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山壤集遇舊
  林濁江反思著,折轉方向,去尋兩個小姑娘。

  遁逃出城時,林濁江可不敢往兩個小姑娘的藏身地跑去,萬一被伏原聞老賊神識探查到,可是大大不妙,別看那些老家夥一個個仙風道骨,卻擅長欺淩弱小,可不能讓老混蛋們發現了。

  林濁江趕到兩個小姑娘的藏身地時,韋咒持著木劍在練劍,董玉明在一旁看書,不時看一眼韋咒,有些怯生生的。

  林濁江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事,董玉明看向韋咒時,總是怕怕的,這時候畏懼之色更濃了。

  “韋咒,你是不是又欺負董玉明了?”

  林濁江上前,皺眉問道。

  韋咒動作一頓,瞪眼看向林濁江,委屈怨怒道:“憑什麽又說我欺負董玉米了?!”

  董玉米?林濁江愕然,隨即眯眼道,“董玉明似乎更怕你了。”

  韋咒眼圈紅了:“她怕我是她的事!你怨得著我嗎?”

  林濁江撓了撓頭,他對韋咒芥蒂極深,總有些先入為主了。

  董玉明弱弱的道:“林大哥,這不怪韋咒,是我要跟韋咒學劍,韋咒不肯答應而已。”

  林濁江歎氣道:“韋咒的態度是不是很惡劣?”

  董玉明連忙搖頭,倒是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韋咒怒道:“董玉米!你不要亂說話!裝什麽受傷的小白兔?你什麽時候看著都像被人給欺負了!”

  董玉明一副自責的模樣,垂首不語。

  林濁江轉頭對韋咒道:“是我冤枉了你,對不起。”

  韋咒呆了呆:“你……你向我道歉?”

  “這是自然了。”林濁江道,“錯了就是錯了,對了就是對了,自當直麵正視。”

  韋咒狐疑道:“你是故意的?做樣子給我看呢吧,你這麽精明,故意誤會我。又有意向我道歉,給我樹立行為做事的模範呢?”

  林濁江翻了翻白眼,揮手道:“你想太多了。”

  “好好休息,明天趕路。”

  林濁江轉頭看向董玉明,嚴肅道,“我此去可是危險之地,可能會要命,你確定要跟著?”

  董玉明重重點頭:“反正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林濁江點頭道:“也罷。不過,你得去信回家,與家人說明情況,莫讓家人傷心難過。家人縱有千般不是,血緣關係也斷不掉,總會有關心你的人。”

  董玉明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麽事,眼圈有些紅,點頭道:“好的。”

  林濁江當即取筆墨紙硯,讓董玉明寫家書。

  董玉明見林濁江不知從何處取出筆墨紙硯,仿佛憑空而來,眼睛都直了。

  寫好家書,董玉明收好,兩個小姑娘也困頓了,哈欠連連,林濁江便催促她們趕緊睡覺。

  有林濁江守著,無蚊蟲叮咬,兩個小姑娘很快睡著,韋咒早已習慣了這種環境,倒下就能睡著,董玉明還要掙紮一番,翻來覆去,許久才睡著。

  次日清晨,林濁江依循留在馬追身上的印記,與兩個小姑娘一起尋到了馬追。

  馬追被林濁江放養在外,還遇到了一些修道者、遊俠,以為它是野馬,意欲馴服,卻被馬追給逃了。

  見到林濁江,馬追歡喜,長鳴幾聲,迎了上來,陡然見到董玉明,馬臉就拉得老長,苦兮兮的,怎麽主人又找來一個小丫頭?多馱一個人,好累的。

  主人是要養小媳婦嗎?

  林濁江取了一個靈石,搓成粉末,投入馬追口中,馬追當即喜不自勝,渾身充滿力量,撅蹄子蹦跳,轉了一圈。

  林濁江將韋咒和董玉明丟到馬背上,縱身上去,喊了一聲“上路”,馬追便撒蹄子,奔行而去。

  離開府城範圍,林濁江把董玉明的家書投給了驛站,讓驛站幫忙送去董玉明家。

  而天段府城這邊,卻已是翻了天。

  袁家在天段府是名門望族,卻一夕之間被人滅掉,隻餘幾個老弱婦孺,凶手殘忍狠辣,可怖啊。

  兔死狐悲,人人心生危機感,紛紛去袁家看了情況。

  先是府君兒子被殺,後是袁家被滅門,究竟所為何事?難道真是溫如照針對府君的行動之始?後續是否還有此類事件呢?眾人憂心忡忡。

  結果,過了多日,府城還是一片平靜。

  後來有人提出,那凶手是針對袁家的,當初府君次子之死也是被袁乘頌連累,遭了無妄之災。

  這種說法,非常站得住腳,府君恍然大悟,對袁家有些憤恨起來,若不是那袁乘頌,他兒子豈會就此殞命?

  還有宋蹵的幾個狐朋狗友,都是一些權貴子弟,慘遭連累被殺,這些子弟的父母除了仇恨凶手,便是怨恨袁家,可想而知,袁家的遺孤和遺孀日子不好過了。

  ……

  這次趕往青平府,林濁江走青斜嶺那條路。

  飛馬疾馳,在山壤集稍作休息,就準備繼續趕路。

  在客棧吃飯的時候,林濁江卻是遇到了熟人,一個黃牙中年婦人忽然湊到林濁江這桌,笑嘻嘻的道:“林小哥!林濁江!終於又見到你了!哈哈哈……蒼天眷顧,蒼天眷顧啊!兩年多了,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林濁江愕然望向對方,仔細翻找記憶畫麵,突然就醒悟過來,正要說話,韋咒忽然道:“大哥哥,這位老婆婆是誰啊?”

  黃牙婦人笑容一僵,瞪眼道:“叫嬸嬸或姨姨!”

  她隨即看向林濁江,笑眯眯道:“這不會是你女兒吧?”

  幾道身影走來,出言調笑道:“白婆娘,這小白臉是你姘頭啊?”

  這黃牙婦人是風漣刀白鳳語,當初林濁江走過山壤集的時候,就與白鳳語一道經過青斜嶺。

  白鳳語笑吟吟道:“我倒是希望如此啊。”

  韋咒呸了一聲,斜眼看向白鳳語:“臭不要臉!想得美!”

  “呦,瞧你這護食樣,難道你是林小哥的小媳婦?”白鳳語調笑道。

  韋咒一翻白眼:“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走開好嗎?牙黃倒胃口,嘴臭反胃,要命嘞!”

  白鳳語笑容僵硬,有拔刀砍人的衝動,這死丫頭嘴真損,這才是要命的臭嘴啊。

  林濁江瞪向韋咒,嗬斥道:“你少說話!《禮記》讀不熟嗎?懂不懂得尊重人?”

  韋咒撇嘴,又橫了一眼白鳳語一眼,將怨氣傾注到了白鳳語身上。

  白鳳語回瞪,目光淩厲,未有妥協讓步之意,這丫實在討人厭,真想剁了喂狗啊。

  “白大姐,好久不見,怎麽換了夥伴?”

  林濁江目光在白鳳語身後幾人的身上停留一瞬,比劃一下,問道,“那個刷槍的老頭呢?自稱神槍無敵那位。”

  白鳳語歎氣道:“被人給砍死了。”

  林濁江愕然,隨即沉默,搖了搖頭,那個嘴欠老頭,竟然被人砍死了啊。

  白鳳語幽幽道:“我們江湖中人,每天過的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說不定哪一天我也要死翹翹了。”

  韋咒嘿嘿笑了兩聲,林濁江又瞪一眼過去,韋咒唰唰扒了幾口飯,口齒不清的道:“我什麽也沒說啊。”

  “白婆娘,這小白臉是誰?怎麽不跟我們介紹介紹啊?”

  一位魁梧大漢笑嘻嘻問白鳳語,神色輕佻。

  白鳳語瞥了他一眼,說道:“這位林濁江是我的小兄弟,年輕有為,非常厲害,鐵橫刀就是被他砍死的,當初商隊被山賊衝擊,得虧了林小哥,否則我們就九死一生了。”

  “鐵橫刀是此子所殺?”那大漢驚訝,神色狐疑,有些懷疑。

  白鳳語撇嘴道:“我還能騙你不成?”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大漢撇嘴道,“你不是經常吹噓的嗎?”

  “就是。”一個年輕疤臉男子低聲道,“白大姐的話啊,聽來就有些不靠譜。”

  白鳳語瞪眼過去,斥道:“你小子硬氣了不是?”

  那刀疤年輕男子訕笑道:“嘿嘿,哪有,哪有啊?”

  大漢笑嘻嘻道:“真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當初你可是喜歡小曾了,如今怎麽就變了呢?”

  白鳳語翻白眼道:“林小哥才是我舊愛,你懂不懂啊?”

  韋咒笑嘻嘻道:“大哥哥,你瞧,人家惦記好久了啊。”

  林濁江搖頭道:“戲言罷了,你可不要上綱上線的,會討人厭的啊。”

  白鳳語原本拉下來的臉色就好了許多,笑道:“還是林小哥懂事啊。”

  韋咒便嘿嘿笑道:“無論什麽戲言,總有幾分真,是吧?大哥哥,如果這位老婆婆有本事,早就吃了你了。”

  白鳳語的臉色變成了豬肝色,這小丫頭實在是太毒舌了,真想撕爛她的臭嘴啊。

  林濁江都抹了抹冷汗,這小丫頭嘴巴都不帶把門的,瞧瞧董玉明多好啊,安安靜靜,乖巧懂事,賢淑溫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