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中)
緊接著隨阿和之後而出的便是高子玦。
高子玦掩好房門，隻用幾步便追上了阿和的步伐，正當二人擦肩之時，阿和便見高子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隨即他那聽來毫無溫度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
“你昨夜是如何來到此處的，眼下便如何回去吧。
不過，從此處到馬車的距離，你便獨自好生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去，不得讓人攙扶，邊走邊想想今後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可還敢再做。”
高子玦說罷，便拂袖朝青雲等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行去。
高子玦冰冷的聲音似寒劍一寸一寸地送入阿和的心窩。
她並未抬頭目送他的離開，亦未抬眸回應那幾道或是惻隱，或是無謂，抑或是意味不明的目光，隻是兀自垂首，緩步向前。
縱是雙膝之上的劇痛隨著每一次的抬腳而不斷地襲來，她也未有再讓方才已然在屋中流盡的眼淚再落下。
她隻是緊咬著牙關，一步接著一步，艱難地超前邁進。
這時，她忽地憶起幼時因貪玩摔壞了腿，但卻擔心被向來嚴厲的父親責罰而忍痛閉口不言的事。
她好似自幼便學會了不動聲色的隱忍，可為何每次的隱忍皆要用到自己身邊最親的人身上？
為何她以全家人之命換來的這個永遠伴於他身側的機會，卻會被南宮青羽輕易奪了去？
她不得其解，亦無心尋解，隻覺那心頭蔓生而起的憎惡、怨恨已達到了極致。
那份由怨而生的痛感比膝上的傷痛更勝百倍……
“你這是？”
青雲瞥見了阿和的異狀，便壓低聲音開口對已立在自己身旁的高子玦發問。
“履行家法罷了。”
高子玦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句，半寸的目光都不欲再投射至阿和身上，隻覺不鬱。
他雖從不曾對阿和用過感情，但一直以來，都是無愧無愛亦無恨的。
可她卻屢屢挑戰他的底線，五次三番欲以明槍或是暗箭來傷害自己心尖上的人，既是如此，他又怎能視若無睹，坐視不理？
對待這般膽敢妄自傷害青羽的人，他高子玦絕不心慈手軟，從前不會，今後亦不會。
青雲聽了此話，眉間不由舒展開不少，自看到阿和從高子玦房間中出來便一直懸於心的疑慮終於打消了。
看來高子玦並非在自願的情形下與之共宿一晚，這其中定然還有隱情。
既然怪不得高子玦，那想必自家妹子應也會更容易承受些吧……
另一邊，阿和兩膝無力，步履維艱，走了許久才終於越過了眾人身側。
而就在她掠過齡兒身畔之時，齡兒這才注意到她雙膝裙裾之上的那兩團叫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齡兒心頭猛然一震，她早料想到高子玦不會手下留情，卻未曾料到他竟這般心狠。
她逐漸收斂回定在阿和身上的目光，心頭卻絲毫不見對其的憐憫或同情，反倒竟湧現出些許快意，唇邊不自覺地勾起細微的弧度，一個新的計劃油然而生……
“高公子，南宮將軍，阿姐，我晚些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齡兒自覺若是仍留在此處，非但會惹來嫌惡，還會因此錯失進一步收斂人心的絕佳機會，便甚是識趣地朝三人一一道別。
眼見齡兒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高子玦眸中那縷深不可測的幽光便愈發深遠起來。
還真是湊巧，每每發生這般糟心傷身之事，青羽身側總有這人陰魂不散的身影。
嗬——這其中玄機倒是有些引人深思了……
“襄安姑娘，我的藥何時能停？”
高子玦收回幽深難測的目光，忽地回轉身子，朝襄安遞去一句不合時宜的問句。
襄安微微一愣，自是未有料到高子玦竟會在此時開口問這個問題，好似絲毫不關心青羽的去向，不掛心青羽的情緒一般……
但秉承著作為醫者的專業態度，襄安還是暫時壓下心頭的困惑，認真回應道：
“若是你覺著自己的身體已然大好，那便無需日日服藥了，不過為了鞏固療效，你還是每隔上個三四日便再按量服上一劑。”
“如此甚好。我便不打擾你們二人，先行告辭了。”
高子玦聽罷襄安所言，神情瞧來竟有些許欣喜雀躍，說著回以頷首一笑後，隨即便轉身離開，留待青雲和襄安在原地麵麵相覷。
青雲和襄安不約而同地望向對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可就在二人對其行為絲毫摸不著頭緒之際，卻見走出不過幾尺開外的高子玦驀然回首，朝青雲朗聲一句：
“對了大哥，今夜我和阿羽不回府了，無需等我二人用晚膳，亦無需遣人留守。”
語畢，還未待青雲反應過來開口發問，他便似步履生風一般超前奔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他這是？”青雲搔了搔首，滿眼盡是不知就裏。
“許是他有把握能讓阿羽不傷心失望吧……”
襄安的目光隨高子玦消失殆盡的背影一道而變得悠遠，但其中的不解之色卻分毫未有減退。
“他知曉阿羽在何處？”青雲又茫然地問了一句。
“許是他二人心有靈犀，他有信心能找到阿羽呢……”襄安亦是茫然地應了一句。
“那他二人夜不歸宿這是？”青雲窮追不舍地發問。
“許是……”
襄安驀地噎住不言，除了不知作何回答之外，還因為她瞧見青雲竟不知何時已將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灼灼似日，似笑非笑。
“我還以為你全都知曉呢。”
青雲隨即打趣一句，隻覺襄安極少露出的這般憨態甚是可愛。
襄安當即赧顏，忙不迭地避開他的目光，“那是他二人的事，我怎會都知曉……”
“是啊，他二人的事便叫他二人解決吧，你我出不上力。
話說回來，他二人今夜既然不歸來，不如你我二人便也好生敘敘舊如何？”
說著，青雲便挽起一抹弧度極大的笑，眸中閃著並不多見的狡黠光彩，順勢將襄安攬入懷中。
襄安頰邊的紅雲陡然而生，隻覺青雲近日來不同以往的那份愈加親昵的溫柔是愈發叫自己難以抵抗了。
襄安頷首，倚靠在青雲懷中，宛然而笑。
“我倒是有些想念你家後門那條巷子裏的那家小麵館了，我們晚些時候，不如先去那邊用了午膳可好？”
青雲知曉襄安最喜那家麵館中的各樣吃食，想著她連日來出診頻繁，定然已有些時日未去過那處了，便特意在此時提起。
襄安會心一笑，正想頷首回應青雲，腦海中卻倏地閃過一個畫麵，令她一時啞然不言。
畫麵中，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自她家中而出，隨即登上了一架與她身份地位甚是不符的破舊馬車……
那畫麵的場景正是發生在她家後門處，而那女子的身影恰與今日在此處見到的這名陌生女子交疊相應……
高子玦掩好房門，隻用幾步便追上了阿和的步伐，正當二人擦肩之時，阿和便見高子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
隨即他那聽來毫無溫度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
“你昨夜是如何來到此處的，眼下便如何回去吧。
不過，從此處到馬車的距離，你便獨自好生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去，不得讓人攙扶，邊走邊想想今後這種得不償失的事可還敢再做。”
高子玦說罷，便拂袖朝青雲等一行人所在的方向快步行去。
高子玦冰冷的聲音似寒劍一寸一寸地送入阿和的心窩。
她並未抬頭目送他的離開，亦未抬眸回應那幾道或是惻隱，或是無謂，抑或是意味不明的目光，隻是兀自垂首，緩步向前。
縱是雙膝之上的劇痛隨著每一次的抬腳而不斷地襲來，她也未有再讓方才已然在屋中流盡的眼淚再落下。
她隻是緊咬著牙關，一步接著一步，艱難地超前邁進。
這時，她忽地憶起幼時因貪玩摔壞了腿，但卻擔心被向來嚴厲的父親責罰而忍痛閉口不言的事。
她好似自幼便學會了不動聲色的隱忍，可為何每次的隱忍皆要用到自己身邊最親的人身上？
為何她以全家人之命換來的這個永遠伴於他身側的機會，卻會被南宮青羽輕易奪了去？
她不得其解，亦無心尋解，隻覺那心頭蔓生而起的憎惡、怨恨已達到了極致。
那份由怨而生的痛感比膝上的傷痛更勝百倍……
“你這是？”
青雲瞥見了阿和的異狀，便壓低聲音開口對已立在自己身旁的高子玦發問。
“履行家法罷了。”
高子玦漫不經心地回應了一句，半寸的目光都不欲再投射至阿和身上，隻覺不鬱。
他雖從不曾對阿和用過感情，但一直以來，都是無愧無愛亦無恨的。
可她卻屢屢挑戰他的底線，五次三番欲以明槍或是暗箭來傷害自己心尖上的人，既是如此，他又怎能視若無睹，坐視不理？
對待這般膽敢妄自傷害青羽的人，他高子玦絕不心慈手軟，從前不會，今後亦不會。
青雲聽了此話，眉間不由舒展開不少，自看到阿和從高子玦房間中出來便一直懸於心的疑慮終於打消了。
看來高子玦並非在自願的情形下與之共宿一晚，這其中定然還有隱情。
既然怪不得高子玦，那想必自家妹子應也會更容易承受些吧……
另一邊，阿和兩膝無力，步履維艱，走了許久才終於越過了眾人身側。
而就在她掠過齡兒身畔之時，齡兒這才注意到她雙膝裙裾之上的那兩團叫人觸目驚心的血紅色。
齡兒心頭猛然一震，她早料想到高子玦不會手下留情，卻未曾料到他竟這般心狠。
她逐漸收斂回定在阿和身上的目光，心頭卻絲毫不見對其的憐憫或同情，反倒竟湧現出些許快意，唇邊不自覺地勾起細微的弧度，一個新的計劃油然而生……
“高公子，南宮將軍，阿姐，我晚些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齡兒自覺若是仍留在此處，非但會惹來嫌惡，還會因此錯失進一步收斂人心的絕佳機會，便甚是識趣地朝三人一一道別。
眼見齡兒離去的背影漸行漸遠，高子玦眸中那縷深不可測的幽光便愈發深遠起來。
還真是湊巧，每每發生這般糟心傷身之事，青羽身側總有這人陰魂不散的身影。
嗬——這其中玄機倒是有些引人深思了……
“襄安姑娘，我的藥何時能停？”
高子玦收回幽深難測的目光，忽地回轉身子，朝襄安遞去一句不合時宜的問句。
襄安微微一愣，自是未有料到高子玦竟會在此時開口問這個問題，好似絲毫不關心青羽的去向，不掛心青羽的情緒一般……
但秉承著作為醫者的專業態度，襄安還是暫時壓下心頭的困惑，認真回應道：
“若是你覺著自己的身體已然大好，那便無需日日服藥了，不過為了鞏固療效，你還是每隔上個三四日便再按量服上一劑。”
“如此甚好。我便不打擾你們二人，先行告辭了。”
高子玦聽罷襄安所言，神情瞧來竟有些許欣喜雀躍，說著回以頷首一笑後，隨即便轉身離開，留待青雲和襄安在原地麵麵相覷。
青雲和襄安不約而同地望向對方，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可就在二人對其行為絲毫摸不著頭緒之際，卻見走出不過幾尺開外的高子玦驀然回首，朝青雲朗聲一句：
“對了大哥，今夜我和阿羽不回府了，無需等我二人用晚膳，亦無需遣人留守。”
語畢，還未待青雲反應過來開口發問，他便似步履生風一般超前奔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之中。
“他這是？”青雲搔了搔首，滿眼盡是不知就裏。
“許是他有把握能讓阿羽不傷心失望吧……”
襄安的目光隨高子玦消失殆盡的背影一道而變得悠遠，但其中的不解之色卻分毫未有減退。
“他知曉阿羽在何處？”青雲又茫然地問了一句。
“許是他二人心有靈犀，他有信心能找到阿羽呢……”襄安亦是茫然地應了一句。
“那他二人夜不歸宿這是？”青雲窮追不舍地發問。
“許是……”
襄安驀地噎住不言，除了不知作何回答之外，還因為她瞧見青雲竟不知何時已將目光定在了她的身上，灼灼似日，似笑非笑。
“我還以為你全都知曉呢。”
青雲隨即打趣一句，隻覺襄安極少露出的這般憨態甚是可愛。
襄安當即赧顏，忙不迭地避開他的目光，“那是他二人的事，我怎會都知曉……”
“是啊，他二人的事便叫他二人解決吧，你我出不上力。
話說回來，他二人今夜既然不歸來，不如你我二人便也好生敘敘舊如何？”
說著，青雲便挽起一抹弧度極大的笑，眸中閃著並不多見的狡黠光彩，順勢將襄安攬入懷中。
襄安頰邊的紅雲陡然而生，隻覺青雲近日來不同以往的那份愈加親昵的溫柔是愈發叫自己難以抵抗了。
襄安頷首，倚靠在青雲懷中，宛然而笑。
“我倒是有些想念你家後門那條巷子裏的那家小麵館了，我們晚些時候，不如先去那邊用了午膳可好？”
青雲知曉襄安最喜那家麵館中的各樣吃食，想著她連日來出診頻繁，定然已有些時日未去過那處了，便特意在此時提起。
襄安會心一笑，正想頷首回應青雲，腦海中卻倏地閃過一個畫麵，令她一時啞然不言。
畫麵中，一個身著華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自她家中而出，隨即登上了一架與她身份地位甚是不符的破舊馬車……
那畫麵的場景正是發生在她家後門處，而那女子的身影恰與今日在此處見到的這名陌生女子交疊相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