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吐露心事
  遊暢風準備聽牆根,卻是不能如願,林濁江與柳稜衿離開了林濁江住處,一路沉默無言,離開了夜暖園。

  遊暢風悄然跟著,太好奇這二位有什麽悄悄話了。

  走出夜暖園的拱門,一道白色影子竄出,竄入了柳稜衿的懷中,發出吱吱唧唧的聲音。

  林濁江嚇了一跳,在白影竄出之際,便拔劍斬去,柳稜衿出劍擋下,目光深沉,將白影托在了懷中,輕輕撫摸起來。

  林濁江一怔,定睛一看,那白影是一隻雪貂,白如雪,毛茸茸的,極為柔順,一雙烏溜溜的小眼睛靈動有趣,仿佛會說話一般。

  它瞪著林濁江,揮舞爪子,齜牙咧嘴,充滿了敵意,顯然林濁江突然出劍,惹怒了這小家夥。

  “你什麽時候有妖寵了?”林濁江驚訝道。

  柳稜衿道:“來冰山聖地的路上,我遇到了小白,我見它被雪狼圍攻,出手幫忙,它便一路跟著我了。”

  林濁江點頭道:“這雪貂甚是好看,女子皆愛。不過,這雪貂看著賊精賊精的,不是什麽好貨色,跟著你應該是為了吃你的,喝你的,並尋求庇佑。”

  “吱吱吱!呀!”

  雪貂一陣怪叫,撲向了林濁江,利爪揮舞,爪影重重,淩厲凶悍。

  “呦!還凶殘啊!”

  林濁江微微一驚,舞出一團劍光,擋下雪貂的攻擊,一股狂暴力量衝擊,將雪貂撞落。

  柳稜衿隔空攝取,將雪貂扯到了懷中,安撫道:“小白,莫要如此,此人戰力不遜色於我,你鬥不過的。”

  雪貂揮舞爪子,吱吱亂叫,爪子不時指向林濁江,明顯是在控訴。

  林濁江聽不懂,撓撓頭,嘀咕道:“這賊妖,肯定是在說我壞話,這不行啊,趕緊扔了,這就像王朝裏的奸臣啊,總是進讒言,太害人了。”

  雪貂反應就更激烈了,渾身絨毛乍立,根根如針,殺氣騰騰的怒視林濁江,不斷向柳稜衿控訴。

  柳稜衿撫了撫雪貂的絨毛,將之捋順,笑道:“小白莫要激動,林濁江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他的戰力不遜色於我,我鬥不過他的,我曾與他鬥過數十次,都是敗多勝少啊。”

  雪貂似乎嚇了一跳,有些懵,氣焰消了一些,縮在柳稜衿的懷裏,看著林濁江,目光有些閃躲。

  林濁江見雪貂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家夥,還是一個慫包,欺軟怕硬,真是奇葩啊。”

  雪貂是徹底炸毛了,對林濁江揮舞爪子,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林濁江已經懶得理睬它了,對柳稜衿道:“你在此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哪裏比較清淨。”

  柳稜衿微微點頭,加快步伐,很快,二人來到一處湖畔,有水汽如霧氤氳飄忽。

  “此湖為溫心湖,是一處神奇之地,能溫暖人心,但也有一種奇妙力量,不能讓人久待,否則會陷入渾渾噩噩。”

  柳稜衿平靜道,“而且,說話聲音傳不了多遠,更會隔絕感應。”

  林濁江嘖嘖道:“真是好地方啊,不過,柳姑娘,咱們不必如此吧,了不起彼此傳念,而且,說的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大事,何必呢?”

  “怎麽說呢?”柳稜衿想了想,笑道,“這樣說話,更舒心,更鄭重。”

  “都聽你的。”林濁江點頭,看了看雪貂,說道,“這位旁聽,不太好吧?”

  “不怕。”

  柳稜衿平靜道,“她聽了,我且無心理障礙。”

  “……”

  雪貂對林濁江揮舞爪子,怒氣衝天,又得意洋洋,存心要氣林濁江。

  林濁江置若罔聞,雪貂氣得爪子抱在一起,鼻子噴著白氣,與湖中湧出的水汽交匯、湧動。

  這點微末動靜,一般人都覺察不到。

  “柳姑娘有什麽要說的?”

  林濁江沉默片刻,悠然問道。

  柳稜衿反問道:“你又有什麽要說的?”

  “柳姑娘是我此生見過的女子中,最令我佩服,最令我覺得美好的。”

  林濁江說了這樣一句話,雪貂捂住嘴巴,發出陣陣呼哧呼哧之聲,似在怪笑。

  “它在這裏,讓我有心理障礙。”林濁江一臉嚴肅,沉聲道。

  柳稜衿則愣愣的看向林濁江。

  “怎……怎麽了?”林濁江訕訕道。

  “你剛才說什麽?可否再說一遍?我聽得不是很清楚。”柳稜衿一臉認真的問詢林濁江。

  林濁江輕咳一聲,看著柳稜衿,咬字清晰,緩緩道:“柳姑娘是我此生見過的女子中,最令我佩服,最令我覺得美好的。”

  柳稜衿怔了怔,隨即微微一笑,挑眉道:“是麽?雲姨曾說,男人最是擅長說甜言蜜語,哄騙女孩子,倒不是說都是虛情假意,隻不過,一種喜歡,一種占有欲,想要令他們擁有、得到,為此,可將一點點喜歡暫時放大到無限喜歡的狀態,就像一種神通,施展過後,便恢複原狀,原形畢露,又以障眼法騙人,得到後,更是棄如敝履。”

  林濁江聽得目瞪口呆,訥訥道:“冒昧問一下,那位雲姨,何許人也?”

  “我摯友之母。”

  “我想想,就是那個雲筎道?”

  “不錯,你倒是不曾忘記。”

  “印象深刻,忘不了。”

  林濁江感慨一聲,“且不提她,柳姑娘倒是說說,對我是何種態度?”

  柳稜衿偏了偏腦袋,看著林濁江,平靜道:“我也不太清楚,每次想起你,最強烈的念頭,卻是擊敗你。”

  “……”

  “我有仔細思索過,我對你是何種想法,何種心情。”柳稜衿認真道,“時間挺久了,就是想不太明白。雲筎道說過,喜歡一個人,會想他,念他,他歡喜,我快樂,他悲傷,我難過。我並無這樣的情緒,可還是會想你,可想你了,卻是想擊敗你。”

  “……”

  “當初寫下婚書,我心如死灰,覺得此生無望了,將來與你成親,我也不會與你有什麽交流,更不會有感情。”

  柳稜衿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些與己無關的故事,“當時就想著,倘若你不識趣,我必然殺你。不惜一切,不擇手段。可後來遇到了師父,我有了底氣,對令師再無畏懼,便念著拒婚之事。可我是一個誠實守信之人,輕易不會毀約,便又想著你若與令師來了,我該如何為難你,如何合理的,坦然的,安心的推掉這個婚約。”

  “終究,事與願違,我們提前不期而遇了,這或許就是命,起初便是存了殺你之心,而後,那所謂的婚約,婚書,便都是浮雲了。”

  “可後來發生了太多波折,我們最終成了對手,還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了。起初,我想擊敗你,又想殺你,久而久之,這種心情卻是改變了,隻想擊敗你,卻不想殺你。”

  “活了二十載,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好有壞,其中難有讓我親近之人,尤其是男子,許多男子都對我有覬覦之心,眼神令人厭惡。在成為天劍者徒弟後,我修為突飛猛進,戰力暴增,擊敗了一個又一個的強大天驕,直到小天地裏,遇到了你。”

  “你令我受挫了,可我竟然不那麽排斥你了,甚至在想,你是我見過的同輩男子中最好的一個,倘若非要嫁人,是你也並無不可。”

  林濁水聽到了“最好的一個”,笑容抑製不住,有些許得意,樂不可支,可聽了最後一句,笑容就僵了。

  什麽叫“是你也並無不可”?很勉強嗎?

  柳稜衿一番心緒道出,林濁江聽得津津有味,竟也有些忐忑,心潮起伏,唯恐出現貶斥他的言語,好在沒有。

  然而,最後那句話,還是讓林濁江心中不快了。

  林濁江忽然想到了魏青宗,麵色就有些陰沉,他眯眼道:“那柳姑娘覺得,魏青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