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願安好
  淩晨1點,山田真一來到陳家行第十三師團司令部匯報今天的戰況。

  “啪!!!”

  剛一進去山田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山田也不躲不避的受著,來之前他早就有心理準備。

  “這就是你說的全聯隊玉碎也要奪回陣地?!!!”他拿著手裏的戰報,用盡全身力氣往山田身上一甩。山田真一巍然不動的承受著荻洲立兵發泄到他身上的憤怒。

  “山田君,你太讓我失望了。”

  山田抹了抹嘴角被打出的一絲血痕,沒有任何辯駁。

  “是我無能,任憑將軍處置!”

  “無能?還是,心軟?!!”荻洲立兵顯然不接受他這副說辭。

  “我不明白將軍閣下的意思……”山田盯著眼前散落一地的戰報平靜的脫口而出。

  “你還在給我裝傻充愣?!!我讓你了結掉的那個支那女人,怎麽會出現到了對方陣地上?你的作戰計劃怎麽臨時變化了?別告訴我這是你審時度勢後的結果!對方隻是些散兵遊勇,而你們聯隊配給充足,飛機大炮給你們掩護,結果就給我拿出這樣的戰果,十三師團號稱仙台強兵,臉都給你丟盡了。可別忘了你立下的軍令狀。目標沒達成,你打算怎麽對這個結果負責?”荻洲立兵氣勢咄咄逼人,指著山田真一的鼻子就破口大罵。山田也敢作敢當,沒有半點含糊:“請將軍閣下放心,對此我早有覺悟,絕不讓您蒙羞。”說完,下一刻馬上抽出隨身佩戴的短刀,二話不說的插盡自己腹部。正要橫著劃開,荻洲立兵一把搶握住了刀柄,頓時停住了。

  “很好,你還能有這個覺悟。”荻洲立兵此時看著因疼痛臉色慘白的山田君,滿意的點了點頭。

  可下一刻又狠狠的往裏紮深了一節,山田的腹部立馬血流不止。他用他鷹一般的眼神,銳利的盯著山田,發出了令人寒顫的警告:“記住你現在所受的痛,不要再有下次。再有的話我會親自送你上路。你父親也不會希望有個沒用的兒子。”

  山田也是個狠角色,額頭上雖已疼得滲出冷汗,但他咬緊了牙硬是一聲都沒吭。

  “現在正是大日本帝國用人之際,短短幾個月高級軍官死傷無數。今天我就留你一條命。回去叫你的部隊撤下來,明天換預備隊65聯隊發起進攻。你們就等著後麵補充兵員修整吧。”說完背過身去掏出白手帕,擦了擦手上粘上的血,不再理會山田真一。

  “嗨!屬下……遵命!“說完,山田真一捂著腹部緩緩的走出了司令部。

  司令部那高級實木地板上留下了一灘猩紅的鮮血……

  荻洲立兵厭惡的看了一眼就叫人來收拾掉了,他的辦公司絕不允許有一絲髒亂。

  山田剛顫顫巍巍的走出司令部門口沒幾步,就撐不住的倒在了牆邊,還好早川和角川擔心他出事,一直在司令部門口守著。看到出來的山田受傷了,他倆趕緊扶他去醫務室包紮,檢查完還好沒有傷到要害部位,大家這才放心下來。但凡要是刀口再深入半寸,就會有生命危險。角川業作雖沒有進去,但大概知道山田弄得這副慘樣是因的什麽緣由。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夜深了,當李宗賢回到戰壕查防,看到那個在戰場上那麽賣力救治傷兵的單薄小人影的時候,心裏暖暖的,自己果然沒看錯人。但同時心裏也酸酸的,說實話他心疼了,像她那麽美的姑娘,此刻就應該像那些官太太們一樣待在有暖爐的房子裏,玩牌聽戲,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在這冒著冰冷的雨雪,承受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殘忍和血腥。

  玉子冒著風雨忙活到了後半夜,終於結束了。她拖回來的這些傷兵也都交給了瞎子他們去處理了,她終於能緩口氣了。玉子回到戰壕遇到宗賢,都忍不住開心的邀起功來:“哥,我沒有給你丟臉吧?你看,我也能幫到你。”笑得像朵花一樣。

  “我的妹子一直都很棒!”宗賢心疼的替她拂去頭上的雪花。催促她趕緊下去把濕衣服換了,回去歇一會兒。

  玉子來到了宗賢叫小六給她準備的一間屋子旁。剛想推門進入,忽然感到頭腦一陣眩暈,許是太餓太累了,有點體力不支。下一刻,她便感覺到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一個人扶著來到了房子旁邊的一個隱蔽的角落。待緩過來後,她才看清楚眼前這人正是山田真一,驚得她就要大叫出聲,但還沒等叫出聲就被山田捂得死死的,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玉子納悶他是怎麽摸過來這邊的,這四周可都是中國士兵,萬一被發現,他就算插翅也難飛。眼睛往外一瞟,看到早川也來了,還在不遠處給他放哨,替他監視著周圍是否有危險。玉子這時腦子裏才想起了他決絕的炮彈、想起了他的戰車,想起了訣別的廖麻子,想起了可憐的小豆子,想起了今天的林林總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拚命地想掙脫,對他是又打又咬,想使勁掙脫他的懷抱,可沒想到她越是如此他就越不敢鬆手,於是越抱越緊。

  “放開,你放開我……”被捂著嘴的玉子還是一刻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口。

  “額……”突然一下,不知道打到哪裏了,玉子好像聽到了山田發出了一絲忍痛的悶哼。隻見他忽然就鬆開了手,彎下腰去捂著肚子,皺著眉一臉疼痛的表情,額頭上都滲出汗了,不像是裝的。玉子被嚇到了,自己力氣這麽大的嗎,把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打趴下了,可能嗎?

  “你,受傷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對……對不起……你,沒傷著吧?”玉子借著月光看到了山田慘白的臉,心裏又有些不忍和後悔。

  “你,關心我?”山田看著她糾結著蹙著眉擔心他的樣子,忍著痛笑著調侃起她來了。看她驚得也不說話,不會是被他這副模樣給嚇到了吧。

  “我沒事,誰都傷不了我!”(除了你)——山田把這後半句咽到了心裏,不禁苦笑,長這麽大,就為了你,今天挨了一刀。

  “你……真的沒事?”玉子有點懷疑,畢竟他的臉色看上去真的很蒼白,像生了一場大病。

  “怎麽?你剛才不是恨不得我死嗎?對我又踢又咬的,恨我殺了……”說到這山田沒繼續說下去了,他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掃興,喚起那些令她傷心的回憶。玉子也弄不清楚她對山田真一是該感激還是該恨,一時間愣在那左右為難。山田看她像失了魂似的,心疼的抱在懷裏:“如果可以,我真想就這樣把你綁回去,這樣就不用再整夜整夜的擔心了!”

  “你……你敢,你綁我就叫,看你怎麽回去。”玉子一把推開他,寧死不依。

  “你不會的!”真是個傻丫頭,都說如果了,實際根本不可能。

  “我會!”

  “你不會!”山田真一眼帶笑意,篤定的望著她。

  “你!……我不和你說了……”說完玉子立馬別過頭,竟不敢對上他炙熱的目光。

  山田看著她被逗得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竟莫名的歡喜,真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能一直定格在這一刻。但他心裏很清楚,就算再不舍也不能逗留太久。

  “時候不早了,我不能久留。有個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他一邊從後麵包裏掏出一包東西塞到玉子手裏,一邊囑咐道:“我們的部隊明天要撤了,你自己多小心!這個給你,危急時刻興許用得上。一定要活下來,知道嗎?等戰爭結束後我會來找你,租界的蘇州河橋頭,我們不見不散!”

  玉子拿著這包東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愣愣的看著他,算是默認了。

  見她收下了並沒有推辭,他也就放心了,立馬轉身帶著早川走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

  如果沒有戰爭,我們都能各自安好,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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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不出虐的戲,雖然虐的戲看起來很爽,可是大家都很可憐了,哪怕是一點不切實際的溫暖,也聊勝於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