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壑之難填(求月票)
  這都到了年關,哪家都忙著過年,也不好冒昧登門,便也提前下了拜帖,若是從前倒是不必這個樣。

   虞幼窈聽得一愣:“宋世子回來了?”

   周令懷轉頭瞧了她一眼,見她眉間一淡蹙,轉眼就恢複如常,仿佛那一瞬間的情緒,隻是他的錯覺。

   虞老夫人沒注意這些,點頭:“昨兒就回到府中,隻是這天寒地凍,又路途遙遠,想必也受了罪,一回府就病倒了,也是請了史禦醫開了方子,吃了藥這才好些。”

   也是鎮國侯府往府裏遞了拜帖,說明了原由,她這才知道宋明昭回來。

   雖然有些奇怪,說到底也是鎮國侯府自己的事,便也沒有深究。

   虞幼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周令懷淡聲道:“宋修文的案子,既然向朝廷遞了折子,便也查清楚了,年關將至,宋明昭既非隨行官員,也非幕僚,先行返回京兆,也是理所當然。”

   虞老夫人頷首:“就是這理,”她話鋒一轉,又道:“宋世子年少機敏,想來此次南下幫了你父親不少忙。”

   虞幼窈點頭,卻沒說話。

   心裏卻覺得奇怪,宋明昭是隨了虞宗正一起南下,若是提前回京,怎麽著也該第一時間,往虞府送個消息才是。

   到底是什麽病,不光要請史禦醫過府,連個消息還要推遲一天?

   鎮國侯府是武將世家,宋明昭雖然走了舉業的路子,卻也打小就修習武藝,不說武藝高強,但至少也是身強體壯,因為天寒地凍,路途遙遠趕路回京生病,也說得過去,這“病倒”了,是不是有些太嚴重了?

   鎮國侯府說,請了史禦醫過府,這話自然也是真的,畢竟這事一打聽就能清楚了。

   史禦醫已經致仕了,平常不是什麽太緊要的,幾乎不會外診。

   所以宋明昭是真病了?

   而且還病得不輕。

   聯想到了宋明昭之前無故吐血昏迷的事,莫不是落下了什麽了不得的病根?

   但這一切隻是猜測。

   宋明昭既然明日過府,想來病情也好了許多。

   虞幼窈正想著,就聽到祖母與表哥說話:“宋世子明兒上門,想來也是為了江南的事,便由你出麵招呼,談及政事,咱們這些內宅婦孺可不懂太多。”

   周令懷頷首應下了,他也想會一會這位驚才絕豔,年少成名的宋世子。

   第二日,虞幼窈用完了早膳,忙活了一陣子,才去了安壽堂。

   周令懷已經到了,正與老夫人聊著江南的局勢:“宋修文還牽扯了李其廣“謀逆”一案,想來葉寒淵一到了浙江,欽差大臣就會解押宋修文進京,審理之後,大約就會定罪,宋修文一案還牽扯出了吃空軍晌額,會牽連不少江南的大小官員,接下來皇上會大力整頓江南,江南那邊的官員,也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會有動作。”

   虞老夫人聽得直皺眉:“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麽動作?”

   周令懷指出:“朝廷最關心什麽,他們就會從哪方麵入手。”

   虞老夫人臉色頓時不好了:“朝廷最關心的莫過於,剿倭和剿匪,若他們以此挾製朝廷,朝廷想要整頓江南,怕也不容易了,如此一來,江南怕要亂起來了。”

   這亂還會持續很久。

   江南一亂,朝綱也亂了大半了。

   宋明昭站在門外沒動,他不動,迎他進安壽堂的小廝也沒動,直到屋裏虞老夫人的話說完了,他這才進了屋裏。

   周令懷沒去江南,可江南的局勢卻已經猜了七七八八。

   大才之人總能窺一斑,而觀全貌。

   漢,司馬遷《史記·高屬祖本紀》:“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吾不如子房(張良)。

   他亦不如周令懷。

   宋明昭一進屋,虞老夫人就大吃了一驚。

   南下走了一趟,宋明昭一臉病白,瞧著比令懷還要病弱一些,身上穿了大氅衣,也遮不住他瘦骨嶙峋。

   竟真病得這樣嚴重。

   宋明昭解下了身上的大氅,遞給了空青,隨後上前給虞老夫人請安,又向周令懷見禮,卻目光微動,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周令懷其人。

   周令懷坐在輪椅上,身骨透了嶙峋峭質,是世間少有瑰姿瑋態之人:“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皎若明月舒其光,不可勝讚。”

   周令懷略一頷首,淡聲道:“不便之處,還請宋世子見諒。”

   宋明昭斂下目光,又上前與虞幼窈見禮。

   虞幼窈起身曲身還了一禮。

   兩人並無交流,隻是宋明照看虞幼窈的目光,幽深之狀如壑之難填,令周令懷眸光微深:“宋世子病氣在身,便也不必太多禮數,請坐吧!”

   虞老夫人反應過來,連忙道:“令懷說得對,快坐下來說話。”

   宋明昭從善如流。

   安壽堂裏也不知道焚了什麽香,氣香濃而微辛。

   聞著聞著,便也覺得方才受了凍的身子,連血裏頭,也跟著暖和了,不知不覺連精神也跟著放鬆下來了。

   見他坐下來了,虞老夫人就又問:“聽你家裏人說,昨兒一回來就病到了,身體好些了沒有?”

   宋明昭恭敬道:“眼看著年關將至,宋修文的案子也查了七七八八,便急著趕路回來,一時不慎染了風寒,也是家裏太過緊張,沒什麽大礙,虞祖母請放心。”

   他自幼習武,身體一直很不錯。

   可這一次,隨虞大人南下到了浙江沒幾天,就犯了水土,胸口時常悶痛,雖不是疼得太嚴重,也不是不能忍,卻總是折磨人。

   虞大人尋了浙江有名的大夫為他診治,大夫們均表示,他身體沒有大礙,大約隻是水土不服,開了藥吃了,也不是太管用。

   他隱約知道,這病症很有可能和上次突然吐血昏迷有關。

   宋修文的案子,查了七七八八他就提前回京。

   一到了家裏,祖母見他瘦幹了骨頭,嚇了一大跳,也是擔心之前那病沒好幹淨,連忙請了史禦醫過府。

   史禦醫診脈之後,隻說有可能是落了病根,還要仔細養著。

   用了藥之後,胸口的悶痛確實緩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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