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噴了出來。

  江鶴抬手緊緊按住脖子裏的傷口，靠著梅花樹坐在潔白的雪地裏。

  與黑狗打鬥的少女頭上的鬥篷掉落下來，她有一頭長長的黑發，眉目清俊，像極了江鶴的已故的朋友狄秋。

  少女背後長出黑色羽翼，將黑狗擊退。

  黑狗化作一縷黑煙，倉皇逃躥。

  少女迅速轉過身，察看江鶴的傷勢。她的眼睛漆黑明亮，像黑曜石一樣美麗。

  江鶴抓住他的手，斷斷續續道：“狄……狄秋是你麽？我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見到……見到你？”

  少女不說話，她掌心出現潔白的光，輕輕按在江鶴脖子裏的傷口上。

  江鶴感覺沒那麽痛苦了，他閉上了眼睛。

  似乎感覺到他的氣息十分微弱，少女捏開他的嘴，將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她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注入他的身體之中。

  江鶴的心髒強而有力的跳動起來。

  少女撩開他的衣襟，在他胸口那彎月痕上畫下一個看不見的五芒星符咒。

  “江鶴！”兩個路過的男生大喊樹下昏倒的江鶴。

  他們的眼睛看不到少女的存在。

  少女振翅飛起，落在飛花台飛翹的簷角上，變成一隻黑色貓頭鷹。

  有光，溫暖的光，那光穿透盛夏的綠蔭灑落在校園小徑的兩個白衣少年身上。

  ……

  “狄秋，你將來要讀哪所大學？”年少的江鶴問身邊的大眼睛少年。

  “我要去璃城，考進杏檀大學，讀儒學院，成為一名古典學者。”狄秋的聲音在夏季的蟬音裏如一股清泉，“你呢？江鶴，你不會按你爸爸的期望，去浦城讀複旦吧？”

  “我和你一樣，我也要去讀杏檀大學，我想成為一名園藝師。”江鶴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那麽說好了哦，我們一起進杏檀大學！”狄秋向他伸出拳頭。

  “說好了！”兩個少年拳頭相碰。

  畫麵翻轉，醫院慘白的病房裏，狄秋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他的頭發因為化療而掉光了，整個人瘦成了一棵冬天的小樹。那些沒有溫度的管子，插在他蒼白單薄的身體中。

  “江鶴……我快死了。那些可惡的癌細胞，已從我的腦袋轉移到我的身體裏了。我好痛啊！”狄秋虛弱地看著江鶴。

  “不要放棄。狄秋，你會好起來的。”江鶴哭紅了眼睛，“我們說好了的，要一起進杏檀大學。我們讀同一所小學，讀同一所中學，又一起讀了高中。隻要你不放棄，我們也能讀同一所大學。”

  “來不及了，現在已經高三，還有兩個月就高考。我……我活不到那時候了。”狄秋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向江鶴伸出手，“答應我，堅持你的夢想，並帶著我的夢想，考上杏檀大學，我就算死了，也會守護著你……”

  “狄秋……”淚水從眼角滑落，江鶴睜開了眼。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被子。

  女校醫夏雨關切地問：“江鶴，你感覺怎麽樣？”

  “我，沒事。”他說，剛才經曆的那些，都是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