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1 章
  “回這位爺,這個老孫就不知道了。”孫掌櫃回。

  “他們何時到的?怎地來了這麽大的人物也不跟我們吱會一聲?”有人不滿。

  孫掌櫃臉上堆著笑, “這個老孫也不知情, 這位爺若是想知道, 可以去問問老孫東家。”

  問話的人被他哽塞住。

  跟著人一道起哄的膽他是有的,但如若是跟本家當家當麵麵對麵……

  那他就不太想了。

  族老當中也有那想知道來者何人,是什麽時候到的,聽到孫掌櫃的這句回話不禁皺了眉。

  “那你有什麽是知道的?”見孫掌櫃一問三不知,有不悅喊道。

  “老孫知道各位家這次要領多少銀子, 前麵老孫就說了, 今天主要是老孫跟你們對帳,沒錯的話,過兩天隻管拿著老孫給各位打的定條當麵領銀子, ”孫掌櫃朝他們拱手, 抬頭朗聲道:“各位爺, 眼看著大中午了,也不早了,這一算也是要大半個下午的事,不如我們現在開始?”

  *

  蘇苑娘在後院陪父母親說了一會兒話,還沒把從都城帶來的書和父親清點完,就聽下人跑來報, 說老爺回來了, 正陪著兩位大人在前堂說話。

  蘇苑娘還以為常伯樊今天中午回不來, 還叫明夏準備好飯菜, 到時候送到族堂去, 沒想成人提前回了。

  “老爺說什麽了?”她問家人道。

  “老爺讓小的問您今天午膳開在哪。”

  蘇苑娘想了想,道:“擺飛琰院廊下罷。”

  今日家裏想必不得閑,前院那裏來來去去少不了人,還是擺在後麵吃清靜,且都衛府的人一路來也熟了,在蘇苑娘眼裏他們雖不是自家人,但也是親近人了。

  “那小的這就去回。”

  “老爺就問了這一句?”蘇苑娘喊住他。

  下人回頭,臉上有些迷惑,“回夫人,是的。”

  “去罷。”

  下人去了,佩二娘瞟了女兒一眼,“還想讓人家說什麽?”

  “以往常伯樊都是先回我這的,他呆在前麵,我還以為有事呢。”蘇苑娘回了母親。

  “他要跟人家說話呢,且你忘了,你那書呆子爹爹和我在你這呢,他能像往日那般隨便?”佩二娘說著瞪了那拿著書就已然把她們母女倆忘了的老書呆子一眼。

  蘇讖似是沒聽到,正臉帶著神秘微笑愛不釋手地捧著書如癡如醉地看著。

  這廂蘇苑娘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

  “什麽如此,小書呆子,你真懂了嗎?”小書呆子帶回來書,把老書呆子的魂都勾走了,佩二娘恨恨地點了下女兒的頭。

  “苑娘懂啊,”蘇苑娘頷首,“在我心裏爹爹娘親不是外人,是無需顧忌的,可在常伯樊那不是呢,他要做規矩給你和爹爹看,到時候……”

  佩二娘聽著笑了,“你還真懂?”

  “你們就沒理由嫌棄他了。”蘇苑娘的話落了音,將將落音就被母親抓著手臂打了一下。

  “你看看你女兒,這才嫁過來多久,心就偏到夫家這邊去了,你還不管管?”佩二娘打完女兒就抽丈夫。

  蘇讖忙把書伸遠,不讓它落入夫人的魔爪,嘴裏則嗬嗬和夫人笑道:“偏也好,偏沒事,偏了也還是我們的女兒嘛。”

  佩二娘一聽,撫著胸口忙替自己順氣,“還好嫁出去一個了,還好還好,我都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沒被你們父女氣死真是菩薩保佑。”

  蘇苑娘笑著過去替母親順氣,她聽了娘親的話,還煞有其事地頷了下首,道:“是,娘親福大命大。”

  佩二娘瞪了她一眼,卻沒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把她抱到懷裏輕笑道:“還真是大了,都聽得出頑笑話來了。”

  以往隻會當真,小臉一沉,眉頭就皺了起來。

  “是呢,苑娘大了。”靠著母親的懷抱,蘇苑娘心下一片安然。

  她那談笑自如八麵玲瓏的母親,才華橫溢正直仗義的父親,這輩子定不會被她拖累了。

  此廂前堂,常伯樊和都衛府三人在說過幾日臨蘇城事情平定後出去采買的事。

  常伯樊有幾個固定采辦的地方,如程家寨的山貨野蜂蜜,楠林縣的楠木,長山寨的珍貴香料皮毛等。

  程家寨最臨蘇最近,整個寨的青壯都在當常伯樊的馬夫船工,這是他們第一個要去的地方,第二則是桐木縣的長山寨,再過去就是楠林縣了。

  “常當家,你們這邊到處都是成片的山林啊,”見常當家信手寫來就是臨蘇和這幾地的地圖,衛次郎佩服地看了他一眼,盯著地圖道:“要是北邊都是這種地勢就是好了,都是易守難關的寶地。”

  “山裏蟲蛇也多。”比他年長幾歲的陶臻這廂接話道。

  “這算什麽,那邊也是。”

  陶臻看了他一眼,朝他微微搖了搖頭,衛次郎這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朝常當家笑道:“常當家都是自己親自去談生意的?”

  “也不是,都是老打交道的了,我底下有跟他們也認識的掌櫃替我跑腿,我一兩年的去一趟也行,主要也是衝著朋友之間見麵去的,不過這次我要跟他們定的貨多,生意大,且要連著要好幾年,由我出麵去和他們談才好商量個結果出來。”另一個,常伯樊見他們很想知道他這邊的事情,他也想拿出誠意來,帶著這幾個人多跑幾個地方。

  他沒什麽不能見人的,他也不怕皇帝和章大都尉圖謀他的生意,相反,他們若是尋常人等,常伯樊有十分的實力也隻會跟他們拿出六七分來,在他們麵前,他有十分的能耐就想拿出十分的能耐來。

  常伯樊隱隱約約覺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需奮力博這一把。

  這廂他心中原本對衛次郎的身份有了一個確定,聽到衛次郎的話和他私下和陶臻的動靜,常伯樊便當自己一無所知,也沒聽出什麽來一樣,神色自如和他仔細解釋道:“這次我手裏也有了銀子,想把前麵欠他們的尾帳和他們清一清,把來年的訂金給一給,我有誠意,他們也信我,等下次我手下掌櫃的去了,就是貨物上要賒欠他們一段時日,他們也不會不給貨。”

  “常當家的是個誠信人,”站在一邊靜默了一段時辰的息都衛這廂開了口,“也是個有擔當的,剛才息某看出來了。”

  “讓大人見笑了,”聞言,常伯樊臉色未變,回他道:“臨蘇的族人這些年並不是太信任本家,常某想重拾上祖上的威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單靠一兩件事的成功是不成的。

  “常當家當時是真的不想要鹽井了?”這廂,陶臻陶都衛突然好奇道。

  常伯樊擱了手中拿著的筆,朝他拱手道:“當時常某也是以退為進,不可能不要,這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常某若是守不住,就是常某的無能。”

  聞言,息部先是頷了頷首,頗有些讚同地道:“正是,大好男兒若是這點雄心都沒有,到時候若是有更大的天空了,如何守得住?退不是男兒所為,當計謀用用倒是還行。”

  他話一落,下人就來回話了,說夫人要在飛琰院擺膳。

  這話一出,堂裏本來有些凝肅的氣氛一鬆,息部問下人道:“你們親家老爺可還在?”

  “在的,就成飛琰院看書呢。”下人忙恭敬回道。

  “哦,看書?”

  “內子給父親帶了不少書回來,想必今天就在整理。”常伯樊笑回了他。

  “那我們現在就去罷,難得見到德和郎,息某還有好些事情要跟他請教。”蘇讖比息部想的要更像“德和郎”一些,他以為會見到一個桀驁不甘的落魄才子,但出現在他眼前的蘇老狀元郎隨和從容,本人毫無架子不說,對他們也頗謙讓客氣,真乃有“德和郎”三字的風範。

  被上官多次提醒仔細打探的“德和郎”身上並沒有鬱鬱不得誌的鬱氣和怨氣,息部也是明了了他上官對此人的高看了。

  “好,請。”聞言,常伯樊忙道。

  他們先走了一步,衛次郎走在最後,他看了看桌上的地圖沒動,陶臻回頭見狀忙回去把地圖收了起來,“我給你拿著。”

  “他們怎麽這麽會畫?我畫出來怎麽就幾條蚯蚓呢。那幾個老禿儒就因著這個老在大伯麵前攔著我不準我去西北,我看不是我畫的不好,是他們沒教好。”衛次郎走在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陶都衛身邊,不停和他小聲嘀咕道,“我這陣子要找個機會請德和郎和常當家請教請教,我就不信有名師在前我就寫不會。”

  次郎是學不會,教他的老師可是比德和郎更有學問的先生們,自從教上次郎,他們頭上的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以至於如今已掉無可掉了,但陶都衛不能跟他這般說,隻得回小郎道:“德和郎和常當家想必最近都會很忙,小郎想請教的話,還得等他們閑一點再說。”

  他能幫德和郎和常當家的,也就這句了。

  這廂他們去了後院,飛琰院將將在擺膳,常伯樊帶他們去了苑娘的書房,一等他們進去,息都衛看著靠著牆壁排的那排長長的書架,來回飛快打量了數遍,方回頭和陪在身邊的常當家道:“這是貴夫人的書房?”

  “對,是內子的。”常當家一臉悅色,“我的書房在我們來的中途的東邊的那個小院子,叫書院,是我平日見掌櫃說事的地方。”

  “書還挺多的。”

  “都是我嶽父搜羅多年,讓苑娘帶過來看的。”

  常伯樊說著時,已為來人擱下了手的蘇讖快步過來了。

  “息都衛。”

  “德和郎。”

  兩人見過禮,息部回頭又看了眼滿牆的書,回頭和蘇讖道:“下官來之前,大都尉找我前去說過話,他讓我在恰當的時候問您一句:這些年,您可怨過當年先帝的判決?”

  他這話一出,蘇讖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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