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怎麽回事呀?”

  “她不是說她看到了嗎?難不成她在撒謊不成?”有人看著陸寶棠這幅倉惶到不知所措的模樣,擰著眉低聲議論道, “可是為什麽呀, 她不是陸家人嗎?為何要扯起這樣的慌?”

  “恐怕是因為她的母親了。”有人低聲說道。

  這話一出,眾人倒是都有些反應過來了, 他們這些世家名門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麽秘密, 何況王氏被收了管家大權,這也算不得秘密, 想來這位陸三小姐是嫉恨這位陸五夫人拿了侯夫人的管家大權。

  心懷怨憤。

  才會想出這樣一個陰損的計策。

  “這也太過分了!”

  “她怎麽能這樣?!我們是相信她才會以為這事是陸五夫人的錯,要不是陸五夫人聰明, 恐怕今日就要遭了大罪了,那我們豈不是都成了幫凶?!”

  剛才那些說蕭知狠毒,說她心機深沉的一眾人此時紛紛站在她這邊,開始指責起陸寶棠的過錯了, 她們如此義憤填膺倒也不是因為蕭知, 恐怕更多的是覺得自己被陸寶棠當槍使,丟了臉麵。

  這才一個個, 赤紅著臉, 瞪大眼睛, 死死盯著陸寶棠。

  陸寶棠本來就因為柳從元承認了那番話而變得手足無措,此時被這麽多人看著, 更是怕得臉都白了, 腳步不住往後退, 可她身後就是樹木, 脊背貼著樹幹, 竟是一步也退不了了。

  原本以為有她和那個丫鬟唱雙簧,這事一定十拿九穩。

  誰能蕭知那個死女人還能找出這樣的破綻,逼得那個柳從元不得不承認。

  完了。

  死定了。

  陸寶棠能夠察覺到眾人落在身上的視線,帶著厭惡、嫌棄、憤恨,方才落在蕭知身上的那些目光,此時盡數落在了她的身上,比剛才尤甚,她畢竟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哪裏瞧見過這樣的陣仗?

  眼見方才玩得要好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拿厭棄的目光盯著她。

  至於那些長輩。

  她們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那麽明顯的厭惡,但也是各個雙眉緊皺,一副不讚同的樣子,想到今日來時母親同她說得那些話......母親說,要她好好表現,一定要注意儀態,注意言行,時刻都要表現出名門閨秀的樣子。

  今日來參加崔相壽辰的大多都是京中最有名望的世家。

  如果能得到這些貴婦人的青眼,日後她擇選起夫婿,自然會方便許多。

  可現在——

  她完了,徹底完了。

  如今人證物證確鑿,她那個謊言不攻而破。

  “我......”

  “不是......”

  “我不是......”

  百口莫辯。

  何況她本來就不占理,又怎麽可能把一通歪理說清楚?張口說了好一會,卻連一句話都扯不清楚,眼見不遠處望著她直皺眉的陸承策,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忙抹幹淨臉上的眼淚。

  走上前,拉住陸承策的衣袖,小聲哭道:“哥哥,你幫幫我。”

  陸承策抿著唇,沒有說話。

  他本來隻是跟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此事竟然會牽扯到自己的胞妹,想到剛才那些人的話,想到阿棠的表情,陸承策那雙劍眉攏得越來越深。他低頭看著陸寶棠,良久才沉聲問道:“阿棠,先前你可是說謊了?”

  “我——”

  陸寶棠張口想說,可想到自家哥哥的性子,又有些不敢。

  倘若哥哥知道她是故意扯謊的,一定會不管她的,到那時,她就真的完了,心裏怕得要死,手抓著陸承策的袖子怎麽也不肯放鬆,可嘴巴裏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我想,阿棠並不是故意的。”

  陸寶棠立刻回身,便見崔妤正朝她走來。

  崔妤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見她看過來便安撫似的露了個笑,然後握住她的手,同陸承策對站著,看到眼前這個豐神俊秀般的男人,她心裏就跟小鹿亂撞似的。

  不過她向來偽裝慣了。

  此時縱然心下情緒再高漲,臉上也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清和樣子,就跟個知心大姐姐一樣,握著陸寶棠的手,同陸承策說道:“剛才阿棠快我們幾步過來,可到底離得遠,陸夫人和白姑娘爭執的時候,恐怕她眼花瞧錯了也不一定。”

  說完。

  她又看向陸寶棠,語氣溫和的說道:“阿棠,你說是不是?”

  “啊?”

  陸寶棠呆呆地看著崔妤,看到她那雙溫柔又清亮的杏眼,像是突然醒悟過來似的,忙點頭道:“是,是我看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嗚嗚嗚,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你呀,日後可不能再這樣糊塗了。”

  崔妤似是無奈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後又同她說道:“你還不快去同你家五嬸嬸道個歉?你今日可差點就害慘她了,好在你五嬸嬸深明大義,一定不會同你這個小輩計較的。”

  兩人這一番話,讓原先非議不斷的一群人也都停下了聲音。

  其實她們心裏也都明白,這件事絕對不會這麽簡單,可人家都這麽起頭了,又是現在正當紅的長興侯府,又是在崔家的地界,她們又哪裏好在說什麽?不過心裏的不滿肯定是在的。

  日後回去也肯定要叮囑幾聲,莫再同陸三小姐,哦,還有那位白姑娘來往。

  這兩人年紀都不大,可心思卻一個比一個還要壞。

  不可過於交涉,更不堪為世家婦。

  崔夫人不滿自家女兒今日如此殷切,可她心裏知曉個中緣由,不想丟了阿妤的臉麵,也不想這件事再這麽糾結不清下去,雖然還是忌憚陸重淵的脾性,但想著那位陸五夫人是個溫柔好說話的。

  便也上前,打起圓場:“既然是這樣的話,小棠,你快過來同你家五嬸認個錯。”

  說完。

  她又帶了些長輩的嚴厲語氣,“日後你可不能再這樣了,若是心中不察不明的事,切莫說得如此果斷,可明白了?”

  仿佛生死關頭走了一遭。

  陸寶棠現在乖巧的很,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應和了崔夫人一聲,她就把臉轉向蕭知,看到這個她討厭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她心裏還是有些不甘。

  但想到自己的處境。

  她還是咬牙,低頭,乖巧的道起歉,“五嬸,是我錯了,是我看花眼。”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言辭懇切。

  真是生平頭一次麵對蕭知這麽乖巧。

  崔妤見陸寶棠說完,也幫著說了一句,“陸夫人,阿棠都認錯了,您就原諒她吧。”

  她們說話的時候。

  蕭知不曾講過一句話。

  她就坐在椅子上,縱使身上有傷也端直著脊背,那一身儀態是半點毛病都挑不出差錯,裙角隨風飄揚著,露出上頭用絲線繡著的精致牡丹。

  她把手壓在膝蓋上,一雙桃花眼縱使不笑,也常添幾分笑意:“為什麽?”

  縱使聰慧如崔妤,此時聽到這一番話也有些怔忡,愣愣抬頭,呐呐道:“什麽?”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什麽?

  “為什麽我要原諒她呢?”蕭知看著崔妤,笑著又重複了一遍。

  她說話的時候很溫柔,聲音也是一派好聽的南腔,就跟江南水鄉裏握傘出行,素手拂霧的美人一樣,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讓不少人都怔住了,他們以為事情既然都已經這樣起頭了,那麽這位陸五夫人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肯定會從善如流的原諒陸寶棠。

  誰讓他們是一家人呢。

  更何況,陸寶棠還有個做侯爺的爹,做世子的哥哥,以及王家。

  卻是沒有想到蕭知會說出這樣的話。

  崔妤也是愣了一番,良久才回過神,柔聲答道:“崔夫人,阿棠也說了,她是看花了眼,她年幼不知事,您又何必——”似是無奈一般,看著人歎了口氣,“咄咄逼人呢?”

  自從答應過蕭知讓她處置後,陸重淵便未再說過一句話,此時聽到“咄咄逼人”四個字卻沉下了一張臉,他架在膝蓋上的手一頓,可不等他開口,就被蕭知按住了手背。

  轉頭看過去。

  蕭知並沒有看他,她仍是望著崔妤的方向,眼中的笑意越深,臉上的表情也越發溫和,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派模樣卻沒有讓圍觀的人放鬆,反而給人一種喘不過來的感覺。

  “咄咄逼人?”蕭知看著崔妤,一字一句地重複道。

  好一個高尚的崔妤。

  好一個明辨是非的崔家大小姐。

  她以前怎麽就瞎了眼,沒有看出她這張溫柔麵具下藏著的假仁假義呢?她咄咄逼人?剛才她被這麽多人圍攻,被她們指責,被她們謾罵。

  他們這位崔大小姐又做了什麽?

  如今竟然說她咄咄逼人。

  真是好,好極了!

  眼見崔妤和陸寶棠還有陸承策三個人站在一道,仿佛一家人似的,蕭知心裏那股子隱藏下去的暴戾陡然就升了起來,他們看起來還真是相配呢,一樣的讓人惡心!

  不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顧珍了。

  以前的顧珍若是碰到這樣的事,絕對是二話不說就直接翻臉。

  而今。

  她縱然再厭惡也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隻是說出來的話,過於薄涼了一些,“崔小姐這話,真是有意思啊。”

  “陸夫人——”開口的是崔夫人。

  不等她說完,蕭知便抬手攔了她的話,好脾氣的說道:“崔夫人且聽我把話說完,再想想如何攔我也不遲。”

  她都這麽開口了,旁人自然不好多言。

  蕭知便繼續看著崔妤說道:“崔小姐身為主家,先是不顧是非黑白,不問緣由,隻拿我家三小姐瞧見了的話便把罪名定在我的身上,如今是非黑白都已查清,卻又頒扯出這樣的話,要我去原諒一個無端害我的人。”

  她越說。

  崔妤的臉就越白。

  她想辯駁,想開口,可蕭知這番話說得沒有一絲錯處。

  她的確是這麽做了。

  兩片紅唇輕微蠕動一番,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蕭知見她這般,臉上表情未改,眼中的笑意卻冷了下來,襯得她眼角那粒朱砂痣也添了幾分冷意,“恕我直言,崔小姐這般做法,實在是太過偏頗了一些。”

  “但凡今日出事的是其他人,又或者是崔小姐自己,我敢問崔小姐一句,你是否也會寬宏大量,原諒一個差點毀了你所有的人?”

  “我——”崔妤張口想說,她想說“她會原諒其他人”,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蕭知這樣的注視下,她竟然覺得臉皮火辣辣的,竟是半句話都沒法往下說。

  蕭知見她這般,無聲嗤笑道:“若是不知曉舊情的,恐怕以為你同我們三小姐才是一家人,而我這個五嬸才是外人。”

  “所以崔小姐才這樣偏頗呢。”

  話音剛落。

  崔夫人臉色一變,忙道:“陸夫人慎言!”

  崔妤也變了臉色,就連先前一直不曾說話的陸承策也輕輕擰起了劍眉,他皺著眉看著蕭知,似是想從她臉上打探出什麽,可那張笑臉依舊,卻是一絲一毫也瞧不出。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他這個哥哥不管如何都得出麵了。

  往前邁出兩步,朝陸重淵和蕭知拱手一禮,“五叔,五嬸,此事我心中已清楚,不管阿棠是有意還是無意,五嬸的確是因為她的緣故才蒙受這些不白之冤。”

  “等回去,我自會帶她向祖母請罪,該怎麽罰就怎麽罰,絕不姑息!”

  話到這。

  看了一眼身側的崔妤,見她小臉蒼白,雙目含淚,略皺了皺眉,又道:“隻是還請五嬸不要誤會崔小姐,她身為主人家,需要兼顧的事太多,難免有疏漏之處。”

  誤會?

  好一個誤會?!

  倘若先前蕭知隻是厭惡,隻是惡心,那麽此時是真的被陸承策這番話,被崔妤這般作態,惡心的要吐出來了。

  她整個人身形緊繃,小臉也繃得緊緊地,就連那隻手也輕微地抖動起來。

  這番模樣,別人不察,她自己不察。

  可陸重淵卻看了個真真切切,他不明白蕭知是怎麽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此時卻像變了個人一樣,皺著眉看著她,見她神情越來越沒法平穩,他抿著唇什麽都沒說。

  可原先被她握著的手卻反握住她。

  仿佛在安撫她不平的情緒似的,他輕柔又包容地撫著她的手背。

  手背上的熱度傳過來,蕭知怔怔地看向身邊人,眼見陸重淵的麵容還是平日那副淡漠的樣子,但眉宇之間那抹擔憂卻藏也藏不住,像是真的被他撫平了情緒。

  蕭知合了合眼。

  等她再睜開的時候,心底那股子暴戾的情緒已經恢複如常了。

  “隻要崔小姐日後不再如此偏頗,有失公允,我自然不會誤會她。”蕭知語氣平平地說完這番話,便未再開口,隻是神情淡淡的望著崔妤的方向,你不是深明大義,你不是菩薩心腸,你不是清白高尚嗎?

  那我就要打破你所有的偽裝!

  她知道崔妤這麽殷切是因為什麽緣故,也終於明白陸寶棠和王氏這陣子的異樣是因為什麽了。

  很好。

  不著急。

  有些賬,她一個個算。

  至於陸承策——

  蕭知袖下的手一動,她轉過目光,朝那個站在原地,又變得沉默寡言的男人看過去,她不知道陸承策知不知道崔妤的心思,不過她也不在乎了,這個曾經被她視若神明的男人,這個曾經她以為可以共白頭的男人。

  在她心中已經死了。

  她和他從今以後以後,恩斷義絕,再無舊情可念。

  置在膝蓋上蜷曲緊握的手有些發涼,可被陸重淵握著的那隻手卻很溫暖,深深吸了一口氣,蕭知未再多言,也未再把目光移向陸承策一寸,轉身朝陸重淵看過去。

  同他說:“五爺,我們走吧。”

  事已至此。

  她已無需再做什麽,無論是白盈盈,還是陸寶棠,她們都落不到什麽好了。

  大概是察覺出蕭知那綿軟話語中的疲憊,陸重淵以為她的傷勢加重,自是未再多言,應道:“好。”

  原本是想抱著人離開的,可此時此地,人數眾多,他雖然無所謂,可身邊這個小女人恐怕不願,便囑咐如意,“好生扶著。”

  “是!”

  圍觀眾人見他們過來,自是紛紛讓開步子。

  陸承策看著朝他走過來的蕭知主仆,在看到蕭知略有些異樣的腿腳時,不知道為什麽,竟是忍不住朝她伸出了手,似是想扶住她一般,可指尖隻是觸及一片細膩的衣角,那人便已經走遠了。

  “等下。”

  蕭知走到一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她看著人群中的蘇信,想到剛才他那副言之鑿鑿、義憤填膺的模樣,便覺得好笑,轉身麵向他,笑容滿麵,可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冷若冰霜。

  “蘇公子。”

  她喊他,“剛才你說眼見為實,如今你可有別的話要說?”

  蘇信臉色發白,張口卻吐不出一句話。

  蕭知倒也無需他開口。

  她收回視線,然後把目光轉向其他人,一個個的,都看了一遭,然後脆生生地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是古話,可這世上,還有許多事並非眼見就為實。”

  如她的父母。

  如陸重淵。

  “煩請大家日後再碰到這些事的時候,多思多想,莫再因為旁人的一言二語,就斷人罪過。”說完,蕭知也未再理會這一群人,隻是轉身看了眼,因為她停下也跟著停下的陸重淵,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笑了下,“我們回家。”

  陸重淵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想到她剛才說得那番話,心裏有些少有的柔和。

  他任由她握著,良久,輕輕“嗯”了一聲,也露出一抹笑,很淺,轉瞬即逝,“我們回家。”

  他們旁若無人的離開,未再理會身後事。

  其餘人因為蕭知的那番話,麵露羞愧,各個低頭不語,唯獨陸承策,他不知道怎麽了,眼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心下竟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好像。

  有什麽東西正在慢慢地流失。

  ***

  剛回到侯府。

  陸重淵就連忙讓人去把李大夫請來了。

  李大夫也算是養在五房的,隨叫隨到,兩人剛坐下,還沒一盞茶的功夫就抹著額頭上的汗過來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蕭知,又看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陸重淵,他有些鬧不明白這兩位主子是誰受傷了。

  陸重淵擔心蕭知的傷勢,見他過來就冷聲說道:“過來給她看看。”

  “是是是。”

  李大夫應道,他一邊把背著的醫箱放在一旁,一邊問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看了眼身邊仍舊黑著臉的陸重淵,蕭知輕輕咳了一聲,才低聲說道:“不小心拐了一下,崴到腳了,沒什麽大事。”

  陸重淵一聽這話,就重重哼了一聲。

  什麽不小心,什麽沒什麽大事,剛才他在車上的時候就查看過了,不僅扭了腰,腳還腫得厲害,想到剛才如意說得話,她也真是不怕死,要不是柔韌性好,就她那般動作,恐怕幾個月都下不來床。

  他這麽一聲冷哼。

  倒是把李大夫嚇得魂飛魄散,連替人診察的動作都停下來了。

  “五爺~”

  蕭知見他又生氣,忍不住伸出小手,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拉了一下。

  陸重淵沒有什麽反應。

  又拉了一下。

  陸重淵陰沉的神情逐漸有些龜裂,卻還是沒有說話。

  等到第三下的手——

  陸重淵終於忍不住,他伸手握住她拉著袖子的手,轉過頭看著她,嗓音沉沉地說道:“坐好。”

  “哦。”

  蕭知乖乖的坐好,倒是沒再躁動了,任由李大夫替她檢查,因為剛才在車上,陸重淵替她把崴了的腳弄正了,現在倒是沒那麽疼了,不過腳腕還是腫的厲害。

  “沒傷到骨頭,等回頭敷點藥就好了,不過這半個月,夫人盡量還是少走動。”

  “啊?”

  蕭知有些猶豫,“可我每日還得去外廳聽那些管事回話呢。”

  “讓他們過來。”

  陸重淵語氣平平地說道。

  “什麽?”蕭知詫異地看過去,似是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等到陸重淵又板著臉重複了一遍才愣愣道:“可是你不是最不喜歡吵鬧了嗎?”就是因為陸重淵不喜歡吵,她才把辦公的地方放在外廳。

  陸重淵沒說話。

  倒是李大夫看不過去,笑著說了一句,“夫人,五爺是在擔心您呢。”

  “啊?”

  蕭知一愣,繼而看著陸重淵有些泛紅的耳尖才恍然大悟似的,笑了起來,她彎著一雙月牙似的眼睛,同人說道:“五爺,謝謝你。”

  “多嘴。”

  陸重淵紅著耳朵別開視線,衝李大夫低斥一聲。

  李大夫這會倒也不怕他,笑著留下了藥膏,就告退了。

  等他走後。

  蕭知原本是想喊如意進來伺候,沒想到陸重淵十分自然的拿過藥膏,抬了她的腳搓揉起來,大概是因為馬車上已經有過一遭了,此時她雖然心裏有些別扭倒是也沒拒絕。

  任由陸重淵替她揉著藥膏。

  好一會,她才看著陸重淵輕聲問道:“五爺,你還在生氣嗎?”

  說完。

  不等陸重淵開口,她又道:“我不是故意讓自己受傷的,可那會事態緊急,我要是不這樣,摔下水的就是我了,到那個時候,我可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

  真的等到柳從元出現。

  她跟他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任憑她舌燦如花也說不清楚。

  “你即便不這樣,也沒事。”陸重淵低著頭,一邊小心翼翼地替她揉著紅腫的腳腕,一邊沉聲說道。

  蕭知楞道:“什麽?”

  陸重淵抬頭,看著她:“我說,你即便不這樣做,即便真的掉進水裏,即便你真的跟他衣衫不整,也沒事。”

  “為什麽?”

  男子不是都格外注意這些嗎?

  雖然她和陸重淵沒有夫妻之實,但說到底,她也是他的妻子,要是她被其他男人救了,傳出去多難聽啊?

  “因為——”

  陸重淵握著藥膏的手有些收緊,可望著她的目光,卻未曾移開一寸,“我會信你。”

  ※※※※※※※※※※※※※※※※※※※※

  我們五爺真棒,獎勵一朵小紅花!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