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君 落月舵主打賞加更(求月票)
  一把四海蛟龍匕,表達了幽王殿下不負皇恩,不負兄長之義,同時也喚醒了,深埋在天家心中,那僅剩的一絲所謂的血脈親情。

  情感淩駕於理智,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會因為幽王之死付出慘痛的代價。

  到了第二日,大房接到了一張拜帖。

  門房幾乎是連滾帶爬著,去了安壽堂,呈上了拜帖。

  虞老夫人打開了拜帖,看了拜帖裏的內容,驚得連手都抖了起來,連忙吩咐了柳嬤嬤:“快去青蕖院,把令懷請過來。”

  柳嬤嬤不敢耽擱,連忙去了青蕖院。

  周令懷坐在蕪廊下,執了一把昆吾刀正在刻章,廊上掛了吊蘭,修長的箭葉,與下垂的小花兒,秀雅無比。

  柳嬤嬤上前行禮:“表少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來了!周令懷淡白的唇輕勾,略一頷首,便抖了抖身上刻章落下的石灰,與柳嬤嬤一起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見周令懷過來了,麵色緩和了一些:“方才閑雲先生下了拜帖,想在三日後進府拜訪你。”

  閑雲先生用詞譴句十分客氣,字行間是難得的鄭重。

  周令懷接過拜帖,隨意看了幾眼,便合上了:“昔年,曾與閑雲先生在幽州一晤,倒也是相談甚歡,大約是聽聞侄孫如今借住在府裏,便遞了帖子,有勞舅祖母安排一番。”

  他的態度太隨意,完全不像對待一個盛名天下的大賢,倒像是尋常舊友來訪。

  虞老夫人一時,也拿不準他的態度,看他的目光,也難免帶了審視。

  閑雲先生此次進京,卻是一柄儒劍,直指長興侯,可見他和殷懷璽關係非同一般,又在這個時候向虞府遞了拜帖,而所拜訪之人,還是與幽州脫不開關係的周令懷,不管怎麽樣,都值得令人懷疑?

  周令懷進京之後,就一直深居簡出。

  朝堂之上的事,仿佛與他沒有幹係,可仔細一想,幽州指揮僉事一職,也是一方武將大員,雖不直屬地幽王麾下,可卻與幽州府關係緊密。

  那麽細思恐極,葉寒淵敲登聞鼓,狀告長興侯一事,是否與他也有牽連?

  周令懷還與閑雲先生扯上了關係。

  虞老夫人是人老成精,之前因為朝中之事盤根錯節,她也來不及深思,可如今閑雲先生登門在即,很多事倏然就清晰了許多。

  周令懷表情不動:“我與閑雲先生所謀之事,皆是私事,與虞府沒有幹係,我進京所圖之事,亦與虞府沒有幹係,”他輕笑了一聲,神色淡漠:“皇上年歲大了,三四年前的事,又怎麽會記得清楚呢?”

  虞老夫人心中大駭。

  全因他用了兩個字,一個“謀”,一個“圖”。

  謀什麽?

  圖什麽?

  卻是令人細思恐極,可思及後話。

  電光火石間,虞老夫人就想到了,昨兒老大說的話:“當年幽王以謀逆論處,我憑著一腔意氣,不顧都察院一幹人的阻攔上了奏疏,直陳了幽王於社稷十功,懇請皇上重新徹查,從輕發落,叫皇上當庭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如今竟然也保了我一家老小。”

  所以,都察院一幹人等,下大獄的下大獄,革職的革職,連老大的丈人楊士廣都受了牽連,按道理說,老大也是難逃幹係。

  可偏偏,皇上的怒火像是繞了一個彎,刻意忽略了老大。

  現在看來,哪兒是因為什麽奏疏?分明就是他們虞府,住了一尊手段莫測的大佛,手都伸到聖上跟前了。

  虞老夫人臉都繃緊了:“你與幽王世子殷懷璽是什麽關係?”

  周令懷淡淡道:“相識於年少。”

  虞老夫人麵色緩和了一些:“既然閑雲先生遞了拜帖,自然要好生操辦,以免失了禮數。”

  周令懷是打幽州來的,橫豎都和幽州脫不了幹係,虞府也是一樣。

  就目前看來,幽王世子殷懷璽不容小覦,隻待長興侯押解進京,幽王罪名洗涮,必定是要複爵,複位。

  而殷懷璽,做為幽王嫡子,又是世子,少不得要承父親爵位,幽王是含冤而死,皇帝少不得要補償,世子殷懷璽還要另外厚賞。

  虞府和世子殷懷璽牽扯上關係,也不是什麽壞事。

  而且,有些事也是避不開。

  從虞府接納了周令懷那一日起,就理應承擔任何因果,如今周令懷與大房骨肉相連,沒得因為一些多餘的疑心,寒了心。

  便如從前一般,該怎樣就怎樣。

  周令懷一聽就明白了虞老夫人的心思,也露了笑容;“多謝舅祖母。”

  心中暗歎,虞老夫人果然是個明白人,難怪教養了小姑娘一身淨無瑕穢。

  周令懷走後,虞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良久之後,輕輕一歎:“咱們大房也是臥虎藏龍,周令懷斂盡鋒芒,屈居於小小的虞府後院,方寸之地,當真是委屈了他。”

  很多事情,細思則極恐。

  首先,閑雲先生是何等聖賢,卻親自下拜帖見一個晚輩,這事就是傳了出去,天下也沒有人相信。

  以閑雲先生的輩份、名聲、聖德,隻有旁人求見的道理。

  還有就是,當年閑雲先生遊曆至幽州,世人隱約知道,他見過世子殷懷璽,竟不知道,幽州還有一位周令懷。

  光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周令懷此人是潛水之鱗。

  虞老夫人微微一歎:“風雨將起,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柳嬤嬤道:“是福是禍,都是躲不過的,有表少爺這等天人之才,與之籌謀,對府裏來說,也未償不是好事。”

  虞老夫人一聽,就笑了:“枉我活了大半輩子,倒不如你瞧得透徹。”

  周令懷與虞府已是骨肉相連了,未來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脫不開幹係,有這樣厲害的後輩籌謀,自然是好事。

  到了晚上,虞宗正從衙門回來,就讓虞老夫人叫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說了閑雲先生遞了拜帖,要拜訪周令懷的事。

  虞宗正一臉震驚,險些砸了手中的茶杯:“令懷怎麽認識了閑雲先生?以先生的才德,盛名,以及輩分,理應令懷親自登門拜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