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必須賺錢
  傍晚,江月把曬幹了的布麵收回來,散發著花香和陽光的味道。

  被褥裏麵的棉花太舊了,壓得結實沉重,有的地方團成了一塊一塊的。她用手抻了抻,用竹片抽了抽,能稍微變得鬆軟些。

  趕哪天走街串巷的彈棉匠帶著家夥什來村裏,把這些舊棉花拿出去重新彈一彈,就能暄軟舒服了。

  江月和江星兒姐妹倆合作,縫完了被褥,去做晚飯。

  星兒刷鍋燒火,江月去調粗麵糊糊。

  她手拿葫蘆瓢伸進大麵甕裏,聽到瓢劃著甕底的聲音,心裏也像被劃了一下。

  壞了!麵快沒了,頂多十天半月就要斷糧了。

  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才初春,距離夏天的麥收還早著呢,各家各戶基本上都沒有多餘的存糧。想買必須去鎮上的麵店,然而麵店往往在這個時節故意抬價。

  細麵她家是買不起的,粗麵的價格也不便宜,據她所知,家裏一文錢都沒了。

  娘上次紡線賣了幾個錢,還沒在兜裏捂熱乎,就被江酒鬼搶去了。

  江月把瓢裏的粗麵倒回去一些,少放麵,多加點野菜吧。

  再看看油壺也下去一多半了,唉!也得買了。

  居家過日子柴米油鹽的,缺了啥都不行,啥都需要花錢。

  希望明天能把香皂賣出去,換點錢添置點東西。

  晚飯,一家四口圍坐在低矮的飯桌前,喝著野菜糊糊,就著蘿卜絲。

  江月把李氏送來的雞蛋一切兩半,平均分給兩個妹妹。

  星兒和陽兒愣愣地盯著自己麵前,橢圓形的半個雞蛋,潔白如玉的蛋清像小碗,托著金色如太陽的蛋黃,色澤漂亮,看著就很好吃。

  陽兒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她從小到大沒吃過一口雞蛋,卻見過無數次。

  三叔家比她小一歲的堂弟江喜,經常吃著雞蛋在她麵前炫耀。

  剛開始她不懂,為什麽祖母養的雞下的蛋,堂弟可以每天吃一個,自己卻隻有眼饞的份。

  後來祖母用一頓棍棒告訴她,男孩是寶貝疙瘩,女孩是野草蒺藜。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次,起因是江喜咬了一口蛋黃差點噎著,氣得他把剩下的半個雞蛋扔地上,跑屋裏喝水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雞蛋撿起來,擦掉粘在上麵的灰,剛要嚐一嚐什麽味道,突然被祖母一把奪了去。

  祖母怒罵她是饞癆、家賊,誣賴她偷了堂弟的雞蛋,拿棍子追著她跑了半天,結果差點打斷她的腿。

  後來她無端被祖母責罵時,再也不敢跑了,隻能站在原地挨訓。棍子倒是沒再挨過,但身上每次都免不了被擰得青一塊紫一塊的。

  江星兒抿了抿嘴,把半個雞蛋再一分為二,給了娘和大姐一人一塊,她自己沒留。

  江陽兒學著二姐的樣子,也把自己麵前的雞蛋切開,給了二姐一塊,這樣每個人都有一塊雞蛋了。

  望著兩個懂事的妹妹,江月十分欣慰,感覺沒滋沒味的野菜糊糊,變得好喝多了。

  隻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窮點怕啥,隻要努力賺錢,麵會有的,米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娘和兩個妹妹小口抿著雞蛋,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於她們而言,這無異於山珍海味,這就是簡單而純粹的幸福。

  趁陽兒不注意,江月把自己那塊雞蛋藏到她的碗底,小姑娘瘦得慌。

  陽兒咬到碗底的雞蛋時,猛地抬起頭望了望大姐,黑亮的眸子裏瞬間泛起水花,放下碗,撲到大姐懷裏就哭了。

  江月鼻子一酸,也跟著落下淚來,溫柔拍著陽兒的後背。

  陽兒定然是想到那次,因撿起半個雞蛋,差點被祖母打斷腿的傷心往事了。

  “陽兒乖,不哭了,大姐一定會努力賺錢,讓陽兒天天都能吃上雞蛋,讓他們都來眼饞咱們。”

  江月輕輕的一句話,恍若帶著千鈞的重量。

  妘氏淚目,星兒紅了眼眶,都不約而同地覺得身上多了一股底氣。

  飯後,江月折了一根嫩柳條,放水裏泡了泡,剝開外麵的綠皮,露出裏麵細密的纖維。這就是古代村民用來刷牙的牙枝,也叫齒木。

  牙膏肯定是沒有的,一般都蘸上鹽清潔牙齒。

  而鹽這種東西,在古代是一種特殊的商品,它由國家掌控,價格不菲。窮苦的村民根本買不起官鹽,隻能偷著買價格便宜一些的私鹽。

  江月瞅著鹽罐子也快見底了,不舍得多用,隻蘸了一點。

  用柳枝刷牙,肯定不舒服,也刷不幹淨。江月皺了皺眉頭,如果有牙刷就好了。

  她記得前世看過的古籍上有記載,古代有錢人用豬鬃毛做的齒木,就是現代牙刷的雛形。皇宮裏則用馬尾毛做的齒木,為示奢華,甚至配上玉石或象牙柄。

  她也想做一把鬃毛牙刷,豬鬃毛堅硬容易劃傷牙齦,比較之下,馬尾毛更柔軟好用。

  當然這隻是相對而言,如果有別的選擇,她不願用任何動物毛做的牙刷,感覺別扭。

  呃,誰讓她穿越時沒捎著把牙刷呢,到了古代就得學著適應古代的東西。

  她前世在“香水王國”法國最頂級的香料學院留學五年,假期去過很多國家旅遊,窮的,富的,發達的,落後的。別的不說,她還是蠻能適應不同環境的。

  問題是,現在上哪兒去拔馬尾毛呢?

  村裏牛羊多,馬罕見,隻有萬財主家養了一匹,聽說視若珍寶,肯定不舍得拔毛。

  至於牙膏的製作就簡單了,明天去挖幾味清新口氣,清潔牙齒的草藥,熬製出來,用熟蜜調成糊就成了。

  上炕之前,江月燒了些熱水,簡單洗了洗澡。

  她目前感覺在這裏最不方便的就是沐浴,好不容易從村頭挑回來的水,需要節約著用,而沐浴必然用水多。

  她愛幹淨,兩天沒洗澡渾身不舒服,得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江月原本和星兒,陽兒一個房間住,今晚娘過來了,母女四個躺在炕上,聊了好久才睡。

  半夜裏,江月迷迷糊糊感到枕頭動了動。

  黑暗中一隻手摸索著伸過來,被江月一把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