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常伯樊念詩就罷了, 念罷深情款款看著蘇苑娘, 問道:“你可喜歡?”

  蘇苑娘立刻醒悟這是為她而念, 她還能聽到常伯樊胸腔間心口砰砰直跳的聲音,剛才一臉茫然的小娘子瞬間臉紅,點著頭磕磕巴巴道:“尚……尚可……”

  隻是尚可, 不是絕美亦不是絕佳,但得了她的臉紅, 常伯樊已覺他的失態得到了最好的嘉獎, 他深深一笑,道:“那就好。”

  蘇苑娘有點不敢看他,連忙轉過頭去。

  常伯樊看著她的耳朵隨著臉一點點紅了起來,更是加深了嘴邊的笑容。

  孔氏留的晚,送了蘇苑娘出門就要回家去,這本是蘇苑娘要送她的,結果成了嫂子在家裏與她送行, 哪怕姑嫂倆之間已就此商量過,蘇苑娘還是歉意不已,跟常伯樊上馬車前朝孔氏欠了欠身,行了一記禮,道歉道:“讓嫂嫂為我費心了, 等忙完, 苑娘就上門找您道謝。”

  改明兒就是他那位舅兄帶著妻兒上門正式拜訪, 然後過兩天他妹妹就上門道謝……

  這是要沒完沒了了。

  常伯樊搖搖頭, 想來他是攔不住她要跟兄嫂一家親, 常常見了。

  兄長那邊已經出發過去了,不想讓他等,蘇苑娘與孔氏道完謝後就上了馬車,因著他們這邊要比應天府離蘇家本府遠,家裏的馬車就趕得急了一點,蘇苑娘很快被常伯樊抱到了腿上坐著,就著他拉開的一點車簾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人群,還有車馬房屋。

  京城是比臨蘇繁華不少,人也多,就是外麵光禿禿的,見不到幾棵樹,毫無臨蘇的青秀雅美。

  看了好一陣兒,蘇苑娘收回眼,掉過頭與常伯樊道:“我們鋪子時的東西物什,可是走俏得緊?”

  見她說話,常伯樊收回眼和手,朝她點頭。

  “那我們還要在京裏開鋪子嗎?”

  “不開了,鋪子可能會加大,但不會另開了。”樹大招風,守不住開的再多也枉然。

  “喔。”如此,常伯樊也不能一時之間就掙很多了,也不會給她很多,看來她給哥哥買宅子的事目前是行不通的。

  “怎麽問起這個?”

  “想給哥哥置一個大宅子。”

  蘇苑娘說得極是自然,常伯樊卻是傻了好一會兒眼,見她真是真心作想,不禁捏了下她的臉,無奈道:“哪有妹妹給哥哥置宅子的道理?你置了兄長會收嗎?”

  蘇苑娘這個倒是未曾想過,聽常伯樊一提,再一想兄長的性子,便搖了搖頭。

  哥哥不會收的。

  “是我魔障了。”蘇苑娘發現自己不對的地方甚多,比起剛回來那一陣自己一個人的冥思苦想,常伯樊所說的話她不僅開始聽,於她說的對的她也皆認同。

  “苑娘,”她的天真樣子一點也沒少,但也開始認真聽他的話了。嫁了他之後,她是努力在當一個好妻子,好當家夫人了,對此常伯樊已別無所求,就是她不懂的多他也絲毫不介意,隻渴望她想知道的事情更多,而他就能與她說的更多:“兄長目前現在所處的位置,住這種小宅子恰恰好。他在京無過多依靠,雖說姓蘇掛著姓蘇的名號,但實際情況是怎樣的,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但他的上官肯定是知道的,在他官小人微的時候,他不能住的比他上官還好,這會有礙他以後的仕途,你可知道了?”

  蘇苑娘還真真沒想到這點,她睜大了眼瞪著常伯樊,片刻後喃喃道:“還有這樣的道理?”

  水比他說的更深,常伯樊也隻能把那點目前能跟她說的皮毛說給她聽而已,他掖緊了她身上的披風,盡力穩住因馬車顛簸而起伏的身形,嘴裏則淡道:“還有更多的道理,回頭我再與你細說。”

  現眼下確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蘇苑娘頷首,靠進他懷裏,張著美目細細思考著他剛才說的話。

  他說的是有道理的,她聽得懂,也能想得到,上輩子爹爹也沒有少教她,可是為何上世的她卻一點也想不到呢?

  許是,她一點也不關心別人怎麽活罷。她不知爹娘的難受,也不知常伯樊的和這世上每一個人的,她活在自己的內籠裏,等那些替她遮風擋雨的人不在的時候,她就被風吹雨打,且毫無招架還手的意思。

  真真是她無能。她一點也不怪常伯樊了,這個人雖是她的丈夫,但他已經做到了他那份要做的,是她沒有做到自己的——爹娘尚不能替她親身活著,怎可能讓一個與她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如此這般。

  **

  蘇居甫比妹妹夫妻倆到的還是快了一些,常伯樊兩個人等到與他約定的地方之時他已經等了倆人一陣,兩方一在一棵在杏樹下匯合,沒說廢話,蘇居甫就領頭帶著他們往本家那邊去了。

  昨日他就送了自己的拜帖過去道明了來意,之所以不讓常伯樊用常家的,是蘇居甫想讓他走他單純是蘇家女婿的這個身份,是經的他們臨蘇蘇家的門,而不是常伯樊想巴結他們。

  他們一到,門人就趕緊過來拉馬請安,讓人開大門讓他們進去,殷勤不已。

  蘇居甫跟門人說笑了兩句,給了他們打賞,就領著妹妹和妹夫一行人進了門。

  這本家看樣子對他們還是客氣的,進去之後,見領路的人還沒跟過來,常伯樊低頭朝舅兄投去了一眼詢問情況。

  蘇居甫非常明白他想問什麽,他想讓常伯樊親眼見的就是這些,他亦低頭,與常伯樊低聲輕笑道:“麵子功夫而已,要不我能不敢與他們撕破臉?”

  還真當他稀罕蘇家旁枝的這個頭銜不成?

  蘇居甫的話有說不出的譏俏之意:“你等會兒就知道什麽叫做說得漂亮,行得下流了。”

  常伯樊點頭,那廂門人已把兩家的馬和馬車牽到了大院邊上的牲棚處快快過來了,他止住嘴,沒朝舅兄多說,隻等著呆會兒開眼界。

  蘇家本家果然是家大業大,他們進去的那一進四合院還不是會客的地方,僅是來的客人的牲門與仆人等落腳的地方,等再進去一進,方是蘇家大堂。

  蘇家這宅院甚是寬敞,蘇苑娘發現蘇家那門楣比她與常伯樊在京的還要寬三尺,比他們在臨蘇的常家還要大一點,真真是大戶人家的氣派了。

  “請甫大爺稍坐片刻,我這就去後麵通報大夫人。”那門人一把他們領進大堂,請他們入坐後就快快去了。

  這大堂裏除了他們也沒別的人,看著有點冷清,蘇苑娘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正要和兄長說話,卻見兄長朝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蘇苑娘忙住嘴,朝常伯樊看去。

  常伯樊微微一笑,拉過她的手微握了握方才放下。

  刹那蘇苑娘一點也不慌了,她朝三姐她們看去,見她們彎腰低頭絕沒有說話的時候,比她會看形勢多了,倒是比她能更領會嫂嫂的教導。

  “坐,我們先坐一會兒。”蘇居甫率先坐下。

  等坐了小半柱香,外麵沒進來仆人招呼送茶不說,連個人影子都沒瞄著,常伯樊這是沒用一柱香的功夫就體會到舅兄所說的何謂“說得漂亮,行得下流”了。

  這無論在哪家,哪怕是在普通百姓家,這來了客的頭一件事也是端水倒茶,這大戶人家到是人影子都沒見一個。

  主人家還沒出現,就已經讓客人很是知道自己的不受歡迎了。

  這半天沒見一個人影子,饒是蘇苑娘也知道兄長與她和常伯樊受冷遇了,她進門之前還對這家人心存不下警惕,提著顆心想眼觀八方,這不用看就讓她領教到厲害了,她這心反而沉穩了下來,靜坐著看了兄長和常伯樊一眼,見他們閑閑坐著不慌不急的,她也沒開口,垂下眼皮看著膝蓋處。

  又半盞茶的時間過去,門外才起了多人過來的腳步聲,不到片刻,堂內的人就聽外麵有道諂媚的聲音高昂著說道:“二公子,甫大爺他們就在裏麵,您腳下慢一些,欸……”

  緊接著,腳步就到了門邊,那二公子還沒進門就大聲朗笑了數聲,笑著進來就抬起手朝站起來的蘇居甫拱手:“甫哥今兒來家我才知道,這不一得消息我就趕緊趕慢過來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護國公府裏今兒突然有事叫我爹,我爹臨時就過去了,也是趕巧了,我大哥今兒也不在,外麵有事,他叮囑下人讓我招呼你和……呃,想必這位就是臨蘇鹽伯之後罷?”

  這二公子轉向了常伯樊,他嘴間帶著笑意上下掃了常伯樊一眼,又道了一句:“果然是一表人材,還是我讖叔眼光毒辣,給自己挑了個好女婿。”

  說罷,他又朝站在常伯樊身邊的蘇苑娘看過去,隻見他定睛朝蘇苑娘一看,眼睛突然一亮,朝蘇苑娘拜了一禮,抬眼笑道:“這位就是苑娘妹妹了罷?我們倆還從沒見過,我名居定,乃你居定哥哥,妹妹叫我居定哥哥即可。”

  蘇苑娘彎腰屈膝行了一記禮,爾後抬腰朝兄長望去。

  她沒叫人,蘇居甫彎起了眼睛,朝那二公子蘇居定拱了拱手,笑道:“苑娘麵薄,你就別逗她了,什麽居定哥哥?這若是喊出口讓小侄他們聽到,都要嘲姑姑為老不尊了。”

  蘇居定哈哈朗笑兩聲,笑瞥了蘇居甫一眼,他一臉如沐春風的笑,朝蘇苑娘笑道:“前兩年讖叔來信說苑娘妹妹小,想多留你兩年在家,我還當妹妹小呢。妹妹芳齡幾何了?看著妹妹這玉顏,容為兄鬥膽一猜,可正是二八年華?”

  這蘇家上下,誰不知道臨蘇的老才子有個養在家裏滿了二十歲還不出嫁的閨女?誰不知道啊,虧這爺們有臉裝傻問出這話來。蘇居甫也是氣極反笑,正要反駁這廝狠狠打一下他的臉,卻聽這時候妹夫出手了。

  隻聽常伯樊朝這二公子一拱手,淡道:“內子比我小幾歲,她芳齡具體幾何就不便向蘇二公子透露了。常某謝過二公子美言,不過內子看著稚嫩,僅是皮相微長於一些人罷了,稱呼二公子這等事還是穩重的好,就讓她叫定堂哥罷,二公子且看如何?”

  蘇居定本來是笑著,聽到常伯樊這一說,臉上的笑頓時沒了,整個人顯得冷淡無比,這翻臉翻得比翻書還快。

  他沒說話,隻是冷冷的看著常伯樊,全身展開了壓迫逼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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