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伸手隨意拿過一個小小的白瓷圓盒,裏麵是粉末狀的半膏體,用手指輕輕蘸了些擦擦,沒沒瞧出來是什麽,不過聞起來還挺香的。

  “少夫人不喜熱鬧,所以平日裏就奴婢親近些。”冬梨拿起一個白色膏體,細細地將它暈染開來,“少夫人手裏的是桃花潤膚膏,少夫人向來喜愛的。”

  桃花潤膚膏?名字起的倒是不錯,我默默地瞧著鏡子裏,冬梨一直在裝扮著。

  “哎,等等,”忽然,我突然出聲喊住了正要下一步動作的冬梨,見她疑惑地停了手,我咽了咽口水,指著銅鏡之中那半張臉都畫是黑斑的自己道:“這,這個是要幹嗎?”

  不是要去參加酒宴嗎?自己好好的一張臉畫的跟個鬼一樣的,是要出去嚇人還是嚇自己?

  下雪了,如今又是一年新朝,他,該回來接她了吧?

  一個穿著青衣的小丫鬟推門走了進來,看了這般,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拿出一件狐皮披風給窗邊的女子披上,又悄悄出去了。

  她聽著身後的木門啪嗒一聲合上,一直望著街口的目光轉向了正在下雪的天空,那樣的白,白的,一切都像是個幻想……

  九娘是女子,一個很是溫柔賢德,善良美麗的女子,不過,這麽優秀的九娘長到了十五歲時,也很少有人想要娶她。

  小小的九娘不懂,她的母親卻是懂的。

  母親看出了她的煩惱,在她的閨房裏,難得親自為她梳著頭發。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在鏡子裏的母親,一雙仿佛盛著無盡星光的眼睛裏溢滿了笑。

  自小,她就知道母親長的美,見過母親的人都說,母親就像是那在月亮上居住的仙人,長的都是傾國傾城,每每見過她,又說,長的是好看,可惜隻得她母親七分。

  她又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柳彎眉,含情目,這般的人,連她自己瞧了,都有些忍不住心動,卻隻是得了母親七分美顏。

  她笑了,“母親長的真好看。”

  母親抬眼也看了鏡子中在笑的九娘一眼,微彎了彎嘴角,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的臉頰,“貧嘴。”

  她如今十五,所以母親為她梳的發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兩個小髻了,當母親將一朵小小的,還掛著一排白色流蘇的花簪插入她的發心處,她欣喜的摸了摸那簪,“母親,這是什麽花?”

  她站起身,在銅鏡前轉著,看著她的新發型。頭上的簪花流蘇,也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著,那樣的好看。

  “這是玉蘭,春天才開的花。”

  玉蘭……

  “就是說,我的夫君,也不知道了?”

  “是啊,不過還好少爺並不是常來少夫人的院子,不然怕是瞞不住了。”

  我呆愣地聽著冬梨的感慨,有些反應不過來,身為府裏長媳,竟然沒幾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容貌,連自己的夫君都不知道。嗬嗬,不常來自己的院子,就這鬼模樣,要我我也不來好不好?

  不過,不會是有什麽大秘密吧?

  突然一把抓住了冬梨的手臂,麵對她轉過頭的疑惑地臉,訕訕一笑,“我牽著你,方便一些。”

  冬梨沒在說什麽,隻是默默地讓我牽著。

  好一會兒,周圍多了許多正亮著的紅燈籠,將一個庭院照的通明。冬梨停下了腳步,輕輕後退了半步,低聲道:“少夫人,就是這裏。”

  這裏,我瞧了眼眼前雕廊畫閣的庭院,不由感慨。

  麵對像上海這種大城市的欣欣向榮,一個坐落在大山的山腰,一間有些破舊的茅草小院裏,也難得打破了山野固有的安寧,發出一陣陣嘹亮的,嬰兒的哭叫聲。

  “生了生了,吳書記,你媳婦生了,是個閨女兒!”

  一直在外等候的一個穿著有些灰敗的舊棉衣,臉色有些黝黑,帶著農民的古樸的四十多歲的書記聽了,又將伸出去要接住孩子的手縮了回去,“女兒啊……”

  “哎,你還愣著幹什麽啊,快接著啊,我還要去給嫂子收拾一下呢。”臉色激動的紅通通的年輕小護士哈了下手,又將懷裏的小娃緊了緊,朝正發愣的書記走去,“這小妮子真是好看,你有福了。”

  “啊,嗯……麻煩你了同誌。”

  紅衣端著滿盆已洗好了的衣物,悄悄的從一處荒涼的宮殿門口走過,眼睛小心翼翼地四處查看著,心裏不禁咒罵。若不是前門的小李子死活不放行,她也不至於怕誤了貴妃娘娘的時辰,選了這麽一條陰森的道,畢竟,這裏是到貴妃娘娘那兒最近的路程了。

  忽然,一道淒厲悠揚的哭聲自那有些破敗的高牆內部傳了出來,紅衣被嚇得渾身一抖,頓時什麽也不顧了,緊緊抱著懷裏裝著衣物的木盆,撒開腳丫便往長情宮跑去。

  長情宮內,玉寐慵懶的靠在桃色錦榻上,掀簾透過紗窗瞧見了殿外那個慌慌張張的身影,一旁候著的嬤嬤識趣上前,“她來時是從,從青妃那兒路過的。”

  她一下頓住了掀簾的手,微垂了眼簾,聲音帶了絲黯然,“她,還沒有認清嗎?”

  “何苦……”

  嬤嬤在一旁低著頭,不敢回話。

  あ

  “玉寐,等我長大了,便要嫁給這天底下最厲害的英雄!你呢?”

  她轉頭,看著滿懷幻想和希冀的小小女孩兒,“我要一直看著,看著青寐找到那個屬於她的英雄。”

  時光荏苒,女孩兒終於長大,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在青寐說完自己要在家學琴後,她眼見著戴著一個寬大鬥篷的女子偷偷溜出了府邸。她悄悄的跟在後麵,看到女子來到了浣河岸處,楊柳下,正候著一名黑衣男子,她聽到女子欣喜又多情的喚他,徐郎。

  隔日,她問她,“昨日好像在浣河邊瞧見你了。”

  女孩兒的臉一下子紅的通透,“嗯。”

  “可是,他是個皇子,還是個最有可能成為皇帝的皇子!青寐,前日那顧家公子又來尋你了……”

  女孩別過頭,不去看她,“一國帝王,隻愛我的帝王,這才是屬於我的英雄。”

  ……

  三年後,她看著坐在富麗宮殿的女子,她那樣的明豔動人,再也找不到曾經屬於她的那份青澀。

  “你,如今也隻是個妃,開心嗎?”

  女子笑的高傲又溫柔,“那又如何,玉寐,他還未立後,他的心裏也隻有我一人。”