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從宮裏回來, 柯麗亞一直端著的教科書般的貴族儀態終於能稍微放一放了。鐵板似的背終於能有所放鬆, 緊繃了一整天的得體微笑也終於能從臉上退場，她覺得自己的臉都已經僵了, 放鬆時甚至覺得臉部肌肉有點抽筋。
珀西不在，他最近被過於繁重的相親任務壓迫得抬不起頭來, 每天隻有上午的時候能去上課, 下午時間全被占用參加協會組織的相親。沒有人可以說話, 心中的不安無從宣泄和排遣這也讓她感到有些煩躁。雖然她也知道就算將自己現在心中所擔憂的問題告知珀西他也不一定能理解的了,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是一個完全不會往正確的方向去猜測的人，她才能毫無負擔的將心中的顧慮轉換成沒有任何危險的形式全數告知他。
摘掉腳上的鞋子，高跟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柯麗亞將臉龐埋進手掌裏長長地歎息一聲。
這已經是她這一周第三次被皇後邀請進宮去喝下午茶了, 不是因為有了新的發明，或者她有了新的想法想要與人分享, 而是皇後一反常態，以這樣一個可怕的頻率反複邀請她入宮。
她也曾經委婉地表達過這樣的行為似乎與禮不合，更何況皇後看起來精神狀況並不十分良好。她化著對於她來說過於濃重的妝，試圖用粉底去遮掩臉上的憔悴。鮮豔的口紅和眼妝讓她看起來神采飛揚，卻遮不住眼白裏爬過的一根又一跟的血絲。皇後的一隻手臂似乎不太靈活，無論是托舉茶杯還是挑揀茶餅幾乎都是用一隻手完成的, 另一隻手臂隻會小範圍的稍微活動。
將一小塊蝴蝶酥掉在了桌上, 柯麗亞將另一塊曲奇放進皇後的手中, 終於忍不住輕聲道：“殿下, 您還好嗎？”
“當然, 我親愛的柯麗亞。”皇後輕鬆地說，柯麗亞看到她的額頭上有極細的汗珠滾落。皇後的手有點冰，柯麗亞覺得握住自己的仿佛是個剛從雪天回來的人。皇後聲音輕柔，娓娓說道：“柯麗亞，你的父親是帝國的中流砥柱，你也是協會之中最出色的孩子之一，知道你和你的未婚夫能夠彼此信任心意相通，我真為你感到高興。你我都知道你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他們的前途遠遠不止於此，而能夠被他們牽掛、關懷的你，日後的幸福也會使他人難以企及的。”
即便與奧古斯特略有所緩和，被這樣公然拿出來說也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可麵前的這位是帝國最尊貴的女人，她不能在這位殿下麵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滿。皇後與平時真是太不一樣了，而且一向不喜歡旁人在下午茶時間打擾的皇後，這段時間也破天荒允許一至兩名侍女留在房間內，就算不讓她們近身侍候，但光憑這一點就讓柯麗亞感到驚訝了。
但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麵。皇後幾乎完全直白地對她說：“等我的兒子，我們的大王子阿方索日後登上皇位，自然會善用你父親的賢能。”
這句話差點讓柯麗亞當場跳起來。
回到宿舍的現在，在一個她熟悉的、安全的環境當中，原本被緊張和震驚所充斥的大腦此時能夠完全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她此時心砰砰直跳，直覺事情正在往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而她隻能猜到如此，對於這些事情毫無辦法。
皇後從頻繁而高調地叫她入宮開始就已經在釋放信號了，這種信號也許不僅僅來自於她個人，有可能是被更高位的人授意過。否則她想不到皇後為什麽會以這樣一副病體，用堪稱失態的姿態來召見自己，隻有可能因為這是一個她不能拒絕的要求，或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她不得不這樣做的地步。
在下午茶的談話中被頻繁提起的奧古斯特和她的父親希伯來昂元帥最近都不太能聯係得到，似乎永遠都處於忙碌之中。雖然這兩個人平時也經常域名為繁忙的旋渦，但最近顯得更加忙碌，和神秘。
而且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大王子阿方索是王位的第一繼承人，他也是注定的天命之子，是一定會繼承特裏爾帝國，帶領頭戴荊棘王冠的破曉之鷹繼續前進——可即便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也即便是大王子本人都沒有這樣明確的說過自己繼位之後會怎麽做，會重用哪些人。
如果說陛下有許多孩子，她需要盟友幫助自己的孩子奪取皇位做出這樣的承諾，那還能說得過去，但陛下隻有阿方索王子這一個正統的繼承人——所以皇後這是想幹什麽？！
柯麗亞閉上眼睛，她不敢再繼續猜測下去了。對於她這樣的聰明人來說在猜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妄圖改變它時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了。
胸腔中的情感過於複雜，翻出的酸楚和些許驚恐讓她有點難以忍受，快要窒息時她看向窗外。
才持續了十五年的短暫和平又要被打破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看著天空中被風推著飄動的浮雲，柯麗亞一時間有點恍惚。
如果我也能像雲悠那樣就好了。
她想。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不能改變自己所能預見到的事實，至少能戰爭爆發的時候，與他們並肩作戰。
一定還有什麽我能做到的事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微微的刺痛讓柯麗亞迅速從牛角尖中鑽了出來。她提起自己的鞋子，用平時會被斥責“毫無儀態可言”的速度三步並作兩步躥上了二樓，不過一小會兒，又穿著自己的連體防護服走出來。
既然暫時沒有辦法改變，那就想辦法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反正就這樣幹等著，什麽好事情都不會發生的。
·
希伯來昂元帥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女兒有著多麽出類拔萃的才能，正如他當時力排眾議一意孤行迎娶了一位性別為bate的女性作為自己的妻子，他從來沒有因為柯麗亞的性別而限製她的任何活動。他與妻子談論時事政治各抒己見時從來不避諱著自己的女兒，在發現她驚人的天賦之後還會提點提點。發現她的興趣愛好並不在尋覓夫婿而在研究方麵時，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欣慰。
因此，在結束了又一次會議，接到了一通來自柯麗亞的來電，聽著她用與平時無異的語氣，沉穩中透著驕傲的描述自己今天又被皇後邀請去喝下午茶，感受到她輕描淡寫背後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和對自己作出的提醒，元帥覺得無比驕傲。
“皇後對你格外關注也是好事。”他說：“畢竟你這麽優秀，這樣的話，以後你又有了什麽新的研究也好有更多的渠道獲取資訊。”
“是嗎。”柯麗亞回答，有些興趣缺缺的樣子——畢竟無論是誰因為性別原因被多次拒絕都不會對此有多大的興趣，她轉移了話題：“我們好久都沒有和你一起吃飯了，爸爸什麽時候回家來？”
“恐怕不行，我最近很忙。”斟酌著，元帥繼續說：“而且，最近一直要加班開會，連王子殿下也不敢輕易休息，更何況是我們這些下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這裏很好，等我最近忙完就回去，不要擔心。”聯絡即將掛斷，元帥突然想想起了什麽似的，在柯麗亞掛斷之前飛快補充：“對了，如果覺得很無聊你可以聯係一下奧古斯特，他最近很閑不用加班，你可以讓他陪你玩。”
說完，他切斷了聯絡。
將奧古斯特剔除在行動之外是他的決定。自從皇帝與他密談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為這次戰爭做準備了，作為曾經領教過那些皇族可怕能力的一員，希伯來昂深知，這次如果做不好前期的準備工作，不能斬草除根，那後患無窮。而這次針對奧威爾展開的剿滅行動，原則上來說是一次萬無一失的行動，從人員到裝備，所有一切的核準工作都是由負責人親自過目。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點不安。
並不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和平，老胳膊老腿已經動不了了，而是……
他說不出來，於是隻能定期檢查所有戰備物資，清點人員，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大王子阿方索也對此次戰爭重視非常。不出意外，這場戰爭就是他登上權利舞台的首秀，一旦能夠獲得勝利，將為他日後登基奠定非常良好的基礎，直接將起步拔高一截。即便現在還有人因為他年歲不高而對他的意見不太重視，經此一戰之後，所有人都會自然而然的仰視他——不出意外，皇帝會直接將部分兵權放進阿方索殿下的手裏。
這場所有人都精心準備，務必十拿十穩的戰爭是決不允許失敗的。皇後頻繁的召見柯麗亞也是這個原因——她需要自己無論在任何狀況下都要將大王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隻是這信號既代表著皇後的友好，也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隻是希伯來昂元帥並不在乎。
縱橫一世戎馬半生，他輔佐著皇帝索瑞斯攻破皇城坐上王位，自然也會擁護正統。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並不打算計較皇後的小動作——柯麗壓能應付得了，他對這一點絲毫不懷疑。
“讓菲歐子爵來見我。”他吩咐下去。
這個人帶來了奧威爾的信息，他打算以此為切入點，找到奧威爾的老巢。
珀西不在，他最近被過於繁重的相親任務壓迫得抬不起頭來, 每天隻有上午的時候能去上課, 下午時間全被占用參加協會組織的相親。沒有人可以說話, 心中的不安無從宣泄和排遣這也讓她感到有些煩躁。雖然她也知道就算將自己現在心中所擔憂的問題告知珀西他也不一定能理解的了, 但正是因為知道這是一個完全不會往正確的方向去猜測的人，她才能毫無負擔的將心中的顧慮轉換成沒有任何危險的形式全數告知他。
摘掉腳上的鞋子，高跟砸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柯麗亞將臉龐埋進手掌裏長長地歎息一聲。
這已經是她這一周第三次被皇後邀請進宮去喝下午茶了, 不是因為有了新的發明，或者她有了新的想法想要與人分享, 而是皇後一反常態，以這樣一個可怕的頻率反複邀請她入宮。
她也曾經委婉地表達過這樣的行為似乎與禮不合，更何況皇後看起來精神狀況並不十分良好。她化著對於她來說過於濃重的妝，試圖用粉底去遮掩臉上的憔悴。鮮豔的口紅和眼妝讓她看起來神采飛揚，卻遮不住眼白裏爬過的一根又一跟的血絲。皇後的一隻手臂似乎不太靈活，無論是托舉茶杯還是挑揀茶餅幾乎都是用一隻手完成的, 另一隻手臂隻會小範圍的稍微活動。
將一小塊蝴蝶酥掉在了桌上, 柯麗亞將另一塊曲奇放進皇後的手中, 終於忍不住輕聲道：“殿下, 您還好嗎？”
“當然, 我親愛的柯麗亞。”皇後輕鬆地說，柯麗亞看到她的額頭上有極細的汗珠滾落。皇後的手有點冰，柯麗亞覺得握住自己的仿佛是個剛從雪天回來的人。皇後聲音輕柔，娓娓說道：“柯麗亞，你的父親是帝國的中流砥柱，你也是協會之中最出色的孩子之一，知道你和你的未婚夫能夠彼此信任心意相通，我真為你感到高興。你我都知道你生命中兩個最重要的男人，他們的前途遠遠不止於此，而能夠被他們牽掛、關懷的你，日後的幸福也會使他人難以企及的。”
即便與奧古斯特略有所緩和，被這樣公然拿出來說也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可麵前的這位是帝國最尊貴的女人，她不能在這位殿下麵前表現出自己的不滿。皇後與平時真是太不一樣了，而且一向不喜歡旁人在下午茶時間打擾的皇後，這段時間也破天荒允許一至兩名侍女留在房間內，就算不讓她們近身侍候，但光憑這一點就讓柯麗亞感到驚訝了。
但更讓她驚訝的還在後麵。皇後幾乎完全直白地對她說：“等我的兒子，我們的大王子阿方索日後登上皇位，自然會善用你父親的賢能。”
這句話差點讓柯麗亞當場跳起來。
回到宿舍的現在，在一個她熟悉的、安全的環境當中，原本被緊張和震驚所充斥的大腦此時能夠完全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她此時心砰砰直跳，直覺事情正在往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而她隻能猜到如此，對於這些事情毫無辦法。
皇後從頻繁而高調地叫她入宮開始就已經在釋放信號了，這種信號也許不僅僅來自於她個人，有可能是被更高位的人授意過。否則她想不到皇後為什麽會以這樣一副病體，用堪稱失態的姿態來召見自己，隻有可能因為這是一個她不能拒絕的要求，或事情已經發展到了她不得不這樣做的地步。
在下午茶的談話中被頻繁提起的奧古斯特和她的父親希伯來昂元帥最近都不太能聯係得到，似乎永遠都處於忙碌之中。雖然這兩個人平時也經常域名為繁忙的旋渦，但最近顯得更加忙碌，和神秘。
而且就算所有人都知道大王子阿方索是王位的第一繼承人，他也是注定的天命之子，是一定會繼承特裏爾帝國，帶領頭戴荊棘王冠的破曉之鷹繼續前進——可即便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也即便是大王子本人都沒有這樣明確的說過自己繼位之後會怎麽做，會重用哪些人。
如果說陛下有許多孩子，她需要盟友幫助自己的孩子奪取皇位做出這樣的承諾，那還能說得過去，但陛下隻有阿方索王子這一個正統的繼承人——所以皇後這是想幹什麽？！
柯麗亞閉上眼睛，她不敢再繼續猜測下去了。對於她這樣的聰明人來說在猜到了即將發生的事情並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妄圖改變它時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沒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難過的了。
胸腔中的情感過於複雜，翻出的酸楚和些許驚恐讓她有點難以忍受，快要窒息時她看向窗外。
才持續了十五年的短暫和平又要被打破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她這個問題。看著天空中被風推著飄動的浮雲，柯麗亞一時間有點恍惚。
如果我也能像雲悠那樣就好了。
她想。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不能改變自己所能預見到的事實，至少能戰爭爆發的時候，與他們並肩作戰。
一定還有什麽我能做到的事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微微的刺痛讓柯麗亞迅速從牛角尖中鑽了出來。她提起自己的鞋子，用平時會被斥責“毫無儀態可言”的速度三步並作兩步躥上了二樓，不過一小會兒，又穿著自己的連體防護服走出來。
既然暫時沒有辦法改變，那就想辦法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反正就這樣幹等著，什麽好事情都不會發生的。
·
希伯來昂元帥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女兒有著多麽出類拔萃的才能，正如他當時力排眾議一意孤行迎娶了一位性別為bate的女性作為自己的妻子，他從來沒有因為柯麗亞的性別而限製她的任何活動。他與妻子談論時事政治各抒己見時從來不避諱著自己的女兒，在發現她驚人的天賦之後還會提點提點。發現她的興趣愛好並不在尋覓夫婿而在研究方麵時，他甚至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欣慰。
因此，在結束了又一次會議，接到了一通來自柯麗亞的來電，聽著她用與平時無異的語氣，沉穩中透著驕傲的描述自己今天又被皇後邀請去喝下午茶，感受到她輕描淡寫背後真正想要表達的意思和對自己作出的提醒，元帥覺得無比驕傲。
“皇後對你格外關注也是好事。”他說：“畢竟你這麽優秀，這樣的話，以後你又有了什麽新的研究也好有更多的渠道獲取資訊。”
“是嗎。”柯麗亞回答，有些興趣缺缺的樣子——畢竟無論是誰因為性別原因被多次拒絕都不會對此有多大的興趣，她轉移了話題：“我們好久都沒有和你一起吃飯了，爸爸什麽時候回家來？”
“恐怕不行，我最近很忙。”斟酌著，元帥繼續說：“而且，最近一直要加班開會，連王子殿下也不敢輕易休息，更何況是我們這些下臣。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這裏很好，等我最近忙完就回去，不要擔心。”聯絡即將掛斷，元帥突然想想起了什麽似的，在柯麗亞掛斷之前飛快補充：“對了，如果覺得很無聊你可以聯係一下奧古斯特，他最近很閑不用加班，你可以讓他陪你玩。”
說完，他切斷了聯絡。
將奧古斯特剔除在行動之外是他的決定。自從皇帝與他密談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為這次戰爭做準備了，作為曾經領教過那些皇族可怕能力的一員，希伯來昂深知，這次如果做不好前期的準備工作，不能斬草除根，那後患無窮。而這次針對奧威爾展開的剿滅行動，原則上來說是一次萬無一失的行動，從人員到裝備，所有一切的核準工作都是由負責人親自過目。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點不安。
並不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和平，老胳膊老腿已經動不了了，而是……
他說不出來，於是隻能定期檢查所有戰備物資，清點人員，確保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大王子阿方索也對此次戰爭重視非常。不出意外，這場戰爭就是他登上權利舞台的首秀，一旦能夠獲得勝利，將為他日後登基奠定非常良好的基礎，直接將起步拔高一截。即便現在還有人因為他年歲不高而對他的意見不太重視，經此一戰之後，所有人都會自然而然的仰視他——不出意外，皇帝會直接將部分兵權放進阿方索殿下的手裏。
這場所有人都精心準備，務必十拿十穩的戰爭是決不允許失敗的。皇後頻繁的召見柯麗亞也是這個原因——她需要自己無論在任何狀況下都要將大王子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隻是這信號既代表著皇後的友好，也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隻是希伯來昂元帥並不在乎。
縱橫一世戎馬半生，他輔佐著皇帝索瑞斯攻破皇城坐上王位，自然也會擁護正統。雖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他並不打算計較皇後的小動作——柯麗壓能應付得了，他對這一點絲毫不懷疑。
“讓菲歐子爵來見我。”他吩咐下去。
這個人帶來了奧威爾的信息，他打算以此為切入點，找到奧威爾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