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1937年冬天,位於市郊的棲霞寺迎來了難民潮,廟裏共有4個當家(監院),前3個都跑了,隻留下三當家寂然獨撐大局,他身邊隻有10個小沙彌。寂然聽說安全區可以“安全”,在地上寫了“安全區”三個大字,真的沒有了飛機轟炸,他便天真地以為自此平安無事。而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讓他徹底明白了,留在這裏隻有被欺淩的份,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天亮了,玉子在棲霞寺四周轉悠,想找個穩妥的藏身之處。昨晚那個日本兵臨走前對她不懷好意的一笑,害得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當她來到後院的藏經閣時,發現這裏頂層都不讓人上去,哪怕難民都快擠不下沒地方住都住到山上去了,都沒讓閑雜人等靠近一步。最頂層好像也隻有寂然法師可以進去。早上送進去一大桶稀粥,不一會出來就全都空了。這裏麵一定藏著不可告人的人,現在全城都在搜捕國軍,不會就是吧。這個寂然大師也太大膽了吧,這樣風險很大,要是被查到,他這個難民營恐怕就不保了。

  忽然,寺廟大殿前方傳來一陣騷亂,“殺人了!”,隨即就是“砰“的一聲槍響。

  玉子突然瞟見一個深灰色人影,像是個成年男子,從前方擁擠的人群中衝出,他手握一把帶血的匕首,身手矯健,從草叢中跳了出來,下一秒就馬上衝進了藏經閣不見了人影,仿佛剛才沒人來過一般。

  寺廟裏突然響起的槍聲,令難民們瞬間四散開去,唯恐避之不及,就像是一群被人追趕待宰的雞鴨。玉子遠遠望見一群憤怒的日本兵正朝藏經閣方向跑來,越來越近,她幾乎都能看清衝在最前麵的那個人的臉了——居然是昨晚上那個變態。他們一群人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不知道是誰惹到了他們,一個個像是帶著天大的怒火。玉子趕緊躲到藏經閣旁邊的草叢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就在這群喪心病狂的惡魔快要衝進藏經閣的時候,寂然法師帶著他的弟子攔住了這群魔鬼,請求要他們不要進去破壞佛經。誰知他們才不管什麽鬼佛經,中野開口就衝他大罵了起來:“混蛋,你們剛才居然有人拿刀捅了我們一個士兵!!誰給你們的膽子!你們之中一定藏著軍人,今天我定要把你這翻個底朝天,找出來人後讓你們全部陪葬。”說完就指揮著士兵往裏衝,要強行搜寺。

  寂然法師和他的徒弟月基聽到此事都深感震驚,這寺廟裏哪裏都能搜,唯獨這藏經閣,他們心裏很清楚,一旦有人進去就全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玉子急中生智,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從草堆裏跳出來就往那個人頭上砸去,頓時那人被砸得頭都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集中到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身上。誰知她卻像個狡猾的兔子般飛快的跑往大殿方向去,一溜煙就沒影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的眾人,趕緊朝她追去,完全忘記了要搜藏經閣。寂然大師們這才鬆了口氣。玉子子心裏盤算著大殿那邊人多,等她混進上萬的人堆裏躲起來,他們應該也找不到她。

  於是玉子一跑倉皇跑進大殿,殿裏驚恐的人群就看到一個披著黑麻布的女子衝了進來,身後跟著一隊日本兵,霎時人群又亂作一團。

  “砰,砰,砰”三槍在大殿響起,頓時人群安靜了下來。中野捂著被砸破的頭,望著這一群瑟瑟發抖的流民,心裏一股惡氣無處發泄。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弄得如此狼狽。他發誓一定要把剛才那個丫頭揪出來當著眾人折磨至死。否則這些支那人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以為他們是好惹的。今天一定要讓他們體會到什麽叫永生難忘的恐懼。

  “剛才有個女孩跑進來去了哪裏?快說!!!不說的話我就一個個殺到你們說為止。”中野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喊出了這句話。

  大家看著他猙獰的表情都被嚇得往後躲,玉子躲在人堆中聽懂了他說的,心裏焦急起來,她要是不現身,這些人都得遭殃。

  寂然和月基他們很快跟了過來,聽到了他說的話,正想勸阻。誰知他已經開始了行動,隨便拉了人群中一個小姑娘,刀架到脖子上,眼看就要砍了,小女孩她娘還死活拖著不肯。這雙方還在拉扯中,其他的士兵就已經去搶別的姑娘了。

  就在這人人自危形勢萬分危急的時刻,突然,人群中發出了一個稚嫩而顫抖的聲音:“是她,剛才就是她跑進來的!”隻見一個學生模樣的女生指著玉子,還一把扯下了她圍在頭上的黑麻布。也許是因為太害怕,她指著玉子的手還在不停發抖。頓時人群就像遇到傳染病人一樣,如潮水般退散開來,在她周圍圍成了一個圈。此時的玉子就這樣孤零零的被留在了這個人圈中,格外顯眼。玉子環顧四周這一張張害怕到麻木的臉,簡直不敢相信,她就這樣輕易的被出賣了。

  狂躁的中野看到他的目標已出現,便立即推開了手裏那個小女孩,衝上來就揪著玉子的頭發,把她連拖帶拽的拉到了大殿正中,一把推倒在誦經的蒲團上。玉子倒下時頭又磕到了供桌的桌腳,頓時額角血流不止。玉子瞬間覺得眼冒金星,拚命晃了幾下才勉強清醒過來。剛抬起頭便看到了眼前這個瘋子解下了皮帶,下一刻玉子便感受到了落在身上辛辣的疼痛感。那瘋子像惡魔附體似的揮舞著皮帶,使勁的抽打她,任她怎麽躲,都避無可避,隻能一下一下的硬咬著牙扛著。就這樣狠狠的打了大概有十幾二十分鍾,他終於打盡興了,氣也消了一半。而玉子也隻剩下半口氣了。旁邊的同胞們都敢怒不敢言,有幾個年輕人想上去製止,都被寂然法師攔下了。這種事最近他見得太多了,這樣衝上去隻會無謂犧牲,現在最好什麽都別做,否則就不是隻死一個人的事了。

  此時玉子奄奄一息的望著頭頂那尊觀世音菩薩,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嗓子喊到沙啞,眼淚都快流幹了,求求你也救救我吧。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才隻是個開始。中野打累了扔掉皮帶衝上來就要扒開她的衣服。當著大殿上那麽多人的麵,當著漫天神佛,這個禽獸居然想,居然想用這樣極盡羞辱的方式占有她。不可以,死都不可以,玉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拚命反抗著,死死地揪著自己的衣服,連打帶踹試圖推開他。誰知對方力氣太大,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才扒開她的衣服上的一個口子,露出了雪白的肩膀,他就安耐不住似的死命親咬下去,在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傷痕。玉子用力哭喊掙紮著希望有人能救救她,可換來的卻隻是周圍一片死寂的沉默。男人們都低著頭咬著牙忿恨不平卻隻能當做沒看見,女人們都害怕下一個就是她們,盡量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瑟瑟發抖,有幾個帶著孩子的婦人連忙捂著孩子的眼睛不讓看,都是一群麻木的看客,火沒燒到自己時是不會有誰傻到來出頭的。對方見她叫得越大聲越來勁,緊接著就要去扒褲子了。看著眼前這個笑得癲狂抽搐、沾滿鮮血猙獰的臉,玉子絕望了,求求你們,無論是誰,誰都好,隻要能把我救出苦海,不要被這個禽獸玷汙,要我做什麽都行。

  就在這時,忽然“砰”的一聲,大殿的門突然被一腳踹開,一陣淩冽的寒風瞬時席卷了整個大殿。讓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清醒了幾分。玉子恍惚間忽然看到了前方有一束光,那是一束耀眼而又溫柔的光,迎著風雪緩緩而來。逆光的背後漸漸顯現出了一張她熟悉的臉,仿佛像是越過了千山萬水為她而來——山田真一?怎麽是你?為什麽每次都是你?

  山田真一帶著一隊人馬星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棲霞寺。一來就看到了這麽一副殘忍的畫麵。當他看清了殿上那個正在被極盡羞辱折磨的人,居然是他四處遍尋不得發了瘋般想要去保護的人。頓時心如刀割,殺心四起,內心怒火噴湧,直衝腦門。衝上去拽起那個趴在玉子身上的禽獸,一把甩出兩米開外,正欲掏出手*槍一槍爆頭,身旁的早川怕鬧出大事,立馬衝上來製止,但都感覺怎麽攔都攔不住似的。山田見早川阻撓開槍不成,又立馬抽出馬鞭狠狠地抽了這個禽獸十幾鞭,頓時那人身上皮開肉綻。而後,還不解氣,又衝上去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揍了幾十拳,臉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樣,五官腫得都辯認不出來了,旁邊的人都嚇得不敢去看。

  待揍得他隻剩半口氣後,心中憤怒稍緩的山田真一,立馬來到玉子身邊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一把抱住了她,緊緊地抱著,恨不得融入骨血。看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她,他心疼了,心疼得在滴血,疼得快要死掉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山田真一帶著無盡的愧疚和悔恨,聲音中滿是自責和心疼。

  仿佛跨越了很長的時空,玉子才聽到了這句觸達心底,足以令她內心安穩、不再懼怕的暖心話語。苦苦忍了太久的眼淚,終於潸然落下,滿腹的傷痛委屈似乎都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刹那變得無法承受,想要對他說些什麽,一開口卻隻有那沙啞的嗚咽聲,語不成句。

  雖然她什麽都沒說清,但山田真一都知道,他都明白,就這樣靜靜的抱著她,聽著懷裏人止不住的抽泣,不禁眼眶泛紅,這該死的世道!!!總有一天我會替你平了它!

  過了許久,仿佛周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山田真一小心翼翼的把玉子打橫抱起,準備帶她回營地。正要抬腳走出去,旁邊早川叫住了他:“山田君,這些人如何處置?”

  山田看著被他打得血肉模糊滾在地上半死不活,隻剩一口氣的中野,心中的怒火還是沒有完全消除。隻揍他一頓實在是太輕了,他要為此付出代價。

  “把這些人押送到憲兵隊,交給法務部處置!”,說完穩穩地抱著玉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留下身後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在竊竊私語。

  早川立刻領會到了他的意圖,正欲安排人去處理,但突然好像又想起了什麽,追了上去在山田耳邊小聲提醒了幾句:“聽說他是第十軍XX聯隊的大佐,此次攻打南京還立了大功,此人雖狂妄,但也有幾分本事……”早川擔心山田把這個事捅得太大,會傷了友軍的和氣,於是在山田身旁盡心提醒道。可正在氣頭上的山田真一,全然不顧這些,隻冷冷的撂了句話:“軍功在身又如何。立刻去第十軍法務部找小川關治郎。我要讓他死!!!”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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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田真一:“你要再這樣到處亂跑,下次再見到你我會瘋掉的!”

  玉子:“沒有下次,下次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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