,本來人就多。

  而且他們知道,平洲,雖然如今胡家的人,當官的辭了官,經商的沒了錢。

  可是,平洲,遍地都是胡家的鋪子。

  所以,依舊可以算得上是胡家的地盤。

  所以他們自然是租的宅子。

  而木三和木四他們,也不是說他們不謹慎。

  而是,漳州那邊,他們在幾年之前,就已經派過人來平洲。

  也就是說,他們的人,在平洲待了都三年了。

  在平洲找人辦事啊啥的,也都三年了。

  所以,相較於賀臨淵的謹慎,木三和木四他們,要隨意一些。

  而且他們帶來的人,也都是各自找地方住。

  各自辦自己的事情。

  不像賀臨淵他們的那樣,大部分時間都一直待在一起。

  因而,他們一開始,住的是客棧。

  而這時候,木三和木四,便待在他們租住的宅子裏。

  一個身姿颯踏如鬆、頭發披散於肩的男人似笑非笑“這胡慶豐,不愧主人說他是個老滑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