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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乙三背著手走出門後,山田瞥見了那個站在門外對自己父親畢恭畢敬的角川。父親站在門口和他說了幾句,他頻頻點頭應承著,像是在交代什麽事情。山田真一看到此情景一下就明白了。

  過了許久,角川走進了房間,見到房裏的人站在窗戶邊上向外望著,像是在看什麽又好像沒有再看什麽。他緩緩走了過去,剛想要開口勸慰他幾句,沒想到對方卻先開了口。

  “是你,把玉子的事告訴他的嗎?”他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跟了他那麽久的角川不會聽不出來,他沒有回答,更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話!!!”他加重了語氣再次逼問道。

  “是!”他沒辦法不承認,也不想騙他。

  他氣得拳頭攥得死死的,要不是身上的傷讓他實在無法發力,他早就一拳頭揮過去了。他轉過頭,麵帶嘲諷的望著身後的人,完全不理會他麵上的不安和尷尬。

  “角川大佐,你真是找了個好靠山啊!”

  “山田君,我……”

  “你不用解釋,我不想聽。去,趕緊給我召集一個中隊的人馬,10分鍾後立即出發。”

  “你要去哪裏?你的傷……”

  “不用你管。”

  深夜,一輛由合肥開來的日軍軍車急急駛進了石屏村。軍車停在村口,從車上下來一個人,那人下了車就趕緊朝村子後山的半山腰老宅趕去。勤務兵擔心他的安慰,急忙帶著人追了上去,護衛在側。

  當他又再次回到這個宅子門口時,他的心裏十分忐忑,有些害怕,又有些彷徨。想見她,又怕見到她,更怕見到她後,她那令他心疼的眼淚,讓他再也舍不得走。他希望他推門進去看到的是她安然的躺在那張雕花大床上甜甜的睡著,正做著美夢。夢醒後,見到他回來了,驚喜的一把撲上來,笑著對他說“你終於回來了”,又或者嬌嗔的責怪他“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亦或是委屈的向他哭訴“你不在的時候我一個人害怕!”。他發誓不管是哪種他都很喜歡,隻要她好好的,好好的待在家裏,安然無恙,就是對他最好的獎勵。

  他一把推開了那扇大門,走過了那熟悉的天井、回廊,前廳,最後來到了最裏間的那間臥室。雕花的臥室門緊閉著,他輕輕的推開,怕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人。他小心的進了屋,卻感覺到屋裏安靜得有些奇怪,他憑著記憶摸到了梳妝台上的那盞紅燭,輕劃了根火柴,點燃了,屋裏頓時亮了起來。他趕緊來到床邊,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眼那個他想得快發瘋的人。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眼前隻有一張空蕩蕩的雕花大床,並沒有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好像已經許久沒有動過了。他的心跌入了穀底,有點慌了。玉子人呢?去哪了?不會的,她不會有事的。

  對了,秋千,她最喜歡蕩秋千了,沒錯,她一定在那。於是他立馬衝出了臥室來到了庭院裏,院子裏那顆核桃樹下的秋千空蕩蕩的隨風搖擺著,還是沒有任何人在。牆邊他親手為她栽種的爬山虎已經鬱鬱蔥蔥的爬滿了整院的圍牆,菜園裏也已長出了雜草。她不在了嗎?

  玉子,你到底在哪裏?求你,不要躲了,出來吧,我錯了,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這裏。此刻他已心急如焚,他一路上在心裏隱隱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真的不見了。

  正在山田真一看著那個秋千呆呆失神的時候,身後緩緩走來了一人,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山田少將,您來了?末將有失遠迎。”

  他轉身看向那人,來人身穿一身皇協軍的軍服,看肩章是個中隊長。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這個村裏駐紮的皇協軍應該隻有一個中隊長。玉子不見了,不應該是趙立昌來給他一個解釋嗎。

  “你是誰?趙隊長呢?”

  “俾人姓王,是現任石屏村皇協軍中隊長。前任趙隊長因私通敵軍早已被撤職,被憲兵隊帶走了。至於您想要找的人,山田大將已派人接走,說是等你大婚之後再發落處置。如果您執意不肯完婚,他不敢保證那個人的安全。”

  “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山田憤怒的掏出了腰間的手/槍,直接指向了他的腦門。

  那人也還是依舊保持著麵上那招牌式的微笑,一點都不慌不亂。

  “請山田少將息怒,小人自是相信,小人的命在您這裏不值一文,可您完全犯不上拿那個女人的命來和小人陪葬不是。”

  山田很清楚他隻是一個小角色,他來這裏也隻是奉了父親之命,來給他傳話的。玉子現在在他們手裏,沒想到自己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一步。現在沒辦法了,他不能拿玉子作賭注,隻能乖乖聽話。

  “山田少將,您明天還有和畑俊六大將的漢口作戰參謀聯席會議,還請早回吧……”

  他無力地放下了手中的槍,拖著疲憊的腳步,絕望的緩緩走出了這座宅院。每走一步,牽扯著身上的傷竟發作起來,心裏的痛苦和煎熬讓身體的傷痛愈演愈烈,就在踏出門口的那一刹那,這個一向堅強的男人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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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釋然嗎?哪怕拱手送走她。

  推開門重逢,再相擁嗎?

  約好的山盟,總是入夢。

  思念難作假,又留在心底,太嘲哳!

  ——本章BGM《沈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