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斥候
  韓馥本就坐在那裏揣揣不安的盯著張邈,突然看到張邈瞥眼看向自己,心頭猛地一顫,隻覺得遍體生寒。

  “難道自己逃到陳留那袁紹還不放過自己?袁本初何以如此絕情耶?”

  韓馥坐在那裏越想越心驚,額頭冷汗直流,顫巍巍的站起身,拱手向張邈說道:“忽腹痛難耐,告退片刻,更衣便回!”

  張邈之前看韓馥那一眼完全是下意識的,看完也沒多想繼續低頭看著袁紹的書信,聽到韓馥告假抬頭看去,隻見韓馥麵色慘白,額頭滿汗,不疑有它,點頭同意。

  韓馥拱手告退,臨走時看特意看了那名使者一眼,然後轉身出門向溷廁走去。

  一路上韓馥跌跌撞撞,心驚肉跳,總感覺那名使者和張邈的笑容中似乎別有深意。

  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大漢天下,若袁紹真決心要殺自己,逃到哪裏也沒用啊?

  “唉……”想到此處韓馥的心情簡直惡劣到了極點。

  進入溷廁,韓馥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腰帶,卻突然摸到腰間一物,取出來一看正是自己平時刮削簡牘的書刀。

  當初從冀州走的急,除了這把隨身書刀什麽都沒有帶出來,包括自己的家眷……

  “不曾想吾韓馥竟淪落到此種境地,上不能匡扶社稷,下不能保全家人,甚至在這天下求一殘喘之地都不得……罷了罷了,既如此就隨了你袁本初的心意吧!”

  想完拿著書刀照著脖子狠命一劃,“噗”鮮血四濺……

  ……

  廳中,張邈看完書信對袁紹使者說道:“汝家主公之意吾以知之,使者先到館驛歇息,待吾與眾人商議過後再行答複!”

  “理應如此,告退!”

  張邈命人領著使者去館驛休息,突然看到韓馥的座位還是空的,疑問道:“文節何以許久未回,去看一看!”

  “諾!”一名侍者領命而去。

  張邈看著手下文武,說道:“袁紹來信,言麴義反叛,正沿幽冀南下而來,遂遣使請吾出兵劫殺,諸位意下如何?”

  “這……?”

  聽到麴義又背叛了袁紹,下麵眾人頓時麵露鄙夷,議論紛紛!

  “報……報主公!”

  就在這時,剛剛出去尋找韓馥的侍者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何事慌張?”

  張邈見到手下如此沒有規矩,麵色不悅。

  “回主公,那韓馥自刎於廁中,已然身死!”

  “什麽?”

  “不可能!”

  “怎麽會?”

  ……

  一時間包括張邈在內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感覺不可思議。

  剛才韓馥還好好的坐在這,怎麽去上個廁所就自殺了?

  張邈也震驚了,這也太意外了,怎麽說韓馥也算是投奔自己的人,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傳出去會叫世人怎麽想?

  少不得給自己安一個不能容人的惡名。

  張邈不敢多想,急忙起身領著眾人向外走去。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看著倒在血泊中氣息全無的韓馥,張邈和一眾手下全都愣在了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過了片刻,張邈最先回過神來,吩咐道:“韓馥失足,為書刀誤傷喪命,派人收斂屍體厚葬之,另……”說到這裏張邈一把抽出腰間佩劍,直刺入剛才那名報信侍者的胸口,口中怒道:“此人造謠生事,其心可誅!”言罷抽劍而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領神會,皆三緘其口,同回大廳。

  待眾人回到大廳,張邈早已在主位跪坐好,麵色平靜,若無其事。

  等所有人各歸其位,張邈問道:“諸君認為吾出兵助袁紹否?”

  看到張邈不再提韓馥的事,大家全都心中了然,從事董訪開口道:“主公,訪以為當出兵相助!”

  董訪字仲義,兗州定陶人,聰敏好學,為人恭謙,現為張邈手下從事。

  “哦……此話怎講?仲義亦知那袁本初數次傳書於曹操,命其殺吾,若非孟德與吾交厚,吾安能穩坐於此焉?”

  其實張邈原本與曹操和袁紹的關係都非常好,後來因為張邈看不慣袁紹傲慢無禮,幾次直言批評袁紹,惹得袁紹大怒,這才讓曹操殺害張邈。

  “主公,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袁紹占據冀州,更是在橋界殺得公孫瓚大敗,士氣正盛,如不出所料,隻需數年整個河北必為袁紹所有。

  今袁紹派人求助,雖有保存自身實力,不願分兵的原因,但亦在向主公釋放和解的善意!

  天下亂起,天子西遊,各諸侯皆為己謀,今主公坐擁陳留,四麵皆敵,虎視眈眈,正可借此機會聯合袁紹以為外援,此為上策!”

  張邈聽完臉上不由得一喜,其實張邈也知道自己不是當雄主爭霸天下的料,而陳留又是四戰之地,憑自己的本事想守住真的非常困難。

  “善,仲義之言甚合吾意!”張邈說完向左右掃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一人身上,大聲道:“劉翊,命汝率三千人馬,劫殺麴義!”

  劉翊起身領命:“諾!”隨後轉過身挺胸而去。

  張邈看著離開的劉翊,稱讚道:“子相大才,此去必盡全功!”

  ……

  通往青州的道路上麴義一行人艱難的走著,前幾日下了一場大雪,使得原本就難走的道路變得更加困難。

  那日在武城縣外等來崔林,麴義當即便任命崔林暫行主簿之職,又命張郃領三百人在前開路,牽招領三百人斷後,麴義與崔林領剩餘人馬居中調度,麴演依舊掌管親兵。

  張郃與牽招對於麴義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而崔林則完全沒有想到麴義會如此看重自己,直接暫行主簿一職,心中隱隱有遇伯樂之感。

  “德儒可曾後悔?”

  這些天麴義已經把自己的處境全都如實告訴了崔林,包括現在逃難的身份。

  崔林聽完麵露微笑,帶了一下韁繩調整馬速,使得自己始終落後麴義一個馬頭,然後回道:“林本鄉村野夫,今為將軍主簿,雲泥之別,何悔之有?且將軍目下雖些許坎坷,然古往今來,何人騰達以貫終身?

  高祖世之梟雄,爭霸之初亦屢戰屢敗,西楚霸王威猛無雙,然終自刎於烏江,時也,命也,運也,即便將軍真蹉跎終身,於林而言,此生定亦足夠精彩,無憾矣!”

  “哈哈哈哈!”麴義聽到崔林拿自己和劉邦項羽相比,開心大笑,神情愉悅道:“德儒真佳人也……!”

  麴義話音未落,隻見一名斥候快步從遠處飛奔而來,口中大叫:“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