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打誤撞
  玉子靜靜的走在一片廢墟的徐州城裏。

  早川跑出來給她披上了披肩後,就悄悄退到了她身後一步路的距離,靜靜的跟著。

  出了她們居住的使館區後,街道四周就開始變得一片狼藉,道路上到處都是木片和殘磚碎瓦,到處坑坑窪窪的留下了炮彈炸出的巨大彈坑,像是被巨人的拳頭砸在地上的印子。街道上沒有一石一木可以表明曾經有過的和平和繁榮。在被毀壞的屋簷下,站崗的哨兵刺刀上發著寒冷的光。

  玉子穿著高跟鞋艱難的在混沌荒廢的街道上走著,四周雖然已經打掃過戰場,但廢墟牆角仍然可以看到零星的為國捐軀的烈士遺體,他們都是為抗日救國而犧牲的無名英雄。玉子隻要看到那些深灰色軍裝都會摘一朵路邊的野花放在他們身上,三鞠躬獻上自己最大的敬意。

  又走了一段,前麵一片完好無損的平房映入眼前,像是一個學校,四周圍著鐵柵欄。玉子剛要走上前去看看。就被早川一把攔住,示意她不要再往前。玉子則很好奇一路無話的他,為什麽要在此處攔住自己。

  “為什麽不讓我過去?前麵是什麽地方?”

  “……你最好別去……”早川沒有正麵回答她,就隻說了這麽一句。

  看到早川堅決的態度,玉子隱約覺得那邊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早川不會攔住她。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便更想過去看個究竟。她知道早川不敢對她硬來,於是就繞過他徑自走了過去。

  這裏人滿為患,整個操場上都是士兵,每個房間門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看上去有上千人。排在隊伍後麵的人都耐心的等著,有的好像已經等了很久了,忍不住揉腿伸懶腰,有的索性坐在地上等。而排在隊伍前麵的都著急得不行,急得開始脫衣服了。院子裏拉著原本用來曬衣服的繩子上都掛滿了一排排還在滴水的套子。離得那麽遠都能隱約聽到屋子傳來的一陣陣悲慘的聲音,猶如地獄回響。

  “這裏……是什麽地方?”玉子震驚的回頭看著早川。

  早川不忍她傷心,沒有回答她,上來就拉著她往回走。玉子掙脫了他的手,就朝大門口跑去,他要是不說她就親自去證實下。玉子來到門口剛要進去,就被門口的守衛攔住了。

  “喂,你是新來的嗎?還不快趕緊進去,怎麽磨磨蹭蹭的現在才來。”說著就要上來拉她進去了。早川一個健步上去拍開了那隻快要觸碰到她的手,擋在了她麵前。他向衛兵解釋了下這位不是慰安婦,讓他不要管。對方看到是高官的勤務兵,便不敢再放肆。聽到他們的對話,玉子頓時了然了,這裏果然就是——慰安所。

  經過剛才這麽一鬧,整個院子的士兵都注意到了門口那位長發披肩,身穿黃色碎花連衣裙的年輕姑娘。看著滿院子的士兵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那個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一般,一個個都是眼裏冒著綠光的餓狼。這感覺讓玉子想起了那個在棲霞寺的中野,那段令她噩夢連連的回憶,一股強烈恐懼的感覺襲來,嚇得她忍不住一步步的向後退卻,轉身趕緊往回跑,魔鬼,魔鬼這些都是吃人的魔鬼。慰安所三個字沉重的打在她心上,電影南京南京裏的不堪畫麵又浮現了出來。她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製止這片土地上一個又一個的悲劇?她快/感到無能為力了,麻木了……

  早川怕她出事,趕緊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卻在觸碰到她的那一刻,感覺到了她在恐懼得瑟瑟發抖。

  “你不會有事的,別怕!”他小心翼翼,想讓她安心下來。

  玉子看著身旁熟悉的早川君,正一臉擔心的望著自己,害怕恐懼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才回過了神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嗯。”

  初夏的雨說下就下,回程的路上下小雨漸漸變成了瓢潑大雨,見雨勢太大,早川拉著玉子躲到了一個倒塌了一半的商鋪房簷下麵避雨。衣服被雨淋濕了一多半的玉子,在風中瑟瑟發抖,阿嚏,一個噴嚏打出來,玉子緊了緊身上的披肩。早川脫下了自己的軍服外套,披在了玉子身上,又規規矩矩的站到了一邊,始終和玉子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玉子看著他如此盡心的照顧自己,心裏很感動,雖然他是個話不多的人,但是做事非常盡職盡責。也許是因為山田君的命令,他職責所在,要對自己照顧周到,玉子也就沒有推脫,接受了他的好意。

  傾盆而下的大雨並沒有能持續多久,漸漸轉為了中雨,最後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看著屋簷上落下的雨滴由密集的銀線,變成了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珠串,玉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那雨滴打在手上的感覺。癢癢的,又冰冰涼涼的,是如此的純淨,真希望能洗刷掉這個混沌世界的黑暗和肮髒。

  “早川,你有沒有覺得被大雨洗過的世界,幹淨多了,空氣都變得香甜了,還夾雜著草木的芬芳。”

  早川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看著她那被打濕的烏黑長發,心裏染上了幾分憐惜。

  見他沒有回答,玉子忽然側過頭對他燦然一笑:“早川君,你是不會變成魔鬼的對不對?”

  他一時間有些惶恐,一向平靜的臉上劃過一絲不可覺察的波瀾。他還是沒有回答她,他不敢保證。

  “希望你永遠都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你。”玉子看著他,懷著美好祝福的心情,這樣希望著。

  他怔怔的看著她,思索許久,還是開了口。

  “好,我答應你!”

  “我們回吧。”

  “好!”

  天快黑的時候,在院子門口站著等了許久的人,在最後一絲耐心快要被耗盡之前,終於在前方路口看到了那兩個他一直在等待的身影。

  隻見玉子披著早川的軍服,而早川撐著披肩幫玉子擋著雨,他自己身上穿著的白襯衫被雨水全部打濕了,兩人就這樣靠得很近,肩並肩的緩緩走了回來。

  本來這兩人同時失蹤就已經讓他很生氣了,可看到現在眼前這副不清不楚的畫麵,更是氣得火上澆油,雙拳攥得緊緊的,一直在隱忍著怒火。

  這時一路走來的兩人也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山田君。早川在看到山田的一瞬間,立馬快一步和玉子拉開了距離,走到山田君麵前站定,行了一個軍禮。玉子也快速跟了上去,來到了山田君麵前。

  玉子明顯的感覺到了山田君麵上的不悅,她剛想開口解釋,沒想到山田直接不由分說的就衝上去給了早川一拳。麵對著山田真一這突如其來怒火,玉子也嚇了一跳,連忙攔住他,可是無論怎麽拉都拉不住似的。

  “你又在發什麽瘋?快住手!是我讓早川君陪我出去走走的,怎麽了?”玉子納悶了,冤有頭債有主,這個事怎麽能怪到早川頭上,她想解釋清楚,可沒想到對方在氣頭上根本無法交流。

  “出去走走?誰允許了??”

  “早川,我給你的命令是什麽?!!”

  被打了一拳,嘴角出血還沒來得及抹掉的早川,就立即站定,大聲答道:

  “是不允許玉子小姐踏出院子一步。”

  “很好,看來你還沒忘!!!”

  “是屬下失職,屬下甘願受罰!!”早川大聲的答道。

  “不關他的事,是我要他帶我出去的,你沒聽見嗎?你罰他幹什麽?你有沒有……”玉子還在試圖解釋,可還沒等她說完,山田真一就衝著早川大聲喝道。

  “那你還在等什麽?還不下去領罰?”

  “嗨!”

  “早川,你別……”玉子有點內疚,想攔住他。

  誰知他也不等玉子說完,就徑自跟著後麵的士兵下去領罰了。

  玉子憋氣得不行,怎麽這裏就沒有一個人在聽自己說話嗎?她想跟著下去看看早川有沒有事,結果就被山田真一一把拉住,帶回了院子裏。

  “你,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隔壁院子的資深吃瓜群眾宇田南波正坐在二樓的窗口上,邊吃瓜邊看戲。嘖嘖嘖,這個玉子可真能作,佩服佩服。這個笨女人,不聽她這個過來的人勸,這是要吃多大的虧啊!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晚隔壁有得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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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女朋友漂亮更是防不勝防。

  山田君哀歎,我真是太難了,我不僅要防李宗賢,還要防她身邊所有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